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这点你放心,祸害遗千年,那家伙的命可能会长到让你还恩还到觉得亏本。”
塞莉西亚转身,俨然无惧的面对那万丈黄金巨树,“至于我……也还没有那么容易就认输。”
……
因陀王退去,于是偌大的黄金树下,便又只剩下塞莉西亚于艾伯特冷漠对视。
“所以……说什么不会那么容易输的笑话,你真就是回来送死的?”
艾伯特斜倚在王座之上,托腮嗤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赶紧带着沐恩坎贝尔去找他老爹,说不定还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还是说……你刚才被我那一下,打伤了脑子,变得和你的‘哥哥’一样了?”
“很可惜,我不是不是送死,也不是在做什么愚蠢之事。”
塞莉西亚神情认真,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就如我所说,我是来杀你,让一切重回正轨的。”
“哦?凭什么?就凭你一个五阶武者?”
艾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再次大笑不止。
“当然是凭……”
正面无表情的说着,塞莉西亚话音突然一转,偏头看向某个方向:
“说了这么多,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边……应该开始了吧。”
“那边?”艾伯特疑惑皱眉。
“是的。”
塞莉西亚眼睑低垂,而在那略微遮掩,冰湖般的眸子中,不知为何,突然酝酿着极大的悲伤:
“艾伯特,你沉浸于成为所谓‘皇帝’的喜悦中,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无所不能,但是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
……
安静的皇帝寝宫之外,忽然有些许骚乱。
但又很快平息。
淡淡的血腥味,散入今夜略显冰冷的风中。
很快消散。
寝宫门被无声的打开,些许的光明投入这个如今显得格外凄凉空旷的华丽房间,在其中投下一道略显滑稽的熊形影子。
“还硬撑着呢。”
满身是血的粉红熊将手中侍女的尸体随手一扔,然后大大咧咧的走到御塌前,发出吧唧吧唧的脚步声。
他拖来一张椅子,就这样翘着腿坐下,对着塌上那位曾经帝国最为尊贵的老人,姿态极为不雅的抠着鼻孔。
“真难看啊,奥德里奇。”粉红熊随手一弹,不知道将秽物弹到哪里去了。
“是……吗?”
塌上枯瘦得不成人样的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的就像是两片生布在摩擦,再无曾经的威严与霸道。
但在昏暗中,他的双眼却显得很明亮,没有一丝该有的浑浊,如回光返照一般。
“再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将死的那一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而已,我如今的状态,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感慨的。”
“可你本不该死这么早的。”
粉红熊看着他,黑溜溜的熊眼中,隐晦的光闪过,似是怜悯。
“你本来可以活得比我还长,也本可成为比现在,更为优秀的皇帝,可你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活得比你这个浪荡的家伙还长,又有什么意义呢?终究是逃不过应有的宿命罢了。”
说着,奥德里奇三世又激烈的咳嗽起来,一时之间房间中仅剩下他的咳嗽声,粉红熊也极有耐心,默默等待。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布局了这么久,终于有希望终结千年前初王的孽缘,牺牲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是必须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了解你,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也会如此做的。”
奥德里奇艰难的侧头,看着窗外的黄金巨树:
“况且,若是不将那种东西剪除掉,帝国最终只能迎来毁灭的结局,因此我,你,还有塞莉西亚……我们都必须完成我们应当完成的使命。”
“这份使命,未免太过于沉重了。”
“她会做的很好的。”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她。”
粉红熊叹息,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都到这一步了,再多说废话只会浪费时间而已,‘那个'呢?”
“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不必担心。”
“你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粉红熊像是大人对待调皮小孩一般责怪笑骂,但此刻却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因为他的确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责怪这位虽然被很多人遗忘,但如今依旧是帝国真正皇帝的老人了。
“那么,开始吧。”
随着粉红熊招招手,阴影中,又走出一道身影。
前代圣女。
她此刻面容肃穆,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长条木盒。
木盒打开,一柄看似普通,却又令人移不开眼的黑色长剑,出现在几人面前。
“剑名,节制。”
前代圣女说道:
“除了被某位拿去熔炼送孩子玩的那柄雏形之外,这是教会如今仅剩的三把圣剑之一,也是最为完整的一把,仍旧存在有女神亲赐的‘神迹’,拥有与那柄雏形相反的力量,可以斩断世上一切无形之物。”
“多谢。”奥德里奇轻轻颔首。
“不用谢。”
初代圣女目光低垂:“毕竟教会也不希望那种东西重新借尸还魂,因此一点必须的帮助,是应该的。”
“哎呀,唠叨这么多干嘛,这种时候了,还谢来谢去,烦死了!”
粉红熊突然不耐烦的起身,骂骂咧咧的,将身上的皮套褪下。
那是个银发的中年人,有着皇室一脉相承的俊美冷酷,乱糟糟的络腮胡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却显出一种别样的沧桑感。
奥兰里尔一把抄起节制圣剑,来到奥德里奇身侧,将节制圣剑对准奥德里奇的胸口。
似乎立马要刺下去。
可这时,剑尖微颤,却是突然停住了。
奥兰里尔盯着身下那个比自己苍老得多,却实际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老人,声音忽然有些颤抖嘶哑。
他轻声说道:
“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说声再见吧。”
“嗯,再见。”
奥德里奇轻轻点头:“帮我照顾好塞莉西亚,还有,盯好沐恩坎贝尔那小子,既然要成为帝国的皇夫,花心可是不行的。”
“你这可就难为我了,那小子勾搭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吓人,我怎么敢管。”
奥兰里尔顿了顿:“但是你放心,塞莉西亚,我会好好看着的。”
于是,圣剑落下。
圣洁的辉光,在奥德里奇胸口绽放而开,璀璨夺目。
无形之中,有什么血色的纹路浮现……然后,被斩断。
同时斩断的,还有冥冥之中,这位皇帝,与某物的特殊联系,以及这个联系造就的,某物特殊的尊位。
是的,连艾伯特也忘记了,这位生机逐渐逝去的老人,直到现在,都仍旧是帝国的皇帝,以及……
王者之剑真正的掌控者!
咚。
有恢弘钟声响起,似乎也在悼念此刻。
奥兰里尔闭上眼,低声呢喃道:
“那么……就此永别了,尊贵的帝国皇帝,丰功伟绩的帝国执掌者……奥德里奇·利奥波特三世。”
“愿你的灵魂,能够就此得到永恒的安息。”
199、傲慢之王(七)
“忘记了什么?”
当塞莉西亚说出这句话后,艾伯特便立马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同时在脑海里复盘自己的遗漏之处。
虽然他如今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拥有了皇帝之尊,可他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实则十分阴险狡诈,说不准就会给他下什么恶心人的绊子。
但是……
无论怎么想,艾伯特都思考不出现如今还有谁能够威胁到自己。
一个个势力都在脑中被排除,甚至就连因陀王也不敌他,其他人就更不可能……难不成还是那个已经连起身都做不到的老皇帝不成?
艾伯特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然后便讥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那个老东西离死不远了,难不成他还能从床上蹦跶起来……
嗡——
可就在此时,有刺耳的嗡鸣声,响彻穹空。
不,与其说是嗡鸣,不如说是尖啸,因为那声音过于尖锐,甚至能够撕破人的耳膜。
像是……号哭。
愤怒的号哭。
艾伯特瞬间紧绷心神,可当他观望了一圈后,骇然发现,那尖啸声……竟是来自手中的王者之剑。
“这……”
王者之剑先是尖啸,然后激烈的震颤,艾伯特几乎难以握住,再接着,便有鲜红的液体,沿着剑身上那些彰显皇帝尊贵的金色纹路流淌。
血腥的恶臭扑鼻,神圣不再,鲜红的色彩很快就沾满艾伯特全身。
“果然……吗?”
看着这一幕,塞莉西亚神情愈发悲伤,她转身,向着皇宫的方向,恭敬的俯身而拜。
“放心吧,我会完成您的遗志的,父皇。”
声音消散在风中,似乎卷起一道淡漠威严的轮廓,微微颔首,然后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
“遗志?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吗?还是说……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做了什么?”
感受着王者之剑中活灵的愤怒与痛苦,艾伯特咬牙艰难压制住王者之剑的激颤,可是此刻已经与之几乎完全相连的他,反倒是很快就被活灵的情绪所吞噬,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回答我!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还没有察觉吗?”
塞莉西亚眼神带着冻结到冰点的怜悯。
艾伯特闻言,已经开始扭曲的面孔一僵。
察觉,他当然已经察觉。
既然连王者之剑中活灵的情绪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他自然能够感觉到此刻的王者之剑,就像是被突然砍掉什么重要部位的生灵一般,鲜血横流,不再完整。
甚至,他忽然发觉,就连自己刚才那种掌观天地,整个贝尔兰德,甚至整个帝国,都在自己俯瞰之下的高高在上感也消失了。
似乎,王者之剑,在一瞬之间,就被斩去了扎根于帝国的资格。
它失去了它应有的尊位,从王座之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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