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穷鬼的地方啥都喜欢小的,比如可以在掌上跳舞的赵飞燕的大汉长安!
脑子里胡乱跑马的云初用力拍一拍铜牛结实,肥硕的屁股,很好,这就该是长安的牛。
一群皮孩子骑在铜牛背上欢呼雀跃的不像话,云鸾也想上去,被云初给阻止了,那么高的铜牛,从上面掉下来就糟糕了。
为了安全,云初还特意走到路边走来走去的不良人跟前去说这个问题,希望他能管制一下那些爬铜牛的人。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酸儒,百姓乐呵一下关你屁事,一群娃娃能把铜牛压塌了?”
被不良人骂了之后,云初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果然是穷酸书生的打扮,而虞修容身上的衣衫,也是小户人家娘子的打扮,这个女人为了应景,头上还插着一枝黄铜簪子,虽然很像是黄金,可它比金簪子粗大的太多,一看就是铜的。
“总有一天老子当官之后派你去挖茅坑。”
云初气咻咻的跟不良人争辩一声,随即,就引来了周围人嘲讽的笑声,虞修容抱着云鸾也混在人群里笑,不过她已经把那个不良人胸口的编号给记下来了。
准备回去之后,就让管家刘义去县衙跟张甲说一声,派这个混蛋去挖茅坑,最少挖一年!
穿着酸儒衣衫的云初,跟穿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的云初是两个人,因此,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尽相同。
弄明白了孙神仙的忧虑之后,云初也反省过后,生活也就大不同了。
云初很确定,自己来大唐是为了做一个有益于大唐百姓的人的,而不是为了成为一个为了满足自己权力欲的独夫。
云初很确定,再糟糕的盛世,也要比最好的战乱强上一万倍。
他不想毁掉唾手可得的大唐盛世!
有了这个想法打底,再加上虞修容听云初说,老神仙今天开的是妇人科,就准备跟着丈夫去老神仙那里摸摸脉,最近身上总是潮热,多汗的不怎么安稳。
老神仙一天就看六十个病患,虞修容去的时候正好是第六十一个。
“妇人要知晓干净,你们与男子不同,不洁就会生病,夫妇交合之时,最好是沐浴之后,虽说这样繁琐一些,却能减少病患……”
云初听到老神仙说这些话的时候,一院子的妇人都怒气冲冲的瞅着云初。
老神仙是无所谓的,再大的女人在老神仙眼里都是小孩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云初这个无所谓的人留在满是妇人的院子里,偷听老神仙给妇人看病就显得猥琐了。
云初咳嗽一声,朝周围怒视他的妇人们施礼道:“某家,乃是太医署的医正。”
听云初这么说,妇人们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或许是见云初长得周正,就有几个有一些年纪的妇人就上前希望云初能给她们瞧病,也给老神仙减少一些负担。
虞修容就挡在丈夫面前,抱着儿子怒视那些妇人。
等院子里的妇人们看完病之后陆续离开,老神仙摸着虞修容的脉搏,瞅着云初笑道:“很好,眼中少了凌厉,凶狠,变得平和了,身上也没有了杀气,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多了一些人味。”
看着老神仙给虞修容开方子,云初就笑道:“再有这样的毛病,您就直说,别云山雾罩的让我想不明白。”
老神仙呵呵笑着对虞修容道:“你这是纵欲过度了,少年夫妻怎么也该有所节制才好。”
虞修容羞愧的举着云鸾遮住了脸。
老神仙冲着云初笑道;“是你要老道直言不讳的。”
再一次来到院子里,老神仙抱着茶壶享受着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满意的看着云初道:“这一身衣衫平日里要多穿,多往坊市子里跑,少往官衙里跑,平日里多见一些人,少见一些鬼。
官员做到你这个地步,不是功劳不够,而是功劳太多,多的让别人不知道怎么安排你。
嘿嘿,等你成了三十岁的宰相,你就休想活到老道这个岁数。
这人间算不得好,我们还是希望能在这个人间多留一阵子,虽然不知道我们贪恋这个人家啥,多活一阵子总是让人觉得愉快。”
云初道;“那是因为您干的事情让您觉得愉快,要是无所事事,您或许就没有长寿的想法了。”
孙思邈笑道:“别忘了,我是一个老道,就算是看天上云卷云舒,也能看到天荒地老。”
云初正色道:“有野心,欲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孙思邈道:“我是老道,所以,无为才是最好的。”
“您刚刚治好了好几个没办法生孩子的女人,让她们重新获得了当母亲的权力,您这是无为还是有为?”
孙思邈哈哈大笑道:“无为之下,我们还能偷取一线天机,以全自己为人之责,这就是世间之所以会有英才,雄才的原因。
你,接下来准备干啥呢?”
云初想了一下道:“衣食足,自然要用一些东西把空空如也的脑袋装满。”
孙思邈直起身子瞅着云初道:“你打算用什么来装?仁,孝,礼?”
云初点点头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孙思邈道:“谁来制定精华与糟粕的标准呢?”
云初奇怪的看着孙思邈道:“我是万年县令,也是长安城的实际掌控者,舍我其谁?”
第五卷 见龙在田
第一章 我食我黍
龙朔二年的长安看起来跟龙朔一年的长安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差别,无非是龙朔二年的雪下的更大了一些。
长安城是一座很有见识的城市,即便是碰到了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雪,也没有打乱长安城沿着自己固有的步伐前进。
皑皑白雪落在朱雀大街的二十四尊铜牛上,就像是给铜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天上的雪还在下,大雁塔上也堆积了很多的白雪,导致这座塔也变得臃肿了一些。
不良人张小义踩着没过膝盖的白雪来到最近的一头铜牛边上,用绑着扫把头的竹竿小心的清扫掉了铜牛上的积雪。
对于这份重新回到他手中的工作,张小义非常的珍惜,回想起自己上一份挖茅厕的工作,即便是此时天寒地冻的,他还是觉得在朱雀大街上当不良人更好一些。
他今天的工作非常的繁重,要带着民夫将朱雀大街上的积雪全部清理到道路两边。
当然,他只是负责一段而已,也就是四头铜牛的位置。
今天的工作还是很让人头疼的,主要是铲出来的雪没有地方堆放了。
朱雀街边的两座结冰的人工湖泊上已经被堆出来了两座雪山,这是前两天铲雪的成绩。
张小义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长安城里的雪铲除掉,只要等太阳出来,这些白雪自然就会融化。
反正大雪天里,没人愿意出来,雪铲不铲的作用不大。
他只能在心头嘀咕一声,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不远处就是不良帅陈头,要是被他听到,说不得还要去挖一阵子茅坑。
雪是昨晚刚刚下的,蓬松,柔软,清理起来不算很难。
站在他的位置上可以直接看到朱雀门,不过没啥看头,城里白茫茫一片,城外也是白茫茫一片。
就在他催促民夫铲雪之余,他的眼角出现了一片黑点,随即就警惕的站直了身子。
看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光板没毛的皮袄,再加上他们胯下雄壮的有些过份的战马,张小义立刻就吹响了哨子。
哨子声很响,其余民夫瞅瞅来人,就继续低头干活,远处监督他们的不良帅也只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坐在路边的茶馆里喝茶。
为首的疤脸壮汉在马上张开双臂对张小义吼道:“官人,我们已经卸甲,弩,弓,长家伙,重家伙都放在城外了,至于火器这种东西我们没有。”
张小义丢掉手里的大号铲雪铲子,扶着腰后的横刀一步步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道:“滚下马,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吃人头饭的家伙,在西域那边把自己弄得跟野人似的,怎么没死在西域,偏偏要来长安丢人现眼。
马屁股后面的粪兜子呢?我数数啊,二十五匹马,罚铜五百。”
为首的疤脸大汉似乎早就习惯了被不良人勒索,想都不想的从腰里掏出一个皮口袋,从里面抓一把金沙放在张小义的手里道:“我们兄弟要在长安停留十天,这算是我们十天的马粪钱。”
张小义小心的把金沙装进口袋里,尖着嗓子叫道:“什么狗屁的马粪钱,是卫生费!”
说归说,张小义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在上面用炭笔写了一些字,扯下一张递给为首的壮汉道:“别丢了,遇到不良人查验就给人家看,丢了,你就要重新付钱。”
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的疤脸大汉接过那张纸,还装模作样的行了礼,这才穿过朱雀大街钻进了旁边的坊市巷子,看方向应该是晋昌坊的方向。
“这些刀客有钱,一出手就是金沙,铜钱都不用,这一下大食堂可就赚美了。”一个民夫把一车雪倒进路边的松柏坑里,还用力的把雪踩踏严实,能就地消化一点就消化一点,总比倒进护城河里强。
张小义冷哼一声道:“拿命换的钱。听说他们在西域可是无恶不作的,不可能活得长久。”
民夫吧嗒着嘴巴道:“这些狗日的算是捞着了,数九寒天的日子里,来一碗水盆羊肉,多放辣子,再把胡饼撕碎了丢进去,唏哩呼噜的的一盆吃完,全身都冒汗……
张头,我听说大食堂的水盆羊肉一盆子要三十个钱是不是?”
张小义点点头道:“三十个钱,别看着贵,胡饼可是不要钱的,羊肉汤也能继续添,肚量再大也能吃饱。
刘老汉,今天除雪你也能捞到二十个钱,自己添十个钱就能去晋昌坊吃一顿水盆羊肉,别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好像整个长安就你他娘的最穷。”
刘老汉叹口气道:“这长安城里,还真得找不出一个吃不起水盆羊肉的人家,可是呢,这吃得起是一回事,吃不吃是另外一回事。
老汉家里人口多,还都是女子,不敢跟别人家比,还是吃俺的糜子馍馍就盐菜来的踏实,等闺女们出嫁了,老汉就带着老婆子把剩下的钱天天吃水盆羊肉给他吃光,然后回家等死。”
张小义见刘老汉又是老一套,这个老家伙总是说死,死了好几年还没死,看样子还能再死好些年。
中午时分,朱雀大街就已经被清理出来了,只不过来了一阵风之后,雪又开始下了。
地上又多了一寸厚的雪,张小义是不管的,毕竟,这是明天的活计,跟今天无关。
带着一身的风雪,张小义钻进了不良帅陈头歇息的茶馆,坐在陈头对面,用力搓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将钱袋子放在陈头跟前道:“还以为今天没钱收呢,结果反倒发财了。”
陈头找茶馆老板称量了金沙,又看了张小义开出来的票据存根,从茶馆柜台上支取了一贯钱,对张小义道:“八百入账,两百你的。”
张小义高兴地把一贯钱放进褡裢里,跟陈头道一声别,就匆匆的走进风雪里,今天,他也想吃水盆羊肉。
朱雀大街上的积雪被清理了一遍之后,街上多少出现了一些马车,张小义在风雪中又站立了一会,没有发现来钱的目标,就兴奋地去了晋昌坊大食堂。
虽然安庆坊也开了一间大食堂,而且就在跟前,张小义宁愿多走好几里地去晋昌坊大食堂吃。
不为别的,就为晋昌坊可以不断地续羊汤这一点,而且安庆坊大食堂的羊肉太瘦,不像晋昌坊大食堂的水盆羊肉上有厚厚一层油。
在大风雪里干了一早上的活计,张小义早就饥肠辘辘,他却没有丝毫的急躁之意,只盼着肚子能更饿一些,这样好多吃几个不要钱的胡饼。
晋昌坊就在眼前,门头上那只嚣张的鎏金凤凰,即便是大雪都遮掩不住它斑斓的颜色。
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头凤凰羽冠上的七颗宝石,乃是陛下从皇家宝库里挑选出来的,每一颗宝石都价值连城。
凤凰的尾羽上多少有了一些积雪,随着晋昌坊不良人摇动凤凰下的机关,尾羽就动弹了起来,很快就把尾羽上的积雪给抖掉了。
晋昌坊里是真正的一尘不染,街道两边的流水渠里汩汩淌着流水,他们清理积雪相对容易一些,只要把积雪推进水渠里就会被流水融化带走。
今天不是大慈恩寺开讲的日子,因此,没了那些恼人的香客跟居士,张小义熟门熟路的左拐来到了大食堂。
大食堂里热气蒸腾,尤其是一丈多高的包子笼屉被掀开的时候,就有一大股白气带着浓郁的肉包子香味冲天而起,味道霸气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刚出笼的肉包子,新媳妇……”张小义停下脚步,开始犹豫了。
“到底是包子还是水盆羊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
“竹筹呢?今天天冷,吃包子送蛋汤。”
张小义瞅一瞅送的蛋汤,发现竟然是一颗鸡蛋打成的厚鸡蛋汤,黄白相间的好看,上面还撒了一把绿油油的芫荽。
不等他掏出不良人分发的竹筹,就被后边不耐烦地食客给推到一边去了。
卖包子的不干了,目光不善的瞅着推开张小义的那个汉子道:“滚到后边去,排队。”
张小义嘿嘿一笑,掏出积攒了一个月的一把小额竹筹递给卖包子的道:“劳烦大哥都给买成包子。”
卖包子的忙着清点竹筹,刚才推了张小义一把的食客小声问他:“他们真的会打人?”
张小义指着墙上贴着的红纸道:“上面写着不得无故殴打客人,一般不会打。”
“也就是说,还是会打是吗?”
“废话,卖包子的都是府兵,还都是正式在册的府兵,你要是再犯贱,他们不打,老子这个不良人都要打了,好好排队,这里东西好吃,就是别撒野。”
“二十个包子,吃得完吗?”卖包子的府兵嘀咕一声就递过来一个老大的笼屉,捡走几个包子,把笼屉往前一推道:“吃完记得把笼屉还回来。”
张小义将一大碗漂亮的蛋汤一并放在笼屉上,迫不及待的抱着笼屉就在大棚子底下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
一个包子拳头大小,张小义嘻嘻哈哈的咬开一个缺口,再用木勺挖一点辣子蒜醋水灌进包子里,这样能让滚烫的包子降低一点温度。
然后就把嘴巴张到最大,凶猛的咬了下去,嘴角位置有一串油脂飞溅出去,张小义一把捞住,这可是包子的精华,万万损失不得。
老大一块包子咬进嘴里,张小义就迅速的闭上了嘴巴,不想让一点香气漏掉,此时,包子在嘴里迸发出来的各种混合滋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嚼两下把包子送进肚子里,他就迫不及待的将粘在手上的汤汁一并吸进嘴巴里。
然后就把目光放在剩下的半个包子上,他没有急着往嘴巴里送,而是继续挖了一勺辣子蒜醋水灌进包子,这样吃包子对他来说无比重要,是一种信仰。
张小义看起来吃的一板一眼的,实际上,他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二十个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而他被风雪侵蚀了一上午的身子却正在回暖。
从笼屉上扯下指甲盖一小片粘在上面的包子皮送嘴里,张小义就遗憾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鸡蛋汤碗,他觉得自己刚才吃的还是有些快,喝汤的时候速度也有一些快,以至于没有好好地品尝到包子跟鸡蛋汤的滋味。
抬起袖子擦试一下被辣子油浸染的嘴唇,张小义用舌头清扫着口腔里残余的肉渣,端着硕大的笼屉交给了卖包子的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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