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视线下移，皱起眉头，那枚无光的神之眼没有被带走，还静静的摆在桌上。
没有被点亮的神之眼，只是一块破石头而已，「女士」随手一挥，冰晶便将其包裹，只需要轻敲响指，大概就可以让这枚神之眼碎裂成渣，彻底消失。
“真是无聊的心思。”
冷哼一声，「女士」再一次挥手，冰霜消散不见，她将那枚神之眼第二次放入怀中。
先留着吧，免得下次又朝我要东西……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想揍雷神两拳
虽然刚刚造成的响动声不大，但这里可是勘定奉行府，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有巡逻的足轻过来查探。
为了防止合作的事情暴露，前脚才回到卧室准备休息的柊慎介赶忙先一步过来问详细，而「女士」只说没什么事，就将他打发了。
「女士」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蠢到去问，只看面色缓和没有太多怒意，不影响下一步的合作便好。
等柊慎介退出厢房，将门顺带关上。
「女士」去到窗台，望向窗外的圆月，想起刚刚夏天从窗户溜出去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时候开始，堂堂的愚人众执行官居然会与人这般见面呢？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会因为这样的滑稽而发自真心的想笑呢？
夏天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出去，他原路翻墙离开了奉行府，想着要从哪里搞通行凭证，但眼前有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如「女士」所预测的，「散兵」真的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山丘，两人的视线可以看到彼此。
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在那里等自己……是想要打一架吗？
众所周知，夏天一直反对暴力，至少是讨厌没有意义暴力。
所以，如果无法避免战斗的发生，那么就只好让暴力变得有意义……将「散兵」暴揍一顿，问出愚人众背地里的所有阴谋，然后把他赶出稻妻。
如此想着，一步步走过去，拳头越握越紧。
但那边的散兵却表现得极为友好，不仅延续了刚才的眯眼微笑，甚至毫无敌意的摊开双手，表示道：“不用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我可不想和你打架。”
夏天不信：“呵呵，你刚刚那一拳可没留情啊？”
“不是没伤到你吗？还让我自己疼了好久。”散兵解释说：“我以为有人藏在衣柜里偷听愚人众的秘密，所以才出手的……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话，我肯定会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满嘴假话。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现在确实不想打架，夏天皱起眉头，是真的搞不懂眼前这家伙的心思。
上次在蒙德，为了强行抢夺「神之心」，「散兵」流露出的杀意第一次让夏天感受到威胁，现在却突然示好，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吗？
这份好意不仅仅停留在嘴上，他从袖口取出一份文牒，丢到夏天跟前：“这是你想要的特别通行凭证，有了它，无论是在离岛，还是在稻妻城，你都可以通行无阻。”
夏天翻阅查看，上面不只有「勘定奉行」的大印，甚至还有「天领奉行」九条家的印记，当真算得上一份特别凭证。
令夏天不经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散兵」保持着微笑，完全看不出深意：“当然是道歉了……看在我的诚意上，可以原谅我刚刚的无礼吗？”
转口又问：“然后，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否答应……能请你别插手稻妻的事情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
夏天的拒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回答的也很快速：“说的也是……那就请加油吧！我期待你在稻妻的辉光。”
说完，便使用雷电元素让人羡慕的小把戏，直接在眼前消失了，只留下一道雷楔。
猜不透这位执行官的想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散兵」一定是在权衡后，认为夏天插手稻妻的事情，对他更为有利，所以才反常的给以帮助。
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被小瞧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通行凭证到手了，可以正常的出入离岛，并且不用担心被全国通缉。
想到柊慎介有说，已经吩咐过全离岛守卫阻拦夏天离开，怕是有这份通行凭证也无法光明正大的走出离岛。
正好白天有睡过觉，便趁着夜色遮人，挑了出口附近的山丘，翻了过去。
…………………………
…………………………
男人就是男人，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夏天半夜赶路，什么食物都没带，上一顿还是昨晚上在奉行府吃的小饼干，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双腿发软，慢了行程，等抵达有人烟的地方，已经是清晨，可以看到红红的太阳从海面升起，与不远处的袅袅炊烟形成绝美画卷。
终于看到了人烟，前面应该是个村子，能看到路边牌坊写的「绀田村」，下面还有一张告示牌。
「犬子柴门二郎从军一年有余，时而回寄家书，军旅之事苦乐无所不言，虽无功以报，亦无甚大过可述，甚
慰老朽之心。」
「然今战事频仍，犬子未立寸功而家书遽断，久久片纸不归，实令老父心神不安，肝肠寸断。」
「不论何人阅此文告，老朽乞请帮助找寻犬子，能知其下落者，不论犬子尚且偷生，或万幸为国捐躯，皆烦具言告知，以安为父之心。」
「若有意商榷，老朽柴门克巳深表感恩。」
似乎是儿子去打仗了，很久没有消息，老父亲等着着急，所以想请求人去打探消息……以稻妻现在的混乱，这种情况肯定不少吧？
夏天暂时也帮不上忙，只能在附近的神龛双手合十，衷心的乞求这位老父亲的心意能够如愿。
然后转身踏入安静祥和的村子——
“你！你、你去珊瑚宫干什么？”
“我去珊瑚宫关你什么事？臭老头子我早就跟你过够了！我上天空岛也不带你！”
“好啊！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你要是走了，我就去跟叛贼拼命！”
“哈！你？还拼命！跟年轻人下个破棋都能憋得捂着心脏叨叨半天，你这出息比得上谁了！”
“我！！！”
“欺负老伴嗓门就大了？也不数数你这辈子都打过谁，你就拼命！连我都打不过，到时候上了战场，那么大的炮弹砸下来，我看你如何辱没家里的传世具足和名剑！”
“我哪是打不过！我是、我是没认真！”
“跟老伴打架都没认真过，就能认真面对叛贼咯？”
“你！！！”
“嗯？”
“好啊，老太婆！你给我等着！”
“……”
前脚还觉得这处村庄安静祥和，后脚便犹如雷霆在侧，吵得人是痛苦捂耳。
听上去，是两口子在吵架……准确说，是老爷子单方便被数落，最后无能狂怒的放狠话。
夏天还想着要不要劝劝架，但自己可是异国人，怕是会反遭排挤，还是算了。
吵架持续时间不长，就在夏天因为好奇特意饶了路经过那处院子时，正巧遇见老爷子气呼呼的走出来，差点儿撞上。
见到夏天，老爷子的气莫名就消了，很是热情的主动打招呼：“喂，生面孔的年轻人！你是最近来稻妻的异乡人吗？”
满眼的慈祥，或许是因为夏天的年纪和他儿子有几分接近吧？
“嗯。”夏天没说多话，很意外受到这样的热情，不是说稻妻人比较讨厌排外吗？
老爷子打量过后，关切的问：“看来很疲惫啊，是赶了一晚上的路吗？”
夏天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就有其他部位替他作了回答：“咕咕。”
肚子发出了悲悯的哭诉。
“嘿嘿。”夏天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像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老爷子很是热情：“饿了是吧！来来，进来坐，还有些剩下的早餐，刚好还热！”
夏天第一时间表示拒绝：“这不太好吧……”
却看老爷子直接抓住了夏天的胳膊往院子里头拽：“来来来，不客气的，村子里好些时候没来年轻人了，上次还是半月前，一位漂亮女孩和会飞的白色小东西……”
不用说，会飞的白色小东西肯定是派蒙，那漂亮女孩就是荧。
夏天问：“荧和派蒙吗？”
老爷子摇头：“名字我就不知道了，她们也是在我这吃了顿饭才走的……你也别客气！”
老婆子也过来了，一起招呼：“对对对，进来吃点吧！离稻妻城还远着呢！路上也没休息的地方……”
刚刚还在吵架的两人，为了欢迎一位异乡人，瞬间和好……或许这就是老年夫妻吧！
夏天受宠若惊，没想到在离岛被万般嫌弃的异乡人，在这间村落居然如此受到欢迎。
“那就打扰了。”
他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眼前的早餐很简单，是炖煮的乡土料理，精妙的火候控制让每种食材都煮得恰到好处，朴实而又胜过珍馐的香气，不觉有股家的味道。
很温暖，很美味。
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
“好吃吧！”老婆子很是得意的自夸：“这是我们绀田村家，家户户都会做的菜肴，也算是特色美味了！这种炖煮营养又好吃，可是流传到稻妻各地了呢！但还是我们绀田村的最地道！要不然也不会叫「绀田煮」了！”
“嗯！”夏天配合的点头，看到里面有几味没见过的食材：“这是？”
老婆子细致的介绍说：“这是「堇瓜」，很有营养哦！但没有焯水的话，口感会很苦涩，还会把舌头都染紫，你自己在野外烹煮的时候，可得注意啊！”
老爷子去打了一杯井水，送过来，顺着老伴的话说：“「堇瓜」是我们村子引以为傲的特产，全身都是宝，不仅能用来做菜，也可以用来做染料，染出来的纺织物颜色持久自然，还能防虫抗霉，很受商户和染坊的欢迎！”
也许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因为夏天发现院子里有不少囤积的堇瓜，有些色泽发黑，都快坏了。
好奇的问：“这么好的堇瓜，怎么囤积了这么多啊？”
说到这事，似乎挖开了老两口的另一桩苦事。
很久没有和外乡人聊天了，忍不住想要多讲几句，老爷子便坐到夏天对面，满是忧愁的叹气。
“哎！以前村子可热闹了，来采购染料作物的商人，从离岛前往稻妻城的冒险家，驻足采风的外外国旅客……什么人都来过，我也经常为他们介绍村子，答疑指路。”
“别看这里只是个小村庄，但历史可比离岛港口悠久就了！我们绀田村因染料得名，千百年前就是幕府的御用染料产地……”
“以前行情好的时候，这边村口到白狐之野的一大块田地，都是一片片大红大紫的色彩……只可惜，锁国令颁布后，这里风光就不在喽！”
“外国人很难进来，商品货物也不好卖出去，布行染坊也不需要这么多染料了，这些囤积的堇瓜还是半月前收的，继续这样下去，田地就要荒废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要么去城里寻求前途，要么参军打仗……”
说到此处，心里的头桩苦事也一并涌上心头，满是无助的摇头：“留不住，也盼不回，我的二郎也……唉，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二郎」是他们的孩子，谈及起来，老婆子又开始生气的数落：“还不是你要送孩子去战场的！我都说了二郎不适合打仗！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
或许是有外人在场，老爷子也估计自己的面子，很是硬气的回嘴道：“呵呵，绀田村的人可从来没有后悔过这种事，两三千年年的魔神战争，我们的老祖宗就没有怕过敌人，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村里的半数青年随神狐一起战死，尸骨未归……他们也是我们的祖辈！”
“这个村子里，每个人都是武士的孑遗，每个人的祖先都是曾舍生或幸存的武士！再长远的和平，在悠远的安乐，也抹不去这层回忆！”
“所以……”老爷子迟疑几许，咬着牙说道：“假如为大御所殿下奋战而死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往常，老爷子是吵不过老婆子的，但只有说这些慷慨激扬的信念时，他才能获胜。
老婆子又何尝不懂，她的祖先也是英雄……只是眼角的泪水，无法抑制的流下。
显然，比起什么必须接受的命运，她更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更希望她的二郎回来。
夏天一勺又一勺的将温热的食物送进嘴里，却再也尝不出味道。
听了这个村子的过往，听了这两位老人的故事，听了这些传承千年的信念......他不由在心底质问：
「大御所殿下，那些愿意为你而战的子民，死在这样的战场，死在同为稻妻人的刀下，真的值得吗？为了你模糊不清的永恒，为了你自认为的无想之愿，真的值得吗？」
「你，到底守护了什么啊！」
夏天放下碗勺，握紧拳头。
「终有一日，我会去到你的面前，为了你的子民，狠狠的揍你两拳！」
「告诉你，不珍惜当下的人，没有资格谈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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