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余光穿过女性玲珑有致的曲线,格蕾丝的目光再一次与卡尔塔几乎要杀掉自己的眼神对上。
越发浓烈的,仿佛出了会场,就要将自己捅死的戾气。
“嗯……要去天台吗?”
眉心畅快地上扬,多丽丝瞥了一眼四周,随后微笑着凑上来,
“感觉这里应该有你不喜欢的人在,也不好谈话,对吧?”
浑身上下自由率真的气质散发像是随心所欲的风,不知不觉间,又在轻松的氛围里让二人之距离更加缩减了一步。
“可以。”
格蕾丝没有拒绝的理由,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随后,她回首示意静待在舞池边缘的诺拉——让诺拉跟着自己一起上去。
……
格蕾丝前往布达佩斯酒店楼顶之前,刻意搜寻了整个会场。
但来往的人始终太多,格蕾丝并没有找到阿芙洛在哪里。
也许是觉得宴会太无聊了?回去了?
以阿芙洛的个性估计都要在角落里搬本《女神纪史》开始给自己催眠了。
布达佩斯的酒店一共有八层,哪怕今日正处于冬季,但对于一位被皇帝莅临过的“豪华宫殿”,顶楼之上也开着永不停歇的恒温魔法阵。
二楼的宴会大厅因为人数众多,并没有设置停留的鸟笼电梯。
需要步行至三楼才能抵达顶楼。
但在此之间,格蕾丝脚踝受过伤,为了宴会而刻意穿上的高跟鞋正在无时无刻地磨损着后脚跟。
再加上旋转了一圈华尔兹,后脚跟估计已经磨得鲜血淋漓,但她还是平静地忍受着身为女性应当承受的痛苦。
只不过,没有拐杖跟着多丽丝的脚步却因此慢了几拍。
穿过狭长的走廊,还没有抵达回转的楼梯平台。
多丽丝忽然转过头来,她自顾自地把自己红色的细长高跟鞋脱了下来,润白细腻的裸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是在干什么……?
格蕾丝有些不解。
那双高跟鞋被食指和中指勾住晃了晃,多丽丝慵懒地靠着墙壁,用叙述童话故事般安静的语气说,
“小的时候,我很讨厌宴会,因为要穿将人勒得要死的胸衣,因为要遵守着宛如地狱般苛刻的规则,高跟鞋总将后脚跟磨得出血。”
“所以,我特别讨厌宴会,可我必须参加宴会。我一直以来忍受了冗长的规则,比如不可以自由起舞,不可以让别人听见自己的歌喉,不可以随便与非贵族交谈。”
“像这样光着鞋子走路更是不可以。”
说着,她还轻轻用嫩白的脚掌拍了拍地面,
“后来我真的厌烦了,就有一次生日宴会彻底没去。”
话语于此戛然而止,多丽丝泛着光泽的红唇停止了讲述,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格蕾丝。
气氛突然凝滞住,格蕾丝靠着墙支撑着身体,在那样灼热的目光中似乎意识到自己应该像捧哏一样该说些什么,
“然后呢……?”
多丽丝的所有期待似乎都得到了满足,脸上的笑容骤然绽放,裸足踩着红毯自由地围着格蕾丝转了一圈,
“和母亲吵架后,我得到了自由这种东西,可以收集各种漂亮女性的肖像画,可以当歌姬出入剧院,可以像之前那样以男性舞步跟艾莎小姐共舞。”
“所以,艾莎小姐不用觉得太过于紧张。”
“我只是想把所有漂亮的东西,用画作和戏剧的形式变成美丽永恒的艺术品。”
说实话格蕾丝并不觉得紧张,这世界上除了某一个人和某一件事,便再也没有令她所害怕的事物。
令自己害怕的人已经死了,而令自己所害怕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格蕾丝并不打算当回事,她仅仅像是旁观者一样评价着,
“很特别的理想。”
但是多丽丝并不想格蕾丝做旁观者,她于格蕾丝的身侧停下来,而后俯身蹲下。
这是要给自己脱鞋吗?
通过多丽丝脱下高跟鞋的举动,很难不联想到此,因此格蕾丝警戒地往后缩了缩,并且急速地按住了自己裙摆。
可多丽丝只是仿佛为了确认脚后的伤口一般,她轻柔地说,
“如果疼痛的话,也可以将高跟鞋脱下来……”
“或者……”
随着多丽丝啪的一声响指轻快,格蕾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地漂浮了起来,像是在低空飞行一样。
“体验一下飞行的感觉~?”
行动总是先于话语,多丽丝仿佛永远也感受到不到悲伤和规则为何物的风,肆意妄为地使用了飞行的魔法。
在她的脸上永远有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只是这一次是黄昏暮霭时分温柔到了极致的落日。
美丽的容颜而已,格蕾丝也仅仅只是欣赏。
自己的心不会再起任何波澜,最多只是单纯从美学形式上感叹多丽丝的美丽。
“尊贵的小姐、淑女们,请问能否让一让……”
女仆们喘息着的、小声的询问声从身后响起。
格蕾丝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拥有着如稻穗一般漂亮金发的少女,像条软绵绵的鱼一样搭在女仆的肩侧。
阿芙洛小姐喝醉了。
她眼睛紧闭,五官因为酒精拧成皱巴巴的一团,布满一样酡红的脸快要滴出血来,无力的手正如柳条般朝着并不存在的敌人挥动着,嘴里还在嘟囔含糊着一个词语。
格蕾丝听清楚了,她是在说——“笨蛋……!”
136.撅撅你的,哭包1太爽了
阿芙洛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到底谁是笨蛋啊?
对于醉得歪歪扭扭的少女格蕾丝有些无奈。
她回首,与身后的诺拉在空气之中对视了一眼。
与聪明人共事总有种难说的轻松之感。
格蕾丝甚至不用明说,诺拉便已经安心地让人点了点头。
格蕾丝知道那是诺拉在说——自己会留意阿芙洛的。
宴会上喝醉酒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阿芙洛的酒品不太行,而在鱼龙混杂的宴会上难免有意外发生。
因此,醉酒的人需要特意照顾。
“呃……放、放开……我。”
醉醺醺的金发少女被女仆架着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像是歪七八倒的柔软柳条一样。
格蕾丝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阿芙洛挥舞着的手臂所移动。
时间仿佛如定格摄像机般被缓慢拉长,格蕾丝只感觉女仆小姐们路过的步伐格外漫长。
长到醉酒的人睡梦似乎都要惊醒了。
阿芙洛微微沾湿的眼睫不断地颤抖着,满脸酡红的、愤怒的她刹那间睁开了被酒精所熏染的眼睛。
漂亮的如同宝石一样明亮, 的眼瞳。
格蕾丝非常确定,阿芙洛在看自己,那醉醺醺的瞳孔警戒地微缩,清晰分明到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别……拉着我,我、我……还要看着。”
阿芙洛像是软绵绵的章鱼一样无力地挣扎着手脚。
她醉酒之后哪怕被人架着走,却仍然心有不甘,极不情愿地依靠在女仆的肩膀之上。
“尊贵的小姐,请您不要着急……等会儿就可以休息重回自由了……”
女仆一边将她伸出的手脚塞回去,一边用肩膀艰难地扶着她。
“你、你……你……”
当阿芙洛跌跌撞撞眨着眼睛自己的时候,格蕾丝甚至都以为她会露馅,说出不该说的话语。
但是没有,她抿着嘴看了好久,欲言又止。
阿芙洛终于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搁浅于岸边挥动着四肢的小龟。
她似乎将自己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哪怕在醉酒的情况之下仍然遵守着自己的要求。
真是笨拙的、可爱的……又有些坏心眼的人。
格蕾丝没有说话,情绪是一种带着微妙的愧疚。
“谢谢你的体贴,多丽丝小姐。”
格蕾丝先是礼貌地道歉,随后微微侧过身对着多丽丝说话,
“如果说——但从商业的角度来看,魔法饮料有没有前景?如果你还没有打算投入资金入股的话?”
也许是太过刻意,多丽丝如神祇般的金瞳仿佛洞悉了一切,在千丝万缕的线索里捕捉着二人之前的关系。
“嗯……这些问题到顶楼在说吧。”
多丽丝的目光停留在格蕾丝身上,偶尔瞥了一眼旁边的阿芙洛。
女仆们上前按了一下电梯的金色按钮,哐当哐当几声轻微的金属响声,电梯门上弧形盘的指针指向了3,电梯门骤然打开。
金丝雀鸟笼形的电梯足以容纳现下的所有人。
这代表着自己最起码要和阿芙洛共乘一段时间,稍微有点麻烦……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与多丽丝和诺拉一起踏入了电梯里。
“唔嗯……”
闷闷的从鼻腔里发出带着浓烈酒气与不满的闷声,阿芙洛趴在女仆的肩头眼巴巴地、朦胧地望着自己。
谁能受得了那样的眼神?
格蕾丝转头看向与自己并立的多丽丝。
“用魔法的话,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多丽丝歪着头靠过来关切地询问着格蕾丝的感受,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自由地提着她的高跟鞋,裸足肆意地踩在地板上。
“说起来,艾莎小姐的酒量如何?有没有兴趣品品罗兰花园的葡萄酒?”
那凹凸有致、极富惊人美感的身体,微微一侧便阻挡了某人热烈的宿醉视线。
格蕾丝有些惊讶。
这极为自然的亲昵,简直就像是多丽丝刻意阻挡的动作,阻挡那最醉醺醺的酒气。
但格蕾丝没办法确定,女人心海底针,若能轻易地猜到对方心里想些什么,人所生活的世界又怎么会如此地疲倦。
她只能微微一笑以礼貌的容易回应道,
“我的酒量其实并不算太好,如果需要的话,倒是可以陪多丽丝小姐小酌两杯。”
“嗯……”
多丽丝认真地盯着格蕾丝看了许久,含着莫名其妙地笑意说,
“其实感觉艾莎小姐更像是那种在宴会上会喝果汁的人呢?”
供于休息的门在四楼,只是短短一层的高度并不不需要太久。
被遮挡着的阿芙洛似乎是有些愤怒地发出了哼哼声。
格蕾丝听到了,但不想没在意。
等待着阿芙洛被搀扶着出了电梯,久远地看着在狭长的通道里离去,久远地看着诺拉跟随着阿芙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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