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176章

作者:国王陛下

  几十间卧室,大多已被家族中的实权人物瓜分干净,只留下寥寥数间用以随机应变。而这些卧室自然也有档次之分,其中位于主宅最高处的琼楼洞天由顾苍生占据,宛如镇压气运的王座。而王座下首,一间并不宽敞,却能承接琼楼余晖的守约庭,则被很多顾家人视为继承人的位置。

  不过如今守约庭还空置着,仿佛是顾苍生刻意放给家中才俊们的胡萝卜,以督促年轻人继续努力奋斗。而另一方面,守约庭隔壁的信风苑,却已有了自己的主人。

  这意味着,这场无数顾家人参与其中的漫长夺嫡大战,已经有人快要赢得最终的胜利了。

  深夜,这名在万众瞩目下,距离胜利只一步之遥的顾家人,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信风苑。她那一头靓丽的银发向来最衬月色,如今却被月光映得暗淡干枯,仿佛失了精气神一般。而这一幕自然被很多潜伏于暗中的眼睛牢牢捕捉到,迅速传回后方,让那些夜不能寐的竞争者终于能弹冠相庆,含笑入睡。

  至于顾诗诗本人,却仿佛全不在乎那些暗藏恶意的目光,在家中坦然展示着自己现下的疲惫脆弱,直到走入信风苑,拉上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以启动阵法,遮蔽所有探查来的目光……她才终于在脸上挂上一丝嘲讽的冷笑。

  与此同时,房中早有人候着,却是位相貌清秀可爱,身材颀长的年轻女子,见到顾诗诗,她便不由笑道:“诗诗姐又有什么开心事?”

  听到这个声音,顾诗诗的笑容才终于变得温和,她看向房中人,不由轻点头,低声道:“橙子,你在啊。”

  名为橙子的女孩歪歪头:“领导还没下班,我怎么敢乱跑?”

  顾诗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叫我领导,我又不给你发工资……今天一堆烦心事,就别拿我取乐啦。”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山垒要塞那边又有事?”

  顾诗诗噗嗤一笑:“那边的事,我可没法说给你,有守秘誓的……但你还真是一猜就准。”

  对于这公然违誓的擦边球言辞,两人显然都不在意,橙子只是耸耸肩:“毕竟家族的事根本没资格让诗诗姐你发愁嘛,那群人还真以为自己有机会呢。”

  顾诗诗闻言,笑容不由转冷:“是啊,那群人还真以为我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呢!老爷子一招祸水东引,直接把最讨厌的人架到火上,又顺势将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摆到安全位上,真是高明至极了。”

  橙子说道:“诗诗姐注意收敛情绪,明早面见老爷子的时候,别让他看出破绽来。”

  顾诗诗摆摆手:“无所谓的,只要别表现得太过分,他非但不会介意,反而欣喜。对于那种做了一辈子人精的老人来说,在垂暮之年依然能挑出年轻人的错处,看出年轻人的心思,发出令年轻人背后冷汗直冒的威胁,才能让他切实感到大权在握的欣喜……而只有他欣喜了,我在家族中的地位才能稳固,所以就算被他敲打一番,也是不亏的。”

  “诶?”橙子又一歪头,“诗诗姐你这是确定要走宠臣路线了?那我这些工作资料不是白准备了?还想着千万不能让你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出什么纰漏呢。”

  说着,她转过身,就要收拾一张台案上的卷宗。却被顾诗诗及时拦下。

  “当然不是白准备!别的事可以错,但工作上的事是一定不能糊弄的。”顾诗诗认真解释道,“想当宠臣,擅作宠臣的人,家里从来不缺。我终归是因为近期业务表现出众,才有了被他亲手拿捏的资格……若不是这几个月认识了你,工作上有了些成绩,恐怕他压根都不会高看我一眼,建投会的副会长对于波澜庄的大老板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资料还是给我看看吧,今晚我争取细细咀嚼,明早汇报,应对他的刁难时才能少出纰漏。”

  “哇,那我这個起草报告的小幕僚,一下子就感到责任重大了呀,万一出了纰漏……”

  “那也是我的问题。”顾诗诗说道,“经你手处理的事情,从来没出过错,我只是不放心自己。”顿了顿,她又说,“可惜你一直不肯真的为我做事,不然汇报时带你同去,我就真的可以放心了……其实只是投个家族印记,并不会真的限制你什么,我也不会拿你当下属看待。”

  橙子笑笑:“但我还是习惯叫你诗诗姐,而不是顾老板。”

  顾诗诗被拒绝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丝毫不气恼,反而失笑:“其实我也是,叫你橙子的感觉,怎么都好过叫你全名。说来也好笑,你我数月前不过偶然相识,但之后短短数日时间,就仿佛前世相恋一般,变得情同姐妹……”

  橙子笑得更是欢快:“前世恋人?好浪漫的说法啊,不过我不介意再续前缘哦。”

  顾诗诗摇头:“我却还接受不了姐妹情谊以上的亲昵,所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橙子耸耸肩:“作姐妹也挺好啊,我之前一个人流浪好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诗诗姐这样投缘的好姐妹,跟在你身边这几个月,是我最快活的日子了,我……并不奢求更多。”顾诗诗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坦诚说道:“那就一直留在这里别走了,信风苑虽不是什么宽敞地方,总还是能给你腾出一间空房的。”

  “唔,只要诗诗姐不嫌弃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啦。就怕周围人风言风语多了……”

  顾诗诗不由失笑:“哈,风言风语?我还需要怕什么风言风语吗?这两年多,我什么怪话没听过呢,和秦钰相爱的那段时日,每天都要被人编排,真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不过,也或许他们有些地方还是说对了,我确实是个感情上没有常性,想一出是一出的轻浮女子。”

  橙子闻言,却是悠悠叹息:“诗诗姐我伤心了哦,咱们的大好缘分,被你说得像是一夜风流似的。”

  顾诗诗却哈哈笑道:“可不就是一夜风流嘛!若不是那天心情太差,一个人跑去荒郊野岭喝闷酒,也不会遇到你这南乡背包客,更不会和你一喝就是一整夜,当场就义结金兰。”

  “诶~”

  顾诗诗说着,却幽幽叹息,笑容消融:“其实,当初我和秦钰仿佛也是这般,就因为一个偶然,便有了之后两年多的朝夕相处……虽然是受了他救命之恩,但其实顾家人报恩又何尝需要赔上自己?那时候就仿佛头脑不清醒了一样,看他哪里都似无暇的白月光,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送给他……”

  橙子则说:“女人嘛,总归会有头脑不清醒的时候。虽然诗诗姐你被耽误了两年多,但只要最后醒悟,就还不晚……等等,诗诗姐你这言外之意,莫不是在说你给我的这张长期饭票,只管两年?”

  顾诗诗再次失笑:“就凭这段时日你展现出的处事手段,我也不可能放你两年后离开啊,我其实一直想的是,就算你有朝一日想要走了,我也要不惜代价把你留下。放过像你这么能干的助手,我会成为家族之耻的。”

  说着,顾诗诗又感叹:“老爷子一直教育我们说,这世上从不乏能人异士,一定要维持眼光开阔,胸襟开阔。但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也真没想到,世上会有人聪慧到这般地步。商团里这些麻烦事,在你手里总能迎刃而解,而你偏偏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事务。我一直在想,若是你独立去创业,或许不用十年,就能拥有不逊色波澜庄的产业了。”

  橙子摇头笑道:“诗诗姐就别开玩笑啦,我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全是靠着诗诗姐你手中资源,才能做成这样那样的事。如今这个世道,单凭一个人的小聪明,做不成什么事的,所以其实我也要感谢诗诗姐给了我施展本事的机会。”

  顾诗诗也不再争辩,只说:“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缺少施展的机会……唔。”

  说话间,她心神逐渐沉入报告中,不再言语,只是片刻后,便眼皮发沉,隐隐瞌睡。

  橙子想要给她盖上一层毯子,却惊醒了她,让她打着哈欠摆了摆手。

  “不了,今晚还不能睡,我再坚持坚持,等明日做过汇报,再去建投区那边忙里偷闲打瞌睡吧。”

  橙子问道:“那你是打算盯着一副狼狈相去见老爷子?太刻意了吧?”

  顾诗诗笑道:“也不算刻意吧,如今,某些因守秘誓而不能说的背景下,我这身处波澜庄最前线的管理者,责无旁贷要比往日忙碌一些的。我若不摆出狼狈相,老爷子还会责怪我不够尽心尽力呢。”

  “诶,我记得他在家宴上明确说过,家族成员要以健康为重……”

  顾诗诗闻言,连倦意都消了几分,颇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就是个炫耀自己的养生经的借口罢了,下面的人若是都以健康为重,谁来以事业为重啊?而炫耀养生,本质上也是在展示权力。有权的人可以拿出大把时间养生,而为其巩固权势的下面人若是不殚精竭虑,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以至于让上面人打破了日常作息,牺牲了修行,影响了养生,那就是罪莫大焉啊。”

  橙子不由说道:“听说顾老爷子以前当二老板的时候,以商团为家,经常鼓吹拼搏奋斗,那时候他几乎一个月都不休息一次……”

  顾诗诗又冷笑:“打个瞌睡都有顶级理疗师为其设置法阵,温养元神的人,当然用不着完整休息……算了,吐这些黑泥也没意思。对于建投会的那些普通人而言,我这个在信风苑享受地脉清灵的人,又何尝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上等人呢?总之,趁着现在精神,来帮我对一下这里的算数吧。”

  “好。”

  ——

  与此同时,远在山垒要塞的地下密室,一身运动装扮的丁哥,已深深皱起眉头,一滴滴冷汗则沿着川字的褶皱,从额头一路滑向鼻梁……

  借着关小河送他的无形机关蜂,他将信风苑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其他的诸多细碎问题都可以姑且不理,但是……

  但是,那个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425章 临终之志

  密室中,丁哥紧闭双眼,来回踱着步子,狭小的房间内很快就被凌乱的脚步声填满,而他的心绪也仿佛被自己的脚步引得更加躁动难安。

  作为一名资深情报员,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踌躇难定的局面了。

  那个橙子……要不要以雷霆手段处理一下?

  这个念头刚刚涌现出来的时候,丁哥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太极端,也太莫名了吧?

  虽然客观来看,这个突然出现在顾诗诗身旁的“好姐妹”,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疑点,但怎么也不至于要动用“雷霆手段”。事实上,他作为前线军人,也根本无权对后方人员动用雷霆手段。

  但是,多年积累下的直觉,却告诉他,这才是现下最行之有效的手段。若是权限不足,那就想尽办法去补足权限,超越权限,而不是被权限二字禁锢手脚,错过大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没有魄力的人不配在一线闯荡,不如去后方皓首案牍!

  然后,多年来接受的教育也在警告他:有太多的一线人员,被一时的错觉驱使,被所谓的大义名分蒙蔽,公然践踏了无数年来无数人用鲜血浇筑的“界线”,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并非动机高尚,就能为所欲为。

  何况,针对这个橙子的调查,他并不是第一個。早在顾诗诗将这个突然结识的女人带到身边,以姐妹相称,并委以重任,形同近臣时,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们两人了。

  其中有来自波澜庄的密卫,那是群行事风格堪称极端的商团猎狗,但能力也配得上他们的疯狂。然而被密卫撕咬过后,橙子安然无恙,反而彻底在顾家立稳跟脚,就连顾苍生都默许了信风苑的主人有这样一位贴身的小助手。

  然后,自然也有来自茸城青萍司的调查。顾诗诗作为如今拓荒大略中毋庸置疑的核心骨干之一,一言一行自然也要接受最严格的审查。在她离奇结识橙子之后,一众资深青衣红衣们耗费不少精力出具过一份调查报告。而这份报告刚刚已被丁哥在太虚暗河中,托朋友关系调了一份,牢牢刻印在脑海中。

  青萍司对橙子的调查深度更胜波澜庄密卫,很清晰地锁定了她的身份。白橙,二十五岁,生于月央白家,虽有豪门之名,但作为旁到不能再旁的旁系子弟,基本已享受不到多少家族余荫。而在她父母早早因意外而亡故后,家族的羁绊就更是几近于无。

  而她本人仿佛也不在乎家族羁绊,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她自由散漫地度过了少年时代。随随便便考取了一家介乎一二流之间的书院,毕业前凝结了一颗介乎一二流之间的金丹,之后就开始了百国流浪的生涯。期间,写过一些文章,结识过不少友人,甚至经历过一些紧张刺激的冒险。再之后,她在灵山探险时,结识了顾诗诗,两人一见如故,于是她干脆成了顾诗诗的小助手,常伴左右。

  所有的轨迹,都详实可查。出具报告的青衣红衣们在很多地方打过问号,最终却也都认可接受了整件事的逻辑。

  因为这世上,的确就是有许许多多的乡野遗贤偶遇伯乐,继而一夜升天的先例!比起那些将要害职位直接安排给情妇,最终一地鸡毛的高官显贵,顾诗诗和白橙的相识相知,反而如同一股清流!

  甚至就连将报告暗中递送给丁哥的资深青衣——也是颇受丁哥信任,曾在定荒军中有过赫赫威名的鹿鸣金章持有人——韩宇,也给出了自己的主观意见:这白橙是人如其名的清白,就算真有问题,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去查。

  所以,综合手中的资料,接下来该做什么,其实是一目了然的,只是……

  片刻后,丁哥停下脚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在半空就点燃了一团浓浓的黑烟,俨然是将他方才心中的焦躁化为了实体……所幸这密室内法阵齐备,很快就有清风拂过,将这些近乎心魔的物质一扫而空。

  再之后,丁哥便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先前的莲台上,心中逐渐有了主意。

  这个橙子,一定是要查的,因为她身上实在有着解释不通的地方,哪怕再多的权威报告摆在眼前为其担保清白,也还是解释不通。

  一个多年来籍籍无名的背包客,和顾诗诗一夜风流后就鸡犬升天——这没什么。

  但偏偏顾诗诗如今是拓荒大略中的核心骨干之一!是灵山建投会的实际负责人!手中处理的很多工作,都切实关系着茸城西进的动力源泉!

  这样一个人,身边突然多出一个近臣,真的正常吗?何况若是白橙平日只负责协助处理一些北区的商务事宜也就罢了,顾诗诗却公然以擦边球的方式,让她接触到了前线密辛!如今荒毒弥漫的事,是可以这么公然说的吗!?

  而且,那甚至不是偶尔说漏嘴,也不是禁不住对方软磨硬泡的无奈吐露。纯粹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分享,就仿佛是发生过无数次的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而这也就意味着,不知多少前线密辛,已经通过顾诗诗传到白橙的耳朵里了……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每一个可以接触到前线机密的人,都会被守秘誓牢牢约束,这种约束力的根源来自大律法,具体约束方式则经过了千年来无数才学之士的反复推敲琢磨,千锤百炼,根本已是牢不可破。

  被守秘誓约束的人,别说有意破解钻空子,甚至很多时候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这种仙盟级别的仙法,会直接从潜意识层面影响和锁死一个人的行为乃至思维,其约束力是绝对的。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守秘誓,就一定能完美的守住秘密,例如现如今在拓荒前线弥漫的别离荒毒……虽然一众将军元帅都有守秘誓约束,不可将情况随意透露。但那些被荒毒切实影响的一线官兵,可是没有守秘誓约束的,而他们是否会将消息扩散,就全凭自觉了。

  至于给每一个人都加持守秘誓……却完全不可行。因为守秘誓的效力,是随着守秘人数的增加而迅速递减的。一旦将此誓范围扩大,那么约束力很快就几近于无。

  所以,即便在守秘誓的守护下,依然有很多秘密,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和扩散开来。

  但这些渠道,一般绝不会包括守秘誓。至少就丁哥所知,最近的两三百年里,都从没有过从内部主动瓦解守秘誓的先例。

  但是,这个绝无先例,也仅限于从内部瓦解而言。如果是外力突破,那就另当别论了。一百年前,月央那场并不太成功的拓荒中,守秘誓就被化荒之物从外部攻破过。

  而现在,顾诗诗和白橙的对话,无论怎么看,也都是公然违背了守秘誓,理应牢固的屏障被人从外部直接钻出了口子……而这仅仅是丁哥心血来潮,安排了一只无形机关虫便轻易窥见的东西!

  波澜庄的密卫,青萍司的精锐……难道就一点征兆也没察觉吗?他们是真心实意在报告里将白橙断定为清白的吗!?

  种种异状,俨然已让丁哥看到了昔日白钥城惨案重演的先兆,而这也是他先前烦躁不安的主要原因。但冷静下来后,他也意识到此事不可急躁。

  连波澜庄的密卫和茸城青萍司的韩宇都没能看出异状,说明此事水深超乎想象,而他现在之所以能察觉异状,或许只是因为身处要塞地下的密室,有着足够厚重的屏障,加上一点意外使然……但之后若是盲目出手,很可能会立刻步前人后尘,失去自己的理性判断。在第二天一早,就给关定南呈上一份顾诗诗和白橙绝对清白的报告。

  所以……该怎么办呢?

  漫长的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在密室中的空气逐渐凝重之时,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

  推开密室大门,踉跄走出,他只觉一切恍如隔世,然而不及叹息,便迎面撞见一名同事,也是运动衫,七分裤,却比自己更加潮流地在脖子上挂了一串金链,见到自己时,还比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

  “哟,丁哥早哟!”

  “……小贾,早。”

  小贾闻言却是一愣,甚至顾不得继续摆那奇异嘴脸,贴上去好奇问道:“丁哥你怎么了?一脸疲惫倦怠,见了我居然不骂我奇装异服!”

  丁哥伸手推开那张像是被烟熏过一样的脸,有些厌恶有些无力地说道:“没心思管你……我要去补觉了。”

  “诶,丁哥是在忙什么啊,居然整晚都顾不得休息?”“你小子,咱们这行,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彼此打听工作内容了……”丁哥摇了摇头,却还是自然而然地说道,“也没什么,盯错了一个目标,白浪费一整晚时间。”

  “诶,丁哥也有失手的时候?之前教官一直跟我们吹他带过的学生里,有个直觉比狗还敏锐的,大家都被误导的时候,他却能死咬着真相不放……”

  “哼。”

  “后来教官又说,要我们尽量别学他,因为那种人立功快,死的也快……”

  “滚!”丁哥飞起一脚,便将这出言不逊的碍事后辈踢去一旁,但沉重的心情也的确为之一松。

  一整晚的徒劳……却也不算徒劳吧,能证明一个人的清白,总归是好事。虽然之前已经有多方势力为其背书,但多自己一份担保也不是坏事。

  越是在紧要的时候,越需要小心谨慎地区分敌我。有时候,情报工作的价值不仅仅是找到坏人,也在于保护好人。能证明一个颇有才华的人的清白,好过因各种狗屁倒灶的理由令其蒙冤。

  想到此处,丁哥便打算去见一下自己的上司,将自己这一夜的见闻总结汇报,再之后,便找个地方认真休息半日……只是刚要迈步,就听小贾好奇地问道。

  “丁哥,你那画的是什么啊?”

  “嗯?”丁哥闻言一愣,“什么画的什么?”

  小贾伸手指向他的手臂:“应该是你画的吧?”

  丁哥低下头,果然见到右手小臂上有一副颇为精致的图画,而画中则是……

  “我草!?”此时,小贾也凑近前来细看,一看便是一声粗口,“丁哥,想不到你好这一口?!”

  “……滚。”

  丁哥也是面色阴沉,因为他此时也看清了,自己小臂上赫然画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半裸男人!虽然要害处有单薄衣物遮蔽,但整体尺度,放到女性向太虚绘卷里也堪称炸裂了!

  自己什么时候在手上画过这东西了?!而且……啧,这画上的身材,着实有些好得过分啊!不,不是一般的过分,简直是一种艺术!

  刹那间,丁哥的心神就被那画中人的肌肉线条所吸引。他本来颇有体修天赋,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做起情报工作。但当年在兵院打下的扎实基础,还是让他很快就领略到了画中线条那巧夺天工之美。

  那简直是一本足以参悟毕生的体修宝典。

  而就在此时,脑海中,一道被灰尘埋没的灵光,忽然闪烁了那么一瞬。

  一瞬间的幽光,却照亮了他那迷茫的脑海。

  “对了,王洛……我要去找王山主!”

  另一边,小贾已被前辈的一惊一乍给吓到了:“丁哥,你,你没事吧?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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