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cane酱
以至於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衡狀態。
………………
接下來的日子裡,這種模式不斷重複。
每次羅恩都會在看似無意的閒聊中,精準地觸及莎拉最敏感的話題。
關於血脈等級的討論、關於奴隸制度的感慨、關於美貌與命叩恼芩肌�
每一個話題都像鋒利的手術刀,準確地切在她心中最脆弱的傷口上。
但每當莎拉以為要被“解剖”時,羅恩總是會突然轉向其他輕鬆的話題,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這種反覆的“推拉”,讓莎拉的心理防線逐漸瓦解。
她開始在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迴響著羅恩的話語。
既害怕羅恩的下一次“試探”,又隱隱期待他能捅破那層窗戶紙,給自己一個解脫的機會。
羅恩當然沒有無聊到想要折磨一個蛇女侍從。
他只是在實踐著自己學到的“情感疏導技巧”。
研究者長期壓抑負面情緒,很容易在關鍵時刻因為心理失衡而做出錯誤判斷。
因此,適當的情感宣洩不僅是心理健康的需要,也是保持理性思考的必要條件。
每次談話,羅恩都會在適當的時候觸及莎拉的敏感話題,然後在她即將崩潰前及時收手。
這種技巧被稱為“情感按摩”,目的是讓積壓的負面情緒在引導過程中能一次性爆發出來。
他清楚地知道,強硬逼迫只會讓對方更加防備。
而這種溫和的心理暗示,卻能讓人不知不覺地卸下所有偽裝。
特別是對於莎拉這種有著複雜過往的人來說,傾訴的慾望往往比保密的本能更加強烈。
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合適的契機。
………………
契機很快就到來了。
當莎拉端著精心準備的夜宵來到書房時,發現他正在閱讀一本關於異世界風俗的典籍。
書頁上恰好翻到了關於“奴隸貿易”的章節,上面詳細描述著各個文明中奴隸的分類和用途。
“真是有趣的社會現象。”
羅恩頭也不抬地說道,手指輕撫著書頁上的插圖:
“奴隸往往是強者間最好的禮物,既是財富的象徵,也是權力的延伸。”
這句話如最後的稻草,壓垮了莎拉脆弱的心理防線。
這麼多天來積累的恐懼、焦慮、困惑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夠了!拉爾夫大人!”
莎拉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銀鈴碰撞發出混亂的聲響:
“您到底想知道什麼?您是不是覺得玩弄一個奴隸的過去很好玩?好!我告訴您!我全部都告訴您!”
她將夜宵隨意放在地上,顫抖著用蛇尾把自己盤成一團,蜷縮起來。
羅恩放下手中書籍,轉身看向情緒失控的蛇女。
他的表情沒有得意,沒有冷漠,只有關懷。
“我只是覺得,你心裡藏著太多痛苦的東西。長期壓抑對身心都不好。”
他的聲音依然溫和: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很樂意傾聽。有時候,傾訴本身就是最好的治療。”
莎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明白了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
羅恩不是在玩弄她,而是在幫助她。
用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方式——耐心、溫和,充滿智慧。
“我……”她的聲音哽咽著:“我確實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
莎拉如竹筒倒豆子般,開始講述自己埋藏多年的秘密:
“我確實出身燃鱗氏族,但只是最邊緣的旁支血脈。”
她的聲音帶著痛苦,每個字都如同從胸口中硬擠出來:
“十六歲的成年禮上,我的血脈覺醒儀式……失敗了。”
隨著話匣子的開啟,她的話語開始逐漸流暢起來:
“在我們氏族,血脈純度就是一切。只有成功覺醒龍種血脈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正式族人。失敗者……”
“……會被剝奪姓氏,成為氏族的奴隸。即使是直系血脈的子女也不例外,這被稱為‘血脈的審判’。”
燃鱗氏族的殘酷傳統,如剝洋蔥般一層層展現在羅恩面前。
在那個古老而嚴格的血脈社會中,出身決定了一切,但血脈覺醒的成敗,卻能徹底改寫命摺�
“但氏族不會浪費任何‘資源’。”
莎拉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某種屈辱感:
“長得醜陋或者畸形的失敗者,會被送去做最危險的工作,基本等於死刑。”
“而容貌出眾的……會被訓練成各種‘禮品’,用來討好其他勢力的強者。”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如蚊蚋般微弱:
“我因為還算漂亮,被送去學習……各種伺候人的技巧。然後作為禮物,送給了塞西莉婭女士。”
聽到這裡,羅恩的眉頭微微皺起。
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這種社會結構的非理性和低效。
將有用的人力資源僅僅因為血脈覺醒失敗就廢棄,這種做法在他看來極其愚蠢。
但他沒有發表評論,而是繼續靜靜地傾聽。
“塞西莉婭女士並不是傳言中的瘋子。”
莎拉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她只是一個純粹的……愛美之人。”
這個意外的真相,讓羅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只喜歡美麗的事物。被邀請共享交匯點的,都是流沙之地最俊美的男女。而那些被她轟殺的人……”
莎拉苦笑著搖頭:
“都是因為血脈異變,長得特別醜陋的。在她眼中,醜陋就是原罪。她無法容忍任何不美的事物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原來如此。
羅恩在心中默默記錄著這個重要情報。
塞西莉婭的行為模式看似瘋狂,實際上卻有著清晰的邏輯。
這種資訊,對於制定接觸策略極其有價值。
“因為我的容貌,她對我很好。”
莎拉回憶起在塞西莉婭身邊的日子,語氣變得複雜起來:
“我只需要負責一些簡單的服務——整理房間、準備花茶、陪她欣賞日落……就像一個會動的裝飾品。”
“她的住所被稱為‘鏡館’,到處都是水晶鏡面和鮮花。她每天花大量時間打扮自己,也要求身邊的人保持完美的儀態。”
“但塞西莉亞女士也極其喜新厭舊。”
莎拉的語氣變得落寞:
“任何美麗的事物,在她眼中都有保質期。花朵還沒凋謝就要換新的,首飾戴膩了就要丟棄,人也是如此。”
“被送過去兩年後,她厭倦了我。
但念在我服侍得還算用心,就沒有直接丟棄,而是把我送到了沙海學派。”
說到這裡,莎拉的眼中閃過感激之色:
“因為薩拉曼達院長的存在,學派內風氣很好,就算是我這樣的奴隸,也沒收到過什麼苛待。
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聽完莎拉的完整敘述,羅恩沉默了很久。
不是因為同情或憤怒,而是在分析這些資訊的價值和可利用性。
燃鱗氏族的內部結構、塞西莉婭的真實性格、流沙之地各勢力的關係網路……
每一個細節都是珍貴的情報資源。
“所以那天晚上,當我拒絕特殊服務時,你鬆了一口氣……”
他終於開口,明白了那天對方的特殊反應。
“是的。”
莎拉紅著臉點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我其實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塞西莉婭女士只是把我當裝飾品,從來不會……那樣要求。”
“但燃鱗氏族訓練我時,教了很多理論知識,我一直很害怕有一天會被迫使用它們。”
羅恩突然伸手,輕撫了一下莎拉的頭。
這個動作讓蛇女愣住了,眼中湧出淚水。
從被氏族拋棄到現在,她習慣了小心翼翼、察言觀色的生活。
很久沒有人這樣溫柔地對待她了。
“大人……”
莎拉哽咽著說道:“您會因為我的出身而厭惡我嗎?”
“為什麼要厭惡?”
羅恩反問道,語氣中帶著某種哲學意味:
“價值不是由血脈純度決定的,而是由你自己的能力和品格決定的。”
“燃鱗氏族的那套血脈至上理論,在我看來不過是統治階級維護既得利益的工具。”
“真正決定一個人價值的,是她能為這個世界創造什麼,而不是她的祖先是誰。”
“包括我這樣的失敗者嗎?”莎拉小聲問道。
“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
羅恩認真地回答:
“能在如此困境中依然保持努力,比那些仗著血脈優勢作威作福的蠢貨珍貴一萬倍。”
這番話徹底擊垮了莎拉的心理防線。
多年來壓抑的委屈、恐懼、自卑,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她趴在桌上痛哭起來,銀鈴的聲響混合著哭泣,在書房中形成一曲悲傷的樂章。
羅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伴著她。
有時候,適當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當莎拉的哭聲逐漸平息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些壓抑多年的痛苦記憶,在傾訴中失去了大部分傷害力。
“感覺好些了嗎?”羅恩溫和地詢問。
“好多了……”莎拉抹去眼角的淚珠:
“謝謝您,大人,從來沒有……沒有人這樣耐心地聽我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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