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归正传
石矶抬头欲言,却又低头俯身,不知该如何应答。
侧旁李长寿找准时机开口:“多宝师兄先莫急,等我与这位师姐谈一谈。”
多宝道人气愤难平地闭上双眼。
李长寿向前两步,对跪伏的石矶温声道:“师姐先起身吧。”
石矶动也不动,趴伏在那,纤瘦的身子不断轻颤。
李长寿语重心长地劝解着:
“今日多宝师兄之所以花费心思,伪装成一天仙境的道人去听你讲道,就是想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与其他三位截教同门所说话语,我和多宝师兄都已听到了。
你似是为了还人情,才来此地为他们讲道,可对?”
石矶娘娘犹自不答,保持着跪伏。
多宝道人眉头轻皱,刚要说话,却被李长寿眼神制止。
李长寿轻笑了声,言道:“师姐,可否让我猜猜你在考虑何事。
你怕多宝师兄的雷霆暴怒,会将你所熟悉的同门直接打杀了,可对?”
石矶跪伏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长庚师弟,我愿承担百般罪责。”
“看来,师姐是觉得,这事仅仅只是败坏截教清名、损害截教名望。”
李长寿话语一顿,在怀中拿出一只木板,悬浮在石矶面前,道:“师姐还请看此物。”
石矶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了过来。
李长寿在侧旁摄来一捧沙土,堆在了木板上。
“这块板子,就是大教气运;这些沙土,就是大教弟子。”
“大教都有圣人坐镇,可理解气运相当,而我们人教与阐教,都在木板之外包裹了一层铁皮,这就是镇教运之宝的重要性。”
李长寿话语一顿,问:“可听懂我说的这些了?”
石矶点点头。
“此时这木板的状态,就是我人教,沙子少、木板坚固,”李长寿言说中,又摄来一堆沙土,落在木板上方。
“这就是阐教的状态,沙子虽多,但木板还算牢固。
截教呢?”
石矶顿时想到了点什么,俏脸有些泛白。
李长寿随手将远处的沙堆摄来,凝成一道数丈高的圆柱,压在这木板上,木板顿时向下一沉。
李长寿正色道:“这就是截教最好的情况,木板被压低,但并未破碎。
可实际上呢?
因为弟子门人太多,这块木板比阐教、截教的木板都要宽、要长,可随之而来的业障,也在让木板加快腐朽。”
言说中,他打了个响指,这木板之上出现了一条条黑线,被上方沙柱压的开始形变。
李长寿在石矶身旁缓缓踱步,石矶跪坐在那,注视着木板迅速的腐朽……
又抬手一划,一缕缕沙尘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进入这根沙柱。
“此时你明白,自己在外讲道,那些请你来讲道之人借此大肆掠财,有什么后果了吧?
一方面,更多的沙子压在了这块木板上;
另一方面,木板被更多业障侵蚀,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劫来临……”
锵!
李长寿左手握住一把长剑,剑光一闪,划过那木板下方。
木板突然绷断,沙柱朝着下方砸落,在石矶面前摔得粉碎,崩散成了满地沙尘。
石矶那细长的眉角轻轻跳动,面色渐渐苍白。
多宝道人叹道:
“石矶啊石矶,想你上古时,因杀生业障被天道驱逐,走投无路时遇师尊讲道,师尊念你心性还算良善,顽石化生时不知悲悯,其情尚有可原之处,就在那讲道之地,给了你一席之位。
你就是这般回报师尊!这般回报截教!”
“大师兄!我并不知……”
“不知会有这般事?”
李长寿反问一句,慢慢在石矶面前蹲了下来,旋即温声道:“你可知那朵多宝师兄他们拼上性命得来的红莲,为何而碎?
截教业障太多,需被镇压气运的生灵太多,红莲力有未逮,遭受劫运反噬。
石矶师姐,大劫将要来临,如今劫运已蒙蔽天机,紫霄宫中商议大劫之事越来越近。
截教与道门现在所需的,并非是师姐你一条性命,或是其他几条、十几条性命,而是将这般讲道敛财之事彻底杜绝,否掉此前收纳的记名弟子。
你左手边,握着截教今后的气运,右手中,握着义气二字。
大教气运若崩,便是圣人老爷,也难以护住大教上下,那是与天道斗,将被划为天道之敌。
你当真要为那些不怀好意之徒,毁了整个截教,目送截教仙成百上千赴死?”
“莫要再说了……”
石矶身子一软,有些无力地坐倒在地,妙目中满是茫然。
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明,对李长寿苦笑一声,低声问:“我能做些什么?”
李长寿在袖中拿出一只宝囊,自其内抖出笔墨纸砚。
“知无不言,想必请你讲道之人,定不只是今日这几位。”
石矶紧紧抿住嘴唇,拿起那杆笔时,纤手都在不断颤抖。
于是,三日后。
这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当真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