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捕梦者
好不容易找到了潜入司天监做灵官的圣子,却又立刻赶上了张凌之死,灭祟缇骑一番打击之下,羽化会之中仅存的力量再次遭到重创。
甚至连白羽黑羽两位祭酒,可能都已经折损。
整个羽化会几乎是要覆灭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紧绷着心弦,此时在这破庙之中啃着冷馒头喝着雪水,算是心态彻底崩了。
羽翩然叹息一声,说道:
“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大祭酒,天赋不够,才能不足,才造成了今日这番局面……”
自责与内疚已经将她的内心淹没。
李炎正色道:
“大祭酒千万不要这么说,在我看来,您是最名副其实的大祭酒!”
顿了一顿,李炎接着说道:
“只要大祭酒还安然无恙,我羽化圣教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哪怕几位祭酒不在了,您还有我啊,我这个圣子,还在!”
李炎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辞严,不由让羽翩然心中感叹:
还是有人忠于圣教的……这也是圣教之幸。
只是,羽化真神祂老人家,真的……真的已经抛弃我们了吗?
这句话她只敢在自己心中回想,面对这个忠诚的圣子,并不敢开口询问。
若是以前,圣教的教众敢问出这句话,那可是要被当做渎神处死的。
就听眼前的圣子热切地问道:
“大祭酒,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羽翩然目视前方,缓缓说道:
“需得从长计议了……”
我不知道。
李炎点点头道:
“确是如此,最近清河县城之中的风头太紧,说不定就有被抓的圣教教众将您的身份供出来,我看还是在这里躲些日子,我在司天监里面打探一下消息,也多想想办法。”
羽翩然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和李炎这个身份绝对保密、只有羽化会最高层才知道真实身份的圣子不同,她这个大祭酒,教中可是有不少人认识的。
李炎当下说道:
“那两个捕快还在外面,我进来太久容易生疑,看到大祭酒无恙我就放心了,还请大祭酒放心,我这就回城继续打探,明日就为你送来衣物饮食。”
羽翩然郑重道:
“如此,就有劳圣子了!那密道所在,就在城北食肆的灶火之下。”
李炎同样郑重抱拳,随后转身出去了。
等到李炎离开之后,羽翩然这才鼓动最后的灵感,施展羽术,整个人纵身一跃,已经轻飘飘上了房梁,又在那房梁之中藏好,随后缩成了一团。
好冷。
她原本的那件翎羽披风,已经在今晨的战斗中为了施展羽术而裂解,只剩了这贴身的战衣。
一边躺着,她一边用力啃着手中冰冷的馒头,思绪万千。
羽化真神,真的已经抛弃我了么?
多亏了这圣子李炎,冒着生命危险出城寻她,还带了吃的,否则的话,她简直不知如何熬过这冬夜。
与此同时,距离那破庙不远处的一处路亭中,张骏和陈卫将亭中的木桌擦拭干净,又将那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碟热气腾腾的小菜摆好,又端出一壶莲花白。
这些小菜来自于城中有名的酒楼庆云楼,什么水晶肘子、八宝鸭、醉河虾、烧鲤鱼等等,四碟四碗八个菜,还有几样点心。
“大人,请用。”张骏笑嘻嘻地说道。
“同坐,同坐。”李炎招呼张骏和陈卫一同坐下,两人推辞不得,只得一同找了两个破凳子坐下。
此时正是黄昏时候,夕阳正红,晚霞将周围的雪地都映得绯红,三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一直吃喝到了太阳就要落山,这才收拾了食盒,上了马车回城里去了。
李炎并未回自己的宅院,而是仍然到了司天监。
随后就听遇到的几个文书和吏员聊起了今天宣政院灭祟的情况。
据说确实搜出来了几十个羽化妖人,宣政院的灭祟缇骑都死了十几个,还遇到了一个头目,就连初入筋骨境的百户段正云都受了伤。
不过院正萧楚才新收的一个小弟子唤做牛麻的,却是立了大功。
据说他一个人就抓住了两个祭酒,是什么白羽黑羽,外加十几个羽化教徒。
那宣政院院正萧楚才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喊什么“麒麟儿”,当场审问犯人,就连白羽和黑羽祭酒的身份,也都是萧楚才亲自审问出来的。
有了这大功,那位牛麻牛大人,也被提成了缇骑百户,据说宣政院还要接着给他请功云云……
有了羽化会的妖人,这几日那宣政院也没功夫管别的,就连司天监衙门都消停了不少。
第二天李炎并未急着去城外的破庙,而是带着两个捕快,到这清河县知名的茶楼泡了一天。
这茶楼之中不仅提供茶水和菜肴点心,还有上午说书下午唱曲儿,晚上更是有人说相声。
就这么过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又是一套照旧,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李炎这才伸了伸懒腰说有些乏了,想去城外溜达溜达清静清静。
张骏和陈卫立刻照旧雇了一辆马车,陪着小李大人出了县城,沿着清河边儿上溜达。
到了那破庙前,小李大人照例要解手,两人立刻守好了门。
李炎进了那破庙之中,随手抹了点灰在脸上,一路来到那正殿之中,低声说道:
“大祭酒,我来了。”
饿得怎么样了?
就见羽翩然面色惨白,从那房梁上飘然而下,脚下一软,差点摔倒,颤声道:
“圣子……为何今日才来?”
她已经连着饿了两天,本来之前就没有休息好,又饿又冻,现在都有些眼冒金星了。
李炎现出一副憔悴神色,说道:
“张凌的事闹得实在太大,据说白羽黑羽两位祭酒都被抓了,说是供出了许多,各衙门现在都在自查内鬼,我实在是脱不开身,今日才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出来了……”
随后苦笑一声:
“说不定今夜,我这个羽化圣子就要被抓去凌迟了……不说这个,大祭酒这两日实在辛苦,快吃点东西垫垫。”
说着,递给羽翩然一个包裹,里面是两张干饼,还有一块疙瘩咸菜。
第99章 圣子实在是我圣教之福
“云儿,可还好些了?”宣政院的一间厢房,萧楚才向躺在床上的段正云问道。
段正云连忙挣扎着起身,向萧楚才说道:
“师父,我已经好多了,多是皮外伤,只是断了两根肋骨气血流转不畅而已,别的都无碍,将养几日就好了。”
萧楚才微微点头,似笑非笑,缓缓说道:
“那就好,原本你放走了那羽化会的头目,按理当罚,不过既然受伤了,那就暂且按下,等你伤好了再说……在你手下死了十几个灭祟缇骑,这要是传到郡里,就算是为师都难保你……”
说着,话锋一转,面带笑容,拍了拍站在身边的牛麻,大笑道:
“好在有你小师弟,竟然抓了那羽化会的黑羽白羽两个祭酒,这已经算是整个羽化会仅存的高层,你那边放跑的,想来也只是一个羽师,如此相抵之下,我宣政院清剿羽化妖人算是大获全胜。”
牛麻怔了怔,低声说道:
“师父,那两人说他们只是羽化会的羽师,并不是什么祭酒……”
萧楚才大笑道:
“你这痴儿,他们那是欺你年少,如此强者,怎么会只是什么羽师?为师已经好好问过,他们才说了实话,确实是祭酒,还交出了几十个羽化妖人的名单,从此之后,那羽师的话,休要再提,你听明白了吗?”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调骤然一沉,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牛麻点头道:
“我明白了,师父。”
那两个羽师都已经被萧楚才拼命用刑,打得血肉模糊,精神错乱,说他们祭酒,那自然就是祭酒了。
牛麻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了这清河县宣政院的做派。
躺在床上的段正云此时也强撑着抱拳向牛麻笑道:
“多谢小师弟,若不是小师弟,我这过错可就大了……”
牛麻抱拳道:
“大师兄不必客气。”
萧楚才随后给段正云一瓶丹药,说道:
“云儿,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还要给你小师弟一同庆功,你小师弟天纵之材,连着两次的功绩,说不定已经足以入那灵武卫,你也要争气才是。”
段正云立刻抱拳道:
“是!”
他垂着头,语气恭顺,只是眼神之中满是阴鸷。
萧楚才根本不管这些,已经带着牛麻出了这厢房,一路往宣政院的院正居所而去。
随口又勉励了牛麻几句,萧楚才进了自己的院子,将门关好,这才笑着说道:
“乾德上师,久等了,我那大弟子被羽化妖人所伤,我去给他送些丹药,宽慰几句。”
就见他的院子里,此时赫然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头发眉毛全无,脑袋像个光不留丢的卤蛋,身上穿着的袍子则是一件灰色素袍。
一尘不染。
他的神色平静,此时听到萧楚才的话,不由赞叹道:
“萧院正对弟子如此疼爱,难怪能炼出那般好丹来,只是这位姓段的弟子,似乎并无什么天赋,年过三十,才堪堪筋骨境吧?”
萧楚才的面色一沉,眼神之中猛然现出杀气,缓缓说道:
“云儿自幼跟我,二十多年来,情同父子,本身也是个愚钝之人,连做药渣的资格都没有,还请乾德上师想清楚了。”
那光头立刻笑道:
“看来萧院正确实爱这弟子,否则不会如此误会,请院正放心,这位段郎只是个庸才,可做不了人丹……您这些弟子之中,也只有当年那位二弟子,堪堪能用……还是来谈谈这天生神选吧。”
这光头,正是清河县城之中五大正神庙宇之一的不染寺的主持。
不染仙讲究一尘不染,所以这些供奉不染仙的僧侣,都是将全身的毛发一根根拔干净,而且不能用剃,只能用拔,方能取悦神明。
萧楚才盯着眼前的光头片刻,这才再次仰天大笑,说道:
“哈哈哈,好!既然乾德上师已经准备好了,那一切简单,这天生神选现在就在司天监之中任监师,是柳云鹤的学生。”
“那柳云鹤这些日子一直在朝堂奔走,勾结朋党,想要靠着他掌握的所谓证据为那湖州灭祟案翻案,中伤相爷,祸乱朝纲,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就算他想回来,也自有人绊住他。”
“整个司天监,现在唯有那修灵武的崇云一人撑着,柳云鹤的另一个徒弟敖勒,拜的是万灵主,不过据说最近道心蒙尘,去万灵庙求了一遭也没什么用,已经算是个废人了,不足为虑。”
“乾德上师只需要在五神节的时候,找个机会将这李炎度化,引他入了不染寺,一切就万事大吉了,我大齐律法在此,任何人都不得阻止他人皈依五大正神,哪怕是那柳云鹤回来也已经晚了。”
乾德微微点头,说道:
“正当如此,方不会坏了州牧大人的大事……这些年来,我也度过几个天生神选,能说句完整的话就已经是天材地宝,能入司天监做灵官的,简直闻所未闻,确实是好宝贝……仙炉将开,萧大人难道就没有要度的人,要练的丹么?”
萧楚才眼睛一眯,并未答话……
……
“什么?白羽和黑羽,都被抓了!?”大祭酒羽翩然现出难以置信之色,晃了一晃,差点又要摔倒。
李炎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说道:
“宣政院已经出了告示,抓了羽化会的白羽和黑羽祭酒,说是不日就要凌迟处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