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观主
李正景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记起来,在自己去见那黑袍邪修之前,陈冰和周墨都先一步审问了这个家伙。
那黑袍邪修,是早已看出自己与这二人有所不和,故意误导他们二人?
对于黑袍邪修而言,在此三人,都是他的仇人!
三人之间若有一场冲突,无论死的是哪一方,都算是除掉了他的仇人!
而事后更有可能会被宗门问责,一旦泄露同门相残之事,也难免一死!
黑袍邪修的谋划并不高明,但若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三人皆死,他便能大仇得报!
“这两个蠢材……”
李正景略感无奈,握住了长刀,往前迎去。
“你不逃命,还敢上来?”
陈冰持剑而去,狞笑道:“真以为砍伤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残废邪修,便无敌于内气境界了吗?今日师兄来教你什么是仙宗本领!”
李正景眼神凌厉,杀机浮现。
而就在此时,绿角金羽的挂壁鸟展翅而来,高呼道:“老爷,让我来,让我来……我还没杀过人,给我留一个啊……”
一场伏杀,不过三息,已尘埃落定。
挂壁鸟郁郁不乐。
五行造化树不由安慰道:“鸟爷不必伤心,不就是没抢到人头嘛,但你的离火神通也烧了他们的人腿,聊胜于无了……”
说到这里,五行造化树不禁又挥舞着根须,发出抽泣之音,说道:“可怜我长这么多年,善良纯洁,不曾伤过人命,却经常被人摘取果实,还有某些人连我半截身子都给砍了,实在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正经人握住长刀,充满着杀机的目光,缓缓扫了过来。
“老爷你不要误会,我说的不是你啊……”
五行造化树颤抖着不断挥舞根须,说道:“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德艺双馨……啊!我的手!”
刀光一闪,两条根须落地。
“我的手又少了两条……”五行造化树再度伸出两条根须来,颤声着哭喊道。
“这分明是脚!”挂壁鸟纠正道。
“这时候还计较什么手啊脚啊的,这不都断了嘛。”五行造化树哀嚎道。
“反正还能长,怕什么?”挂壁鸟道。
“谁跟你一样,没事长个角?还把这玩意儿染成了绿的!”
“树精,鸟爷跟你不同戴天!”
挂壁鸟一头扎进陶罐里,钻进土内,将它的千百条树根全给打了个结。
五行造化树哀嚎惨叫了半天,刚伸出来的两条根须,僵滞一瞬,然后颓然落下,仿佛昏厥了过去。
李正景默默拾起两条树根,心里想着又能熬制两碗五行造化膏,不由消了气。
他将二人的遗物收拾好,寻了个地方,就地掩埋,下次再来取出。
随后他重新贴上神行符,便朝着羽化仙宗方向而去。
这一路疾驰,待得到了仙宗山门脚下,他才停步下来,将神行符扯下,左臂运功,火焰燃烧。
神行符当即化作了灰烬。
“这是作甚么?”挂壁鸟探出头来,不禁问道:“神行符也颇难得,何必如此浪费?”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正景徒步上山,以内门弟子令牌,报过守山弟子,便归返古月峰。
他还未回到自家院落住处,就被人当场截住。
“执法堂办案!”
这位内门长老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谢长青!
只见谢长青面色肃然,沉声说道:“李正景,现在怀疑你残杀同门,跟我们走一趟!”
第33章 执法堂问案!
执法堂内,视线昏暗。
这里是一座小屋,四面皆被精铁浇筑,铭刻符文,设有阵法!
而入眼之处,皆是刑具,见之而生畏!
李正景坐在阴暗的房中,神色平静。
在他边上,是一株普通的盆栽树木,以及一只奇形怪状的凡鸟,但沉寂无声。
过得片刻,便见轮值执法堂的内门长老谢长青,缓缓而来,手持簿册,一手执笔。
“师侄,好久不见,今日例行问话,不要紧张。”
“六日之前,原外门执事陈友语,被贬百灵城,遭凶徒所杀,此事你可知晓否?”
“知晓。”
李正景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隔壁房屋之内,高长河松了口气。
“他能坦然承认知晓此事,想来问题不大。”
高长河这般想来,他知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早已传至万林县,因此李正景必然是知晓的。
若是故作不知,那么便是心中有鬼,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
正这般想着,便又听得声音继续传来。
“据本座所知,陈友语任外门执事期间,对你进行打压!”
“而此次他被贬出山门,又是因为看管灵兽不力,险些害你丢了性命。”
“其实在本座看来,也许灵兽之事,是他故意害你。”
谢长青说道:“如此看来,你跟他仇怨不浅,是否想过要去杀他?”
“弟子确实动过杀心!”
李正景如实道来,摊手说道:“只是弟子本领有限,过往只是修行外功,而如今修成内气也未足一月光景,怎么敢去杀一个修成‘内气’境界四十多年的外门执事?”
“可是在陈友语被杀的前一日,你接下启星府万林县妖邪一案。”
谢长青说道:“既然你心知自身初入内气境界,本领浅薄,如何敢接下这等凶险之案?”
李正景应道:“当时不知这名邪修的本领究竟多高,弟子初成内气,心中狂妄,自觉可以解决此案!”
谢长青缓缓问道:“难道不是因为百灵府与启星府相邻,可以让你去杀陈友语?”
李正景神色漠然,说道:“据弟子所知,陈友语被杀之时,弟子应该还在赶往启星府万林县的路上,此事怎么就与弟子能扯上关系?”
“你根本不曾去往启星府万林县!”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说道:“那一日,我不曾见你。”
来者赫然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出头,面白无须,气息颇盛,已是内气巅峰层次。
李正景看了一下他的腰牌,眼神眯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
内门弟子,陈阳!
这个名字,近来可不陌生!
这个隐于幕后的人物,这么快就浮出水面了吗?
“无凭无据,就以你片面之言?”
李正景打量着他,缓缓说道:“陈阳师兄,你在启星府万林县的必经之路作甚么?莫不是为了截杀师弟?”
“怎么?你还想审我?”
陈阳面无表情,然后朝着谢长青施了一礼,说道:“师叔,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杀陈友语族叔的凶徒!”
“没有证据,不得妄言!”
谢长青说道:“无凭无据,光凭你一句话,便要定他的罪吗?”
陈阳还要说话,然而谢长青已是取出卷宗,扔在了他的面前。
“卷宗记录,他早上从山门出发,傍晚才到万林县。”
“而陈友语正午被杀,那时候他在半途,根本到不了陈友语所在的大寮城!”
“他嫌疑不大,只是召来例行询问而已。”
“陈阳,你近来被调任为执法堂弟子,可以参与问话,但不能肆意妄为!”
谢长青语气肃然,缓缓说道。
“谢长老!”陈阳神色如常,正色说道:“弟子推断,若有神行符,他半日可到大寮城,余下半日,可到万林县!”
“那你搜到神行符了吗?”谢长青问道。
“没有。”陈阳沉吟道:“大约物证被他提前毁掉了。”
“神行符可不是俗物,对他来说,未必舍得。”谢长青嘲讽了一声,然后再度问道:“那你查到他在公事堂,换取神行符的记录了吗?”
“没有。”陈阳微微摇头。
“你陈氏宗族,派了数十人前往大寮城,查到了有关李正景的线索吗?”谢长青再度问道。
“没有。”陈阳继续说道:“凶徒一把火,灭尽了线索,就连周边的蛇虫鼠蚁,都已经逃散,御兽堂的贺清毓师妹,也没查出来。”
“那为何笃定是他?”谢长青道。
“……”
陈阳沉默下来。
总不能说,他亲自伏杀李正景不成,从而知晓对方并未直接前往万林县?
更不能说,万林县后,他派陈冰和周墨半途截杀,结果二人今日身死!
“谢长老,他与陈友语恩怨已深,又正好那一日下山,嫌疑最大!而且……”
陈阳语气严肃,说道:“大长老命弟子来查清此事,弟子定然不能放过一切具有嫌疑的人!”
他抬出大长老来,当即让谢长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隔壁房屋之内,高长河微微摇头,叹了一声。
他心中也不确定,李正景究竟是不是那个凶徒。
因为别人没有神行符,白挂壁这小鸟儿定然是有的!
尽管李正景初入内气境界,但是他却擒拿了万林县那一名内气上层境界的黑袍邪修!
陈友语年纪老迈,不如盛年之时,未必就比那黑袍邪修更强!
“既然涉及白挂壁这只小鸟,李正景有着护送它的功劳在,理应可以请出白霄尊者的令牌!”
“这个陈阳,明显是不愿意讲究真凭实据,他搬出内门大长老陈竹的名头来,想要执法堂徇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形下,直接整死李正景!”
“陈友语是羽化仙宗门下,他被人刺杀于仙宗管辖范围之内,影响极为恶劣,执法堂定要尽快破案。”
“若以陈竹大长老名义施压,那么此案凶徒无论是不是李正景,最后只怕都会将他当做替罪羔羊!”
“如今看来,只有待老夫搬出白霄尊者的名头来,才可以压得过陈竹的名字,解决此事!”
高长河这般想来,轻轻敲了敲墙壁,便径直离开,去请出白霄尊者留下的令牌。
谢长青的真气已通耳窍,当即耳朵微动,听得细微暗号。
“高师兄先走一步,是放弃这个李正景,还是另寻方法保他?”
“陈阳倒是不足为虑,但若真是陈竹大长老授意,我恐怕也无力掺和此事。”
谢长青这般想来,却又见搬出了陈竹大长老名头出来的陈阳,此刻已经对他再无顾忌,站在了李正景的面前。
“陈友语执事,是被你所杀否?”陈阳问道。
“你认为我修成内气二十余日,便能斩杀陈友语?”李正景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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