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念阿风
唐嫣然如今回想起来那种车惨状，仍旧又惊又怒，为之咬牙切齿：
“那种惨状……那种暴行……我永远都忘不了。”
“那时，我和玲珑愤怒之下，不顾劝阻，联手闯入深山中搜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到那名邪修的老巢……”
“他是三境出窍中期，面对自己的暴行丝毫不会改，还扬言‘凡人不过是蝼蚁，用他们微不足道的命助我修行，是福报’……他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我和玲珑经过一番血战，才勉强联手杀了他……第一次杀人，我们两个浑身是伤、不住地颤抖……又害怕，又兴奋……我们差点死了，但是伸张了正义，为枉死的村民们报了仇。”
“可是，无辜枉死的人，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这大概就是嫣然和玉玲珑两位，后来结伴四处诛杀邪魔的诱因吧？]叶丹青若有所思地点头，“后来，你们就立志惩恶扬善？”
“嗯。”唐嫣然紧紧抱着自己，似乎在抵御内心的寒冷，缓缓说道：
“我们两个发誓，要杀掉世上的所有恶人，免得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经历的事情越多，我们的胆子就越大。”
“从一开始只敢对付小妖、邪道散修，再到联手伏击结队的邪修，再到闯入邪教的老巢……还参与过大大小小数十场、围杀魔门的大战……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我们无数次受过伤、没少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危局、闯过诸多险境……好几次差点就和敌人共同归于尽……在磨砺中，意志越来越坚定，修为也水涨船高……渐渐的有了一些名气。”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的冒险，拯救了很多人。”
“看到他们劫后余生的笑容，我和玲珑就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了。”
“玲珑跟我说‘这个世界在一点一点地变好。虽然，我们势单力薄；不过，世上有那么多正道人士……仙门足足有十四个呢？这个世界迟早会充满正义、人人安居乐业’……我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后来……”
说到这里，唐嫣然娇躯猛地一颤，为心中涌现的痛苦记忆，疼痛得绝美容颜开始扭曲，“发……发生……那件事。”
“玄霄宗大劫？”叶丹青脱口而出，心疼地想抱住她安慰。
“不用了，丹青。”
唐嫣然却是轻轻地推开了他，倔强而坚强地去面对最为沉痛的记忆，“玄霄宗大劫让我意识到……所谓的仙门只是戴上虚伪面具的恶鬼罢了。”
直接参与覆灭玄霄宗的势力，就有两大仙门。
其余袖手旁观的仙门，也不一定干净。
“你的师父唐流萤，就是在那时候陨落的吧？”叶丹青轻声问道。
“丹青……师父……师父她……死了。”
唐嫣然抽了下鼻子，抿着嘴唇努力不让泪留下，“玄霄宗的六位首座在那次大劫中，全数阵亡……大部分强者都死了……我们无能为力。”
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着亲人一个个倒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段时间是玄霄宗最黑暗的岁月，也是唐嫣然、玉玲珑这一代人最痛苦的时刻……是老张这些幸存者，挥之不去的悔恨和恐惧。
“嫣然……”叶丹青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丹青……我没事。”唐嫣然一把抹掉眼角的泪珠，带着哭音说道：
“师尊、师叔伯们不在了。我们这一代弟子就成为了支柱，有责任肩负起宗门的未来。”
“我继任了琼明峰首座，要为师妹们负责；”
“玲珑继任了朱颜峰首座；”
“还有其他师兄弟们……大家都还很年轻，还没准备好……但是没有办法……残破不堪的玄霄宗，只能依靠我们了。”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都眼巴巴地指望着我们，带领他们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活下去。”
“我们几个能怎么办呢？必须要成长起来，变得成熟，变得稳重；否则，玄霄宗就真的要没了。”
“师父死了，无法再领导琼明峰；那我就成为师父，成为新一任的‘琼明神女’好了。”
第一次下山遭遇的惨剧，让唐嫣然失去了天真无邪；
玄霄宗大劫，让她失去了希望和精神支柱，也丢掉了自己。
随着唐流萤等人的陨落，“唐嫣然”几乎一同死去，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云歌把你带回宗门。”唐嫣然看向叶丹青，流着泪却又笑着，“你说的那句话，拯救了我。”
第三十一章 神助攻被助攻
“哪句话？”叶丹青两眼茫然。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足以拯救唐嫣然的话语。
“或许，对于你来说，那句话无足轻重，只是随口说说。”
唐嫣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满是感激，“对于我来说，那句话就像是深渊里的一道光。”
从此，我的生命又有了温度。
“抱歉。”叶丹青愧疚地低下头，“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
“丹青。你不需要道歉……那时我们还不熟悉呢。”
唐嫣然轻轻摇了摇头，抹着眼泪宽慰道：“忘记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过的话，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叶丹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被天音仙子带回玄霄宗、养在烟波峰的前九年，同唐嫣然只见过个位数的面。
天音仙子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容貌、气质又生得太过霸道，轻易地就让世间所有女子黯然失色。
唐嫣然于叶丹青的印象中，只是“琼明峰首座”、“名扬天下的琼明神女”、“唐师叔”这类，神圣不可侵犯又模糊的概念。
他同唐嫣然开始熟悉，是在成为烟波峰首座的那一年开始……
天音仙子负气离家出走，强行将叶丹青推上首座的位置。
从此，叶丹青作为一峰首座，不得不出席玄霄宗例会，同其余六峰首座经常性地碰面。
一开始，叶丹青和唐嫣然只是点头之交。
鉴于烟波峰和琼明峰很近，二人又都是天音仙子的非常重要的人，天然有一股亲近感……他们自然而然地在宗门例会后结伴同行。
叶丹青本不是话多的人，又经历了天音仙子难以计数的骚扰，对于女子心生抵触，兼具有唐嫣然是师叔的身份……
即使结伴同行，他也从未主动和唐嫣然说话。
唐嫣然却是早就关注叶丹青。
以前，有天音仙子这位磨人的小妖精夹在中间，唐嫣然没有机会接近叶丹青，只能远远地看着。
天音仙子的离开，让唐嫣然很是担心，却也得到了接近叶丹青的机会。
一开始……
她很害羞，总是故作冷淡地相伴着叶丹青回到烟波峰，自己再返回琼明峰，一路上不敢说哪怕一个字。
每次回去后，她又暗恨自己太过羞怯，为没能同叶丹青说上话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是天音仙子提供了机会。
“嫣然，帮我问问徒弟弟……旁敲侧击……问问他后不后悔放我离家出走，想不想我？”
作为好姐妹，唐嫣然只得应承了下来，答应了天音仙子的这一请求，“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问问丹青。”
在下一次结伴从主峰返回时……
碍于天音仙子的多次催促，唐嫣然不得不硬着头皮同叶丹青谈起，关于天音仙子相关的话题。
万事开头难。
有了天音仙子助攻，又十分给力地成为了共同话题……
叶丹青忍不住一阵数落天音仙子，这个“屑女人”是多么的“屑”，一直在坑徒弟。
唐嫣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时常帮天音仙子解释、夸赞她的优点，并且劝说他们师徒俩和好。
由此，叶丹青和唐嫣然渐渐熟悉起来，顺带对于自家师尊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恶感少了许多，好感逐渐上升。
上一世……
多亏唐嫣然告诉叶丹青，天音仙子看似没有回玄霄宗，实则暗中为了他做了很多事情。
叶丹青怀着怀疑态度去验证，渐渐地发现天音仙子这个“屑女人”，看似不教自己修炼、时常骚扰自己、离家出走不负责任；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守护自己、守护着自己的弟子。
“屑女人”其实是个好师尊。
唐嫣然的温柔体贴、慷慨大方、外冷内热、善解人意……等等优良品质也在吸引着叶丹青，渐渐化作心灵的港湾。
在维护天音仙子、力图修复他们师徒关系的同时，唐嫣然误打误撞刷了一大波的叶丹青好感度。
不知不觉间，叶丹青对唐嫣然拥有了超越师叔侄关系的感情。
只是，那时候的叶丹青饱受五个女弟子的**，没有机会和时间，将感情进一步发展。
最终，他被迫离天音仙子、唐嫣然越来越远，满心遗憾。
这一世……
叶丹青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逐渐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终于不再那么的遗憾……拥抱了她，亲吻了她，陪着她。
以后，他还想和她在一起，走更长更远的路。
饶是如此……
叶丹青就是无法想起来，自己到底对“心爱的嫣然”说过哪句话，竟然如此的重要……重要到可以拯救了她。
“丹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吗？”唐嫣然逐渐褪去泪意，甜蜜地回忆着，面露娇羞。
“第一次见面……”
叶丹青皱着眉头，于脑海中搜索出相关记忆……
他和唐嫣然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加入烟波峰一年多后，奉了天音仙子的命令去一趟琼明峰。
具体去琼明峰执行什么任务？叶丹青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是记得……
那时候的琼明峰千树万树梨花开，白里透红的花瓣飘洒随风飘洒在天地间，梦幻旖旎。
林间的草地青葱，明澈溪水潺潺。
有一小瓮、一提花篮。
窈窕仙子蹲伏溪水旁，顶级丝绸般柔顺的秀发垂落纤细腰际，随风缓缓飘荡；一袭月白色的裙装，勾勒出她柔美玲珑的仙姿。
“在……在下叶丹青，参……参见唐师叔。”那时的叶丹青第一次觐见师长，心中局促不安，导致说话有些结巴。
“叶……丹……青？”
唐嫣然蓦然回首间，圣洁高雅的气质恍如月宫仙子，令得群花为之失色，秀丽端庄的娇颜浮现思索，“你就是云歌新收的弟子吧？”
她清冷嗓音如同甘泉，深邃的眼眸没有其他女子的痴迷，仅有淡然。
似乎，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令得天音仙子都垂涎、不可方物的俊逸容颜；又或者，她是世间那唯一一个，不为男色所沉迷的奇女子。
瞬间……
大感惊奇、又大为放松的叶丹青，对这位不贪恋自己美色的“师叔”，放下了许多戒备。
他紧张的心情也为之放松了许多，起了攀谈的心思：“唐师叔，你在做什么呢？清洗梨花花瓣？”
第三十二章 原来是这句话
“嗯。”
初次见面的唐嫣然，没有在意叶丹青的无双颜值，自顾自回过头去，细细地清洗着一瓣又一瓣新摘下来的梨花花瓣。
她语气淡淡，“我准备尝试新的酿酒方法。”
“唐师叔。你喜欢喝酒吗？”那时候的叶丹青出于好奇，又或者只是随口一问。
“我不喜欢。再好的酒喝下去，也是苦的。”
“那你为什么要酿酒？”
“我为了喜欢酒的已故之人而酿酒。”
“人终究有一死。”叶丹青蹲在她身边，笑得坦然，“我这位还活着、但终有一天会死去的人，有没有荣幸喝一杯你所酿的酒？”
“苦酒罢了。”唐嫣然淡淡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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