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因为纸币必然会影响「摩拉」作为货币的绝对性。
对于璃月来说，这种影响，充满了太多不可预知的威胁。
璃月是提瓦特最古老的国家，很早就有了成熟的行政、文化、律法、语言……
方方面面被他国借鉴学习的同时，自然而然的接受了由璃月制定的经济体系，并延续了千年。
「摩拉」源自于岩王帝君的创造物，同时混入金、银、铜等贵重金属，使其不单单是货币，同时也是极为有用的炼金材料，每年都会被炼金术消耗掉相当大的一部分。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这句话用在异世界也适用。
可以说一摩拉就值一摩拉。
用摩拉进行交易，并非是货币与货物的价格交易，而是有神明背书的以物易物。
如果璃月发行纸币，必然会导致摩拉作为货币的正统性下降。
同时，也会引发其他国家的效仿。
提瓦特已经稳定了千年，七国或多或少也养成了自己的家国体系，继续依附于璃月制定的商业规则，就是看中了它的稳定性。
一旦稳定性消失了……谁还会听璃月的呢？
有帝君在，或许一切都好说。
然而，帝君离开了。
黄金屋被迫停工，此前生产的摩拉最多只能支撑两年不到。
凝光当然有想过利用这段时间来打造属于璃月的新货币……
可是，愚人众的速度更快，他们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预估「摩拉克斯」的离开，从而进行布局。
现在，正是开始收网的时候。
……
参加宴会的异国商人不少，除了代表至冬国主动前来的「老爷」潘塔罗涅，大多都不算出名。
是凝光没有邀请那些名动七国的大商会吗？当然不是。
那些大商会默契的缺席了。
他们不打算插手至冬对璃月发动的经济革命……
从明面得到的承诺看，支持至冬国的纸币计划，能得到更多好处和经贸自由。
但愚人众是否可信，要打上一个问号。
加之，大商家做事讲究情面，讲究情谊，更要把稳定放在第一位。
这么多年，以摩拉为主导的货币体系相对稳定，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而小商家呢？小部分早已经被愚人众收买，更多是被夹在两大势力中间，随时调转船头。
……别看小商家体量小，但如果要作出什么决策，还真就需要这些小商家的支持。
「老爷」口中的纸币计划，在宴会上掀起一片哗然。
能听到一些议论的声音，大多充满怀疑。
毕竟，就算「摩拉」出了问题，就算神力没了，那也是热销的炼金素材。
可是所谓的纸币……如果至冬女皇也像岩王帝君离开了，岂不等同于一堆废纸？
面对这些议论声，「老爷」早有准备，将嗓声提高：“诸位放心，我们会将制造纸币的资料毫无保留的分享，并且可以由各国神明自行注入神力进行防伪……我们至冬国所希望的，是打造出真正属于提瓦特，而不是某一国的中立货币……”
这无疑是好消息，货币不再依存于某一个国家和神明。
只是，纯中立的货币，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谁都不认。
“当然，鉴于国情不同，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制造纸币的，也可以一同使用至冬国的货币……我们会保证一视同仁。”
「老爷」嘴角扬起笑容，他很自信，没有商人和国家可以抗拒这份诱惑。
这是相当于把璃月的权利拆分。
如果凝光接受了这份价值一千万摩拉的纸币，便等同于默认璃月失去现有贸易市场的主导地位。
这是帝君离去后最大的风暴，比之漩涡魔神奥赛尔还要可怕。
面对灾难降临，尚有千万百姓在身后支持，尚有千岩军保护在两侧，尚有诸位仙人挺身而出，还有夏天……
可是经济层面的软渗透，能帮到她的人，实在太少了……
凝光很清楚，她没有办法阻止，但这不代表自己的无能。
帝君离开之后，便能想到这这番局面。
将这些商人聚在一起，特意抛开蒙德和璃月本土的商人，就是为了让事情的传播得到控制。
璃月需要时间，她也需要时间。
面对至冬国持续不断的逼迫，凝光唯一的诉求，就是时间。
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
凝光温和的笑道：“不愧是愚人众的「老爷」，想得还真是详细，实在让人佩服……”
“哪里……与天权大人的权谋相比，还差得很远。”「老爷」嘴上谦虚，互相吹捧，但脸上却多了几分嚣张。
既然凝光没有果断拒绝，就代表已经服软，接下来就等着愚人众慢慢蚕食吧！
「老爷」还行了一礼，似是意有所指的开口：“我机关算尽，也不过是神明麾下的工具罢了，而天权大人现在可谓是万人之上，已然是人事之极致。”
“话可不能乱说，七星各司其职，又哪里有高低之分。”凝光皱眉，视线不经意看了眼刻晴。
面对外敌，无论什么矛盾，都不再重要。
「老爷」的视线也跟着走，抓住刻晴的身影，极为惊讶的高呼：“这不是玉衡星刻晴大人吗？刚刚没有注意，实在是抱歉……”
刻晴可是作为压轴出场，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从文字考量到语气选择，满满都是有意为之：“传闻阁下与天权不和，没想到还能在宴会上碰见，实在大度……我听闻，人治璃月的设想，源自于阁下去年在请仙典仪上的一段话，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位名「潘塔罗涅」的愚人众第七执行官，实在太娴熟了。
凝光刚准备谈论纸币问题，就被他将话题转移至刻晴头上，阴阳怪气的想要激起七星之间的争论。
他当然知晓天权星与玉衡星不和的消息，也曾派人试探过玉衡星的口风。
得出结论，玉衡星刻晴，是一位无法以商人思维去打交道的人。
他是商人，凝光也是商人，既然刻晴无法与自己合作，必然也无法与凝光合作。
知道这点，就够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放肆，至冬女皇岂是你能侮辱的！
如果从「神明是天」的角度看，璃月七星与愚人众执行官、西风骑士团高层属于同一级别。
但帝君离去，全面接管璃月偌大国家的七星，作为决策层的一把手，实质地位要比愚人众执行官更高。
“潘塔罗涅老爷，好久不见。”刻晴不卑不亢，以贵族礼仪向年长问候。
刻晴的家族在很早的时候，就与「老爷」有来往，那时候的愚人众还没有这么臭名昭著。
小时候，刻晴见过潘塔罗涅。
当时的印象，称不上喜欢，算是一位表面很和蔼的先生。
但现在，了解过愚人众的真面目，刻晴对这位满身铜臭的「老爷」，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
他言语中的挑拨之意，自然也被听出。
内部矛盾不影响一致对外，刻晴坦言：“七星分管各项事务，对璃月的发展有不同的见解，再正常不过，正是因为有不同的想法，才让璃月变得更好。”
刻晴眼神一凌，话语重了几分：“倒是如果有外来者对璃月怀有歹意，又或者对璃月的内务评头论足，我玉衡星刻晴绝不答应。”
她的话语慑得一些被买通的商家心虚，而「老爷」只是笑笑：“当然，璃月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从方方面面影响着提瓦特大陆……在我们至冬国，有无数人向往着贵国的繁荣。”
“在过去的数千年，璃月一直是提瓦特经济的领导者，也得益于这样稳定且开明的贸易体系，我们才能有现在的富庶……”
「老爷」回首，视线扫过众人：“相信在场的朋友们，对璃月只有感恩，又有谁会去做对恩人不利的事情呢？”
“若是真有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存在，我潘塔罗涅代表愚人众，代表至冬国，第一个不答应！”
腔调正气凛然，谁不知道愚人众的狼子野心？你们对璃月做出的忘恩负义的事情还少吗？
这些虚与委蛇的话语，实在让人不舒服。
刻晴的眉头越发紧绷，如果再开口，一定没有好语气。
于是，凝光温和的接过话题：“感谢来自于至冬国的肯定，我相信在未来的千年，璃月还会继续让提瓦特受益。”
“那是当然，璃月已经让我们收益千年……哎，越想越惭愧。”「老爷」目露遗憾，长叹一声：“恰逢帝君逝去，我们也想以自己的能力，来给予璃月更多帮助。”
他再次将收纳一千万面额纸币的盒子递上：“这一千万摩拉，是愚人众的小小心意，还请收下，好让我回去同女皇大人有个交代……也希望天权大人能原谅「公子」此前的无礼。”
商人们来到璃月，自然发现璃月的北国银行已经暂时停业。
给的通告说明为人事调整，于海灯节后重新营业，具体是什么原因，没有明确的说法。
有传闻说是和前段时间璃月遭受魔神侵扰有关，甚至连帝君之死也和愚人众有牵连。
看执行官「老爷」的说辞，也许真有其事。
凝光当然可以不收，甚至也能言辞直白的拒绝纸币计划。
但得有理由。
必须要给出帝君离去之后，摩拉依旧不会变质的理由。
场面一时间僵住，虽然都是微笑以对，却有莫名的战意。
……
“北国银行不是关门了吗？蒙德也没营业点吧？要怎么去兑换啊？”
“北国银行关门了？为什么？”
“我记得是因为涉嫌私印纸币，有太多空白造假……”
“诶？这一千万不会也是假的吧！”
在右侧。
女人身披星河，性感撩人。
男人身着白革，英朗俊俏。
两人像是说闲话一样讨论起来，声音不大，恰好让多数人听到。
看似随意，却将纸币最忌讳的点戳破。
纸币容易被造假，这是非常铭感的话题。
即便有人心生怀疑，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众人心道：这两位陌生的商人，路走窄了。
“嗯？”「老爷」笑脸僵住，目光一沉，让气温都低了几度。
凝光到底反应快，立刻驳斥：“休要听那些风言风语，代表至冬国的执行官，怎么会给出假币？”
又赔笑说：“「老爷」勿怪，他们是来自蒙德的商人。”
“蒙德……倒是自由惯了，但话可不能乱说啊。”「老爷」眯着眼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夏天拉着莫娜后退一步，回到人群中。
他们又不是商人，不用怕以后没得生意做。
凝光以夏天抛出的胡言进行延伸，说：“最近市井传闻确实有这个说法，我们也是考虑到传闻，才让北国银行暂停业务，好让我们查出真正的造假者。”
言罢，朝所有商人确认道：“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北国银行绝对没有参与造假，只是因为纸币的真实性实在太难考究，才惹来盗宝团的捣乱……我已经令千岩军传下消息，告诉璃月百姓真相，北国银行也将不日重新营业。”
纸币的新闻是假的。
盗宝团造纸币也是假的。
重要吗？不重要。
北国银行为什么关，潘塔罗涅没逼数吗？当然有。
不能解释，解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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