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周魅看看天,看看水,看看他:“以前你带女人春风万里行,最终是带到床上春风万根毛……但这次看来是真不同了!我相信你真的是在阴她的谋!”
“就是,所谓玩阴招,讲求的是逻辑的合理性!”林苏道:“我一进卢阳王府,矛头直指卢阳王小妾紫萝,在没有脱她衣服的前提下,就精准锁定她的烟雨楼身份,也给烟雨楼中人传递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紫萝身份泄密,是因为我随身带着的这位春风万里行!”
周魅眼中光芒闪烁:“此外还传递了一个信号,齐嫣然以前身在文王府时,京城烟雨楼遭劫,她现在踏出京城,全天下的烟雨楼都将遭劫!”
“是滴!”
周魅道:“所以,烟雨楼人必须立即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滴!”
周魅道:“你与她在一起,烟雨楼的人不太方便行事,所以你赶紧跟她分手,将她孤零零地留在江湖之上。”
林苏横她一眼:“如此精妙的计策,我怎么从你口中听出了几分幽怨?你不会同情她吧?”
“我同情全天下所有跟你有交集的女人!”周魅长长叹息……
跟他有交集的女人,正路上的呢,被他带歪……
歪路上的呢,被他带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要换一个角度去想!”林苏按住她的肩头如是安慰:“跟我相见的好女人呢,跟我一起享受更加快乐的人生美好;心怀鬼胎的女人呢?我用心良苦地教她明了世事险恶,里外里我都是好人,跟我一番邂逅,是每个女人此生最大的幸事……”
“滚!”周魅很想一脚将他踏进长江喂王八……
但是,脚儿提起的瞬间,她停下了:“你就不怕她识破你的奸计?跟你来个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周魅道:“她就不跟你分开,你到哪里,她到哪里!将烟雨楼的刺杀直接引到你头上!那你海宁林家,可就莫名其妙地被你卷入到阴谋的漩涡之中,接下来的这个年,你可就不太好过了。”
这或许才是智者的思维。
这或许才是周魅内心最大的担忧。
烟雨楼,她知道是何等恐怖的组织,如果将矛头对准海宁林家却又如何?
正因为她内心一直在关注着海宁林家的安危,她才在听闻海宁江滩、义水北川的事件之后,如此急切地亲身前来。
如果月影也有同样的思维,那就太可怕了。
她就跟在林苏身边,所有针对她的刺杀,轻易转嫁到林苏头上去,林苏一边要防着烟雨楼的人无孔不入,另一边还要防着她月影在旁边生事,这样,焦头烂额瞬间成了林苏的底色,而她,反而可以从容布局。
进退自如。
林苏笑了,笑得轻松……
周魅不懂:“怎么?你已经想到这一层?”
林苏道:“所谓用计,最忌惹火烧身,我这一招最大的妙处就是:可以从容布局他人,他人却无法反制于我,如果这小娘皮敢入我海宁林家,那我与她的一番博弈,瞬间落下帷幕!我是求之不得。”
周魅两眼大亮……
她知道答案……
海宁林家还有底牌!
这张底牌足以克制月影!
如果月影敢来,那反而是最大的好事,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祸根!
这才是林苏的底气!
他的计策,永远都是滴水不漏,永远都是进退自如。
这张底牌在何处?她不知道,但她隐约有这方面的判断……
因为前期他与姬商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姬商也没有在海宁林家生什么事,姬商生不出事来,月影想必也不能。
是的,林苏敢于惹月影,敢于带月影南行,自然也有月影潜入海宁林家的预案。
只要她敢来,林苏就敢掀桌子办了她!
怎么办?
他与桃妖打个配合,月影别说眼前只是源天一境之巅,即便她是源天二境之巅,照样得趴下!
她月影曾是圣人,她有她的底牌。
桃妖也曾是圣人,她也有她的底牌。
两个曾是圣人、又同被打落境界的超级高手对峙,自己这根稻草加到哪一边,天平都会倾覆。
所以,林苏不怕月影来海宁林家,他甚至希望月影来!
只要她一来,所有的故事都将瞬间改写!
周魅内心百转千回,一句话幽幽出口:“年前,你真不打算进京了?”
“一路行来,劳苦甚多,我已有很久没有在林家西院躺平了,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外界的天塌了,我也懒得动……你回京后,做几件事情……”
一二三四五……
周魅拼命翻白眼:“你在家里躺平,我在满天下一二三四五,你觉不觉得不公平?”
“庸才才会有公平与不公平的感慨,对于时代大潮的弄潮儿而言,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概念区分!”林苏俯身而下:“就比如说你,惊才绝艳,世上无双,你不动,天地风云又如何动?你若躺平,时间都将静止!所有的事情毫无趣味可言……”
周魅手伸出,握住了自己的耳朵:“别说了,别夸了,我动!我动还不行吗?……说好了,我帮你做几件事情,到头来你给我唱几首新歌!”
“成交!”
周魅原地充电,踏空而起,破入苍穹……
林苏江中破空,落入林府……
林家热闹喧嚣之后归于平静……
林苏踏入西院的时候,陈姐和崔莺穿着最漂亮的睡袍等着他呢。
林苏开心地一手一个:“媳妇们,打算犒劳本相公了?”
陈姐吃吃地笑:“今夜让莺儿好好陪你,相公我可告诉你,她心情那是相当……”
啊?
崔莺跳起来握陈姐的嘴……
陈姐捉住了她的手,还是说了……
知道莺儿为什么心情激荡吗?是因为刚刚过去的会试!
知道曲州会元是谁吗?
她的兄长:崔言舟!
崔言舟,出生于破落户崔家,连家都没了,事实上,在东州的时候,他连人都差点没了的,沾了妹子的光,才来到海宁,落户曲州,参加曲州的科考,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生路都差点走到绝户境界的人,竟然一飞冲天摘了会元?
崔莺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相公的倾力相助!
相公科考路上,一直都是奇迹,他自己是奇迹,他身边的人也是奇迹,包括他二哥林佳良,包括曾仕贵,包括秋墨池,三年过去了,他已经跳出了科考的圈子,但是,他的奇迹依然在,就体现在自己兄长身上。
“你兄长竟然夺了会元!”林苏也有几分感慨。
他没有太关注这次会试,因为会试虽然是全天下的文道盛事,但相对于他而言,还是不够分量的,不过,突然听到这条消息,他也是开心的。
崔莺很激动,点头……
陈姐在旁边补充:“相公,还有个人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的名字跟莺儿兄长有点相似,也有个舟字。”
“李叶舟?”
是!
陈姐作了补充,让林苏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滋味……
李叶舟,科考试场上的一个极奇葩的人物……
别人科考只求中试,哪怕最末一名,都会弹冠相庆,举族尽欢,而他呢?他与林苏三年前同台竞技之时,已经参加过两次科考,全都是会试前十!
这种学霸级别的发挥,他拒而不受,为何?
他肩头有家族的使命,他必须三元合一,从正门入凌烟阁,给先祖上香,才能将家族带入道圣圣家正统。
所以,会试前十的战绩,于他不是成功,而是失败!
三年前的第三次会试,他矛头直指会元,遗憾的是,他遇到了林苏这个妖孽,他输给林苏一万两银子之余,也将自己的希望整成了黄花菜。
林苏称他一声“李四兄”,让李叶舟直接破防。
因为他不是排名老四,林苏讽刺他会试需要走四轮。
一个称呼,李叶舟郁闷了整整三年,今年该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谁曾想,今年又遇到一个跟他有名字有点象的家伙崔言舟!
崔言舟击败了他,他又一次与会元擦肩而过!
这次,李叶舟真吐血了。
“这次,他是接还是拒?”林苏道。
陈姐轻轻摇头:“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想的,会试次元,他还是拒了,很多人都说他魔怔了……”
“世上之人,各有各的追求……”林苏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今年成绩如何?”
他这话一出,两女同时笑了。
陈姐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画屏的妹夫孙林逋是吧?他是中州会元!”
啊?
林苏有点吃惊了:“也是会元?”
“相公,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牛了吧?你科考途中,身边人全是进士,如今再入科考年,转眼间两个会元,都是得了你的真传的!”崔莺偎进他的怀抱,无限骄傲。
陈姐道:“是啊,相公你这样教起来,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不得安宁,全天下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恐怕全都盯着文王殿下,希望殿下能够指点他家子弟一二。”
崔莺补充:“我补充一小点哈……刚才陈姐说激情横着流,我觉得不是说我的,说的应该是画屏姐姐……她家妹夫我听说了,前期多难啊,腿都被打折了,现在一中会元,秋水山庄搭戏台开始唱戏,到处宣扬山庄的女婿,她家妹妹妹夫的困境一下子全解了,画屏姐姐最疼这个妹妹,冲着这个,她激情怎么流我都觉得挺正常的……”
他们闺房悄悄话,理论上没有人能听见,但是,阁楼里秋水画屏嘴唇悄悄咬上了,恨不得钻进他房间,将崔莺揍一顿,将得意洋洋的林某人收拾一回。
叶黄叶落,风起风消……
时光之轮悄然转动……
林苏在海宁老家开始了幸福的躺平生活……
撩媳妇,偷媳妇,品媳妇……
哄老娘,哄小夭,哄侄儿侄女……
外界风云变动,虽然变动的风云看起来非常小,但是,面却非常大,整个大苍,似乎一头沉睡数千年的巨兽,一点点复苏……
从京城到民间,文士牌制度悄然推行,文人的门头上,开始镶上了一块青铜铭牌,正中心一个“士”字,下方是简笔勾勒的、翻开的书页。
士牌设计看着雅致,却是分量极重的一面铭牌,代表着这家人是“士”族,它的含金量远非高门大户、亭台楼阁所能比。
各地媒婆给人说亲,如果所托者家中有这样一幅铭牌,她必定将这作为这家人最大的优势,抛出一句话:人家是有“士牌”的,足以秒杀别人家良田千亩!
那些有士牌的人家,很骄傲,每日出门、回家,也总是习惯性地看看这块牌子,志得意满地昂起头。
然而,士牌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牌子是文渊阁定制的,定制这牌子是有诸多考量的,有两个硬性条件,其一,家里本代必须有秀才以上文位的人;其二,还必须有足够好的口碑,当地口碑太差,不授!有违法违规行为,剥夺!
这样一来,整个文人圈,因这块小小士牌而风气大变,带来了两个直接影响,其一,读书之风盛行天下,人人争此士牌;其二,已经取得士牌的士族,格外低调,格外注重口碑,欺压百姓的事情没有了,甚至个个福泽乡里,至于违法违规,那更是禁绝,被剥夺士牌的惩罚,没有一个文人能接受得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块小小的士牌,是林苏基于税制改革、为文人群体量身定制的。
他洞察的是文人之心、看透的是世情世俗。
只此一招,全天下的文人服服贴贴,不再成为税制改革的拦路虎,而化身为遍布大苍的圣道达人,在乡野之间惠民济民,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口碑,不管他们是不是沽名钓誉,只要他们有行动,产生的效果都是正面的。
税制改革的另一头拦路虎,以王爷为首的特权阶层,也早已随着卢阳王府的覆灭,而陷入寒冬,没有人敢当出头鸟,因为林苏决绝的手段真正吓坏了他们,这小子行事不走寻常路,动不动抄人老底,将人朝死里干,各大王爷,各大世家,谁家能够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有一丁点违法违规的事,在他文道洗心之下就会成为毁家灭族的铁证,谁敢冒这个奇险?所以呢?他们不仅不敢生事,反而还刻意讨好,争当纳税先锋,就是最好的讨好方式。
仅仅一个月时间,户部传来喜讯,当年纳税的总额达五亿两白银,把姬广震惊得原地久久动不得……
需要知道,在姬商治国的八年间,每年直接入国库的收入从未超过一亿两白银,而他,五月二十日登基,半年时间,国库收入翻了五倍!
手里有钱,心里有底,姬广一声令下,前期发行的国债允许自由兑现!
这下,又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什么大门?
金融之门!
金融最怕的是信心崩塌,前期大苍发行国债,说实话那些钱庄也好,大老板也罢,是有担忧的,自古以来,官场借钱最是不好讨,国债是皇帝借的钱,如果不还你怎么办?你能上金殿要账么?所以,明着不敢拒绝,暗地里还是存有戒心的,他们的应对措施就是:你以国债购物,我抬高价格,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一拍两散。
这种畸形的市场价格体系,随着姬广一道指令而灰飞烟灭。
国债可以自由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