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人与人的差别很大。
因为同一个名字,诺拉·弗兰西斯和诺拉·格温多林有了奇妙的联系。
那位诺拉,她很漂亮也很聪明,众星捧月,一出生就站在了所有人的终点。
也许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也不把“人”这一次放在眼里。
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她,开始享受作恶的乐趣,她尤其在意另一个名为“诺拉”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她的魔法水平始终赶不上自己,所以才带着人在魔力测试的第二天,把自己和挚友艾丝特堵在了学院门口。
她举起了那价值连城的魔杖,说——“你这种私生子,凭什么和我用同一个名字?”
她不断使用着高阶的魔法道具,说——“别笑得那么恶心,让人看了反胃。”
战斗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她断了两根肋骨,而自己则是左手手臂骨折。
学生斗殴在学院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学院异常重视这件事,召集了八位老师调查商讨解决方案。
这一次他们说,诺拉·格温多林被打成重伤接近濒死。
而挚友艾丝特也忽然反水说——“是桃瑞丝·弗兰西斯主动找了诺拉·格温多林的麻烦。”
艾丝特其实家境并不好,她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女仆,艰难地赡养着她……
自己能够理解这些,因为同样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理解——有时候,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这件事会害死母亲……
为了不让学院开除自己,母亲前去向诺拉·格温林多求情。
她在大雪之中整整跪了十二个小时,也没有换来格温林多的求饶,最后染上了严重的肺病。
而姬玛夫人顺手推舟,克扣了过冬的物资和看病的金币。
在令人浑身发抖的凛冽寒冬里,母亲像是烧干的柴木燃尽了生命。
再之后就很少有人关心自己了……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诺拉如今却有了新的选择。
母亲曾说,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有一轮耀眼的月亮,她会在至暗时刻照亮孤独落寞的夜晚。
但母亲口中的月亮却久久地未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曾经自己以为自己的月亮是母亲,只是她不小心陨落成了流星,只照亮了一瞬光华。
久而久之,暗夜行走成习惯的人,就不再需要月亮了。
自己所需要的,是一起在暗夜里行走的人。
即便不知道她为何会与自己一同行走。
无需回答,至此诺拉伸出了手,贴在了那细腻柔软之上。
————————
ps:诺拉偷了阿芙洛的晚餐。
阿芙洛想老婆一整天都还没吃饭。
111.格蕾丝!勾引一下!
诺拉覆盖在格蕾丝那双有些发烫的、细腻的手掌。
明明只是表示友好与肯定的行为,却有种神圣不可违背的错觉。
诺拉低垂着眼眸,光明正大地看着贴合的手掌。
滑腻白皙的手背上骨节微微凸显,像是一块精致的微亮白玉。
似乎是格蕾丝第一次主动地、毫无芥蒂地接触自己,还没有戴上她那优雅的蕾丝手套。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上学时期破解了某种数学难题一样。
格蕾丝没有松开的迹象,而诺拉则是沉浸在思考之中忘记了松手。
很微妙,现在的气氛就是非常微妙。
一秒、两秒,露西亚魔女也被静音,唯一能打断诺拉沉思的人也发挥不了作用。
因此,在长足的寂静中,几乎是一直保持了这样的姿势。
直到格蕾丝一声悠长的、微微不耐烦的吐息,从诺拉的耳边传来。
“嗯?”
诺拉后知后觉地、茫然地抬起头来,与那双赤红的眼瞳在空气对视着。
格蕾丝嘴角下垂着,一边右边秀气的眉毛微微上挑着,眼眸微眯,似乎是在盯着自己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侧脸颊有些许浅浅的绯红。
“……”
诺拉有点想不明白,格蕾丝为何会这样盯着自己。
她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
世界仿佛陷入冰川时代一样冻结下来,空气凝固了许久,格蕾丝疏远的脸上再也忍不住,樱色的唇微微动了动,
“还不愿意放手吗?”
内心即便轰然似炸弹一样爆开,可诺拉的行动却显得十分冷静。
她甚至不紧不慢地将嫩白的手放开,优雅而缓慢,甚至有种宴会共舞一曲后的从容。
“……抱歉,格蕾丝殿下。”
耳尖滚烫地发热,诺拉紧张地握住手腕,不动声色地将灼热的手掌藏在身后,看向格蕾丝。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那鲜红的眼神便如此夺目地引入少女的眼底,无声却凌厉,仿若某种无情的拷问,令人无法直视。
逃窜,只有慌张地逃窜,目光像是触电般逃到了窗外硕明的圆月上。
“算了。”
格蕾丝也没打算计较这些,以一个“嗯”字作为二人对话的终点。
“邀请诺拉”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格蕾丝的真正目的只是让诺拉对于自己保持忠心。
格蕾丝是聪明人,只需要一点点细节观察,她就能知道诺拉过得并不好。
诺拉拥有超凡的魔法实力,单论战斗力也许可以一只手就掀翻她的继母。
但是暗流涌动的世界里总有独特的潜规则,她并没有办法直接反抗弗兰西斯。
格蕾丝是不会轻易相信诺拉的,之所以如此包容诺拉的原因是——现在她正在博取少女的忠诚。
至少二者拥有共同目标,也没有更深层次的利益纠纷,格蕾丝暂且不用担心会被背刺的可能。
当然,格蕾丝还是不放心,摸了摸藏在脖颈之下那黑红的理智之环。
被层层封固的内心,做出了特殊的决定。
自己会把项圈摘下来,然后再亲手套到诺拉脖颈上。
这样诺拉无论如何也无法背叛自己了。
格蕾丝的眼神最终落到了诺拉身上,她的眼神飘忽着,下巴微抬,望向条条小拇指粗细的藤蔓编织而成窗户外,努力躲避着自己的视线。
虽然答应了自己将心声倾吐,但是,对于一个沉默已经成为习惯的人来说,短时间之内还是没办法做到如此外放。
自己也是如此,浅浅地将心比心。
格蕾丝决定作为主动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有多在意诺拉,而是她之后所承担的职责很重要。
以后在皇宫里,也许她是除了阿芙洛之外暂且能够相信的人。
不知道为何身体有些微微发沉,脑袋略微有点眩晕,格蕾丝克服了这种隐隐的不适缓步来到窗边。
她将纤长的手臂搭在浅绿色藤蔓编织而成的窗框上,看着天上皎皎的明月,叫住了少女的名字。
“诺拉。”
少女随即如同听到命令的军犬一样来到窗边待命,二人于月下的藤蔓窗边并立。
作为被遗弃数百年的居所,在灾厄魔女遗留魔力的影响之下,仍然保持着干净和整洁。
狭小的树屋一共有三层,作为最中间休息层,这里以数百年前简洁干练的莱因传统风格为主。
四方的壁炉、简约的书桌、以及一只巨大的标本鹿头,几乎是这四十平米房间的全部家具。
呼吸之间全是草木浅浅的清醒香气,令人歆旷神怡。
因为处于森林的较高层,从窗户上眺望的视野也不错。
在经历过风吹日晒与时光的古树们,在皑皑的白雪之下起伏连成一片纯白的海洋。
月色幽静,将所有的白雪照得安静又美好。
诺拉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歌剧里私奔的奇妙感受。
假如和喜欢的人待在这里,哪怕是囚禁自我的监牢,感觉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从今天抓住你的时候起,我就有许多许多关于你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
“我知道,也许你还对于我不太信任,但是有些事情作为伙伴、作为雇佣者、作为同一立场的人,我想要得到回答。”
“你可以不予回答,但我不会停止寻找答案。”
格蕾丝的声音仿佛也融入了凛冽的寒风里,但这冰冷里却有些许温情,让诺拉并不觉得突兀。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格蕾丝在月光下被光影勾勒出明灭的精致侧脸,心情平静。
“关于我和你诅咒的问题,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案?”
“夺魂需要三枚价格不菲的烈阳晶……情人霜无解……那是上古神明之物……”
诺拉说着,脑袋忽而耷拉下去,少女清脆的声音也因为心虚而放低了音量。
第一个问题,是诺拉预想之中的,可情人霜目前确实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解决。
露西亚也只能用残魂的灾厄力量暂压下去。
但是格蕾丝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无解?”
格蕾丝只是表现了一点诧异,甚至都没有一丝怨恨。
诺拉抿了抿唇,五指紧张地挠动着材质粗糙的藤蔓,解释道,
“我暂时不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是什么,但是格蕾丝殿下你的寒冰类魔法感知力会有很大提升……”
“这样吗?可是我之前都没有办法感受到魔力,现在的结果似乎还不错,你可以教我……”
阿秋——!
似乎是冷冽的空气沿着微微漏风的窗户钻了进来,导致格蕾丝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深入骨髓的克制与礼节,让格蕾丝有些窘迫地捂住了口鼻,整个人精致清秀的五官拧巴地皱在一起。
诺拉目睹了这一切,却觉得心情有些莫名的微妙。
嗯……和冷冰冰的她来说,有些反差,倒也算蛮可爱的。
少女手疾眼快地将窗户的撑杆拉下来,啪嗒一声,窗户合上。
“小插曲而已,我继续问。”
格蕾丝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眼神,半转过身体,纤细的双手环抱着,她的嘴角下垂着像是法庭上无私的法官。
但是脸颊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却泛起了异样的红晕,从刚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逃走?”
“……”
诺拉陷入了沉默,是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呢?
总不能说自己是刻意按照露西亚的要求,要从格蕾丝殿下手中捞点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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