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浆油条热干面
“就是你,活捉的宇文家那个废物?”
尹翰文颇有兴趣地说道:“战报上面说,你被上千骑兵围困,你一个练骨境界,怎么做到的?”
“侥幸而已。”
陈三石能感受到言语之中的轻蔑,他在心中暗暗记下,此刻也不是计较的时候,重中之重,是要先把追兵的事情解决。
可对方,根本就不给
“我就知道,多余问你。”
尹翰文冷笑道:“肯定是落单的时候拿下的吧?战报是当地官员故意帮你夸大的。那宇文家的老九,是出了名的窝囊废,抓他有什么可稀奇的,陛下竟然还亲口夸过你。”
“你为何要逃?”
曹樊沉声质问:“据我所知,云州全面告急,你才接过圣旨封赏不久,难道不应该死守所在城池,怎么弃城跑到这里来?过了浣温县,都快到幽州地界了。”
“我……”
陈三石心中烦躁。
他看出这群人恐怕都是高官子弟,高傲也算正常,怎么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是溃军,更不是逃兵!”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孙小姐?”
曹樊熟络地打起招呼:“我怎么说在凉州没有见到你,他们只说你是和不器兄一起去云州当选锋官,想不到竟是去了小小的县城,叫什么县来着?”
“世子。”
脸色煞白的孙璃骑着战马靠到师弟身边:“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说三石是逃兵?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我和舍弟,再加上数万军民百姓,早就死在蛮子屠刀下了。”
“没错!”
孙不器也赶过来,他一口气把鄱阳之战,千余残兵大破六千蛮贼的事迹讲了出来。
“孙不器,你吹呢吧?”
尹翰文不信:“他一个练骨,杀蛮贼炼脏?”
“他是九龙之体,不比你们任何人差!”
孙不器不悦道:“说话客气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尹翰文说道:“最后不还是弃城了吗?”
“那是有特殊原因的!”
“不器兄,你这么护着他干啥?你这是徇私啊!私自弃城逃走,是重罪!”
“姓尹的,你想挨揍?”
“不器兄,你打得过谁?”
“……”
“行了,别吵了。”
曹樊冲着少年抱拳:“能不能请你告知一下,前方云州境内的具体情况?”
陈三石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正后方五十里,有三千蛮族骑兵,西南方向也有两万蛮贼,我的探子传来的情报,貌似最高是炼脏统领,还有一个巫神教的通脉高手。”
“我不是问这个。”
曹樊微微摇头:“此地的追兵不用担心,前方不远处,浣温县已经调来守军三万余众,又有洪泽河作为天险阻隔,他们是不可能打过去的。
“我想问陈兄的,是云州境内的蛮贼兵力分布和具体战况,尤其是安定、泰宁、凌峰三府。”
“我来!”
孙不器接过话,将他们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
“哦?”
曹樊招招手,立即就有两人在他面前铺开舆图:“如此说来,现在的情况是三府还在,那就好办!接下来,我们的兵马只需要分三万兵马去安定府,两万去泰宁府,只要这两府解围,凌峰府自然得救,接下来就能够配合西北三州的主力收复云州全境。”
“太好了。”
尹翰文面露喜色:“世子,咱们快快去跟荆总兵汇报,叫他给我们也分配一些兵马用来指挥,选锋还没正式开始,咱们就要立下大功。”
“嗯。”
曹樊颔首,示意收起舆图:“陈兄,既然遇到了,就跟我们一起吧。荆总兵会根据境界不同,各自分配兵马给你指挥,可千万不要错过立下战功的好机会。”
“这位世子。”
陈三石用长枪指着身后:“当务之急,应该先整顿兵马,解决掉后方的追兵才是。”
“嘶,陈兄没听懂我的意思?”
曹樊挑着眉毛:“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后面就是浣温县,我等从最北方的官道走,也不需要遭遇蛮贼,直奔安定府,速度比他们目前所走的路要快得多。
“等到我们提前赶到安定府附近,再寻找地势险要之处,他们只要敢回援,就是死路一条
“此为围点打援。
“他们要是不回援,那更好说,安定府之围弹指可破,这些人最后也只能退到安定府等死。”
“世子,不必跟他废话。”
尹翰文不屑道:“他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哪里看得懂‘大局’。”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
陈三石做最后的努力:“但要是不先打退后方追兵,从鄱阳县一路流亡到此地的数万百姓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尽遭屠戮?”
“百姓?”
曹樊极为诧异:“什么百姓?”
“世子,他大概率是指这些贱民。”
尹翰文满脸厌恶地说道:“他们难道不应该留在本地,死守自身所在城池么,跑出来作甚?到了别的地方,岂不是凭白浪费当地粮食?该杀,都该杀!”
“哦,是指这些人啊。”
曹樊看着附近灰头土脸的穷人们,恍然大悟:“没错没错,他们也是百姓,赶紧派人,叫浣温县多派些摆渡船来,至于他们能有多少过河,大局为重,实在是顾不上了!
“多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贻误战机。
“孙千金、不器兄,还有这位……陈兄对吧,我们要赶紧去跟荆总兵汇报然后出发了,你们要是不一起去的话,就自己快马加鞭过河吧,来得及。
“告辞!”
扔下几句话后,他就领着身边几人匆匆奔向中军。
“世子!”
孙璃想拦都拦不住。
五万大军迅速开动。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完全将他们无视,直接绕路最北边的官道而去,不出一个时辰,就全部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漫天的尘埃。
等到尘埃落地,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百姓面如死灰!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许文才目睹全过程,急得直跺脚:“他们怎么能连一兵一卒都不留下!这可如何是好?”
陈三石静静地望着大军消失的方向,听着百姓惶恐不安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最快还要多久过河?”
许文才脱口而出:“一天。”
“那我们就再拖一天。”
“拖不住。”
许文才笃定道:“此地平原,等到骑兵冲出山岭,我等无一计可施,只能正面对阵,下场就是顷刻被碾碎,连三个时辰都拖不住。”
“谁说我要等他们追出来的?”
陈三石提起长枪,一字一顿:“传我号令!全军,反攻!”
……
洪泽河东岸,有几个乡野小村。
只是听说蛮贼入境,早早逃空,往河对岸的浣温县当流民避难去了。
一颗老柳树下,有村民遗留下来的石刻棋盘。
空空荡荡的村落中,竟然还有两人在对弈。
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穿着青衫长袍,书生儒雅。
只是他的双腿残缺,坐在木质的轮椅上面。
对面。
有个粗布麻衣的老头坐在石头上,银发夹黑,蓄着山羊胡须,手里拿着黑子,犹豫不决,久久没有落子,引来中年儒生的不满。
“师父,你老人家快点吧。”
“你急什么!”
老头愠怒道:“你还下不下?”
中年儒生立即住口。
半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真的不管鄱阳?师弟师妹可都在那里。”
“哪里有多余的兵马调过去?”
老头儿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挪动一颗白棋的位置,再以黑棋占之,终于心满意足地说道:“好了,该你了。”
中年儒生几乎没有思考,就落下一子,嘴里继续说道:“师父,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去,把师弟师妹带回来,总归是没问题的。”
“我走?好啊,你去打巫神教主?”
老头再次陷入苦恼,举棋不定:“至于不成器的和丫头,万一真出什么意外,刚好跟那位算一算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账,也不用再活得这么窝囊。”
“师父。”
中年儒生养眸底闪过不忍:“师弟师妹毕竟……”
“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头落下一子,打断道:“放心吧,他们要是真有福气活着回来,我还是会按照之前说的,给他们铺好后路。窝囊点,就窝囊点吧。”
“师父,这些年……你有些疯魔。”
“怎么跟师父说话呢?”
“师父……”
“嗯?”
“你输了。”
中年儒生重重落下一子,白棋锁定胜局。
“你不知道让着我点?”
老头气呼呼地站起身:“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师父,不是我,是陛下赢了……”
中年儒生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我们都被骗了,西北三州是假,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云州,如今就算调幽州兵去解围,起码也还要七日。
“算下来十天的时间,够他们完成血祭了。”
“呵呵~”
老头忽然自嘲地笑起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悲凉:“看来,我是熬不过他了。”
“整个云州,近百万的百姓啊!”
中年儒生眼眶发红,敲打着棋盘,声音颤抖:“在他的眼里,子民算什么?我们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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