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173章

作者:角宿一

行动比思考更快一步,两仪式向着罗德一跃过去。

如同被绞至极限的弓弦所放射出的箭一般迅捷,动作伴随着如闪电般的速度与烈火般的杀意。

仅仅一瞬便抵达了他的身前,式挥刀刺向罗德脖颈。

不愧是自幼习武的退魔一族之女,从死角攻来的这一刀不论是力道还是轨道都无可挑剔。

完全没有考虑防御,绝对专注的俐落一刺。

而在那之前,罗德迅速地抬起了手。

“从以前我就在想啊,就算【直死的魔眼】再怎么厉害,只要砍不到人的话不是就没有意义吗?”

他没有像对付贝奥那样抽出邪剑,只是用手轻轻地挡下了少女的短刀。

用挡下这个词语或许并不恰当。

毕竟就算罗德想要致敬自己的老妈、用手指抵挡利器,那结果恐怕也只是手指头被削飞而已。

所以他——

大拇指、食指以及中指。

他用三根手指捏住了式的短刀。

罗德将其命名为,空手入白刃Mini版。

“——!!!”

脱兔般的少女身体,就这么被强行停止了下来。

两仪式的背脊上走过一丝寒意。

她果断松开了被拿捏住的那柄短刀。

灵活地从地面弹起的同时,一脚踩在罗德胸口,借助反作用力从少年的身边逃离。

“不要了吗?”

罗德扔掉夺来的刃物。

重新拉开架势,半蹲在雪地里的两仪式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的同时,将手伸向背后。

在系住和服的带子中,还有备用的武器。

从背后的带子中拉出两支短刀,式顺势向其中一支少年投了出去。

风声凌冽。

并不是凭借力量,而是依靠技术投出的短刀其速度竟如同子弹一般。

罗德下意识地避开。

短刀擦着他的脸颊消失在山间小道的尽头,呼啸而过的寒意几乎能将人的皮肤切开。

但是,这只是佯攻——

在投出短刀的一瞬间,两仪式弯曲到极限的双膝也动了。

红蓝相间的影子笔直地扑向罗德。

织被侮辱的事实让少女以愤怒驱动自己的身体,达成了超越人类的速度。

仅仅一瞬就缩短了全部的距离,即使是罗德也始料未及。

两仪式向握紧小刀的双手灌注力量,对准他的胸口——

“难道说……”

就在刀尖即将贯入少年身体的前一秒,罗德开口了。

“你根本就看不到我的死?”

“——!?”

少女天衣无缝的动作中有了瑕疵。

罗德的话让两仪式全神贯注的神经松懈——

刀变钝了。

“……哼。”

罗德自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穿过红色皮夹克,无情地一掌拍在少女的胸口上。

结果光是这一击,就让两仪式的身体像龙卷风那般不断回旋,然后夸张地飞了出去。

……

……

……

“……咳咳、咳咳。”

在倒地的瞬间算是勉强完成了地面冲击的卸力,两仪式重新站在地面上。

她不在意地擦去因肋骨断裂而从喉中流出的鲜血。

少女反刍着罗德的话,漂亮的眉毛也因情绪而微微弯曲。

罗德说的没错——

我看不到。

强抑住内心的怒火,式凝视着将3000年神秘幻想种轻易击溃的少年。

就算不想看也会被强加的这双直视“死亡”的眼中,没有罗德的死。

橙子说过,不论是人类还是物体,都有着只要去划过便能够将之停止的线。

那是万物的破绽,还是分子结合点间最弱的部分,式并不知道。

只是能够看到而已。

至今为止的任何人与任何物,她都无一例外地看到了死亡。

但是,罗德却不存在那样的东西。

式用极其强烈的,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毅力去凝视那个少年。

直到眼球与脑髓开始发热,意识渐渐变得恍惚,她都死死地盯着。

即使这样,两仪式从他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少女想起了同行的狼人少年。

贝奥的死线也非常、非常、非常的稀薄,但依然是能够看得到的。

如同蛛丝一般纤细的黑线,那就是抵达了生命最高境界[灵魂物质化]的金狼的“死亡”。

然而,罗德却完全没有那样的东西。

他有着比贝奥更加高级的生命存在方式吗?

不,不对。

式凭直觉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事实上,尚未羽化、处于幼体的罗德并不比第三魔法更高级,也不像他的母亲那样没有死亡的概念。

式之所以看不到罗德的死——

纯粹是因为罗德的性质。

他是BeastVI。

带来终末海啸的繁荣之兽。

启示录之兽,其存在本身就等同于终结[死亡]。

在宗教与神话逐渐娱乐化的现代,启示录之兽的名字总是与毁灭、末日等概念划上等号。

人们也总是喜欢用《启示录》、《默示录》等字眼作为作品的名字,一般被加上这种名字的作品,大多都会死很多人。

所以哪怕罗德的灵基规模尚且幼小,两仪式依然无法理解他的死亡[终结]。

为世界召来终末的灾祸之兽,可谓是【直死之魔眼】最大的天敌。

……

……

……

就像是困兽之斗,两仪式再度出鞘。

自幼习武的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那是没有死线的凶暴对手。

身体性能的差距大到肉眼无法看穿,就连武艺也不逊色于自己。

胜算显然无限趋近于零,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动摇。

式终于明白今天见到罗德时自己那强烈的杀人冲动的源头了——

因为罗德是吃掉了织、侮辱了织的人。

所以必须由我来杀死他。

祖父曾经说过,人的一生只能够杀死一个人。

那么,我这辈子要杀的人就只有他。

失去了自我[织]的这条生命,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要么杀死他、要么被他杀死。

少女咬紧了嘴唇。

但是……这心中的烦躁感又是怎么回事?

保持着疑问,她踏出了一步。

速度已经远远不如最初,她犹如飞蛾扑火般冲向罗德的近怀。

带着像是日本武士时常讴歌的向死而生的精神,两仪式冲了过来。

而罗德面对这种情况,只是随意地伸出了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两仪式目瞪口呆。

她像武术达人一般维持着的平稳呼吸一瞬间崩溃、变得凌乱不已。

罗德抓住式的手臂轻轻一扯,她的身体就像没有重量似的在空中兜转了一圈。

那与其说是合气道或者柔道的技术,不如说就像魔法一样。

两仪式被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连串的行动明明十分迅速,却自然流畅得宛如慢动作播放的影像。

至此为止,她终于理解到罗德所谓的‘我把两仪织吃掉了’是什么意思。

“两仪家的武术,还是真是不错呢。被自己的动作打败的感觉如何?”

罗德没有松开式的手腕,就这么俯视着她。

“……啊……啊、啊。”

式的喉咙颤抖着,发出哽咽的声音。

少女从刚才的动作中感受到的痛楚,如今转换成了压倒性的喜悦。

她跪倒在地上,反抓住罗德的手腕,失声问道。

“织……他现在还活在你的体内吗?”

“嗯,我会代替织君活下去,当初就是这么和他约定好了的。”

“开什么玩笑……”

两仪式盯着他,哑然。

罗德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对织的侮辱,而是他真的继承了织的一切。

被困在两仪式这个容器里整整15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