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弯道超车最稳
至多不过十日,当武侯再次返回时,必然会带回独孤首领的头颅。
景皇凌迟处死姜玄洛,也会在武侯再次抵达孤峰时开启。
以姜玄洛的血肉,祭奠三十万余万无辜战死的大周军士英魂。
姜玄洛自作自受,但武侯怒火不可避免的迁怒姜离。
父子二人的嫌隙仇怨只会更大。
众人离开后,姜离独自一人盘坐在厚厚的羊皮毯上,透过帐窗,望向夜幕上的璀璨星海。
西北莽原大局暂定,姜时戎突袭北莽第二王庭一旦成功,柳洪烈率领的东路大军与云乐公主和大罗的联军,就会立时对第二王庭发起凶猛攻势。
北伐也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但这些暂时都与姜离无关,他坐镇离省安莽都护府,唯一的任务就是震慑莽族诸部,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再生叛心。
坐拥一省之地,掌控十余万军马,虽然权倾一方,却并没能让姜离产生多少安全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再滔天的权势富贵,也只是过眼云烟,唯有超然于世间的绝对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武侯之所以被景皇如此器重,被天下人如此敬畏,并非是他掌控天下兵马,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真的原因,还是他冠绝九州的超然实力。
九州天下,第一武夫!
“武圣,人仙!”
姜离轻轻握拳,须弥戒微光闪烁,很多珍药灵果、龙鳞鱼肉、真元丹等物出现在身前。
他进入意武境已有两月时间,这些时日以来,虽然一路奔袭、东征西战,却也没有一日放松懈怠,抓紧一切时间修行提升。
离开离省奔赴莽原中部,冥冥中忽有气运加身,令他心潮澎湃,武脉精神境界顿悟提升不少,距离意武境后期,也只有寸许的距离。
此后的十日时间,姜离足不出帐,全力以赴的修行提升。
淬炼肉身,揣摩与感悟数次大战中所经历的一切。
当镇武侯的铁蹄裹挟着万里外的尘烟与血气,自东方大地的尽头再次出现时,姜离走出营帐,遥望东方,精芒内敛。
十日苦修,他武脉境界再进一步,终于跨入意武境后期,距离武脉凡阶最后一境神变,指日可待。
“武侯归来了!”
“万里奔袭莽汗第二王庭,这是何等的壮举!”
“不知武侯成功了没有,若他真的做到,此举足以载入史册,为后世千万武夫所景仰!”
“他身后的虎卫……似乎折损了好多!”
中路大营中,无数的军士都被惊动,放下一切事务,全都聚集向大营道路两旁,静等武侯凯旋。
轰隆轰隆
远方的蹄声渐近,不到百人却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去时三虎卫四百七十余人,返回时却仅仅剩下了七十七人。
三百五十名怒虎卫全部战死。
百名血虎卫,折损近半。
天虎卫尚有二十。
镇武侯一马当先,坐下黑煞马王的甲胄都被一层层干涸的鲜血覆盖,像是自地狱血池中走出的魔兽。
身后的黑塔甲士雄壮威武,扛着镇武侯的云虎大旗,一只臂膀早就不知留在了何处,空空荡荡。
肃杀骁悍的骑队如风似箭,轰的一下冲入中路军大营,卷起漫天风沙。
“臣姜时戎不负圣上期许,今斩得独孤王族首领独孤悬圣的项上人头在此!”
姜时戎勒马骤停,自黑煞马脖下抓起一物,高高举起,赫然是一颗脸上还带着惊恐与醉意的苍老头颅。
周围无数的大周军士远远望去,待看到武侯手中的头颅时,不难想象出万里之外的场景。
奢华金醉的大殿内,独孤悬圣拥美而卧,无数衣衫轻薄的妖娆舞姬在殿下翩翩起舞,暗香缭绕,勾魂摄魄。
两侧更坐着很多地位尊崇的北莽贵族,或随乐高唱,或拍手叫好,或色眯眯的盯着一旁斟酒的俏奴,伸出满是黑毛的大手,轻轻摩挲……
忽然,数十里外,鸣锣吹号,火光骤起,杀声震天。
大殿内的北莽贵族们还未清醒的意识到什么,一道令九州武夫胆寒的伟岸身影就骑着黑煞巨马径直冲入大殿,一刀斩下了尚举着酒杯的独孤悬圣头颅……
“武侯,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孤峰山巅,景皇的身影罕见的出现,他背负苍天,气运加身,万千气机气象在身后升起,幻化出无数绚烂的景象与瑞兽祥云。
仿佛是自天庭中走出的九州共主。
若是钦天监的神官在此,定能一眼望出景皇身上加持大周气运又兴盛昌隆了许多。
这其中既有姜离收复离省而添的气运,也有姜时戎万里袭杀独孤王族带来的士气加成。
“臣教子无方,虽然圣上宽容,免去时戎罪责,但臣深知罪责深重,无颜面见战死的数十万军士,今以独孤王族首领独孤悬圣的人头,祭奠英魂!”
姜时戎翻身下马,单膝跪拜,声如洪钟。
“武侯赤忠,天下尽知!”
大周军士备受鼓舞,齐声大喝,声浪如潮,震天动地。
五百铁骑独身入莽庭,奔袭万里斩杀敌首凯旋。
这样的事迹,仅仅听闻就觉得热血澎湃,激动难抑。
更不说众军士正在亲身经历这一幕。
自镇武侯府三大虎卫的惨烈,就足以想象那一战的可怖与热血。
“时戎,朕看到了你的忠心,大周看到了你的忠心,万千军士也看到了你的忠心!”
景皇深感欣慰,叹息道:“然国有法度,既已立典,莫有不循,纵然是朕也要遵循,不敢擅废!”
“圣上,臣执掌兵部,统御法度,自然知晓典籍权威不容亵渎,吾儿玄洛犯下重罪,臣纵有千万功勋,也不能与其相抵,否则国家威严何在,朝纲法度何在!”
姜时戎声音轰隆,响彻四方,坚定若铁:“臣请圣上下令,以律法军规,惩戒离省战局罪臣姜玄洛,以儆效尤,震慑天下!”
“武侯赤忠,高风亮节,胸怀天下!”
众军士再起齐喝,声若洪潮,卷荡莽原天地。
“既如此,行刑吧!”
景皇颔首,手臂一挥,孤峰中部的一座平台上,忽然涌现出百余名铠甲森严的校尉武官。
他们分列两旁,持戟守卫,震慑四方,更有数十名军士抬着一座重逾数万斤的精铁刑台,置于平台正中。
姜玄洛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被四名军士拖上刑台,以百炼精钢的铁链紧紧捆绑在铁架之上。
有尚宝太监站出,诵读御旨:“云麾将军姜玄洛受命统领凉州总营翼军五万……玩忽职守、意气用事,致使凉州总营受袭,三十余万将士惨死,祸危社稷,坏毁宗庙,按大周律令,当处以凌迟之刑。
“行刑!”
尚宝太监话音一落,一名身材消瘦、上身赤膊的刽子手就缓缓的走了上来,他自一旁的铁桌上取出几枚铁核桃,捏开姜玄洛的嘴,就将几枚铁核桃塞入后者口中。
“姜离!”
姜玄洛眸光怨毒,向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镇军候旗下的白衣少年。
少年此时也正抬着头,目光平静的望向他。
四目相对,却是截然不同的情绪碰撞。
“等着吧,当我归来之时,一切都将彻底改变!”
姜玄洛嘴角噙着冷酷而狰狞的笑意,在刽子手捏开他嘴巴的瞬间,直接将一直压在舌头下的丹药安息散一口吞下。
凌迟酷刑,要施三天三夜,吞服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
温热而坚硬的丹药滑落腹中,意想中的药力挥发流转却并未出现。
小小的丹药入腹,似乎重量不小,却如同硬石铁珠一样,任由他如何催动,也没有一点反应。
“嗯?”
姜玄洛的心不由得一沉。
他目光转移望向另一个方向,他的父亲,镇武侯姜时戎手持独孤悬圣的头颅,也在以同样平静的眸光望向他。
看到父亲眼中的平静与淡定,看到几近覆灭的虎卫,姜玄洛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立时放松了下来。
父亲绝不会有错!
这天底下,谁都可能犯错,但镇武侯却绝对不会。
这并非是姜玄洛的盲目自信,而是九州天下的共识。
是了,如果父亲给予的安息散,真如寻常丹药那般,岂不是会被行刑的刽子手和周围负责监视的校尉武官们察觉?
姜玄洛的嘴都被铁核桃塞满,他缓缓闭上双目等待行刑那一刻的到来。
只要顺利度过这三日,他就能拥有重获新生的可能。
至多,不过是舍弃一些颜面,演演戏哀嚎几声罢了。
为了活,为了报仇,为何雪恨,不足道哉!
“姜玄洛,得罪了!”
耳边传来刽子手的声音,还有刀子出鞘的声音。
啪的一下,姜玄洛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刽子手重重的拍了一掌,触感是那么真实。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痛感,却依然让姜玄洛不受控制的睁开了双眼。
“?”
“药效还没起来?”
姜玄洛正在疑惑,刽子手操着刀子,灵巧一转,一块铜钱大小的肉,就从胸前旋下,流出一道酷似盲人眼窝的伤口。
手法干净利落,一刀下去,血都没有渗出。
但姜玄洛却已经被无边的恐惧完全淹没了。
痛。
真实的痛感。
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
他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耳边传来了刽子手的徐徐讲解:“教玄洛将军得知,此刑刀数一千四百九十九刀,每十刀一歇,喝一声,行刑三日,第一日先剐五百刀,如大指甲片……”
“唔,唔唔!”
姜玄洛闻言,瞳孔瞬间紧缩,发疯似的猛烈晃动,求救的目光望向武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丹药没起作用。
虽然姜玄洛肯定,父亲绝不会骗他。
可面对这样的酷刑,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起效的安息散。
姜玄洛心中的恐惧,完全无法抑制。
不是他受不了区区几刀的皮肉之苦,而是没有办法承受着数百刀的削减。
一点一点感受着自己的肉身被割下。
而这时第二刀也已经落下,旋即就是第三刀、第四刀……
刽子手一手持刀,另一手以极快的速度和诡异的力量技巧,拍打姜玄洛的肉身,将他体内的鲜血拍击至身体其他各处,封闭大血管,以此延长姜玄洛的生命。
“父亲,父亲!”
姜玄洛状若疯魔,眼睑都被睁裂,流出鲜血,牙齿狠狠咬在光滑的铁核桃上,却无法附着力道,几乎完全陷入崩溃。
“洛儿……”
姜时戎站在孤峰之下,虽然他已经将安息散给予了姜玄洛,又镇压其神魂,保其不灭。
但目睹自己的嫡长子遭受如此酷刑,他平静的外表下,心中也不免翻涌起一些情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刀剐在姜玄洛身上,玄洛感受不到痛楚,可姜时戎依然觉得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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