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容真,以后早上你别来这边了。”
“哦,行,你不早说,刚刚没必要做这么多铺垫。”
她颔首,直接递回了鸡汤。
欧阳戎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跑过来,不方便,而且也不合规矩,你权职更大,应该我亲自去找你才对。”
他摸摸下巴,诚恳建议:
“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就不要突然过来,我、我每日上午,抽個时间,去找你一趟,咱们再聊。”
容真突然眼睛盯着他表情看,不说话。
欧阳戎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随你。”
容真忽然转身走人,不过却带走了那一盒鸡汤。
走前还丢下一句话:
“上午,巳初二刻,监察院等你。”
“得嘞。”
欧阳戎答应,紧接着发现耳边的木鱼声更加响亮了。
咦,又涨了?
他瞧了瞧容真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眼远处老实埋头喂马的阿力,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终于搞定!
欧阳戎松了口气,满意离开。
不过他没有立马回正堂,而是跑去给小师妹办了通行证。
带回了正堂,交到了小师妹手上。
“大师兄怎么这么晚回来?办个证要这么久?”
“去马棚给冬梅添了点草料。”
欧阳戎一本正色道:
“小师妹有所不知,冬梅最近拉车很累,得多吃一点,添点秋膘,不做冬日的瘦马。”
不远处踩点赶到、正在座位上悄悄吃饼补充体力的元怀民不禁抬头,看向对面某位益友的背影。
欧阳戎在谢令姜旁边坐下,认真的帮她整理东西。
“原来如此。”谢令姜浅浅一笑,取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颈脖处的汗渍:“难怪出这么多汗。”
谢令姜鼻子嗅了嗅,指着他伸来手掌的袖口,微微蹙眉:
“可你袖子怎么有这么多的油?”
“元司马买了块饼,看见我后分了一半,不太好推脱。”他叹气。
“哦,下次饿了和我说,我给你带,咱们不乱吃别人的东西,而且街边的饼也不卫生,朋友归朋友,你别和他学。”她关心。
“好。怀民兄其实是心虚了,怕迟到被我记下,欸,其实送不送饼都无所谓,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欧阳戎皱眉叹息:
“说了很多次,公务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算了,随他吧,他也怪不容易的。”
“大师兄,你人真好。”谢令姜感叹。
“……??”元怀民。
欧阳戎没去看后方眼神哀怨的好友,细细叮嘱:
“对了小师妹,等下去趟浔阳渡,你收拾一下,陪我过去,既然又做回幕僚,大部分时间都得紧跟左右,不得耽误时间,明白吗。”
“嗯,明白。都听你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受我打扰,我就看看,帮你分担一下……”
“哪里打扰了,师妹能来帮忙,我求之不得,不过还是得做好幕僚之事,不能让人嚼舌根了,按规矩办事,比如有些禀告上级的事,其实不太方便带幕僚去,所以小师妹……”
“放心,我理解。平常没事时跟你左右,你有要事,说一下就行,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子。”
她宽容摆手,柔声说道。
“有师妹如此,师兄何求。”欧阳戎叹气。
师兄妹二人讲着悄悄话,不时说笑。
对面的元怀民低头看了看桌下半块残饼,突然觉得好像不光只有他不是人。
第473章 寒衣节的香囊
往后数日,谢令姜每日早上都来。
除非是浔阳王府那边有什么重要成员有出城行程,安全起见需要陪行,她会晚一点到。
可能是觉得大半年来陪伴大师兄的时间有点少,有补偿心理。
谢令姜以幕僚师爷的身份,开始介入欧阳戎的工作与生活,一如当初在龙城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跟着,比如眼下,正值上午,欧阳戎要去隔壁街的江州检察院那边,给驻州御史与监察女官们汇报一些材料。
谢令姜便没有跟去,只是在江州大堂等,约好正午一起回槐叶巷宅邸吃饭。
这也是最近二人的正午日常,弄得叔母甄淑媛笑的嘴都合不拢,连续亲自下厨了数日,最关键的是,乌鸡山药红枣汤都不怎么煲了。
果然,能制住婶娘的,只有大家闺秀的小师妹。
巳初二刻,欧阳戎来到了检察院,轻车熟路走进一处公署大厅。
容真正在座位上,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欧阳戎走近。
容真眼睛不抬,袖拂桌面,扫去水渍。
欧阳戎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甚至掩过了茶香。
在旁边座位坐下,瞥了眼容真手指沾水的茶杯,里面是有桂花瓣。
“今天倒是没迟到。”
容真擦了擦手。
“好像没有哪天迟到过吧。”
“可每回都很准时,想必江州大堂那边也挺忙的,需要踩点。”
欧阳戎咳嗽了声,没有接话,聊起了正事。
不过一边聊着,他一边东张西望。
容真瞧见,板脸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下次你自己解决早膳,本宫没工夫每天都给你带。”
欧阳戎毫不客气,打开油纸包,啃了口油麻饼,含糊不清道:
“好。”
“你每天早上都干嘛去了?”
“说了,忙。”
欧阳戎嘴里塞满饼,说话一顿一顿的,容真嘴角朝下,不想再理某人。
这几天的早膳都是她给他带的。
开头几天,还是容真主动,到后面,欧阳戎还理所应当起来了,每回过来都问,有没有吃的,把这儿当厨房了一样。
她脸色有些冷了起来。
聊完正事,欧阳戎准备离开,拍屁股走人。
不过看容真默不作声的表情,外加上耳边迟迟没有清脆木鱼声动静。
他动作顿住,屁股重新坐回座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后在某位女史不善的眼神下,也给她的茶杯续了杯茶。
“这金秋桂花又开了。”欧阳戎笑了句。
“没话说,可以不说。”
“有,怎么可能没有话说,说真的,容真,一看到你我话就很多,只是你板着脸,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再想说就忘了。”
“那不就是没话说?”
“不、不算。”他坚决摇头。
“那正相反,看见你,本宫就不想说话。”
“那肯定是和我一样,想说也不好意思开口,然后忘了。”
容真不置可否,喝了口茶,反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阳戎指了指桌面上的水渍:“写啥呢?”
“不告诉你。”
此刻的私下闲聊氛围,欧阳戎突然露出一副哀伤叹气的表情,语气伤感道:
“欸,不愧是阴阳家天才、先天阴阳圣体、人称司天监小司命的容真,容大女史,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星子坊院子里的那点过命情谊也就过眼云烟。
“好吧,我理解,估计是在盘算以后高升回京城的事情,我个小小当然不能过问。以后容大女史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下官就已经很知足了。”
“什么厚障壁?伱在胡说什么呢?”
容真嗔了眼他。
欧阳戎正色反问:
“你就说是不是吧,你是不是碧玉之年入六品,花信之年可入上品,前途无量的容大女史?不像我,只能缩在小小江州,累死累活。”
“这和我不告诉你,有什么关系?就不能是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你,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容真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一板一眼问道。
欧阳戎恍然大悟:“原来只是心情不好,那没事了,再见……”
“没事了?”她刚缓和的脸蛋顿时拉了下来。
“开玩笑的。”作势要走的欧阳戎,重新坐回座位,做出洗耳恭听状:“你讲,我听。都是朋友,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让我也开……开心不起来一下,嗯感同身受。”
容真眼睑垂下,轻声:“好些了,你别问。”
“行。”
他还真不问了,结果,刚起身要走的欧阳戎又被容真的话语定住:
“你光夸别人,但你不也是前途无量,这么年轻的一州长史,放眼本朝,也是头一个。”
欧阳戎叹气:
“那也是劳碌命,说不定现在是长史,十几年后,兜兜转转,还是某州长史。”
容真却一脸认真纠正:
“欧阳良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是我见过的最好,无需妄自菲薄。
“说不得,咱们明年就能在洛都再遇。”
“那就借你吉言吧。”
容真想了想,出奇的叮嘱道:
“等东林大佛建完,你的功劳肯定够,到时候千万别再辞京官了,明白吗,欧阳良翰,你有没有在听?”
“在。额这么看来,咱们确实能在京城碰头,东林大佛的功劳,也够你回去了。”
容真摇摇头:“回去肯定回去,但,本宫说不准时间,不找到那个写蝶恋花的淫贼,本宫不会走。”
欧阳戎不动声色问:“额,万一他不在浔阳了呢,你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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