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戈壁里的熊猫
“整个开封的百姓,只要提起他那正妻朱氏,哪个不说是好女人?”
“真乃贤妻良母也。”李仁孝赞叹道。
李货咧嘴笑道:“有几个儿子已经成年,最年长那个都二十几岁了。”
“他们如今可以赚钱养家,倒是让朱氏轻松了许多。”
“现在赵楷想回家都回不去,他敢踏进自家院子半步,就会被几个儿子用棍棒打出去。”
李仁孝说:“一啄一饮,皆有因果。”
罔氏却问道:“这赵楷有家回不得,你又说他并不乞讨,是怎么一直活到现在的?”
“卖画,”李货说道,“他的那些画,卖得越来越贵了。”
“以前是模仿他爹的画作弄赝品,疯了以后就署自己的名。”
“现在一幅画价值百贯,他得了钱就去喝酒耍乐,等花完了钱再去卖画。”
罔氏奇怪道:“怎疯了卖画还更贵?”
李货回答说:“俺也看不明白。听人说是前宋昏君死了,鬼魂回来附儿子的体,比翰林院里的大画师还画得好。”
“去年有一个大尺幅,就在街边上画的,好几个商贾抢着买,最后抬价抬到二百多贯。”
“听说那幅画,如今收藏在洛阳翰林画院,很多翰林画师都跟着学画法。”
李仁孝听完,不知该如何评价,良久才说:“却也是个怪人。”
……
却说赵楷在街边睡觉,被李仁孝一声惊呼吵醒。
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带着些许醉意观看来往路人,表情呆滞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良久,赵楷感慨肚子饿了,指着一个路人呼喊:“你……过来!”
路人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欣喜,快步走来说:“相公是唤俺吗?”.
第三千八百七十章 赵楷
赵楷说道:“去叫一辆驴车来。”
“相公且稍等,俺很快就回。”路人欢天喜地跑开。
不多时,一辆驴车被叫来。
路人和车夫联手搀扶,把赵楷给扶上车去。
车夫挥鞭赶驴,路人紧紧跟随,赵楷则四仰八叉躺在敞篷驴车上。
沿途百姓皆指指点点,也有很多百姓,朝那路人投去羡慕的眼神.
驴车进入内城,来到樊楼停下。
好几个店伙计冲出来,争相搀扶赵楷入内。
赵楷说道:“赏他们各一块银元!”
立即有伙计跑去柜台处,掌柜的提笔记账,又拿出两块银元,让店伙计交给车夫和路人。
一块银元就是一贯铜钱,车费和跑腿儿费可不值这么多。
店伙计们把赵楷搀扶到楼梯处,无比殷勤的问道:“相公今日是要骑马还是坐轿?”
“坐轿。”赵楷说道。
立即有两个店伙计,互相握腕交叉,四条手臂变成“∞”模样。
又有伙计弯腰扶着赵楷的腿,小心抬起陆续踩进手臂空档处。
还把赵楷的双臂,搭在左右“轿夫”的肩头。
“赵相公升楼啰!”
“起轿!”
两个“轿夫”缓缓站起,以手臂做轿子,把赵楷缓缓抬去楼上。
由于距离饭点还很久,樊楼的一楼大堂食客不多。
仅有的几名食客,全都见怪不怪,就跟看猴子一样看着赵楷。
在二楼拐角处,负责引路的店伙计,居然扯开嗓子大喊:“赵相公驾到,闲人退散!”
众伙计跟着一起喊:“退散,退散!”
身后的一个伙计,见赵楷的衣摆折皱了,连忙伸手去牵开,还不时拍打布料上的灰尘。
“赵相公升楼,闲人退散!”
又是一声呼喊,店伙计抬着赵楷上三楼。
一直上到五楼,正待店伙计要将他抬进贵宾包间,赵楷突然说:“俺要去观景!”
伙计们连忙转身,把赵楷抬去连接两楼的天桥处。
那里有几架望远镜,其中一架是迁都后安放的,可以观察小半个开封旧皇宫。
“落轿!”
店伙计们扶着赵楷站稳,却被赵楷推开:“滚一边去!”
几个伙计笑着后退。
赵楷用望远镜看着皇宫,整个人变得无比安静,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然后,他又换了一个位置。用另一幅望远镜,观看自己曾经的王府豪宅,
那里是按照东宫规格违制建造的,很多东西在大明建国时已经拆了。
从兴致盎然,很快变得兴趣缺缺。
“忒没意思!”
赵楷离开望远镜,留守的两个伙计,连忙跑来问:“赵相公今日要什么酒菜?可要叫来哪位娘子陪酒?”
樊楼是正规酒楼,这里不是什么妓院。
但会长期请来名角唱歌跳舞,如果客人有需求,只要出得起价,也会去别处邀请名妓来作陪。
“没兴致。”
赵楷居然就这么走了,也不玩骑马坐轿的游戏,自己扶着栏杆踩着楼梯下去。
他溜达着走出樊楼,谁也不上前阻拦.
第三千八百七十一章 带有怨气得画
掌柜的只是默默添上一笔账,刚才那些店伙计也是有服务费的。
赵楷一路散步走到艮岳,这里是宋徽宗搞出的最大的土木工程,
就连山上的一块太湖石都被封侯。
如今的艮岳,相当于开封人民公园。
山顶的天文观星台已迁去洛阳,山脚处则开了许多店铺。
山上有好多奇花异木,来自天南海北,
沾染着无数百姓血汗,而今也乏人照料自生自灭.
赵楷在艮岳东看看西逛逛,时而停下脚步,跟山上的石头或花木说话。
一会儿突然发笑,一会儿又突然痛哭,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
走得累了,赵楷就原地躺下睡觉,也不管是否有蚊虫叮咬。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开封城内依旧有灯火。
赵楷摇摇晃晃下山去,中途摔了一跤,滚落好几米远,身上多处擦伤流血。
他肚子饿得慌,却没有去樊楼,而是钻进一条巷子拍门。
这是一家青楼,有钱也只能在外院吃喝,想进内院是比较困难的。
大门打开,负责迎接的小厮,一看是赵楷来了,连忙躬身笑道:“赵相公快请。”
“谢娘今日有客吗?”赵楷问道。
小厮回答:“不巧了,今日有一位贵客。”
赵楷说道:“给俺一处院子,弄些酒菜来,还要有纸笔。”
“赵相公今日要作画?”小厮大喜过望,“相公快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安排。”
……
十多支烛火在屋中摇曳,一大张泾县纸被小厮铺开。
泾县纸就是宣纸,宣州的宣。
赵楷还在慢慢喝酒,时不时夹菜塞进嘴里。
他的脸上逐渐出现醉意,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但筷子却握得极稳,能准确夹起盘中细小的肉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赵楷厉声呵斥道:“滚!”
正在帮忙调墨的青楼小厮,被这声音吓得双手一抖。
门外,开封名妓谢云云,正跟一个年轻男子并肩而立。
男子叫做张放,是已故阁臣张叔夜的侄子。
其父为张叔春,即张叔夜之胞弟,历史上抗金中箭而亡。
这个时空,张叔春自然没有抗金中箭,在浙江提学使的任上病逝。
有一个做阁臣的伯父,有一个做提学使的父亲,
虽然这两位长辈都已病故,但张放这位公子哥依旧显贵无比。
至少在这开封府,大部分人都要给张五郎面子!
他听说赵楷正在作画,立即带着名妓过来,谁知还没进屋就被呵斥滚蛋。
张放顿时大怒,挽袖子想要踹开房门。
名妓谢云云连忙拉住,低声说:“五郎乃名宦之后,莫要与一狂人计较。”
“便是把他打一顿,传出去也是徒增笑料。”
“若是他不慎伤到五郎,恐怕旬月之间就能传遍开封府。”
张放闻言,抬起的右脚又踩回地面。
是啊,跟一個疯子计较什么,自己打输打赢都会闹笑话.
第三千八百七十二章 牛逼的画技
这赵楷就像街边一坨狗屎,只要沾上就浑身带臭,绝对不能随意招惹。
利用人脉关系,把赵楷弄进大牢也没用。
赵楷因为酒后妄言,已经被关进去好几次了。
因为身份特殊,牢头不敢过于虐待,也就挖苦讽刺几句,还得乖乖给他送牢饭。
谢云云又说:“此人的名气越来越大,五郎何不耐心等待?”
“等他画完再以重金求购,这事让人传出去以后,五郎必得虚怀若谷之美名。”
“他这幅画越好,五郎的美名就传得越广。”
张放点头微笑:“谢娘所言极是,俺便在门外等着,且去把酒菜也搬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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