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我最繁枝
“娃啊,我不拦你,你不钻裆,那赵爷是真的会打人的啊。他们拿那种浸了盐水的皮条抽人,你不知道,你没见过。你这嫩肉,哪里禁得起那样毒打啊。”
在曲蛇巷生活了这么多年,青蛇帮这帮人是什么样子,他可太清楚不过了。
这事临到别人身上,他唯唯诺诺装看不到,世道就是这样,他一个流民老头又能做什么呢。
但江小哥……这两个多月对他的好可也是实打实的啊。
没有一丝的嫌弃,还时不时在外城给自己带点酒和吃食。
这样的江小哥,自己怎么忍心让他去给那些腌臜倒夜壶呢。
自己去一下就行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出身,这种事儿,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感受著李老头声音中的关心。
江殊站著,很多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娃,你不想去青蛇帮就不去,你就去看书读书,在秦夫子那里,读一天少一天,可要好好珍惜了。”
“好。”
李老头没有走以往去镖局的路。
而江殊,目送李老头离开,深深往曲蛇巷巷口回看了一眼,这才朝著内城的方向走去。
平陵县有内城外城之分。
外城,平陵县贫民窟,多是一些县城平民和外来的流民。县衙和大户都看不上这点蚊子肉,便直接将外城都交给帮派打理。
内城,才是真正的平陵县城。
全由一整块青砖铺就而成的厚重城墙高高耸起,如巨兽匍匐,城墙之外,有一条足足十米宽的护城河,与外城做著明显的隔离。
此时,已是辰时。
江殊步伐极快,从吊桥经过,步入内城。
不同于外城那狭窄肮脏的小巷,内城的街道由石砖铺成,宽敞乾净。长街两边,有一些小摊贩早早支起,买卖著各种生活常用品和外城难以见到的稀奇物件。
极目远眺,尽头处,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正中,竖著一块巨大的石壁,上刻著平陵县建城到现今发生的所有大事。
驻步停留,江殊没有看县城大事,而是看向石壁的角落,那边刻著内城的简易地图。
辨认了一下方向,朝著东面走去。
内城的武馆能被江殊打听到的,共有七家。每一家的武馆,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
白鹤武馆,传授白鹤呼吸法和白鹤入云桩,久习后体态轻盈,身形缥缈如鹤。
旋龟武馆,传授旋龟呼吸法和旋龟背山桩。久习后气息绵长,有养生之效。
羚羊武馆,传授羚羊呼吸法和羚羊跃涧桩。久习后速度迅捷,弹跳力惊人。
和玄星的武道不同,这里的桩功,都会搭配呼吸法,能更快的练出劲力,踏入真正的武道。
白鹤,旋龟,羚羊,都是极好的武馆。
传授的呼吸法和桩功,应该都会胜过他现在所学的马步桩。
尤其是白鹤和旋龟,一种缥缈有仙气,一种或可延寿数年。
但,形象再好,寿命再长。
怎么比得上真正的杀伐手段呢!
脑海中,闪过今日李老头走时的步履蹒跚,闪过李老头差点跪在赵泰身下求饶的模样,江殊眯起眼睛,步伐极快。
穿过三条街巷,一个小广场。
在最东面的尽头处,一所占地极广的平房大院映入了他的眼帘。
还有二十几步的距离,练功的呼啸声浪已是阵阵响起。
“拜入武馆,白银十两。”
门口,有个约莫十来岁左右的童子站著。
竖起的黑杆白布上写著八个字。
另一旁,则是放著一杆秤,准备秤著来者所带银子的重量。
江殊看了眼大院牌匾上的四字,确认无误后,拼拼凑凑从袄子里拿出零零碎碎的几许白银。
童子接过,拿了秤称足了碎银十两,又从一旁取出一张凭证,等著江殊签名画押。
江殊接笔沾磨,熟练签字。
一步迈入武馆。
饿虎武馆。
传授饿虎呼吸法和饿虎坐洞桩,久习后气息奔涌,拳脚凶悍。
第5章 桩功与呼吸法
足有三四百方大小的院子里,三十余人练功不止。
拳脚擒拿,石盘高举。
以江殊现在的眼光,能明显的看出,这三十余人,除了少数的几人,其余全都到达了气血搬运的境界。
到了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棉衣御寒。
一动一静之间,气血滚滚如浪,四肢与一条大嵴椎,纵横开阖,如弓拉满,尽显气势。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袄子脱下,小心地裹著小袋石灰粉和电棍,放在院子边缘。
这些拳脚虽谈不上精妙,但比起前世和玄星上的武学招式,明显更具杀伐气。
江殊边打边学,朝著空无一人处,身形猛转,瞬间逼近,探掌成爪,一气呵成。
“仇老已起,肃静。”
忽的,院子南面房间,吱呀一声,房门开出个小缝。
一名面容姣好的侍女从中小跑而出,她的声音有些轻。
院子里习武的学徒们,在听到后,尽皆以极快的速度停了下来,调整著呼吸,安静原地站著。
县城内的所有武馆,都极少会收录正式弟子。
基本所收都是学徒,穿普通练功服,在外院习武。
每月缴纳十两的习武费,隔三五日,才能听一下师傅教导。
“老夫姓仇,你们可以叫我仇师,也可以叫仇老。”
人未到,声音先出。
苍老的声音,仿佛是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鼓动著耳膜。
房间的门,在此刻才被完全打开。
老者缓步而出,身形略微佝偻,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
但每一步的踏出,都震颤著江殊的心神,就如同一只瘦骨嶙峋的饿虎,朝著绵羊走来。
“武道,如攀高山,如涉深水。无大毅力,非大气魄者,不能攀其高处,涉其深处。纵然是第一境的磨皮,也要长守桩功,久于呼吸,搬运气血,劲力练皮。”
“今日来兴,演示一番,来人。”
仇老话语刚落。
底下一个身穿黑色练功服的学徒,快步走出,举石盘在胸前。
石盘约莫五百斤,学徒桩功运转,立地生根,腰马合一,搬运气血,一声高喝中,直接将石盘举到胸前。
在几个新学徒疑惑的目光中,仇老伸出看似皮包骨头的胳膊,五指成爪,击在石盘上。
石盘也无任何的变化,只是一声轻响。
没有任何的停留,第二下。
石盘震颤,边缘落指处,五个指头印清晰无比。
第三下。
石盘爆出数道裂缝,中心处,五个半寸深的指洞,惊骇吓人。
“来到这里的,都知道站桩分为三个阶段,气血感应,气血搬运,周身气血大循环。力量分别对应,三百斤、六百斤、九百斤!”
“而气血大循环后,体内会逐渐产生一股玄而又玄的劲。运转劲力,将我们的皮肤练出皮膜来,便是武道第一境,磨皮境。此境界一样分为三个阶段,牛皮,石皮,铁皮。新来的可以一个个上来看看,细细揣摩。”
没有过多的解释小境界的区别,石盘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仇老负手立在一旁。
江殊率先一步踏出,摸著指洞,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指也伸了进去。
指洞里,还残留著一丝余热,感受著极糙指洞真实的触感,细碎的石末黏在他的指头上。
射雕中,纵然是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也无法在石壁上刻字。
而在这个世界,指透石盘,竟然只是武道的第一个境界。
如果自己有这等境界,当场拳杀赵泰,纵然是青蛇帮帮主前来,敢说半个字?
磨皮。
牛皮,石皮,铁皮。
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绝非单纯的力量增加!
磨皮之境就有如此威力。
磨皮之上呢。
这世界,武道之妙,或可近乎神通!
江殊血液翻涌,强行压抑住内心深处对实力的渴望,往后退了几步,把感受石盘的机会留给别的学徒。
“你们呐,有的学呢。新来的学徒出列,跟我学半个时辰的呼吸法与坐洞桩。其余的在旁边也站著练桩。”
“每个人间隔五尺,下蹲。”
一刻钟后,见新人都已经感受到了武者的能耐,仇老再度开口。
“每个武馆的桩功,都有自己的观想物。”
“我们饿虎武馆的饿虎坐洞桩,就是要想像自己是一只饿了数日的无上凶虎,盘坐在洞穴之内,有忍耐,更有即将的爆发。”
“跟上我的呼吸!”
习桩不知多少年的仇老如一只凶虎蹲坐。
呼吸声,绵长,厚沉,在寂静的练武场中格外清晰。
呼……吸……呼……吸。
已经马步桩小成,感应到自身气血的江殊,看著仇老的身形,逐渐找到了饿虎呼吸法的节奏,如虎蹲坐的饿虎坐洞桩腰胯合一。
“你,停下,去那边,等会让伱师兄教你桩功,先把底子打稳。”
并不是所有新人都像江殊这样能找到节奏的。
不到一刻钟,仇老便收了功,指了指新学徒中的一个小胖子,示意其到院子边缘。
小胖子面红耳赤,他也知道自己呼吸乱了。
此时整个院子的人,都在修习饿虎呼吸法,谁的呼吸乱了,一目了然。
不一会儿,这五天内来的新人都面红耳赤走到了另一边,只余江殊努力坚持著。
脑海中,一块面板缓慢浮现:
江殊——
饿虎呼吸法:入门
饿虎坐洞桩: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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