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之浩夜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因为先前见过不务正业的道馆主实在太多了，下意识就往这个方向去想……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到了“夏伯”两个字？
“等……等一下，您刚刚说您是谁来着？”这下子轮到千夜震惊了，合着元太所说的老朋友是联盟的火系道馆主，老爸不就一真新镇的普通便利店老板，还能认识这种厉害的人物吗？
“呃，正如你所推断的那样，我就是红莲道馆的道馆主，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不是询问的这个，我想确认的是，您的名字是夏伯？千真万确？”
“我有什么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听到千夜的问题，夏伯反过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少年道。
“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做元太的中年人吗？我是他的孩子，这里有一封他托我给您送来的信。”
元太……那是谁？自己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吗？夏伯越听越是懵逼，但他还是接过千夜从身上翻出来的那个信封，拆开取出信纸阅读起来。
在老人抽出信纸的一瞬间，有着某个图案在少年的眼前一闪而逝，似乎是……金色的十字星形状的纹案。
那个不是进化协会的标志吗？只是个巧合，还是……
一股凉意攀附上了千夜的脊背，自己的父母只是真新镇上的居民，除了老妈相貌很是突出之外，便与其他普通人家再无任何的异同……他一直都是这样坚信的，哪怕从基拉祈和梦幻那了解到自己的特殊之处后依然如此。
可是，于眼前闪过的特殊标志，却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般，让少年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内心极度慌乱之际，他的手背却感受到一股温暖柔软的触感，指尖在掌心轻轻摩挲，驱散着少年心头的不安。
时刻都将视线停留在千夜身上的娜姿，怎可能会发现不了此刻对方精神上出现的异常，她并不清楚少年为何突然会那样的害怕，所能做到的，也唯有将会与对方始终站在一起的心意靠着手传递过去。
“千夜，我还在你身边。”
“娜姿……”注视着那对柔情似水的赤色眼瞳，千夜不自觉将少女的小手握得更紧。
终于，将信件完全阅读完的夏伯合上了手中的纸张，或许看信的时间前前后后也不过五六分钟，在千夜的感知里，却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
而此时的夏伯，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对那位故友之子开口。
可他不开口，却不代表千夜不会主动问——
“夏伯先生，我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罢了，既然这封信已经到达了我手上，想来你的父亲也已经决定好要告诉你身世的真相了。”
轻轻叹了一声，夏伯抚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开始向少年讲述起了一个曾经的故事，一个他印象中的父亲截然不同的男人所经历的故事——
“你应该知道吧，在这座火山岛上，知名度最高的，便是位于岛心附近的红莲研究所。只不过在几十年前，它还不叫这个名字，也没有被关都联盟所收编，更确切一点，这时候的它应该被称之为’火箭队科研组总部’。”
一开口就爆料出了相当炸裂的情报，关都联盟旗下的宝可梦研究所前身居然是关都地区最大黑恶势力火箭队的科研部门，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而夏伯还在接着讲着：“元太，那是你父亲如今的名字对吧？没有错，那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风岛翔，在几十年前和我都从属于火箭队的科研组，只不过所负责的是完全不同的项目。”
“你知道那时候我们组里的人都管他叫什么吗？疯子翔，因为但凡涉及到科研方面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底线、也不曾心生过丝毫的怜悯。”
“简直就像是抛弃了一切感情，完全为科研而生的狂人，就连他那时所研究的课题听上去也是如此的疯狂——”
“他居然妄想着通过改造普通宝可梦的底层基因，从而使它们突破自身种族的上限，甚至跨越到传说宝可梦的境界！”
第一百零七章 是人类，还是宝可梦
“不过现在想来，我们这些人也差不多吧……”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当初的夏伯与风岛翔与其说是朋友，倒更像是竞争对手，“一比一复制一个由火箭队完全掌控的神兽”与“让普通宝可梦拥有进化到神兽的潜能”，这两个项目在当时的火箭队首领眼中并无明显的优先级之分。
只不过，两项研究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即使是以火箭队这种庞大组织的资金流转能力，也难以同时支持这两项工程。所以只要哪一边率先做出了成绩，另一边的研究经费便会被大量削减。
“当时你的父亲突然说出自己的研究成功了之后，我们整个科研组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复制神兽计划要彻底夭折了呢……不过后来实际测试时才发现，他当初做出来的只是一个半成品。”
“奇迹病毒。”千夜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名词，他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奇迹病毒就是为了达成奇迹进化所得到的实验副产物，只是没有想到，发明出这东西的人居然是自家那位糟老头子。
“你也知道奇迹病毒？哦，好像也不奇怪，你是跟着那位四天王科拿一起过来的，火箭队的前科研干部的儿子居然成了宝可梦联盟的人，果然年纪大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能够见到。”
看着夏伯摸着自己的胡子，自顾自开始了感慨的样子，千夜真的很想提醒他一句，他自己也是从火箭队的研究员跳槽到联盟这里当道馆主的。
“那，我老爸后来怎么样？”
“不知道。”光头的老人摇了摇头，“由于迟迟没有取得进展，首领开始撤去阿翔的研究经费，并希望他能够转移到我们这一组来……”
其实那个时候，神兽复制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阿翔就算不加入无非也只是要再多等待几年而已。首领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给了一个蹭到项目成果的机会。
“不过那家伙的傲气完全和天分是一个级别的，根本不愿意就此放弃，脱离火箭队去了丰缘单干，还创立一个叫进化协会的组织。”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只知道他因为一场实验事故而丧生，要不是你突然找上门来，我现在都还以为那家伙已经死了呢。”
听着夏伯诉说完那段过往，千夜整个脑袋都开始有些晕乎乎的。火箭队、进化协会……这两个和自己结下不少梁子的组织，结果一个是老爸以前上班的单位，另一个甚至干脆就是他创办的产业，这不闹吗！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多想，既然你爸都用假死这种手段离开了，摆明就是要和过去彻底断绝关系，遇上那两个组织的人不需要顾虑什么，公事公办就行了。”
见到少年一脸凌乱的表情，夏伯还以为对方是在忧虑立场方面的问题，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故友之子来访，本来我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不过你的父亲在信里之前还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这样说着时，老人回忆起在信中看到的那一段内容，满是皱纹的脸也变得古怪非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张纸上记录的事情该怎么说呢，有一种正在狠狠侵犯他常识的感觉。
在他的印象中，风岛翔除了对于科研方面偏执了一点点，大体上还是蛮正常的一个人，至少XP应该是正常的……怎么几十年过去了，憋实验室太久把大脑憋坏，彻底变态了？
“他希望我能够帮忙给你做一次身体检查，虽说我脱离火箭队后也没有接着留在红莲研究所了，但还是有把一些老伙计留下来，或许还能正常用，请跟我过来吧。”
……
夏伯所经营的旅馆，在外部显露出来的大小在同行内只能算作是中游向上，但跟随着老人脚步逐渐深入，千夜一行人才发现里面有着更加广阔的地下结构。
漫长的阶梯螺旋朝下，差不多垂直向下得有二十来米，夏伯这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打开了一道密室的铁门。
拉下电闸，天花板上的灯即刻亮起，只是光线稍显昏暗，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少，也就有着几台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仪器，与一个大约到达腰部位置的操作台。
只是从生锈的表面与囤积着的厚重灰尘上来看，显然这些东西已经被闲置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
千夜目视着夏伯将操纵杆上的蜘蛛网一层层扒开，眼神颇有些微妙，都已经旧成这个样子了，真的还能正常使用吗？
“哈哈，没关系的，这些老伙计质量好的很，只是十几年没碰而已，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话说回来……启动键是哪一个来着？”
老人看样子已经有些忘记该怎么使用这台东西了，一边尝试着拨弄控制台上的按键，一边下意识捏住胡子，在将指尖黑灰无意间沾到胡须上的同时，回忆着操作的方式。
“啊！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了！”
八字胡高兴地抬起，夏伯掀开操作板右侧的一个安全用微型玻璃罩，对着其上的大红按钮用力拍下。
霎时间，整个操纵台都开始剧烈地发出响动，墨镜下开始显现出兴奋的光芒，恍惚之间，夏伯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刻，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只是下一刻，一大团浓密的黑烟就从操作台上猛地钻了出来，直糊到夏伯的脸上，直呛得他不停咳嗽。
美好的回忆顷刻消失，而站在他身后的千夜更是脸色发青，至于娜姿，她已经拽紧了少年的手，扭过头想要拉着对方立刻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咳咳，只是出了一点点小问题罢了……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够修好的！”
对于千夜二人明显的退意，夏伯赶忙拍着胸口向他们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只是那一脸锅盖般的熏黑色，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
最后两人还是看着老人花了个把小时将整个操纵台连同旁边的仪器全部都检修了一遍。随着夏伯将启动的开关按下，指示灯快速亮起，两侧的装置也进入到运作状态。
视线穿过，紧张地注视着操纵台上各个表盘，等到所有的数字都稳定停留在正常的区间后，夏伯拿起毛巾擦了擦光头上的汗，放松地笑了。
“这下搞定了，千夜，你现在躺到那个玻璃培养仓里面吧，放心吧，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够给出结果。”
就算这么说，有了之前的所见，我实在很难放心啊……眉毛抽—动着，眼前那个巨大的玻璃培养仓，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口透明的棺材。
“千夜，真的要去吗？”娜姿的双手抓着少年的胳膊，眼瞳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的，梦幻不是说我的肉身远超常人吗？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受伤，应该吧……”
就这样，在娜姿与夏伯的注视之中，千夜走入了打开的玻璃仓内，平稳地躺在其中。老人随之拉下操纵台上的一根拉杆，培养仓罩向内闭合，装置侧边绿色的工作灯也闪动起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娜姿一直紧盯着那台检测装置，准备只要一有反常情况，就发动瞬间移动将千夜转移出来。
不过似乎正如夏伯所说，他的“老伙计”们质量相当好，直至工作灯熄灭，装置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结果出来了……果然，你的身体内检测出了奇迹病毒的成分。”
视线扫过了显示屏上的各种数据，夏伯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将检查报告告知了离开培养仓缓步走至自己身边的千夜。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以我得到的检查报告显示，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远超常人，这还仅仅只是肉体强度的水平。”
“当然，奇迹病毒是无法感染人类的……”千夜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在这表皮之下所流淌的是和别人一样的鲜红，但相同的，或许也只有颜色而已。
“虽然你父亲没有在信中明确提到过你们的家庭构造，但是根据现在这个调查报告与一些信里的暗示，基本也不难猜出是什么样的情况。你身上的奇迹病毒，大概是由母方的宝可梦血脉遗传下来的。”
说实在的，哪怕夏伯早就有心里预期，看到那份报告出来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历史上确实有人类与宝可梦结合的记载，但大多都是些无法考证的传说，今天他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一则当代的实例。
“我早就该注意到了，长相完全和人类一样的老妈，平时的行为中偶尔会展露出的异类感。”
至于如何做到一直维持着与人类一致的模样，那还用猜吗……搞不好其实父亲的研究并没有失败，自己的母亲十夜，才是第一只完成了奇迹进化的宝可梦。
那么他呢？身兼两种不同血脉的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宝可梦？
黑发黑瞳的少年，于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 娜姿的劝导
半身浸泡在露天温泉水中，周围浓重的白雾向上飘起，宛若幻境一般。千夜后背靠于浴池的岸边，抬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发怔。
在结束了“体检”之后，千夜和娜姿便被夏伯邀请到上面的旅馆共进晚餐。餐桌上的食物很是丰盛，可惜少年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动了几下筷子，就说着自己已经吃饱离开了餐桌。
千夜去到了夏伯所说过的浴场，却不是为了泡温泉，让温暖的水流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他只是想要有一个足够安宁的环境，一个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想清楚那个答案的地方。
当梦幻告诉了自己身上存在的基因异常的那一刻起，他大概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当被夏伯告知自己身世的所有真相后，千夜意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波动。
被一直隐瞒的愤怒、对自己血脉的恐惧……这一类的情绪通通不存在，只有一片无尽的空虚，与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回答的问题——我是谁？
如果他只是人类，那就和过去一样，训练、修行、挑战道馆，在石英大会上取得好或者不好的名次，最后娶妻生子；如果他只是宝可梦，那也可以从此离开城市，隐居山林与一众野生宝可梦共同生活。
但千夜却同时拥有了这两种属性——
宝可梦的那一部分是绝对无法割离的，梦幻早已说过了，自己的身体仍在不断成长至非人的领域，这个过程无法逆转，异类感会随着肉体强化不断递增，直到最后完全成为只是披着一张人皮的“异种”。
可他也同样无法抛弃自己身为人类的“社会”属性，家庭、朋友、爱人……链接着他与所有人的情感羁绊，是少年纵使身死也要守护住的东西。
“千夜……还在犯难吗？”
身后传来了少女空灵的声音，下一刻，光洁而纤细的胳膊从脖颈的两边穿过，一阵柔软的触感紧贴于他的后背之上。
“抱歉娜姿，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让我自己一个人思考一会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然而，在做出这声回答之后，少年却感觉到身后纤柔的身躯愈发贴紧了自己，“不要逃避我千夜……你总是这样，想着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自己一个人解决，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娜姿，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
一只白皙的玉手朝上捂住了他的嘴巴，温柔地将所有的话语堵了回去。一阵鼻息轻喷于耳朵之上引起微痒，娜姿的轻语声在耳边环绕：
“千夜，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一天吗？我因为超能力被当做异类，选择将内心彻底封闭了起来。或许我本应该会就这样孤独过完一生吧，可是你出现了。”
“是你接纳了我的一切，包括这被视为异物的超能力，是你……让我再次变回了人类。”
声声细语，却饱含着少女无尽的爱意与眷恋，曾在那一天给予她救赎的千夜，如今却陷入到与自己当初相似的痛苦中，她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千夜，不要再去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你就是你，不管用着什么样的身份，千夜都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
“哪怕真的有一天，千夜你不再被人类所接受，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反正我以前也被当作是异类，异类就该和异类在一起，不是吗？”
“娜姿……”唇部微动，千夜眼瞳波动着正打算说些什么，身后却传递来了更多的声音：
“千夜，还有我还有我！”
“主公，布与娜姿小姐是同样的想法。”
黑子与月亮伊布此刻尽皆化为人形化的样子，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千夜，她们某种意义上也同样拥有着人类与宝可梦的双重身份。
“嗞嗞……嗞嗞……”
“优……优咿。”
“哩哩！”
呆呆的小磁怪、社恐的迷你龙，乃至于刚刚才加入这个大家庭里没有多久的小火龙，也都于此刻出现，一盏盏点亮千夜心中的灯，驱散了笼罩在心头的迷雾。
浴池中央的巨型雕塑之上，黑甲的怪兽不知何时站立于其处，可多拉猩红的双眼俯视而下，坚硬的头盔下嘴巴开合：
“可……可。（差不多也该振作一点了吧，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软弱的男人。）”
而在这时，原本还贴在身后的娜姿已经转到千夜的身前，一对赤色的漂亮眼瞳不偏不倚，两只手扶住少年的脸颊令其与自己四目相对：
“千夜，这里的大家，种族、性格都完全不同，但是你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一视同仁地将她们都视为自己的家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能也这样包容地看待自己呢，人类的血脉与宝可梦的血脉并无差别，就像你和她们一样。”
娜姿说的没错，对于身上人类与宝可梦血脉的问题，是他太过于钻牛角尖了。想开之后，千夜脸上不再有迷茫，柔和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一众家人。
左侧的黑子已经按耐不住飞扑过来，兽耳不住地晃动，伸出小舌对着自己的面颊狂舔不止。右边的月亮伊布脸上则略有歉意，微低着头开口道：
“因为娜姿小姐找上了布商量该怎么解决主公的心理问题，布便自作主张地将大家都带了过来。事先没有征求过主公的同意，实在是……”
“谢谢你月亮伊布。要不是你的协助，我恐怕还没法做到那么快想明白这件事情。”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对方即将出口的道歉，手掌在两条长长的耳朵中央用力揉了揉，让月亮伊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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