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如什么东西破碎般的声音,出现在艾伯特的耳畔。
眼前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然后剧烈的眩晕感传来,他像是从云端跌落,又被狂风卷起,在无尽的虚空中飘转。
好不容易,艾伯特才平息那些不适感,艰难的从地上起身。
睁开眼,打量四周,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王座大厅。
不,不对。
这里仍旧是王座大厅。
因为那些宛若通天的梁柱,那些金碧辉煌的墙壁与穹顶,以及那高高在上,俯瞰整个帝国的至高王座,无疑……就是王座大厅。
只是……
一片破败。
艾伯特摩挲着满是尘埃的地板……像是突然跳跃了百年的时光般,这里的一切都变得老旧而残破,甚至连周围的墙壁都已经破破烂烂,可以通过那些巨大的窟窿,眺望外面漆黑一片的黑暗之城。
以及……那翻滚的灰雾。
“这里是……贝尔兰德之影?代表皇宫的碎片?仅有我一个人进来,也就是说,设置了皇室血脉的限制吗?”
艾伯特看着周围,嘴角勾勒一抹讥讽弧度:
“老东西真会藏啊,我早该想到的,毕竟我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这种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可惜……藏起来是没用的。”
艾伯特抬头,看向那王座。
那是这座逐渐被废弃的贝尔兰德之影,唯一仍旧华贵威严的地方。
王座高高在上,似乎曾经有一位尊贵的王者,静坐于上,托腮沉思。
每次沉思到关键时刻,他都会下意识的伸出手,摸向身侧的……那把剑。
因此,王座旁,一把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宝剑,就这样被随意的倚靠在那里。
王者之剑!
“啊……啊……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着那把剑,艾伯特激动得浑身颤抖。
花费如此多的心思,谋划如此长的时间,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行到今天,不就仅差这最后一块拼图了吗?
而如今,这块拼图,也终于被他寻到,就在身前,就在不远处……唾手可得。
“呵呵,竟然如此轻慢对待帝国皇帝的象征,真是不敬啊。”
一步步靠近,艾伯特发现那把剑似乎仅是被随意的放在王座之旁,不由得再次对那位马上就要成为前任皇帝的老家伙表示鄙夷。
“放心,很快,很快我就能反乱拨正,将一切重回正轨了。”
艾伯特探出手,握向王者之剑……
“反乱拨正?”
可就在此时,像是故意跟他唱反调一般,忽然有第二道声音,在这死寂的破败之地响起。
“你说反了吧,艾伯特皇兄,你才是那个乱,不是吗。”
咔咔。
刺骨的寒意骤然涌现,直接凝结了艾伯特的步伐,明明近在咫尺,但他却无法再向着那把王者之剑再向前一步。
“你……塞莉西亚?”
艾伯特先是低头,看向那冻结万物的寒冰,再猛然转头,难以置信的怒视那道银白的身影:
“你怎么你会在这儿,你……怎么可能?”
“我出现在这儿,你很意外吗?”
塞莉西亚从阴影中走出,纯净的白裙轻晃,黑丝无暇,像是脚踏着黑暗。
她轻撩发丝,冰湖般的眸子都倒映着此刻艾伯特那张愤怒的脸,清冷绝美的面容少有的浮现一抹冰寒的笑意:
“能够看见你现在这张滑稽的脸,着实让人心情愉悦呢,艾·伯·特皇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艾伯特脸色阴沉,低吼道:“我的布置那么完美,如今整个皇宫内部都是我的人,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皇宫的守卫的?就算你有外援也绝对不可能,皇宫宫门坚固,按照我的推算,就算纠集整个贝尔兰德如今的军队力量,你最短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
“是啊,若是强攻的话,最短也得明天早上,而那个时候,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塞莉西亚微微偏头,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
“但是……皇兄你似乎对于皇宫的细节,不是非常了解呢,就算那些细节,本身就与‘你’有关。”
“什么意思?”艾伯特一愣。
“很简单,在很久以前,我亲爱的大哥,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的艾伯特皇兄,在年龄尚小的时候,依旧是被寄予厚望的。”
塞莉西亚点点自己的脑袋:
“世人皆知,艾伯特皇子身患脑疾,智商仅有七八岁的程度……但是这种程度,在小时是不会被察觉异状的。”
“那时的艾伯特皇兄,身负大皇子的光环,各方都对他期望极大,许多人环绕着他,可是贪玩的小艾伯特,却非常讨厌这种压抑的氛围,一直想要逃离。”
“于是,他暗地里拉着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竟然想要挖通一条逃出皇宫的地道……十分可笑是吗?”
“地道?”
艾伯特脸色一变:“难道……”
“是的,地道竟然被真的挖出来了,花了整整几个月之久……不过虽然说是地道,但实际上,也只是挖穿了几道宫墙而已,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且很快就被父皇发现了。”
“我们都以为会受到父皇的责罚,但是……”
塞莉西亚看着自己的手,面露追思:“父皇不仅没有责罚,还很高兴,他认为那座地道是皇兄聪明坚韧的象征,夸奖艾伯特皇兄一番后,就将地道保留了。”
“可惜……那也是父皇最后一次夸他了。”
说到这里,塞莉西亚又轻笑了一声,说道:“看起来,艾·伯·特皇兄你……是真的把这一切都忘光了呢。”
“……你就是靠那个地道混进来的?”
艾伯特咬牙。
“虽然只是一座微不足道的地道,但已经足够让我一个人突破那严密至极的封锁了。”
塞莉西亚玉手轻抚,洋伞轻轻在她掌心旋转,娇美的像是雪中绽放的梅花。
“毕竟,就像是之前你与安德鲁皇兄的争夺一般,这场风暴的本质,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争夺,实际上,与其他所有人,关系都不大。
所以,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塞莉西亚向前,来到王座旁。
艾伯特……或者说是这具身体,本身就只是普通人,根本无力挣脱寒冰的冻结。
塞莉西亚抬手一剑,刺向艾伯特。
可惜,忽然有明亮的光辉绽放,将塞莉西亚的一剑挡住。
“保命用的吗?你还真是胆小呢。”
本想先顺手解决艾伯特的塞莉西亚并未因此苦恼,继续向前。
既然无法直接杀死艾伯特,那么拿到王者之剑,结果也是一样的。
艾伯特想要夺得那个位置,王者之剑代表着踏上那最后一步的法统与资格,而这些,对于同样拥有皇室血脉,与继承权的塞莉西亚来说,也是可以等量替换的。
更何况,只要掌握了王者之剑,通过王者之剑的力量,目前这些动乱,也就可以瞬间平息。
所以,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很简单。
“住手……住手……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无视掉艾伯特癫狂的怒吼,塞莉西亚眸光低垂,伸手,终于将那把剑,彻底的握入掌中。
入手,是一阵冰凉。
容纳王者之剑的剑鞘,看起来,并未有何特殊,只是黑色的外表上,雕琢着几缕象征着皇室的尊贵花纹。
接着,便是剑本身。
塞莉西亚略微用力,伴随着铮的一声,象征着帝国皇帝的宝剑,就这样轻易的出鞘。
冷冽的寒光,反射着塞莉西亚的面容。
然后……
哐当。
王者之剑掉落在地。
塞莉西亚难以置信的略微睁大美眸,看着自己略微颤抖的手。
这是……
“哈……哈哈……”
一旁的艾伯特愣了片刻,然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大笑道:
“作为身为帝国的公主,你竟然被王者之剑拒绝了!哈哈……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194、傲慢之王(二)
“我被……拒绝了?”
塞莉西亚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做为象征皇帝的王者之剑,任何身怀皇室血脉之人,应该都有资格掌控才对,至于会不会得到承认……她对自己有所信心,自认为自己怎么都比旁边那个套皮的冒牌货强。
可是……如此戏剧化的事实就在眼前,手掌中仍旧残留着的刺痛,表明她刚才的确是被那把蕴藏活灵的剑给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血脉不正?
塞莉西亚最先冒出如此想法,可是银白的发丝垂落眼角,同时,在那冷冽的寒冰上照映出的,与艾伯特与几分相似的绝美脸庞,这些特征无不彰显着她体内最为纯粹的皇室之血。
可既然血脉没有问题,那又是为何?
塞莉西亚眸光微凝,她看见自己白皙肌肤之下,忽然闪过几道血色的纹路,但随着她下意识的寒意凝结,那些纹路瞬间便被驱散。
“这是……被拒绝的副作用?那把剑就讨厌我到这种地步?”
“作为帝国的圣器,王者之剑当然不会讨厌你,只是在它看来,你没有成王的资格而已。”
艾伯特先是冷笑,随即越发欣喜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纵观他几十年的人生,似乎都从未像此刻这般开心过。
这是刚以为跌落深渊,却发现仍旧光明普照的喜悦!与之相对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塞莉西亚悲愤苦闷的表情了。
“没错,你没有资格,在王者之剑看来,你根本不配成为皇帝,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它拒绝了你!”
“成王的……资格。”
塞莉西亚低声呢喃,清冷的表情依旧看不清悲喜。
“到底什么,是所谓的资格呢?”
年龄?
秉性?
智慧?
胸怀和气量?
不……这些东西也太笼统了,况且若是每一代皇帝都需要经过王者之剑如此严苛的筛选和认同的话,帝国在历代明君的带领下,现在早就统治大陆了,但只要回看历史,帝国千年间,也同样出现过许多昏庸无能的皇帝。
也就是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形条件?
性别?
想来想去,塞莉西亚只想到这一点是自己无法改变和做到的。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仔细一想……
不对。
若是帝国不能容许一位女帝的话,那么父皇就曾经不会对自己说那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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