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煮天命
她原本外柔内刚的气息变了，柔声说道：
“罪妇不自量力，还请侯爷责罚。”
楚无疆笑道：
“责罚就不必了。”
“刚才王夫人说了，过去是负责国公府的财政？”
王琰连忙说道：
“是的，除了陶家的神龙钱庄，整个天京放贷效率最高，收益最好，坏账最低的钱庄，便是荣国公府的【善缘钱庄】。”
“现在那些账单，罪妇还记得一些。”
“这些隐形财产，支撑着整個国公府的运营。”
“每年国公府收取的租金，实际上还多了一笔贷款利息。”
“罪妇有一份账单，还有一些收债人，若是侯爷肯给予资金，罪妇敢保证两倍，三倍地赚回来。”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那夫人一年的利钱是多少？”
王琰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那要看种类。”
“若是穷人，利息就高，若是富人，利息就低。”
“若是消费的，就要高一些，若是做买卖的，利息则要低一些。”
“一年的话，不计复利的话，大约十二分。”（年利率120%）
怪不得呢。
楚无疆这下明白各地百姓穷苦的原因，负债累累。
只要债务一日不改，百姓的资产状况，就不可能得到改善，生活水准就不可能提高。
如果只从理论上来讲，一个农户伺候一亩田产，能产800斤粮食，如果地租按照五成，税负按照两成来折算，农户手里能留240斤粮食，若是能有五亩地，似乎就能吃饱饭了。
但事实远不是如此，农户身上，还有非常沉重的债务。
婚嫁丧礼，这些开支逼迫农夫们不得不大型举债，使得子子孙孙，接力还债。
利滚利，驴打滚，这些手段下来，别说亩产800斤，就是1800斤，那也是白搭。
王琰不是放债给农户，而是天京较为富裕的市民阶层，甚至武士阶层。
银子滚一个月，增值10%。
银子滚一年，增值120%
没有什么生意，比得上放贷来的赚钱。
楚无疆一口否定道：
“不行。”
王琰急切地喊道：
“侯爷，为什么？”
“这些钱我们不赚，其他人也会赚。”
“侯爷不要担心，罪妇还有一些手段，保证把钱收起来。”
“不会损害侯府的利益，罪妇以性命做担保。”
王琰不得不急，她能从放贷中赚钱，并且能保证坏账率最低，哪怕是放在前世，依靠这项技能，她都能成为顶级富豪。
这也是她最核心的技能。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王夫人保证把钱收回来，是依靠【催债鬼】吧。”
王琰脸色一白，没想到她心中最大的秘密，一下子就被楚无疆戳破了。
“侯爷，罪妇从未用鬼魂杀人，只是吓唬他们，用来催债而已。”
楚无疆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笑了笑说道：
“王夫人，本侯只是告诉你，楚家不会做放贷的生意。”
“这对本侯来说，毫无价值。”
王琰脸色惨白，她的大脑急速运转。
“侯爷，那罪妇，罪妇还能算账，还能经营家族……”
楚无疆笑道：
“本侯为什么要把楚家的财产交给夫人来经营呢？”
“楚家不缺这样的人才，也有娘子主持后方。”
打击，仍在继续。
楚无疆要把她彻底打入谷底，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王琰不甘心失败，深吸一口气说道：
“因为罪妇比任何人都忠诚，比任何人都愿意效忠侯爷，任由侯爷驱使！”
她不甘心就倒在这里。
所有的筹码直接压上去。
比起一开始，她心中隐藏的骄傲，已经被打碎了大半。
楚无疆感受王琰的臣服，最终点头道：
“本侯明白了。”
“幽兰娘子那边，需要一个算账，查账的人，计算买卖的得失。”
王琰脸色一喜，连忙说道：
“罪妇一定竭尽全力，辅佐夫人治理家业。”
楚无疆点头道：
“至于你说的放贷，可以独立起来，不能打着楚家的名声，也不能赚取这样的利润。”
“楚家放出去的钱，要把利息打下来。”
只要放贷的，名声一定是烂的。
楚家真要这方法赚钱，那也得用上一副白手套。
欧洲的贵人都知道要用工具人。
等民怨极大的时候，再杀上一批，周而复始。
放贷的令人感到罪恶，因为他们利用钱来生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平白无故赚取了金钱。
但有钱能借，总比连钱都借不到要好。
江湖救急，总是会有的。
朝廷规定一年最高的利息是50%，超过就是不合法。
问题在于，没人肯借出低利息的钱。
王琰连忙答道：
“罪妇明白，敢问侯爷要怎么定利息。”
楚无疆沉吟道：
“越低越好，你看10%可以吗？”
王琰连忙反驳道：
“绝对不行。”
“罪妇有一门秘术，能以金钱驱使催债鬼，用来恐吓欠钱不还的人，但也有10%的坏账率与损耗。”
“借出一百两银子，一定有十两银子收不回来，这是必须成本。”
“他们真的没钱，或是遇到天灾，或是遇到惨遭横祸，榨也榨不出银子。”
“剩下90两银子做利钱，利息无论如何都要11%以上，这样才能收支平衡。”
王琰提到自己的专业，便有一种滔滔不绝的感觉：
“侯爷，为什么穷人的利息高，不是要针对穷人，而是穷人还款的风险更高，他们因还不起而赖账的概率更大。”
“借贷就是这么一回事。”
“有钱的，往往能借到更多的钱，利息公道合理。”
“没钱的，谁也不肯借给他们，借给他们的，往往也是帮派。”
“至于借钱给武者，很多武者直接跑路，逃到其他地方，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催债了。”
武道世界要借人银子，由于武者的机动性提高，会出现各地借了银子，直接跑路的情况。
这需要极强手腕，才能从武者身上榨取金钱。
楚无疆点头道：
“那就这样，穷人的利率尽量控制在5%左右，武者的利率按照朝廷规定的标准来，尽量要低，不要赚钱。”
侯爷，您这是做慈善啊。
王琰有一种无力感，眼前这男人的思维，截然不同。
谁家放贷才赚这点银子。
那不如不借。
楚无疆笑道：
“你的任务不是赚钱，而是成为他们的债主，让他们用情报来换钱，利息免除，乃至赔钱都没关系。”
“钱亏了也就亏了，只当是扶贫了。”
“不是要让你赚钱，一年赔个几十万两银子也无所谓。”
“现在你明白了吗？”
王琰忍不住点头道：
“罪妇明白了。”
楚无疆点头道：
“当然了，降低利息也谈不上什么善举，不过是少盘剥一点。”
“只要不大幅度提升百姓的收入，百姓负债累累的，终究改变不了现状。”
“现在只是第一步。”
“你的目标是让穷人身上的债务消失，明白了吗？”
古代的农民最大的枷锁，就是身上沉重的债务，每次社会重新洗牌后，他们就变得债务一身轻。
所以农夫们听见地主被杀全家，有些就会心中就暗喜，因为没人来收债了。
正如杜月笙临终前，赶紧把他家的借条全部烧光，免得欠债的人想着无债一身轻，送他全家上路。
楚无疆想了解天命王朝的债务情况，随便砸点钱，查看一下情况。
王琰却听得目瞪口呆。
她无法理解，有人出来放贷，竟是为了让穷人的债务减少，最终消失。
这是什么样的人。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现在不理解，没关系。”
“先按着这路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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