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总而言之,在离裹儿这种强势小公主身边,异性只可存在上下级的地位关系。
二人之间必须有一方低头,一方做主。
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什么,你说离裹儿给他低头?笑死,离裹儿这烈如祖母的性子,能给他低头才怪。
有个参考例子。
外人眼里,容真女史冰冷冷,拒人千里之外,很不好相处。
但容真是把不喜欢你和厌恶你直接挂在脸上,毕竟直来直去的。
混熟了后,欧阳戎觉得容女史某些时候还蛮可爱,特别是表达同僚关心的时候,那副行动与说话不一的拧巴小模样。
而离裹儿呢?
她即使不喜欢甚至厌恶极了你,也是巧笑晏晏,还会温声细语柔情似水,老小白兔了,然后若无其事混到你放心敞开的背后,猛地掏出匕首,狠狠捅你一刀子。
哪怕是她自不量力,你反手就能拍死她,离裹儿也要死前解恨一下,咬你一块肉下来。
具体参考当初大孤山上追她的卫少玄。
反正欧阳戎当时看麻了,事后接过她递来的那一碗飘浮有卫少玄一截不知大小肠的清水时,心里打定主意,离她稍微远点。
至于说,让欧阳戎给离裹儿低头……
用谢令姜的话说,大师兄很好说话,又很不好说话。
好说话时,很好说话。不好说话时,很不好说话。
性子全在其中了。
这便是从龙城来到浔阳后,欧阳戎与离裹儿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相互试探的相处关系根源。
其实欧阳戎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迁就这位小公主殿下了,毕竟是一起从龙城过来的,都在一条船上,或许偶尔看不对眼,但总不至于对对方怀有什么坏心思。
所以平日里遇见时,在欧阳戎的耐心迁就下,两人还能言语个几句,不然真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比如刚刚在画廊上遇到时,离裹儿那副咄咄逼人的语气,要是换做欧阳戎原身的性子,估计已经扭头跑回去洋洋洒洒写参劾小作文了,伱姑姑长乐公主他当年看不顺眼都没惯着,还惯你这毛都不知道齐没齐的小丫头?
真是小小公主,不知庙堂险恶。
念头及此,欧阳戎摇了摇头。
收回了目光,掩上窗帘。
自觉逻辑通畅、对待这段关系知行合一的欧阳戎,并不知道,在某位梅花妆小公主的视角里,欧阳戎不主动去找她,就是排挤打压她了,直接划等号。
高低也得像陆压和三清道派那样,才叫稍微上道……被父兄帐内首席谋士欧阳良翰排挤打压到可怜无助的离裹儿点了点头。
处理完浔阳王府的事情,欧阳戎长吐一口气。
他是天还没亮,在浔阳渡下船的,江州大堂、幽静小院、槐叶巷宅邸那边都没去,第一时间赶来浔阳王府,找离闲等人商议,布置安排。
眼下先回槐叶巷那边。
欧阳戎闭目养神,手掌拍了拍膝上横放的琴状剑匣。
刚刚试探离裹儿没有成功,不过倒也不急,后面的时间长着呢。
欧阳戎不准备立即交出来。
一来,这粒夜明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个梦里的明月。
二来,这粒夜明珠是很早前,答应给小师妹的东西,后面还准备奖励回去给小师妹的,不可乱送人。
三来,她梦到了就是她的?那他这出渊潜龙,也被梦到了,也是她的?
“什么牛马潜龙,出渊后,又是送东西,又是被骑的,她倒是梦里飞龙在天了,想的倒挺美。”
欧阳戎有些撇嘴。
弯腰把剑匣塞进座位下方。
他重新做好,两手笼袖,这时,似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方正硬物,脸色恍然。
欧阳戎从袖中取出一方紫红小印,低头打量。
正是不久前离开东林寺时,善导大师所赠,说是衷马大师的唯一遗物。
仔细瞧了瞧,此印应该有些年头了,陈旧破损,似是红铜材质,印章底部,只剩下两个古朴小篆依稀可见。
欧阳戎灵机一动,立即掏出座位下方的墨家剑匣,打开机关,他清了清嗓子,朝剑匣内,语气严肃庄重的说:
“莲…红!”
剑匣内鸦雀无声。
“额,看反了,重来。红莲?”
匠作:……
夜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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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肩担一城十三县的欧阳司马
不管是莲红,还是红莲,正着读反着读,都不顶用。
欧阳戎咳嗽一声,作罢,重新收起了剑匣。
手掌抛了抛紫红色小印章。
他仔细打量。
既然是衷马大师临死前都待在身边的遗物,应该对他而言重要,或者说……对东林寺重要。
道理很简单,当时疯帝的鼎剑被窃后,蝴蝶溪西岸的剑匠们人头滚滚,临近的最大练气士势力东林寺,也被疯帝的亲卫铁骑血洗,明面上的东林寺练气士都死光了,直接断了香火传承。
衷马大师依旧带着新鼎剑,躲藏在地宫不出来。
这样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事先不可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那么被他带进地宫的东西,都是要紧之物,高低也得涉及莲宗道统。就好比火灾来了,寻常人第一时间带出去的肯定是心中贵重之物。
“红莲……莲宗……总不会是什么莲宗首座的信物吧,不太像,不然善导大师他们肯定认得,送我干嘛。”
研究了会儿,还是没有头绪。
欧阳戎暂且收起了这枚紫红小印。
马车抵达了槐叶巷宅邸。
欧阳戎一进门,就被告知有客人来。
在门口接过叶薇睐贴心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他走进客厅一瞧。
入目处,客厅两长排椅子的最末尾处,容真、王操之各坐一边,面前摆放有茶水。
甄淑媛坐在旁边,代替爱侄陪客。
嘴角有痣的罗裙美妇人举止端庄,举杯喝茶之际,眼角不时瞅一眼爱侄常提的女史大人。
见欧阳戎一边擦脸一边走进来的身影,容真、王操之目光看来。
王操之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手里茶水都来不及放下。
容真依旧坐着。
多日不见,这位女史大人还是老样子,不过元宵过后,她换回了原来的素白宫裙,不过发簪上依旧保留一根鸳鸯翡翠簪子。
今日同样戴了鸳鸯翡翠簪子的甄淑媛转头,瞧了眼她头上的同款簪子。
“欧阳良翰,你不是早上就到了吗,怎么磨蹭到现在才回来。刚刚去哪了?江州大堂、刺史府都不见你人影。”
也不知等了多久的容真,放下茶杯,蹙眉问道。
欧阳戎没立马回答,与婶娘对视了一眼。
“檀郎回来了?女史大人和王贤侄是早上过来的,等了有一段时辰了,檀郎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妾身还是从女史大人和王贤侄嘴里得知你今早就到了。”
“姐夫。你该不会找谢姐姐去了吧?”王操之挤眉弄眼问。
容真转头,望向对面的王操之。
后者像是没看见。
“容女史久等了,不过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欧阳戎走进门,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下,有些好奇的问二人:
“容女史、操之所来何事。”
容真端起茶杯,垂目吹了下本就冷去的茶水。
“是王操之偏要找你,本宫顺带过来。”
王操之摊手:
“欸姐夫,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你现在的位置,江州一城十三县都在您肩膀上扛着呢,伱的船一抵达渡口,不出半个时辰,全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扛不了一点。”
欧阳戎板脸。
王操之搓搓手,贴上前。
“姐夫……”
“王操之。”
容真忽然喊道。
“额,女史大人有何事?”王操之迷糊回头。
“出去。”
容真淡淡开口。
“……”
这般呼来唤去,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涨红脸了。
幸好王操之老商贾了,脸皮厚,听到女史大人吐出的两字后,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只是他语气有些哀怨:
“容女史,我还有事找姐夫呢,你不是顺带来的吗,怎么让我出去……”
容真抬起眼皮,瞧了眼他。
大白天的,王操之却感到一股凉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欧阳戎见状,看了眼甄淑媛。
“对了,妾身突然想起,有个事须问王贤侄,王贤侄出来下可好。”
甄淑媛站起身,热情招呼道。
“好好好。”
王操之乖乖跟了出去。
甄淑媛走之前,朝叶薇睐道:
“给女史大人换一杯茶,凉了都,你们这些丫头真是粗心大意。”
说完,落落大方的罗裙美妇人微笑说:
“檀郎,女史大人,你们坐,妾身先走一步。”
甄淑媛、王操之一起出门。
叶薇睐上前准备倒茶,不过却发现,容真拿在手里的茶杯,茶水是七分满的,等于说,都没喝过一口。
可刚刚叶薇睐站在一旁候着时,一直看见容真拿着这杯茶,作势在喝的。
合着其实你是一口没抿?
白毛丫头忍不住看了看面前这位似乎和她差不多大的冷冰冰宫装少女。
“女史大人有何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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