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玉千仞
“可万一要是诛九族的罪名，咱们也脱不了关系。”岳灵珊担忧道。
金人凤轻笑一声，开口道，
“师妹，你就放心吧，纵然是杀头的罪名，师兄也能保住你们。大不了换个皇帝而已。”
虽然金人凤不想王朝动荡，生灵涂炭，但若是皇帝要对华山派的师兄弟出手，他也只能忍痛让皇帝驾崩了。
“换皇帝？”岳灵珊被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惊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左右望望，看没人观望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师兄慎言！这可是谋反大罪。”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无所谓！”金人凤拍着胸膛，自信道，
“师妹，你就记住一点，在这世上，师兄我天下无敌。”
“要是我想杀人，谁也拦不住我。”
岳灵珊将信将疑。
要说大师兄武艺超群，这点她是认的。
毕竟连青城掌门余沧海都接不住他一剑。
但是要说天下无敌，怕是有吹嘘的可能。
金人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放在他人眼中，真就如同笑话一般，
但不知为何，岳灵珊想起以往的一桩桩，心中竟信了大半。
大厅正中，刘正风镇定如常。
他双膝一屈，连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
“微臣刘正风接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见刘正风卑躬屈膝，无不愕然。
金人凤坐于席位上，冷眼旁观。
那官员念了一遭圣旨，给刘正风封了个参将的官位。
有趣的是，明朝之时，按照规矩，接旨之时，场中之人都该跪拜才对。
然而那官员却对一众江湖人士视而不见，也没有借着圣旨的名头，强逼群雄下跪。
放在金人凤前世的古代，这官员没有维护皇家尊严，乃是严重失职，一定会被严惩。而江湖人士也会被定下谋反大罪，要诛杀九族。
然而场中众人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连岳不群，天门道人这样的家大业大的一派掌门，也没有主动下跪的意思。
“看来江湖中人，遇圣旨官员不拜，已经是默认的规矩了。”
看到群雄反应，金人凤心中想道。
“这笑傲世界，朝廷不来干涉江湖，江湖也不去打扰朝堂。两者之间倒是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
实际上，这点也是顺理成章。
武侠世界，这些江湖草寇是真的武力强横，个个都相当于后世身怀枪械的特种精兵。
在这封建时代，奴役百姓的规矩放到这些武夫身上，那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多了不说，随便一个飞贼都能潜入官员家中，将其满门屠杀殆尽。
而对于一些无牵无绊的江湖散人，这些官员丝毫没有反制的办法。
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不去招惹，反而是最好的处理策略。
因此，一般来说，只要不犯大案，很少有朝廷去插手江湖中事。
像日月神教，几乎就把明教摆脸上了，东方不败还号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明摆着要做乱臣贼子，然而大明朝廷依旧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反应。
从魔教上的处理方式上，就可看出朝廷对江湖的态度。
圣旨颁布后，刘正风磕头谢恩，和那官员寒暄几句，又奉上一份大礼，这才将其送出大门外。
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好在官员离开，众人倒是不担心被抄家灭族。
一些人见刘正风卑躬屈膝，又用金钱贿赂买了个小官，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
刘正风也不在意，他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
待群雄纷纷坐定后，仆役上来献菜斟酒。
这时，刘门弟子米为义端出这时，刘门弟子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刘正风走到厅中，朗声道，
“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
“好在本门有莫师兄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再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随后他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从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能将这种宝剑折断，足见其手上功夫之纯，实是一流高手的造诣。
岳灵珊满眼心疼，她求了许久都不得的宝剑，却被刘正风如此糟蹋。
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因为那封官之事，群雄已是对其起了忌讳隔阂之心。
刘正风也不在乎，他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
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众人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来了吗？”远远看到那几个黄衣人，金人凤顿时知晓，是嵩山派的人到了。
那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那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金人凤认得手持令旗那人，正是师父继任掌门之时，被他一剑砍成重伤的史登达。
“那面旗子，应该就是五岳盟主的令旗了。”他心中思忖。
102.第102章 窃玉偷香
102.
史登达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请师叔将金盆洗手之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躬身说道：“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他语音已微微发颤，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致于他这多历大阵仗之人，也不免心中震动。
史登达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神色郑重地说道，
“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号令。”
“然而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按理来说，不受盟主旗令约束。”
“还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
说着，他走向金盆。
史登达身子一晃，拦在金盆之前，
“刘师叔莫要为难师侄，我师父传此旗令，自然有他老人家的理由。师叔还是依令行事为好。”
刘正风皱起眉头，责问道，
“这我可不明白了，左师兄倘若真有他事，为何不事先劝阻？眼下才发旗令，那不是明着要刘某在天下英雄前出尔反尔？叫江湖好汉耻笑于我？”
“师叔乃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武林同道向来敬佩，怎会笑话师叔？”
史登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时间，一个坚持金盆洗手，一个拦阻不放，二人形成僵持之势。
就在此时，忽听得后堂传来女子惊叫之声。
刘正风听到是女儿刘箐的声音，顿时大喝一声：“哪一个大胆狂徒到我家来撒野，居然敢向我菁儿无礼？”
刘门二弟子米为义闻声急忙向后堂而去，不多时，只听那边传来米为义的声音：“这位师兄是嵩山派门下罢，怎不到厅上就坐，反倒来这边冒犯我师父的家眷？”
另一道声音说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
这几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说得骄矜异常，大厅上群雄人人听见，无不为之变色。
刘正风大怒，向史登达质问道：“你们嵩山派这是想做什么？后堂乃是刘府女眷所在之所，外男不可进入。你嵩山派是要做那强盗之事不成？”
史登达毫不理会刘正风，他唤了一声，将后堂的汉子叫了出来。
那汉子向刘正风微一躬身，道：“嵩山门下弟子万大平，参见刘师叔。”
见其旁若无人的样子，刘正风气得身子微微发抖，他朗声说道：“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大家一齐现身罢！”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
但见屋顶上站着十余人，一色的身穿黄衫。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在一千余人之中，谁都没有发觉。
定逸师太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道：“这……这是甚么意思？太欺侮人了！”
史登达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甚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多有得罪。”
然而，一道声音却从人群中传来。
“劝阻归劝阻！可哪有强闯人家后宅的？如此做派，怕是和那田伯光之类的淫贼也不差多少了。”
史登达神色一冷，他转过头，看向声音来处，
“是哪位在嚼我嵩山派的舌根？”
如今嵩山派势大，被其目光一扫，江湖人士纷纷避开其视线。
随着人群分离，一条道路被让了出来。
只见道路尽头，一名青衫男子正淡定地坐在桌子旁，用筷子夹菜。
在他一旁，一个貌美女子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却被其轻轻按下手掌。
见到男子，史登达冷笑一声，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华山派的金师弟！”
金人凤轻笑一声，
“史师兄，好久不见，当年交手之后，却是少见你现身。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嵩山派竟然做上了窃玉偷香的贼把戏，真是长见识了。”
一众群雄闻听此言，却是忍不住发笑。
金人凤此言分明是在暗骂嵩山派都是淫贼。
史登达脸色涨红，他出言道，
“金师弟此言差矣，我等此次行事乃是奉了我师父左盟主的号令，事急从权，这才不得不进入后宅。”
金人凤将菜放进口中，抬眼看了史登达一眼。
“你们做下这种勾当，乃是奉了左师伯的号令，史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想要窃玉偷香的不是史师兄，而是左师伯。”
声音落下，堂中群豪顿时轰然大笑。
这话一旦传出去，嵩山派就成了淫贼窝了。
“金人凤，你在胡扯什么？我师父也是你能污蔑的？”
师父被侮辱，史登达顿时急了，他呵斥一声。
“怎么，许做不许说？”
金人凤却是不理会他，他指了指屋顶上的嵩山派弟子，
“你们的手尾都没收拾干净呢！”
看到后宅屋顶的嵩山弟子，史登达当即辩解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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