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254章

作者:乐事薯片黄瓜味

  “沧溟点雪!”

  “冥鸦掠空!”

  郜暗羽连声喝道,手上招式不停,连连使出,都是与寻常剑法毫不相干的独特招式!而老者竟是一言不发,将这些招式一一破去!

  不但手中兵器完好无损,甚至这些破招的招式也都是圆融如意、信手拈来——好像他已经无数次演练过这些招式,并已经对其烂熟于心了一般!

  而郜暗羽被破了数招,非但没有颓丧,脸上的表情反而愈发兴奋了起来!

  “你不止是见过!”

  他手上不停,兴奋地说道。

  “你见过我这些招式不止一次,你还暗中想出了破解之法!”

  “以你的资质,想破解这些招式,没有数年的功夫不行,而你非但破了我数招,连这破招之法都已经练得圆融如意……如果没有极大的干系,你绝不会花这么多功夫在上面!”

  “你是谁!你是不是认得我!”

  “说来!说来!”

  老者听到郜暗羽的话,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在交手的第一时间,他就认出了对方手中的这柄兵器,于是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是因为以前的仇怨找上了门来、杀掉了自家的弟子。

  但眼下从郜暗羽的话来看……对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传承是从何而来,还要向他打听一般!

  心思电转,老者心中已有定计。

  三个弟子的仇,可以先放下。左右不过是三个资质中庸、上限不过二流的真传而已,死了虽然肉痛,但谈不上伤筋动骨。

  若是能借着此事,将对方手中的兵器和传承谋夺下来……那可是能直指“天人”境界的传承和高明武功!

  有了这个,什么弟子的性命,就是将自己的命搭上,他都甘之如饴!

  心思一定,他就要开口。

  “你——”

  “小郜啊,方才教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话刚说出口,却被李淼懒洋洋的声音打断。

  郜暗羽耳朵动了动,一边与老者交战,一边问道:“李叔您说!”

  “方才与你说了这拷问的要领,是不要心慈手软,要把手段用尽了,再听对方说话。”

  李淼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道理,放在拷问之前也是一样。”

  “你还没打过他,问他问题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命都还没攥在你的手里,就等同于你没有任何筹码跟他交换,他说的话,你又听个什么劲儿?”

  “对付不怀好意的人,对方不愿意交代,那就打到对方交代。对方就是愿意,你也得先扒他一层皮,他的话才有一丝可信度。”

  李淼笑着对郜暗羽说道。

  “有句话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你反过来想想,你不先把他打到‘将死’,他又怎么会‘言善’呢?”

  郜暗羽恍然,兴奋地说道。

  “李叔!我悟了!”

  那边正一刀一个揍着空明派其他弟子的曹含雁面色一黑,差点儿就憋不住要说话。

  郜兄,你悟了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能这么理解的!?

  你能不能悟性不要这么高!

  那边的老者更是面色一黑,刚编好的说辞无可奈何地咽了回去。

  郜暗羽说完“我悟了”之后,便不再说话。

  方才他出招之前先要喊名字,其实是刻意让老者知道自己出的什么招式,从而试探出对方是否真的认识自己的武功。

  现在他既然已经“悟了”,自然不会再这么干,手上招式登时就是一变!

  老者瞬间就感觉手上的压力陡然加重!

  郜暗羽用的已经不再是那一板一眼、如同从秘籍上抄下来的标准招式!一招一式间圆融如意,变招只是一瞬!

  他已经不再留手,饱含着杀意,就要将老者的四肢全部敲断!然后将李淼教给他的拷问手段悉数用来,拷问出自己的来历和身世!

第320章 玉山

  当郜暗羽不再喊出招式的名字,也不再故意将标准到像是从秘籍上抄下来的招式送到他面前之后,老者才终于明白——他与郜暗羽之间最大的差距,并不是那柄黑尺和所谓的“天人传承”。

  而是两人本身。

  黑尺在空中翻腾,化作一条黑龙劈向老者头顶。老者看的清楚,这正是刚刚郜暗羽用过一次的“墨龙断岳”。

  可当他想要如法炮制,钻入了郜暗羽手臂下方,长剑刺向他的腋窝的时候,郜暗羽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在长剑距离他的腋窝只有半寸的时候,他右脚忽然挪动了半步。

  于是长剑便穿透了他的衣物,贴着皮肉擦过,却没有留下一丝伤口。

  而随着这迅捷无比的半步跨出,郜暗羽身体的重心也陡然变化,原本下劈的黑尺顺着重心的变化,一瞬间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变为横斩!

  “千嶂断绝”!

  老者瞳孔骤缩。

  他就是前进一步才能钻入郜暗羽的手臂下方,现在郜暗羽由竖劈改为横斩,他再想躲避,已经成型的步伐却已经来不及调整。

  他已经躲不开了。

  长剑无奈地竖起,护在身前。老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黑尺,距离自己的兵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已经能预见到结果。

  铿——嘭!

  一瞬之间,碎片飞溅!

  长剑陡然从中断裂,金属碎片划过老者脸颊,留下一道血口。

  “唔!”

  老者强行压下手心传来的剧痛,趁着这一瞬的功夫闪身逃出数丈。方一停下,却是陡然一个趔趄。

  将将稳住了身形,老者一抬头,郜暗羽已经到了面前,黑尺迅捷无比地砸向了他的左臂。

  李淼笑着摇了摇头。

  胜负已分。

  从老者不用自己主修的武学,而是想着去破郜暗羽的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注定要输了。

  破招,同样也是招式,是招式就有破绽。老者苦练了数年才能寻到郜暗羽招式的破绽,而郜暗羽破掉老者的招式,却只需要一瞬。

  这便是武学之道上最残酷的一点——可能庸人一生的努力,都赶不上天才随便悟出的一招。

  老者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不再去卖弄自己苦练的那几招,转而用自己师门的武学与郜暗羽缠斗了起来,却是已经难以挽回颓势。

  兵器只剩了半截,惯用手被震得皮开肉绽,他已经不可能赢过郜暗羽了。

  李淼站起身走出茶摊,绕过正在用刀背跟敲地鼠一般敲着空明派弟子脑袋的曹含雁,走到了郑怡的身侧。

  方才郑怡一直都在看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因为人多眼杂不好开口。眼下其他人都打得热闹,正好说话。

  郑怡看了看正在交战的众人,也不动弹,真气便收束着声音,将其送到了李淼的耳边。

  “大人,您要管这些事情到什么时候?”

  李淼挑了挑眉。

  “嗯?”

  郑怡面无表情地抱着剑,看向正在与老者打得热闹的郜暗羽,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便继续在李淼耳边响起。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咱们此行是来找我蓬莱出走的门人‘郑怀瑾’的?”

  郑怡无声地叹了口气。

  “您喜欢郜暗羽,把他带在身边也好,嫌烦了让曹含雁带着他回顺天也好,都不耽搁事情,”

  “您想整治空明派,只需传个消息回顺天,不出半月,您手下的那几个千户自然会替您把事情做完。”

  “咱们在这耽误功夫的时候,瀛洲的人可能已经上了船,朝着这大朔赶过来了。”

  郑怡再次叹道。

  “大人,我虽然是蓬莱传承,但我知道瀛洲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这些人对大朔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对您本身却说不定。”

  “毕竟,武者自古以来最大的用处就是刺杀,您又与瀛洲有渊源,说不得他们手里就有对付您的手段,或是藏着能与您匹敌的高手呢?”

  “不查出瀛洲的底细,我这心,始终放不下来。”

  月余相处,两人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郑怡这些话也算说的上掏心掏肺,最起码面上看着都是在为李淼考虑。

  李淼听罢,却是笑了笑,传音道。

  “小怡子,你看你,又急。”

  “郑怀瑾现在住哪、在做什么、死了没有,咱们一概不知。若是他已经老死了,咱们就是把广信府翻开都没用,你又急个什么劲儿?”

  郑怡反驳道。

  “可时间紧迫,咱们看看查不出什么线索,就该及早去寻下一个蓬莱门人,又何苦在这浪费时间?”

  “你怎么就知道是在浪费时间呢?”

  李淼却是笑着说道。

  “我问你,蓬莱门人和寻常百姓,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未等郑怡回答,李淼便继续说道。

  “是武功,而且是超出江湖人以往认知的,天人境界的武功。”

  “哪儿有猫儿不偷腥?这大朔又不是什么夜不闭户的圣地,这些蓬莱门人一个个黑户跑过来,怎么可能不遇上点麻烦,他们就都能忍得住,不用自己的武功解决点儿麻烦?”

  “你们蓬莱又不是佛门,他们能忍住才怪。”

  李淼抬手一指正在交战的郜暗羽和老者。

  “你看那两个人。”

  “一个呢,是身怀天人传承,拿着一杆大朔江湖独一无二兵器的失忆青年,年岁正好跟你和薛寒梦这种‘蓬莱二代’相仿。”

  “一个是这广信府唯一一个大派的长老,偏偏还认得郜暗羽的武功和兵器,像是过去有什么渊源一般。”

  李淼转头看向郑怡。

  “小怡子,你相信巧合吗?”

  “区区一个广信府,先是来了郑怀瑾,而后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郜暗羽,这就是两道天人传承了。”

  “去年到现在,江湖上冒头的天人和天人传承拢共也就那么七八家,偏偏这平平常常的广信府就能冒出来两个?两者之间还毫无关系?”

  “再说这‘空明派’,且不说我本来就要找它的麻烦。你说当年郑怀瑾要是掺和到什么事儿里、显露过武功,这广信府最有可能与其产生交集的是谁?”

  “还不就是在这广信府一家独大的空明派么。”

  “这么多线索都送到眼前了,你说,咱们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接离开,是不是有点儿浪费?”

  郑怡听了李淼的分析,沉吟片刻,也不得不承认李淼说的是对的。

  他们知道的线索不多,要找蓬莱门人本就是大海捞针,只能靠寻找各种异常的事件来寻找蛛丝马迹。

  现下这广信府最大的异常就是郜暗羽,那自然是得追查一番的。而且一个小小的广信府同时冒出来两道天人传承,确实也有些蹊跷。

  两人传音说话间,茶摊那边儿的争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曹含雁对付几个空明派的弟子自然是手到擒来,只是他毕竟还是改不了善良的性子,只靠刀背将这些人击晕,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现在也已经是尘埃落定。

  遍地都是昏迷的空明派弟子。

  而郜暗羽那边,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老者的左臂已经被砸断,鲜血淋漓的右手颤抖着握住剑柄,剑柄之上却是光秃秃一片,只剩了寸许的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