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三哥,其实他人也不坏,没做什么无礼之事,刚刚就是一起派粥,简单聊了几句。
“而且还是我自己过去的,正好把他之前遗漏的袍子还给他。”
卫少奇听着听着,太阳穴充血鼓起,压着怒气道:
“那破衣服你还洗干净还他?不知道找个茅坑扔了?”
“别人的东西,要物归原主。”卫安惠坚持道。
看见她这一双清澈眼睛,卫少奇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问:
“你回答我,他……他脏手有没有碰过你?”
“没有。他非登徒子。”
“算他识趣,敢碰我卫家女儿一根汗毛,手给他剁了!就算姓离又怎样!”
卫少奇甩袖,脸色有些阴沉的警告道:
“下次派粥,三哥我陪你,以后你不要再和他说话,知道吗?”
“三哥……”
“嗯?”
“知……知道了。”
卫少奇准备下车,走之前,他回头问:
“七娘,上次在云水阁,他误入包厢,你为何不来隔壁找三哥?”
卫安惠低头:“忘了。”
“忘了?”
卫安惠手指头揪在一起。
“三哥不是在隔壁包厢,见秦家姐姐吗,我怕过去打扰了三哥。”
“是吗,只是怕打扰三哥吗,确定不是怕别的?”
卫少奇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声音柔了下来:
“七娘,三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怕三哥做什么?以后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三哥,不准再同情心泛滥了,前几次是运气好,没有遇到坏人。
“这里不是洛阳,梁王叔他们都不在,外面坏人多的很,三哥也是担心你被人伤害,毕竟你这么小,这么单纯,什么都不懂,三哥很担心你,明白吗。”
“明白了,三哥,是为我好。”
“没错,你记住,咱们卫氏的敌人很多,很多人想对你不怀好意,刚刚那個姓离的说不准也是,这些坏人套路太多了,这世上只有自家人最可靠明白吗?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三哥,三哥保护你!”
“好,三哥。”
卫安惠笑了下,点头:“安惠下次不会了。”
“七娘真乖。”
哄得差不多,卫少奇微笑离开。
走下马车,他笑容收敛,表情十分不爽的回到了自己马车。
当即吩咐王冷然:
“以后派人盯着,不准再发生今日事情。”
“是,三公子。”
王冷然用力点头。
卫少奇沉默了会儿,忽然道:
“本公子考虑了下,这不是个好苗头,得立马上报给王府。”
“什么苗头?”
卫少奇一句没由来话语,令王冷然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尝试问:“三公子是说离大郎又来骚扰郡主……”
“不是!他也配?”
卫少奇突然生气大声说了句,旋即恢复如常,冷脸继续道:
“本公子是说离大郎与秦缨的事!
“浔阳王府这是早早就想和左武卫大将军家联姻!”
王冷然小声道:
“这不很正常,秦家现在炙手可热,哪方势力都想交好巴结。”
卫少奇摆摆手:
“不,本公子想了下,上次云水阁包厢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做罢,咱们须把此事全须全尾的上报回去,就说……浔阳王府不老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寻求与掌握军权的秦家联姻之事,就是明证,企图可见一斑。
“这事不仅要让咱们魏王府知道,还要让梁王府那边知道,让咱们卫氏所有人都知道,看看梁王叔什么反应,看还压不压这浔阳王府!岂能继续放任。”
王冷然立马秒懂,卫少奇作为魏王第三子,自然是坚定的走魏王府路线的,对于梁王府的路线十分不满,视为软弱保守,是卫氏内部阻碍魏王府的声音。
“梁王叔还是太仁慈了,离卫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哪里有什么退路?
“即使是浔阳王,试问,他和相王关系近,还是和父王、梁王叔关系近?他们都姓离,亲兄弟血浓于水的,怎么能还抱期望?
“人一旦有退路了,就会懦弱退缩,什么事也干不成。船大难掉头,瞻前顾后,只会拖累咱们真正的大事!
“王刺史,你说是不是?”
“啊,是是是。”
这种内部路线之争,不管是魏王还是梁王,王冷然都惹不起,此刻面对卫少奇投来的阴沉眼神,他无可置喙,低头应和。
卫少奇脸色稍缓,淡淡道:
“上报的事情,你也一起,算是给本公子作证。
“我倒要看看,梁王叔怎么回应,这离、秦联姻的苗头还管不管了?
“总不能让一个姓离的外人抢了他亲侄子的婚吧?”
“三公子所言极是。”
卫少奇笑了:
“真照这样下去,什么都让都忍,不敲打不反击,干脆让浔阳王府骑在我们卫氏头上算了,行,认个祖宗挺好的,咱们都等着掉脑袋呗。”
“三公子说笑了。”
王冷然似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
“三公子,您大老远的带安惠公主来,该不会是梁王殿下那边的安排,这……难道是您来江州的第三件事……”
王冷然立马闭嘴,因为卫少奇投来了一道冷冷眼光。
“有些事,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王冷然噤若寒蝉。
少顷,卫少奇长吐一口气,闭目养神。
某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啐声道:
“太宗子嗣怎么会出这等鸡贼无耻之辈,简直晦气!”
第501章 聪明人查案
晨曦洒在西城门的墙头。
林诚牵马,经过星子坊市集,走街串巷。
他嘴里叼着一块油麻饼,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破落小巷。
巷尾有一片小院废墟,正是当初黄萱家居住的陈旧小院。
林诚走进其中,左右张望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过来实地考察,加上这次,已经七八次了,大概比双峰尖的浔阳石窟去的都多。
废墟内,林诚不时蹲下。
他手指捻起一片破碗瓷片。
瓷片上隐隐还有残留的干涸的白粥。
林诚一边啃饼,一边打量瓷片上的粥迹。
那日在这这座小院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容真事后在重伤养病期间,书写了一份完善的案宗。
林诚早背得滚瓜烂熟。
根据案宗显示,当时那位名叫黄萱的灵眸小女孩,借着给欧阳良翰端粥的契机,掏出一柄粗制短匕首,刺伤了欧阳良翰。
因为黄萱愿意拿出天真灵眸、配合容真布阵搜查蝶恋花主人的缘故,当时容真、颜章等人并没有惩治黄萱,搁置争议,算是有些包庇了她,转而让欧阳良翰离开疗伤。
根据容真事后回忆的黄萱话语可知,小丫头如此痛恨欧阳良翰的缘故,好像是因为欧阳良翰太过看重正人君子名声、看重所谓的星子坊劳苦大众的集体利益,使得她与阿爹拿不到财大气粗的扬州商帮的“小礼物”。
如此看来,欧阳良翰这个恩公,黄萱并不感激,或许她阿爹成熟一些,懂得自足感恩,但是作为小孩子的她,很可能是因为与那座大宅子还有富裕生活失之交臂,从而生了怨气,斗米恩升米仇了。
至于为何会恨到欧阳良翰身上,林诚还有此前的容真,都事后去亲自问过黄飞鸿。
根据这位络腮胡汉子信誓旦旦所言,当初在浔阳楼他为了恩公名声着想,力主拒绝了裴十三娘好意,却没想到当时默不作声的小萱,心中会如此芥蒂。
“恩将仇报吗,年纪小小,当真就有如此心机……”
林诚自语了声。
其实,按这个逻辑推下去,里面有两处稍难解释的薄弱环节。
首先,黄萱刚开始见到容真的时候,为什么是以一副信任恩公连带信任他朋友的名义去帮容真的?
难道那时候就开始装了?是害怕容真和欧阳良翰关系很好,才顺势而为?
其次,黄萱是怎么敢刺杀欧阳良翰的,她一个贫民区小丫头,难道不知道一州长史的权势?
还是说,是仗着容真、颜章布阵需要她,才如此嚣张,不怕后果?
林诚顶着上午的太阳,啃完了饼,放下瓷片,从容的拍了拍手。
“也不是不能解释。”
他嘀咕间,站起身来,背手在院子内踱步起来,目露思索。
结合后续,黄萱跟着上清宗道士离去的行为可知,这小女孩是清楚自己眼睛价值的,而且对于炼气一事也有不小野心。
她应该知道拥有天真灵眸的自己是香饽饽,而天赋一事很可能是那只小墨精告诉她的。
而当初布阵的时候,颜章、莲青对她的态度也是宽容拉拢,容真亦是承诺举荐她加入司天监。
这些,应该逐步给了这小丫头不少的底气。
而欧阳良翰当时赶来后,据容真所说,是与男史颜章起了一些矛盾的,而身为长史的欧阳良翰又拿颜章没有办法。
现在回头推算,欧阳良翰和颜章起矛盾的一幕,地方官员在司天监练气士面前的弱势地位,很可能使得黄萱胆子大了起来,对欧阳良翰失去了滤镜,轻视傲慢起来。
于是,此前小心翼翼的怨气自然就不藏了,这才借助容真、颜章、莲青都需要她的时刻,行了报仇之事。
这样逆推,逻辑上是说的通,但是……
“此女娃的性格,好像与此院邻居们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林诚微微皱眉。
“不是说心地善良、知恩图报吗……”
顿了顿,又缓缓点头:
“不过,翰雷墨斋那边的管事伙计们却都说她内敛寡言、心思深沉,心思狡猾,善于讨好贵人……
“另外,那个黄飞鸿对于黄萱刺伤欧阳良翰之事,好像并不惊讶,反而代为道歉,是知女莫若父呢,还是说……演的?”
林诚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
嘴角朝下,眯眼不语。
整条逻辑链都可以说得通。
但……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推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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