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好似龙须龙角的枝干呈现褐、蓝两种色彩，褐色宛如岩石泥浆，蓝色又若夜泊玉石，怪异至极。
再往南，是徒然狭窄的深谷，两边的峭壁顶端突起，好似两柄长矛对刺，筑起门框。
那棵巨树，传闻是镇压上古魔神「若陀龙王」的地方，那是被认为为比「岩王帝君」还要古老的存在。
而那两柄对立的岩石长矛，有说是当年「岩王帝君」与「若陀龙王」大战的所留，一起形成一道向南的门扉，便被称为「南天门」。
甘雨依偎在夏天怀里，嘴唇轻微的抖动，不被察觉的默念着什么。
三千四百六十八、三千四百六十九、三千四百七十……
这是飞行过程中，夏天心跳的次数，也是她心跳的次数。
当她察觉两人心跳的频率一致时，心中生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可能有那么一点儿开心？
数数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是在工作烦闷枯燥时，用来消遣的方式。
但是今天，她过的很充实，有做仙人的修行，有见到莫娜她们，手边也没有做不完的工作……
没有烦闷枯燥的她，就连数数也不觉得无聊了。
真想再多数三千四百七十次……
但可惜未能如愿，两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魈已经在等待。
他个子不高，却颇有沉稳的气度：“……没有迟到，很好。我还以为你会把人类的陋习带到这里来。”
甘雨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夏天怀中脱离。
被人看见，会觉得不好意思，明明上次都没有这样的奇怪的感觉。
是因为仙人修行有效果了吗？让自己察觉到仙人和人的差别，不应该亲密接触吗？
可是那样的话，更应该无所谓吧？为什么反而还会觉得……觉得羞意呢？
甘雨越来越搞不懂了。
不过能准时达到，没让看重时间观念的魈失望，让她松了口气。
真怕迟到的话，还没开始修行就被打不及格。
魈双手抱胸，打量着夏天，稍稍皱眉：“可是……仙人的修行，居然有人类在身边。”
甘雨身边的人类似乎就是当日在群玉阁，击退「漩涡魔神·奥赛尔」的那名男子。
魈没有更多的好奇，对于他来说，甘雨怎么来，带谁来都无所谓。
他只是应留云借风真君的邀请，帮甘雨进行仙人的修行而已。
甘雨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是因为我赶不过来，夏天先生才帮我……”
“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也无需相互谅解，我只是受委托帮助你修行而已，至于有凡人在场，修行的你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在意。”
魈显得有些苛刻，言词虽然没有责怪，却让人更觉抱歉。
夏天跟魈除了群玉阁的那一面，几乎没有交际。
但他对魈的映像反而是绝云间那几位仙人里最好的。
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足够的洒脱，不用担心是否口不对心，也不必去猜疑内心。
魈不是爱啰嗦劝教的人，但因为受人之托，因为对象是甘雨，免不了多说几句：“你既非仙人，亦非人类，以此身份漫步尘世边缘，难免产生许多困惑，所以比起向我解释，还是直面自己的内心比较好……”
这还真是让夏天惊讶，没想到以为最冷漠的魈，反而是最理解甘雨的那一个。
“我没有试图遮掩什么……”甘雨有些心虚。
魈将她打断：“好了……我的修行……嗯？”
便准备说修行内容，却突然顿住，神色变得困惑起来：“有人来了，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夏天做不到像仙人这样凭借气息辨认识物，但拥有较好视觉的他，也看见了魈口中的「难对付的家伙」。
不明白有什么难对付的。
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人，硬要说的话大概有一点点猥琐？
“这里就交给你来应付了……这就是我准备的修行。”魈甩下一句话，便化作清风消失在原地。
诶？这么随便的吗？
夏天可是能看出来，刚刚准备提到的修行绝对不是这个吧！
只是应付一个凡人到底有什么可修行的？难道久居尘世的甘雨见识的还少吗？
夏天的种种疑问，在那个人到来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那人身材纤瘦，身着绵绸，眼珠子转溜的顺滑，看上去很机灵。
他来到甘雨面前，当即仰天惊叹：“天、天哪！帝君在天之灵保佑，我终于访到仙人了！”
随后是恭敬的行礼：“敢问各位都是这山上的仙人吗？”
甘雨偷偷瞄了夏天一眼，没有吭声。
在访仙人眼中，没有否认自然就是承认。
他当即作揖磕头：“太好了，小民「辛程」，求各位仙人保佑恋爱、保佑财运、保佑仕途，拜托拜托了！”
名字不错，辛程心诚，不会是为了访仙专门去改的名字吧？
但你就算心再诚，求的也太多了，敢情还指望一个神仙管全部啊？
……难怪魈说应付不来。
不过想一想，一般求神拜佛不都是这样吗？夏天自己也求过，倒也没什么资格吐槽。
甘雨因为身份的特殊，在平时工作时，遇到过一些仪态卑微的商人，但也没有卑微到会磕头的地步。
第一次被人如此崇敬的对待，让甘雨措手不及：“你先起来，我……应该也算是仙人吧，也可以说是还在修行中的仙人。”
“太好了，果真没白来！”辛程面露喜悦，又没忍住小声嘀咕：“虽然听起来像是个半吊子，嗯……也无所谓吧。”
喂，都听到了哦！辛程哪里心诚了！你这样，不管什么神明都不会保佑你的啊！
“那你能保佑我什么呢？”辛程还真就直接问了。
这人实在太过势力，夏天无语的摇头。
甘雨无论作为仙还是作为人，都很难拒绝别人。
但对于这些想要走捷径的人，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道理：“这位……访仙人，我觉得您不应该这般妄图走捷径，仙人也不是都要无偿帮助每个访仙人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喜欢，让一切都变得有趣
访仙人问的简单，甘雨说的更为直白。
夏天在一旁听着，有尝试代入自己如果是仙人的话，会怎么回答这种尴尬又棘手的问题。
比如随便找个理由「你倒退着走回璃月，我才能感觉到你的心诚」进行敷衍，又或者略施法术满足其一部分心愿，甚至于直接遁走……
却未曾想过像甘雨一样，说出如此不符合仙人身份的话语。
这哪是仙人，分明是唯物主义者在教导学生。
至此，夏天明白了魈的用意。
甘雨是融入凡尘的仙人，想要寻回缥缈仙途的感觉是很难的，而且这种感觉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在璃月港，甘雨所接触到的人，大多都知道她是半仙之躯，但在相处上，更多还是把她当作一位同是人类的前辈来看待。
像这样被当作高高在上的仙灵，还是头一次。
这对甘雨来说，就是一道考验。
能否顺利的巩固仙人身份，是否喜欢仙人这般被特殊对待的感觉，究竟内心更加习惯以什么样的身份与人类相处……全看甘雨的决断。
访仙人听着甘雨的说教，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显得十分失望：“无偿？您的意思是，仙人保佑还要收费吗？”
甘雨也慌了，怕因为自己的话语让仙人的声誉受损，摇着手掌：“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凡事还是应当靠努力工作和认真的生活来争取……平白无故得到一切的话，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访仙人不耐烦的罢手：“好了好了，这段话我来之前，已经听我爹爹唠叨过了！”
“因为您父亲也应该体会过，普通人辛劳却幸福的一生吧。”甘雨进入人生导师的状态：“像您这样的年纪，还是应该把注意力其中在工作和家庭上，不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西……”
师傅，别念了。
……就算是夏天，也会觉得头疼。
但看着甘雨认真的模样，作为旁观者，又觉得好笑。
幸福的生活应当要靠自己去努力争取。
如果平白无故就得到了一切，对其他人便不公平。
要脚踏实地，不应当沉浸于虚无缥缈。
……这些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但人呐，就是知道自己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才会幻想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幻想被打破可是很难受的。
这位访仙人大概就是这样，他为了逃避现实，开始质疑甘雨的身份：“您真的是仙人吗？为什么想法和说话方式都这么像我们城里的教书先生……该不会是那种冒充仙人传道，其实想骗钱的骗子吧？”
……
从被尊敬的仙人，一瞬间就打成了骗子。
甘雨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访仙人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算了，不管仙人是真是假，看起来都没什么用了，下山吧，下山吧……”
太势力了，不过也对。
所谓的求神拜佛，就是有欲望，如果没欲望的话，又有多少人愿意卑躬屈膝呢？
神仙不就是用来求得保佑的吗？如果你不灵验，那么便会被立刻抛弃。
神明对很多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寄托的工具，而非信仰。
就好比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真的左眼跳了，心里便会喜滋滋，要是右眼跳了，我可去你妈的封建迷信。
在提瓦特大陆，信神并非封建迷信。
因为仙人是存在的，只是这些仙人并非常人眼中的无所不能，可以凭空来带什么恩惠。
只是单纯的，比常人强大且寿命更长的物种罢了。
那人充满遗憾的离开，甘雨却是无比惆怅。
惆怅的不是因为她的仙人身份不被承认，而是被说了那句「您真的是仙人吗？为什么像我们城里的教书先生」。
以为来到绝云间修行，便可以找回仙人的身份……难道就连绝云间，也没有自己的栖身之所了吗？
甘雨对「想要回归仙人」的立场开始产生动摇。
这时候，如果夏天说「那就回璃月港看看吧！」，然后解释清楚没有人排挤她，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劝说成功吧。
可是……通过劝说，让甘雨回到璃月，是夏天想要的吗？
不是的。
夏天不想让甘雨是因为觉得自己回不去仙人的世界了，所以才选择璃月港。
也不想让甘雨觉得是璃月港不需要她了，才想要回到仙人的世界。
不是别无选择的无可奈何，而是让她明白，自己想要的生活到底是哪一种。
是悠闲自在的闲云野鹤，还是忙碌充实的凡尘人世……无论哪一种，自己想要的，才是最好的。
于是，夏天没有趁机劝说。
而是为了打破甘雨的沉寂，选择故作惊讶的询问：“你们仙人真的可以保佑那些吗？”
他把脸凑得很近，把甘雨吓到了，忙后退一步：“什么？”
似乎分神思考，没有听清楚。
夏天重复一遍：“就是什么恋爱、财运、仕途之类的，真的可以求得仙人的保佑吗？
甘雨很意外：“嗯？夏天先生难道也相信这些吗？”
“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才没有相信这些呢！”夏天装出一副小心思被发现了的夸张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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