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秋墨池手一抬,一个金字出现,升!
他是举人,可以利用文道之力,但他的文道之力毕竟有限,只能将林苏送到姑姑所在的位置……
林苏迎风而上,秋水画屏一眼瞧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地方?顶级高人决斗之场,你敢上来?找死么?
林苏手起笔落:“华岳峰前两路分,数间茅屋一溪云,师言耳重知师意,人是人非总不闻!”
笔落,声起,彩光万道。
满天黑雾瞬间冲得干干净净,只余万道彩光将林苏缠绕……
幽冥鬼道全身大震,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授业恩师,他也曾是正宗道门之人,师尊就在峰前茅屋教他修道,他背叛师门,坠落邪途,师父八方寻他,他隐匿江湖十余年不敢稍露音讯,今天,师傅终于找到了他了……
林苏手指鬼道,一声怒吼:“大道不求求鬼道,人不做偏做狗,还想寻道果?你连道根都不配拥有,更不配拥有道果,你之路,狗屁都不是!”
伴随着他这一声怒吼,万千彩霞包围了幽冥鬼道的全身……
幽冥鬼道全身大震,我错了吗?
我真的错了吗?
师父直接用最严厉的姿态将我完全否认……
有了这个认知,他的道果突然出现了裂纹,彩霞中的无穷道则渗透,他的道果片刻间侵蚀得面目全非……
突然,幽冥鬼道意识到不对,他的道,师父其实也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他只是不满他背叛师门。
他能成就道果雏形,其实也印证了他的道并非一无是处。
有了这个认知,他终于发现自己中计了,对面并不是师父,而是一个年轻人林苏……
“啊……你敢毁我道果……”幽冥鬼道一声狂吼,挟着一股黑烟到了江上,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极其痛恨的声音传来:“林苏、抱山!十日之内,我要你海宁鸡犬不留……”
林苏从高空坠落。
秋水画屏手一伸,将他接住,两人同时落在下面的莲花之上。
林苏目光抬起,就看到了秋水画屏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有她刚才看着并不高,但现在看起来就象两座山峰的……前胸。
抱山也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围着林苏,暗夜长长吐了口气,安心进入了休整状态。
“林兄……你刚才所吟之诗并非战诗,为何能够重创幽冥鬼道?”秋墨池好不吃惊。
是啊,就连秋水画屏都不明白,她跟抱山何等高人,都只能在幽冥鬼道的道果之下苦苦求生,这个刚刚跨入文坛,连秋墨池都差老大一截的秀才,上去吟了一首诗,就重创了幽冥鬼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第59章 道诗灭道
林苏道:“这当然不是战诗,这是道诗!”这诗在世间流传度并不高,但在道家,却是非同小可,它是陈抟写下的。
陈抟,道教千年难见的学者,对道之理解,何其高妙?
道家之诗,最大的作用就是凝聚道则!
幽冥鬼道修的道已入歧途,在凝聚道果最关键的时刻,最怕道心有裂痕,林苏一首道诗乱了他的道心。与其说林苏伤了他,不如说是他自己对自己的道产生了质疑……
“能够想到以道诗来乱他的道心,以正道法则来坏他的道果,林兄,真是聪慧啊。”秋墨池叹服。
“想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道诗!七彩道诗方可牵动天地道则,林公子并非修道之人,如何能够写得出这等绝妙道诗?”秋水画屏一双妙目落在林苏脸上。
“我这人向来不务正业……”林苏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停下了。
院门口几个人进来,抬着两具尸体。
邓伯也进来了,眼中有泪……
昔日四百残卫,今夜战死2人。
林苏看着担架上的两个老人,看着他们紧闭双目的苍白头颅,慢慢抬头:“千岛群盗……”
一字一句!
咬牙切齿!
“三弟,那个老头说,十日之内……”林佳良小心地说。
一句话,场中所有人全都心头发冷。
千岛群盗,聚合了五道各种败类,杀人越货,十恶不赦,为什么没有人铲除他们,是因为你根本做不到。
这些人行为恶劣,毫无人性,但有一点是公认的,他们的能力高超。
从今夜的情况就看得出来,真正是高手如云。
十条盗船,海宁全城遭劫,短短半个多时辰,死伤无数。
整个千岛有多少盗船?千条都不止!
林府,今天聚集了多少好手?
暗夜乃是武道传奇境界窥人之巅。
抱山乃是文道文心极致。
这个小美女……画道超凡入圣,能与抱山并肩战斗,自然也是跟抱山同级数的高人。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神,今天还差点翻了船,如果不是最后一刻,林苏一首道诗坏了幽冥鬼道的道则,搞不好整个林家,包括这些高人全都得下地狱。
万一幽冥鬼道伤好之后再来怎么办?
还能用这首道诗伤他吗?
没用!
这道诗只是引发他自己内心的不坚定,本身并无杀伤力,伤害幽冥鬼道的,其实是他自己内心的质疑。
类似于修炼之时的走火入魔。
只要他有了防备,就根本没办法伤他。
抱山沉声道:“幽冥鬼道,也只是千岛水盗头目中的一个,实力也并不靠前,如果十日之后,高手倾巢而出,海宁……危矣!”
林苏大惊。
陈四缓缓站直:“对付水盗,还得靠军队的军阵,唯有军阵!才取形成真正的铜墙铁壁,抱山先生,能否……”
抱山缓缓摇头:“雷公岛守军撤走,说是远征魔族,其实根本没有去南方,张文远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水盗之手,血洗海宁!以报他全家被灭之仇。军方,决计指望不上,即便强行召来,也是祸非福。”
正是!邓伯等老兵一齐点头。
如果招来一群跟水盗一条裤子的军队,到时候,场面更加不可控。
“三管齐下!”林苏沉吟道:“一,跟知府大人商量商量,如果要找军方,也该是他出面。二,乾坤书院,书院学子尚有三千,文心以上的教授、教习也有一百多,这是一支庞大的力量。三,最近的宗门是碧水宗,宗门以此地为基,该当有保土安民之责。”
“好!我们一起去!”抱山道。
林苏目光四顾:“邓伯,打扫外围战场,送阵亡的伯伯们入土为安,回来后我再给他们上香!”
“是!”
“陈姐,林府之内交给你了!”
“是!”
林苏走向坐在地上的暗夜,手轻轻按在她额头上:“没事吧?”
暗夜手抬起,按住了他的手:“我没事,明天天亮就会好。”
“我送你到我书房养伤!”林苏将她抱起,大步走向书房,将她放在床上,暗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很紧张。”
“没事!你出去吧……”
林苏出去了。
暗夜慢慢坐起,手按在自己脸上,脸上的黑色阴纹隔着蒙面巾都能摸到,她刚才真的紧张,她怕的是……他会解开她的面巾,要是解开,她这样一张丑脸暴露在他面前,她跟他之间就彻底完了。
幸好,他没有解。
加紧恢复!
她要做的是,先将丹田气海恢复,这过程可长可短,她必须在他回来之前完成,否则,这个坏蛋一定会想办法掀她的蒙面巾,她功力无法运转,可挡不住他……
林苏和抱山空中而落,落在知府府。
如果是当日的知府府,林苏装病都不愿意登门,但知府已经换了,换成了一个据说相当不得志的老头,这老头曾是正式的进士出身,科考成绩乃是当期前百名,排在他后面的那些人个个都当了京官或者州之首脑官,只有他,长期在最边远、最穷的府当一个知府,这次接替雷中州当海宁知府,算是他官场生涯中最好的一个地方。
但是,这个知府一到,就遇到了水盗袭城,表明他的到来,不是送福,而是让他顶锅。
此时天尚未明,全城数据已经汇聚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杨文泽白发颤抖。
死亡三千七百人,被抢财物不计其数,毁坏房屋两千间,三条官道已然不通,港口商船一百余条全数劫走……
张文远,老匹夫!
这就是你说的“千岛水盗已然荡平”?
这就是你将雷公岛守军调走,想要达到的结果?
你张家700余人死,那是咎由自取,是你张氏一门作恶多端的报应,你因此迁怒于海宁百姓,任由水盗洗劫屠城?你就不怕你张氏一门将来生儿子没屁Y?
外面来报:“大人,有客来访……”
“何人?”杨知府满脸的不耐烦。
“乾坤书院教习抱山先生,还有本次乡试的解元公,林苏!”
杨知府霍然抬头:“抱山兄?还有林解元?快请!”
抱山大步而入,杨知府双手一合,一躬到地:“抱山兄!”
“文泽兄!”抱山也是一揖到地。
“当日同台殿试,已有二十年未见了吧?”
“整整20年!小弟前来赴任之时,就听说抱山兄突破极境,可喜可贺,小弟已连干三杯白云边,遥祝之!”
哈哈哈哈……
一时,阴霾似乎尽去。
抱山一笑收声:“今日前来,只为一事,今日水盗屠城,林家乃是重中之重,那个盗首幽冥鬼道逃跑之时说过,十日之后,要让海宁鸡犬不留,所以……”
杨知府白须颤抖……
良久,他道:“水盗之事,军方军阵才是最佳利器,一般情况下,我该立刻上书州府和兵部,调派大军,但抱山兄该当明白,这不会有用。”
“是!张文远调走雷公岛守军,其险恶用心你我都明白!就是要借水盗之手血洗海宁。”
“杨大人!”林苏道:“事态紧急,我也不客套了,我说说我的意见可好?”
杨文泽点点头:“林解元之智计、之气节,本官敬服,你只管直言。”
林苏道:“军方十有八九不会前来,但杨大人该走的程序只管走,来不来是他的事,反不反映是你的事。”
“当然!”杨知府道:“如若不走这个流程,那么海宁出了任何事情,张文远都可以拿我的人头平息众怒,我岂能送他这个口实?”
那好!林苏道:“我们上乾坤书院。”
呼地一声,两人同时破入苍穹,下一刻,落在乾坤书院。
书院院长峰,银钟敲响。
“抱山,何事?”
山峰之上传来一个声音,声音绝不响亮,但从山顶大风中来,却如同有形之物一般在他们面前迸开,柔和的声波进入他们的耳中,跟在他们对面说话一般无异。
“院长,海宁城刚刚遭遇水盗屠城,民众死伤三千有余,财物被掳走不计其数。”
院长叹道:“圣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该是天下人共向之道,若盗亦修身,何来恶行?若官能治国,该当四海清平;若人人齐家,安居乐业,恐怕盗亦无根……”
大道之论,如同灌耳福音……
林苏却是暗暗皱眉。
终于在院长说了漫长一段之后,抱山道:“院长,盗首言,十天之后,还会再来,到时候恐怕是群贼倾巢而出,海宁危矣,是故,抱山恳请院长,以天下苍生为念,让乾坤书院众位教授、教习、高端学员出山,共除水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