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岸边的船只
余乾瞥了眼对方,轻轻的点了下头,“嗯。”
“这张相虽然权势滔天,但是这好使嘛?”陆行又问道。
“让你传话就传,什么问题这么多?”余乾瞪了一眼对方。
陆行讪讪一笑,赶紧将手中记录好信息的符纸鹤放了出去,然后跟着余乾走到刑部大门前。
门口有几个侍卫在那守着。在看见两个大理寺的人来了,脸色顿时警戒加不悦起来。
“吴尚书在吗?”陆行代余乾问道。
那几位侍卫全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眼相看。
陆行再次很耐心的问了一句,“烦请通报一声,大理寺黄司司长余乾奉张相的手谕前来找吴尚书、”
听见张相两个字,其中领头的侍卫终于抬起眼皮,冷声道,“手谕何在?”
见对方这么嚣张不给面,陆行当时就怒了,正想发飙的时候,余乾拉住他的手臂,自己上前,淡淡道。
“去通禀。”
“手谕呢?”
余乾眼神如刀的看着对方,后者一时间有些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挺住。
没办法,要是敢私自放大理寺的人进去,那他前途也就到头了。
大理寺和刑部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两个部门。两个毕竟都是执法机构,但是大理寺却仗着天子的倚靠。
平日里行事极为嚣张霸道,基本上可以说是把刑部压的喘不过气。平时只能接一些没有技术含量,贪官污吏,以及大理寺剩下的汤汤水水的案子度日。
这样的情况日益突出。导致刑部上下的人对大理寺可以说是怨声载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所以刑部对大理寺天然有着绝对的敌视,根本就没有办法的那种。
现在余乾带着个执事就想见刑部尚书,这要是直接放人,还得了?
余乾自然也知道双方机构间的这种恩怨,要是放在往常他来办正事,这位守卫敢这么刁难。
早就一拳过去了。
但是现在没办法,毕竟是来求人的,就算有张廷渝的手谕,那他也不好把事情做绝做霸道。
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拿出张廷渝的手谕扔给对方,“速去通禀,耽误了大事,你人头不保。”
守卫匆匆扫了眼落款,见确实是张相的,不敢耽搁,没有理会余乾直接转身进去通禀去了。
“吗的,狗东西欺人太甚。”陆行骂咧的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这些守卫。
可是他气势很足的做完撸袖子的动作,还没见到余乾阻拦自己,便有些心虚的转头看着余乾。
余乾冷笑道,“看我干吗?不是这么勇嘛?上去干他们去。”
陆行挤出笑容,“我就先忍了,不耽误头儿的大事,你等我下次的。”
余乾收回视线,阖上双眸,站在原地等着里头的消息出来。
很快,那位进去通禀的守卫就出来了,依旧冷漠的说道,“吴尚书在主厅候着,进去便是。”
余乾睁开眼睛,看都没看守卫一眼,直接踏步进去。
陆行则是被守卫无情阻拦在外头,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在那瞪着这些仗势的守卫。
走在刑部里头的长廊上,余乾稍稍打量了一眼四周,不比大理寺那边明亮宽敞,稍显逼仄阴冷一些。
周围的很多房屋也基本都是紧闭状态。路上碰到的刑部人员见两个大理寺的人大摇大摆的在这走着,纷纷用不善的视线看着。
余乾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身外的视线,他只是平稳的一路朝主厅走去。
很快就来到了这里,一进去就看见一位穿着大红色官袍,戴着乌纱帽的五十出头的男子坐在正中间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卷宗看着。
看对方的架势估计就是刑部尚书了。
余乾直接抱拳道,“大理寺黄司司长余乾见过吴尚书。”
这位吴尚书放下手中的卷宗,轻轻的抬头看着余乾,语气缓和的说着,“余司长请坐。”
余乾便不客气的坐下,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拿出那份手谕摆在桌子上,道,“我是领张相的命令来的。
手谕上也写的很清楚,还请吴尚书帮忙放了柳江柳大人一家人。”
吴尚书拿起手谕久久看着,最后抬头看着余乾,笑问道,“不知余司长和柳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就不便告知了。”余乾轻轻的摇着头。
吴尚书淡淡一笑,不再多问,只是道,“既然是张相的命令,那本官自然遵守。不过柳江毕竟牵涉要案,本官需要一些时间做好后续处理。
还请余司长稍等。”
“麻烦了。”余乾抱拳道。
吴尚书点了下头,便起身暂时出去。
余乾很是耐心的坐在原位,岿然不动的等待着吴尚书的消息。
又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位刑部文官走了进来,对余乾说道,“余司长,手续弄好了,请随我来。”
余乾点头起身,跟着这位文官往外走去。
对方带着余乾走了好一会,绕过数条长廊,最后在深处停下,这里是刑部大狱,可以说是整个刑部最阴寒的地方。
明明阳光明媚,这里确依旧有种让人发寒的感觉。
“余司长稍等,柳大人一家正在被狱卒带出来的路上。”这位文官解释了一句。
余乾自然不会表现什么布满,只是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候。
一会后,牢狱大门徐徐被人推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两位狱卒当先,身后跟着两大队穿着白色囚服的人。
每个人都耷拉着眉眼,神情极为憔悴。
余乾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男子,正是柳烟的伯父柳江。
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清瘦了许多,身上脏兮兮的混迹着血迹,精神极度萎靡。
狱卒将人带到余乾这边,便退了下去,这时,文官问着余乾,“请余司长自己去确认一下吧。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带他们走了,我也好去上报。”
余乾轻轻点了下头,上前直接站在柳江跟前。
长久不见天日的柳江此时双眼还在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等余乾站在他身前挡住光线的时候他这才慢慢适应的睁开眼。
待看清眼前余乾的模样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眸子里直接迸发出色彩,激动道,“贤侄,你...”
“伯父还请先别问问题,咱先看看伯父你的族人少没少。”余乾声音温和的打断对方的激动。
柳江毕竟是老官员了,他顿时就压住心里的千头万绪,直接配和起余乾数着自己的族人。
很快,一圈下去之后,少了四个人,一问是因为都撑不住死在狱中了。也就是说目前活着的人都在。
余乾松了口气,柳烟的重望倒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他转身朝文官轻轻的点了下头,“可以了。”
说哇,余乾就朝众人说道,“你们跟紧我出去,不要掉队了。”
人群中瞬间就洋溢着绝对激动,纷纷站好队伍浩浩汤汤的跟在余乾后面。
右侧高楼之上,吴尚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队伍,一边的刑部侍郎欧恪之正义愤填膺的对其说着什么。
“张相的手谕,你不用再说了。”吴尚书摇头说了一句。
欧恪之一脸不甘,最后只能抑着无奈缄默下来。吴尚书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余乾的背影。
张廷渝这道手谕其实对他来讲压力很大的,因为这是陛下要用来敲山震虎的犯人。
可是现在这张廷渝却为了一个大理寺司长做出这样血本无归的买卖。对余乾好奇是肯定的。
为何张相愿意付出这么大的麻烦和代价来帮助这样的年轻人?
吴尚书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深深的将疑惑埋在心里,准备之后再好好去查查余乾的具体来头,以及他和张相之间的关系。
刑部外,陆行早已退到自己马车边上等着余乾,视线紧盯着刑部大门方向,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领导的第一动态必须牢牢的挂在视线里。
这时,右侧传来一阵马蹄声,陆行转头看去,是夏听雪驾车来了。
看了一眼打算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这夏听雪是带着柳医师来的。这柳医师可是头儿的人啊。
想到这,陆行顿时直起身子,扯了扯脸上的皮肤,把自己笑容的弧度控制在一个最恰当的位置。
而后这才迈着小碎步迎上这辆马车。
马车停好,一脸憔悴的柳烟第一时间从车厢里出来,跟着夏听雪一起下车。
陆行稍稍躬着身子,舔笑着,“柳医师,您来啦、”
柳烟轻轻颔首,然后顿时焦急的问道,“余司长呢,他说让我过来接人的。”
“柳医师莫急。”陆行赶紧解释道,“头进去见吴尚书了,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接出来的,咱们在这稍等便是。”
柳烟心里放松的同时,然后视线充满希冀的看着大门那边,在等余乾是否能给她奇迹和希望。
“对了,余司长是怎么能见到吴尚书的,他是怎么说的。”柳烟稍后转头问着陆行。
陆行回道,“是去找的张相,张相给了头儿手谕让他过来找吴尚书的。”
柳烟当时就愣在那,她不敢相信的问道,“是张廷渝张相嘛?”
“是的,”
“弟弟...余司长他怎么能和张相对的上话的。”柳烟脸上挂满震撼,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张廷渝何等身份,余乾只是一个司长,就算他在大理寺再受重视,但是年龄和资历摆在这,如何能和张廷渝对话,甚至还能获得张廷渝首肯的帮助。
怪不得会如此笃定的让自己来接人,有张廷渝的手谕,这件事确实会有很大的转机。
刚开始柳烟以为余乾会是去寻求大理寺的帮助,不曾想到竟然是去找了当朝柱石。
弟弟?耳朵尖的陆行很明显听到了柳烟改口前的那两个字。
异性年轻男女互称姐弟意味着什么?他陆行不是傻子,一下就嗅到了这里头的不寻常。
之前还只是有怀疑,现在实锤了,头儿和柳烟绝逼有一腿!
啧啧,头儿可真是太威猛了,在挂着驸马身份的情况下,窝边草还能啃的这么开心。
当然,这点不重要,重要是自己接下来的表现。陆行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非常的好的促进余乾和柳烟的进一步关系。
作为头儿的忠诚不二的下属,陆行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替自己的头儿打些侧面助攻,让他和姑娘们能更顺利一些发展。
“唉。”陆行深深的叹了口气,“柳医师你是有所不知...”
说到这,陆行的话就戛然而止,柳烟盯着陆行,“什么事?”
“算了,头儿嘱咐我不能说。”陆行摇着头。
“你不说,我就告诉你们头儿你做事不行。”柳烟顿时威胁道。“余司长客气了,来,坐。”张廷渝抬头,指着他对面的座位说着。
余乾也不客气,走过去,身板挺直的坐下,歉然道,“小子冒昧打扰,还请张相原谅则个。”
张廷渝呵呵笑着摇头,“不打扰,老夫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张廷渝就给余乾倒了一杯茶水,倒也不急着问余乾的来意,慢悠悠的样子。
余乾双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沉吟一声,而后直接说道,“张相,小子今天过来找张相您其实是有件事情需要张相帮忙一二。”
“请讲。。”张廷渝显然知道余乾会有所求的样子,轻轻的点着头。
“不知道张相可认识柳江柳大人?”余乾先是问了一句。
“朝中叫柳江的老夫没记错的应该就一个,余司长问的可是御史台的柳江?”张廷渝回道。
“张相英明,确实是他。”余乾颔首道。
张廷渝喝了口茶,左手往小火炉里添了两块炭火,徐徐问道,“这位柳江应该下狱了吧。余司长是为了这件事嘛。”
“惭愧,小子正是为了此事。”余乾点着头回道。
张廷渝这才抬头眯眼看着余乾,“你可知着柳江是因为何事下狱?”
“小子知道,是因为苗子义的事情。”余乾点着头,“但是我敢肯定柳江大人半点谋逆之心都没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想请张相好好彻查一二。”
张廷渝淡淡一笑,突然问道,“余司长可以告诉老夫为何要帮这柳江嘛。”
余乾坦诚回道,“柳江有一位侄女叫柳烟,是我们大理寺医疗堂的医师。小子之前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就是着柳医师救的在下。
之后又有数次都是柳医师治疗的我。遂,我早已和柳医师结成异性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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