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即使是现在，千劫除了看到自己的副官就想起伊默尔以外，他偶尔还会想起上一世自己还在阿波尼亚的疗养院的时候的事情，想起那些总是跟在自己身边吵死人的小鬼们。
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记得他们的样子。
黄昏街。
阿波尼亚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在庭院中奔跑，他们之中有些已经会帮忙做一些杂务了，有些虽然年纪小，但也很懂事。
但是他们都会在那一天死去。
重来一次，阿波尼亚仍旧会选择去收容那些感染了崩坏的孩子们，他们不应流落在街头，在寒冷与饥饿中睡去。
如果死亡是他们的终局，阿波尼亚希望他们可以安然入眠。
至于没有感染崩坏的孩子们，上一世他们也同样遭到了樱的灭口，阿波尼亚看得到，看得到他们的命运，她也想过是否在那一夜到来之前让未感染崩坏的孩子们离开，但她更知道命运的不可战胜，他们终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依然将永眠于那一夜。
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能够挑战命运，更改命运的，仅阿波尼亚所见，只有两人。
而那两个人，一个剪断了悬挂于众生之上的丝线，一个将众人的命运背负于己身。
其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
看着嬉笑玩闹的孩子们，阿波尼亚希望他们的命运可以受到改变，但她更希望那个人不要再背负上更多的因果，承受更多的劫难。
她又想起了那个被枫从教堂的废墟底下救出来的小女孩，最开始加入逐火之蛾的那一段时间，米迦勒是跟在阿波尼亚的身边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米迦勒最终和自己分道扬镳。
那个女孩啊，她和自己一样都认为崩坏是神的意志，所以人类无需反抗，这是她作为神的信徒所需奉行的准则，但身为人类，她亦将履行自己身为人类的责任，所以她以医疗人员的身份走在前线的每一处。
为伤员们治疗，为他们祷告。
也许在她成为律者的那一刻，她也没有任何反抗，而是选择坦然接受了吧？
“神的使徒终将肃清所有的堕天使，为他们带去最后的审判。”阿波尼亚低声自语，“即便是堕天使，其力量的来源，也仍旧是神。”
她的确憎恨命运给爱莉带去了苦难，给枫带去了永劫，但是重来一次，她却仍旧觉得无能为力，她无法改变现状。
“如果命运无法更改，但至少这一次，我可以与你们同行，而不是再让你们孤身背负，孤身离去。”
逐火之蛾本部的训练场。
“所以，雨枫，你给【我们】带了些什么礼物呢？”维尔薇笑着看着朱雨枫说到。
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朱雨枫心里吐槽，但还是说到：“你的每一个人格我都有准备礼物，不过现在还在我的房间里。”
“没有关系！”维尔薇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我现在就能去拿！”
“可是我今天的训练还没有……”
朱雨枫还没说完，维尔薇就迫不及待地跑路了，知道维尔薇在想些什么的朱雨枫一脸黑线：“她终于决定对我的房间下手了吗？”
“嗯？什么意思？维尔薇之前也去过你的房间吗？”爱莉希雅好奇地问到。
“没什么，也就是极恶在我的房间里装了监控，这一世之前她都没找到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朱雨枫耸了耸肩，“顺带一提，我身上，还有武器上，都有她装的窃听器。”
习惯了，反正维尔薇也做不出其他的事情，听就听看就看吧。
等等，之后还是把浴室检查一下吧。
爱莉希雅眼角一抽，刚和黛丝多比娅训练完过来的帕朵更是目瞪口呆：“维尔薇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
樱直接准备拔刀：“需要我去给她一个教训吗？”
这还得了？这种“待遇”放她身上，十个维尔薇都不够她砍的，现在维尔薇居然对枫这么做了？
爱莉希雅：“……”
很好，突然间觉得除了莉莉丝，维尔薇也是一个很强的竞争对手……
等等，枫身上也有维尔薇的窃听器？那不就是说摩天轮上她和枫的对话维尔薇全听到了？
得把维尔薇的危险等级再提高一些了。
不过想了想，那个时候维尔薇只能听着什么也干不了……突然间就有些愉悦了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随她吧，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朱雨枫摆了摆手。
毕竟维尔薇也不是没帮到自己，不然上一世他就得莫名其妙地被莉莉丝钻被窝了。
忽然几个人放在一边的逐火之蛾内部的通讯设备发出响声，他们各自拿起了自己的通讯设备。
看完了信息之后，朱雨枫看向帕朵：“这恐怕，算是你第一次正式出任务吧？”
任务简洁明了，监测到有一个偏远山区发生有崩坏发生迹象，需要人去调查。
爱莉希雅看着屏幕上的任务信息，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训练结束后，菲莉丝你就去准备一下吧，我们大概是明天出发。”
“爱莉姐，你的表情好像……”
“去了你就知道了。”朱雨枫说到，“嗯……这次凯文他们也会去……凯文应该去不了了，科斯魔应该也已经接受了这种情况了吧。”
凯文多半明天也得瘫着。
帕朵一脸懵：“雨枫哥，爱莉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毕竟现有的技术根本做不到。”樱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帕朵：“……”
喵喵喵？她和大家是在一个频道吗？
第五十四章 两害相权
第二天，调查小队在逐火之蛾的运输机边上集合。
“早上好呀，枫，昨晚睡得好吗？”爱莉希雅看到朱雨枫出现就上前问到，没办法，就算睡前她一直在和朱雨枫用手机聊天，但她也没办法了解确切情况啊。
“维尔薇的行为，没有对你的睡眠造成影响吧？”樱也上前问到。
朱雨枫笑了笑：“放心吧，她这点小动作，上辈子我就习惯了。”
爱莉希雅和樱对视了一眼，好吧，至少枫看起来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
朱雨枫当然没说他昨天回到寝室之后，第一时间把浴室里的监控给拆了这件事，不出他所料，维尔薇果然在浴室里装了监控，还不止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是吧？你搁这学岩窟王呢。
稍微警告了一下维尔薇之后，因为第二天要出任务，所以他需要早些睡。
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的被子上，床上，枕头上……都有香味。
而这香味他从维尔薇身上闻到过……
要不是白天训练足量，他真的会睡不着的啊！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变态的啊维尔薇？！这肯定极恶干的没跑了，但是其他人格为什么会纵容极恶干这种事啊？
螺旋工坊。
本我维尔薇抱头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那种事啊？！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就完全静不下心来啊！”
专家一边红着脸一边做强制镇定思考状：“以普遍理性而论，这确实很疯狂。”
“呜……雨枫不会以为我们全体都是变态吧？”百味蹲在地上画圈。
“这有什么啊？”魔术师耸了耸肩，“如果雨枫发现了的话，就说是极恶干的不就行了？我们只是没反应过来来不及阻止而已。”
“呵呵。”极恶冷笑，“怎么？敢做不敢认了是吧？我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是谁把控制权抢走了在上面打滚来着？”
“毕竟，我们和雨枫相处的时间和其他人相比，恐怕就只有梅比乌斯可以和我们有的一拼了，啊不对，因为要监督她锻炼还要给她做泡面，我们应该是和雨枫相处时间最短的了。”指挥家试图找借口。
“极恶也是【维尔薇】的一部分，我们其他人格或多或少受到极恶影响，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很合理吗？”魔术师继续试图搞事情。
“好啊。”极恶翻了个白眼，“之后雨枫问到我就说全是我干的，反正雨枫也了解我，之后我再做这样的事雨枫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倒是你们……”
“咳咳，毕竟这也是我们一起做的事情。”
“既然做了，就有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没错。”
“呵呵……”
画面转回。
在爱莉希雅、樱还有朱雨枫到场之后，下一个到的是帕朵。
“早上好呀，菲莉丝，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更早呢。”爱莉希雅向帕朵挥了挥手说到。
帕朵还是有些忐忑地说到：“毕竟这是咱第一次正式出任务嘛……之前咱都是能溜就溜的……”
然后第一次上战场作战就是去干终焉。
接着过来的是科斯魔和黛丝多比娅，科斯魔一边过来还一边对黛丝多比娅说到：“这是第一次出任务，要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啦知道啦，我看阿魔你才是最紧张的那个吧。”黛丝多比娅摆了摆手说到。
科斯魔：“……”
（我是怕你到时候会不忍心……毕竟这对于你而言确实是第一次，而我，却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极有可能发生的那种情况了。）
“好啦，大家都到齐了的话，那就准备出发吧～”爱莉希雅说着就准备登上运输机。
然后不远处传来苏的声音：“请等一下，我和凯文也过来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苏架着凯文艰难地往这边走过来。
众人：“……”
先不说苏为什么会过来，凯文你这……
“运输机抵达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稍微恢复一下，虽然不比常态，但也足够了。”凯文解释到。
朱雨枫看向苏：“凯文我可以理解为是他身残志坚，苏你又是为什么……”
“我的老师希望我也参与这次调查，说是要让见见世面，遇到不会的东西，随时可以问他。”苏无奈地笑了笑，“而且，他认为这次调查任务里，其他成员都是我的熟人，更加方便一些。”
科斯魔看着凯文，心中肃然起敬。
（真不愧是凯文，看来即使是有上一世的记忆，我也仍然有很多需要向他学习的地方。）
一行人登上了运输机，在运输舱内做好，这次帕朵可瞅准了机会，趁着凯文行动不便，在爱莉希雅坐在朱雨枫的身边后立刻把旁边的位置占了。
凯文先是一愣，然后转念一想，帕朵算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有些事情想要和枫了解一下，所以坐他身边也就没问题了，他果然还是得盯紧爱莉希雅。
所有人都坐下了之后，帕朵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她昨天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雨枫哥，你们昨天说的那什么无可奈何的办法什么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朱雨枫看向爱莉希雅，爱莉希雅叹了一口气，选择移开视线，凯文和科斯魔倒也可以解释，但是他们现在名义上是新兵，所以他们不好说话。
苏虽然之前没有参与过类似任务，但他多少猜出来了一点，他决定由他来开这个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调查，你们可能需要对人类动手吧？”而且还是下杀手。
“欸？为什么？”黛丝多比娅有些疑惑，“是因为目的地是偏远山区，所以考虑到当地人可能相当排外，我们需要用到武力自保吗？”
“如果只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朱雨枫抱胸说到，“黛丝多比娅，在来到逐火之蛾的这些天里，你对崩坏的了解有多少？”
“呃……一种自然灾害？”黛丝多比娅想了想，“其对人类的影响取决于人类个体的崩坏能抗性，崩坏能浓度较高的情况下会催生崩坏兽，死士，甚至律者？”
“那么，你知道死士是怎么来的吗？”朱雨枫问到。
“死士，不就是被崩坏能侵蚀的人类吗？因为其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类的理智，也不具备沟通能力，所以并不能视为人类。”黛丝多比娅回答到。
朱雨枫继续说到：“那么被崩坏能侵蚀了一半的人，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把他们收容起来……”黛丝多比娅的话卡在一半，她看着朱雨枫平静的面孔，又看向选择移开目光的爱莉希雅，再看向樱，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升起。
她声音都变得有些轻了起来：“是把他们收容起来，进行治疗，对吗？”
她记得梅比乌斯博士也有崩坏能侵蚀症状，所以才被枫要求禁止接触崩坏能有关的实验一段时间，并且还被枫监督饮食和运动。
苏开口了：“对于崩坏能侵蚀，如果症状非常轻微，像梅比乌斯博士之前那样，那么尽量少接触崩坏能，并通过部分药物的协助作用，是可以痊愈的。但……只要侵蚀程度达到了体表出现明显红线的话，那么无论被侵蚀的人表现多么正常，他们……都是没有救的。”
这件事，在上一世他当医生的时候就深切体会过了，那个时候甚至是到了第八律者出现前，人类依旧对被崩坏能侵蚀的同类毫无办法。
更别说是现在。
为了防止崩坏能对宿主的进一步侵蚀，以及之后的扩散，他们需要对那些被崩坏能侵蚀的人进行相应处置。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黛丝多比娅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到。
“如果人数不多，而且症状轻微，也确实可以带回逐火之蛾。”朱雨枫说到，“只不过，因为目前没有任何有效治疗方案，所以，他们也可以被当作是实验体。但如果情况严重的话，那就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黛丝多比娅瞳孔一缩。
她看向科斯魔，希望阿魔开口反驳，但是科斯魔最终只说了一句：“……两害相权，别无选择。”
第五十五章 调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