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不喜欢偷懒
这事仍要榊原乐在上面协助——牵着她的手,辅助她拎着裙摆下去。
因为穿的是婚纱,所以下树这项工作,难度还要上升一个档次。
“兄长,抓稳了哦,七明月的性命可就在你的手上。”
“哪有这么夸张。”
“七明月的手很软吗?”
“别开玩笑了。”
“说实话......”
“是软。好了,快下去吧。”
“好,好,这样踩着树干慢慢下来。”
浅野前辈一边指挥,一边踩着古树粗壮的树根,抬头向上方张开双手。
等到天海七明月到达一个合适的位置,她赶紧上前去托住她的腰,并和另外一个女工作人员顺着她的身体,将她慢慢放在下方。
天海七明月的高跟鞋踩在了一颗嵌入泥土,长满青苔的大圆石上。
待到她重新站稳,向芊语赶紧跑过来朝婚纱状态的天海七明月笑道:“刚才的天海小姐真的是太漂亮了!还有,悄悄问一下......气质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谢谢,至于气质,首先要做的就是拥有自信。”
天海七明月用着平淡地语气说着,榊原乐从上方看着地面的树根,一只手撑着树干就直接跳了下来。
“这下拍摄完成了?”他站起身,拍手问道。
向芊语看了眼在另一头和摄影师讨论照片的舅舅,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有几张天海小姐捧花站在蔷薇丛里的相片。”
“那好,继续吧。”
“好......”
榊原乐刚跟着向芊语还没迈出两步,就听到了身后浅野小姐的惊呼声。
“天海小姐!”
第六十二章 另外...谢谢兄长
“榊原桑,这是医药箱,冰块房车里的冰箱中有。”向芊语站在房车的门口,向里面的榊原乐喊道。
“谢谢了......”
向芊语向里面看了一眼,询问道:“天海小姐没事吧?”
“没事,就是崴了下右脚。”
“抱歉!”
向芊语「啪」的一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边道歉,一边十分诚恳地向他说道:“非常抱歉啊,我们当时真的不知道那颗石头有那么滑,不小心让天海小姐她受伤了。”
“没事的,天海她自己也说了,不怪你们,是她自己没有站稳。”
“要去医院吗?舅舅说他送你们过去。”
“看情况吧,反正你们有冰块和塑料袋,我先处理一下,有需要再麻烦你们。”
“真的真的十分抱歉了!榊原桑!”
榊原乐笑了笑:“不用在意。”
等到向芊语走后,榊原乐将房车的门给关上,然后来到了里面,天海七明月的面前。
她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仍是那一袭洁白的婚纱。
她看着榊原乐打开医药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为什么刚才不在外面处理?”榊原乐询问道,他起身打开另一边的冰箱,将里面冰块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兄长难道不知道少女的脚,不可以随便可以给外人看?”
“给我就可以?”
冰袋加入矿泉水,将开口捏紧,在手中晃了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场貌似只有兄长一个人合适帮七明月处理崴脚的伤势。”
天海七明月见他拿着冰袋走了过来,很自觉地抬起自己婚纱裙下的修长右腿,因为右脚脚踝散发着阵痛,所以她抬腿的动作也很缓慢。
榊原乐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大腿至小腿肚的柔滑曲线被白丝过膝袜所勾勒,雪白的材质下方隐隐有着一点儿肉色映出。
一只修长精致的小脚此刻在眼前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
少女架着双腿,端正地坐在床边,看向他。
“呃......”“......”“兄长怎么不动?”
“什么叫我不动了,不应该是你动吗?高跟鞋和袜子,都是要脱下来的。”
“这样啊,那好。”
榊原乐本来以为她会在脱鞋这件事上为难自己,没想到她却意外的轻松答应了。
难道说,七明月其实是那种,看起来满不在乎,其实是对自己身体非常珍惜的女孩子?
看着天海七明月将高跟鞋和过膝白丝袜一一脱下,一只赤裸的脚丫出现在了眼前。
初生莲花一般的淡粉小巧。
“看起来有点严重。”
榊原乐拎着冰袋,放到了她脚踝处略微有些浮肿发红的地方。
天海七明月大多数情况都是面无表情,一张俊俏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疼吗?”榊原乐先试着用冰袋接触她红肿的那块区域。
“有一点。”
“以前我打篮球的时候也崴过脚,我一跳,脚一落,顺势就向右边滑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脚踝的韧带上。那种拉扯撕裂的感觉记忆犹新,我还记得有那么片刻,疼得我大脑发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兄长为什么说这些?”
“哈哈,帮你找找认同感啊。”
天海七明月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用冰袋贴着自己脚踝上的肌肤。
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细心,明显不是第一次处理了。
冰袋丝丝凉凉的感触,从脚踝处传递到了心里。
“妹妹酱......有没有崴伤过?”
“有啊,还不止一次。都是我帮她处理,我背她去的医院。”
“呃......”天海七明月的眼眸,盯着他看向自己右脚的关心。
“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或多或少能理解一点点妹妹酱的心情。”
“七明月,你试着抬一下右脚。”
“动不了。”
“貌似有点严重,我再帮你冰敷10分钟,如果还是非常非常痛的话,恐怕要去一趟医院了。”
......
“谢谢兄长。”
沉默了八分钟的空气,忽然被七明月打破了。
这不是能好好说谢谢么?
榊原乐在心里笑了笑,继续扶着手上的冰袋子,贴上她那只纤细白皙的脚:“还没结束呢,突然说谢谢做什么?”
“兄长不找我聊天,我就只能主动找起话题了。”
“想聊天?可以说说,想聊些什么。”
天海七明月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我发现兄长不是很喜欢生气,作为兄长,其实大多数情况都可以变得严厉认真,及时阻止某些人的想法和行为。”
某些人,是指的自己吧。
榊原乐:“意思是,那种对妹妹很严厉的兄长?家人?”
“是的,爸爸对我姐姐都很严厉,大多数情况都会限制我们的行为。兄长为什么不喜欢生气?”
“作为兄长的生气啊,其实以前也有过......”榊原乐的语气突然变得惆怅起来,“七明月你应该知道的,小女孩都有调皮的时候。”
“是在说铃?”
“嗯......是在说她,你知道的,以前我们家境不好,晚餐吃得最好的,就是豆腐。我们那时候三个人挤在一个潮湿狭窄的叠间内,吃着同一碗菜,睡得也是同一床被子。”
“有这样吗?”
“有啊,我爸跑了不是什么都没给我们留,还有他留下的一屁股债务,我们一家三口得一边生存,一边还债,自然在住的方面,是能省就省。
“那天是母亲刚发完工资,家里几个月努力凑出了50万円还款,本来我是想趁着接下来可以轻松一阵,拿剩下的钱买一餐肉,给妈和妹妹做一顿好吃的晚餐。
“菜是做好了,可是因为阿铃偷吃,菜被打翻了。那时候肉价大概在一斤700左右,捡一天的瓶子能有个50円就算不错了,那还是我偷偷攒起来,剩下的钱......看见铃因为偷吃,不小心打翻了饭,我就没忍住训斥她。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攥着自己的衣角,在我面前低着头,含着泪的样子。她那个时候也很孩子气,丢下一句「最讨厌哥哥了」后,就冒着雨,跑了出去。”
天海七明月耐心听着他说的故事,“兄长继续说。”
榊原乐继续回忆:“当时雨下得很大,天空都是雾蒙蒙的,从下午放学回家,直到老妈打工到凌晨下班,我都没有找到她......当时站在雨里,我撑着伞,听着砰砰砰的雨声,一边找,一边焦急地想,要是我没有那么呵斥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赌气跑出来了?
“当时的新宿区相当不安稳,要是她在路上碰到坏人被抓走了怎么办?在哪个角落里跌倒了怎么办?
“她可是我的妹妹,出生那天,从产房出来我还亲眼看见她那又小又脆弱的样子。
“然后看着她慢慢学会了说话,学会了喊我哥哥,学会了走路,学会了抱着我哭。
“我甚至回想起了我很久很久以前小时候犯的错误,那时候作为小孩子被父母打,心智还不成熟,心中赌气想的就是「明明可以好好说!我会改的!你们为什么要打人?」......阿铃大概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跑了出去。”
天海七明月点了点头:“很孩子气的想法。”
“在雨里找了五个小时都找不到妹妹,鞋子和袜子被水浸润得像是铅块一样沉重,妈回来了之后,听见我说的,直接将东西摔在了家里,赶紧跟着一块儿找,警察在那之后也跟着找。
“心情是越找越着急,越找越着急,大概是在晚上的三四点吧,找了接近10个小时,我在隔壁涩谷区居民区的一处公园桥洞下面发现了她——那是我以前给她买过糖的公园。
“我看见她,顿时松了口气。她抱着腿,缩在一团,浑身被雨淋湿了透。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抿着嘴,眼睛倔着流泪......她倔是倔,但看见我的第一眼还是抱了过来,一直在我耳边对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榊原乐眼见冰袋里的冰块化得差不多了,赶紧将水倒掉,然后又去冰箱取了一点冰,继续给天海七明月敷脚。
“从那以后开始,我就没有对她发过那种脾气了一是因为我老爹在的时候,他喜欢喝酒,脾气本就不好。我非常不喜欢那种人。
“二是因为我意识到在这个单亲家庭里,我不仅要作为兄长关照她,还要顺便教育她一些事情,严厉训斥不是唯一途径,慢慢引导她改善才是正确的方法。”
天海七明月:“怪不得兄长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纵容铃。”
“有吗?我也有换位思考过,要是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家里突然多出了两个哥哥,将我的姐姐抢走了一大半,我也会觉得难受。
“那天淋雨的事情也的确是我的错误。”
天海七明月:“兄长大可不必把自己的失误看得那么重,对于从小长大的兄妹,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铃也犯过错,你也不是不关心她。”
榊原乐:“在你们之间端平三碗水其实很难,毕竟我是想要多照顾你们一些,让新家看起来是一个真正的家庭,但一照顾多了,又会莫名冷落了铃。”
“所以这段时间,兄长的脾气看起来会那么好?”
“嗯。”榊原乐没有否认。
天海七明月突然笑了起来:“要是铃知道了今天婚纱的事情,又要不开心了。”
“她是有点兄控,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也是迟早要成家立业的......总不能因为她吃醋,我就不谈恋爱了吧。慢慢让她适应,或者讨厌我,应该会好一些。”
“兄长可不能这么想,对于家人,无论如何,讨厌都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互不理会,难受的两方。”
“那就这么放任下去?”
“铃会成长的,再说了,兄长真的做得到让铃讨厌自己?要是她突然带了一个男朋友回家——”
“是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是会祝福她的。”
“是么,兄长的想法要更成熟一点。”
榊原乐将冰袋从她略有些红肿的脚踝上拿开,“再试着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