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267章

作者:刀慢

  这些州的地下,矿脉复杂,是整个大夏铁器,金银,矿盐甚至灵铢的来源地。

  但也因此,那些个地方,粮食难生,千里黄土。

  特别是今年!

  大夏西部大旱天气,哪怕有城隍土地降雨,也无济于事。

  几乎颗粒无收。

  灾情惨重!

  所以朝廷权衡之下,决定开国库粮仓赈灾!

  而这个事儿自然就落在了朝廷掌管土地,赋税,仓储的户部身上。

  原本吧,这事儿应当有尚书亲自负责,但偏偏那几天尚书染病,事儿就只能落在即将退休的户部侍郎张淳亦身上。

  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一路西上,带领运送赈灾粮食。

  但这一去吧,就出了问题。

  那些个顺天反贼,不晓得从哪儿得到了赈灾粮食的运送绝密路线,设下埋伏,直接把所有粮食都给劫了!

  摧枯拉朽!

  据侥幸活下来的户部侍郎张淳亦被朝廷审讯时所说,那群顺天反贼打著那“顺天”的旗号,出手凶狠异常,犹如雷霆之势,将运送赈灾粮的守卫和炼炁士杀了个一干二净!

  将所有赈灾粮洗劫一空后,扬长而去!

  那户部侍郎张淳亦侥幸逃脱,一路逃回京城,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儿一说。

  哐当一声。

  手链脚铐给他带上了。

  开玩笑,整个大夏西部十几个州的赈灾粮,这玩意儿几乎关乎整个大夏两成百姓的生死!

  这滔天大锅,谁背?

  那些官兵守卫都死了,自是逃过一劫。

  但活下来的张淳亦可就倒了大霉,一身官职被一撸到底,打入大牢,受尽酷刑后,才被砍了脑袋!

  也幸亏陛下开恩,没有株他九族,要不然今儿给他捧牌奔丧的人都没得!

  而听了那敛官儿的话,余琛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大手笔啊!

  赈灾粮啊!

  还是十几个州的赈灾粮!

  那顺天反贼竟直接全抢了去!

  真不要命啊!

  这事儿,可不比什么刺王杀驾来得轻巧。

  “对了,还有一些小道消息。”

  那为首的敛官儿压低了声儿,开口道:

  “咱听说啊,原本那赈灾粮运送的时间,数量,路线都是绝密,除了那运官本人以外,就只有陛下晓得。

  既然如此,您说那反贼是咋晓得赈灾粮的运送路线和时辰,还能提前布下陷阱呢?

  况且听说运粮队所有人都死了,就侍郎大人一个人活了下来,这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所以私底下都在传,说是侍郎大人就是反贼的内应,就是他向反贼透露了赈灾粮的情况,这才活下来一命咧!”

  这话一出,其他四个敛官儿也是连连点头。

  说得余琛都快信了。

  按逻辑来讲,的确也是这个理儿——倘若就张淳亦和启元帝晓得赈灾粮的路线,那他俩之间总得有一个是反贼的内应。

  ——倘若不去看那几个敛官儿旁边张牙舞爪又大声怒斥的户部侍郎张淳亦的鬼魂的话。

第277章 五品灵愿,国士无双

  几个敛官儿说完了,那边张淳亦的家人也给他下葬完了,又是一番哭丧以后,方才一同下了山去。

  那几个敛官儿和余琛打了个招呼,也跟著走了。

  而见到这一幕吧,余琛也基本上能确定了。

  ——这张淳亦应当只是丢了赈灾粮,而不至于与那顺天逆贼有什么勾结。

  要不然以大夏朝廷的手段,恐怕早就给审出来了,若真是查到张淳亦和顺天反贼有勾结,那死得怕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全家都得遭殃。

  可这会儿除了张淳亦被斩首以外,甚至他家里边儿都没被抄,家里人更是活得好好的。

  以大夏朝廷的尿性,但凡张淳亦和反贼沾半点儿边,都不可能那么仁慈。

  这般猜测著,余琛看向张淳亦的鬼魂。

  这老头儿的鬼魂的模样,头发花白,身子骨儿却是健硕,满脸怒容。

  这会儿,他还在指著那几个下了山的敛官儿的方向,还在一个劲儿地骂!

  “几个小兔崽子!凭空污人清白!老子张淳亦行的端做得正!”

  “你们才是反贼!你们全家都是反贼!”

  “气死老子了!”

  “……”

  短短几句话,足以看出这老头儿平日里就是个火爆脾气,要不然也不至于死了变成鬼还这幅德行。

  “差不多得了,老人家。”余琛摇了摇头:“你骂再大声,他们也听不见。”

  张淳亦听了,这才忿忿闭嘴。

  ——他如何不知晓人鬼殊途?只是听了那几个敛官儿的胡言乱语,气不过罢了。

  发泄了一番,方才转过头来,看向余琛,脸上惊奇:“这位小兄弟……能看见老头子?”

  说著,却是跟随余琛进了屋子。

  余琛翻了个白眼儿,“我不仅能看见你,还能帮你成事儿。”

  说罢,就取出那度人经一展。

  刹那之间,金光大放。

  这张淳亦的走马灯,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让余琛愣住了。

  ——张淳亦,京城人士,时年五十九,大夏朝廷户部侍郎,官居从四品,手握大权。

  更离谱的是,当初夺嫡之争时,他还是坚定地站在周秀这边的官员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手握仁德王门客令牌的余琛,竟算是同一阵营,

  当然,张淳亦支持七皇子也不是因为七皇子周秀给他塞了什么好处,而是他觉得只有周秀,方才能担当大任。

  至于其他,就没什么太多值得说道的了。

  张淳亦本就出生在官宦之家,从稷下书院出来后就在张父的搭桥铺路下闯上仕途。

  前前后后干过刑部书令使,刑部员外郎,户部主事,最后一路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而这老头儿的性子,和余琛所猜的也相去不远。

  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儿。

  ——刚!

  最佩服的是那曾经的大夏文圣,觉著他老人家能在朝廷上有话直说,怒怼皇帝,认为这才是臣子应该有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是那关于赈灾粮的事儿了。

  半个月前,西部灾情困顿,以本地州县之力,已无力回天。

  朝廷遂决定开放国库粮仓,派遣运粮队伍援之。

  这事儿原本是张淳亦的顶头上司,也就是那个一直跟他都不太对眼的尚书的活儿。

  可那死老头儿不晓得为啥,突发恶疾,卧病在床,难当大任。

  另一位侍郎又刚好有事在身,最后运送赈灾粮的活儿就落到了张淳亦身上。

  而这玩意儿,事关十几个州老百姓的生死,朝廷自然是无比看重。

  所以运粮路线,运粮时间,运粮方式,就只有负责这事儿的张淳亦和陛下晓得。

  ——甚至那些运送赈灾粮的官兵守卫,都不晓得自个儿运的是啥,又将要前往何处。

  另外,从张淳亦的走马灯里,余琛亲眼看到,这老头儿的确跟顺天反贼没半点儿关系。

  就是在运粮途中,途径太阴山一段的时候,突然遭到伏击!

  除了他以外,全军覆没。

  而这运粮队伍吧,实际上真容也相当不弱了。

  甚至有神苔炼炁士亲自相随,底下更是还有十多个灵相炼炁士以及数不尽的开海炼炁士,加上四位数的精兵强将,一同互送。

  ——这种阵容,别说是运送赈灾粮,就是拉出去攻打一个州府,猝不及防之下说不定都能成。

  所以张淳亦压根儿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

  但谁能料到,顺天反贼的残党的真容更加可怕,竟存在两位神苔境的炼炁士!

  仅一碰面,便以天时地利摧枯拉朽一般将运粮队伍杀得丢盔弃甲!

  最后更是只有张淳亦一个人逃了回来,汇报此事。

  而张淳亦自个儿也晓得,他这一回去,丢粮之责只能落在他身上。

  最好也是个人头落地的结果。

  可他不能不回啊!

  他这回了,朝廷还能晓得赈灾粮丢了,被顺天反贼抢了,还能派兵再去抢回来。

  但倘若他不回京城,而是就地装死,隐姓埋名,他自个儿倒是活下来了,但西部那十几个州的百姓咋办?

  等朝廷反应过来赈灾粮没了,黄花菜都凉了几茬儿了。

  所以当初决定返回京城的时候,张淳亦就是抱著必死的决心,也要告诉朝廷这个情报。

  结果不出所料,他回来了,脑袋也掉了。

  走马灯看过。

  余琛对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儿,多了一丝钦佩。

  ——此人,明知回京是个人头落地的结果,但为了大夏百姓仍慷慨赴死。

  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先生大义。”余琛拱了拱手。

  被读取走马灯记忆的时候,张淳亦也是若有所感,所以自然知晓余琛看光了他的一生,摆了摆手:“唉,你以为老头子愿意啊,可穿著那身衣裳,就要对得起它才是,大夏泱泱百姓养了老头子数十年,老头子如何敢对不起他们?”

  余琛轻轻点头。

  “只不过啊,老头子也活到了花甲年纪了,昨儿晚上死前还和当初刑部的同僚喝了顿临别酒,吃了两只烧鸡,算是无憾,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张淳亦话锋一转,叹道:“但那西部诸州,那还在饿肚子的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颗粒无收,饥肠辘辘——但赈灾粮却在老头子我手上丢了!老头子怎能瞑目啊!”

  说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情一瞬间就低沉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的遗愿也在度人经上化作烟熏灰字,浮现出来。

  【五品灵愿】

  【灾粮夺还】

  【时限∶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