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157章

作者:蓝薬

  螣蛇嗅到的怖畏之味,它舌尖嘶嘶道:

  “既然无法以肉身压你,那我唯有尽出全力。”

  在话音还未落下之际,殷惟郢已手持雷符,一道粗壮的玄雷骤然而出,破空而去。

  雷鸣震响,击在蛇鳞之上,轰鸣声溅起黑烟,螣蛇双目通红,嘶吼一声,随后周遭凝聚起浓郁雾气。

  整座藏经阁顶层都迷蒙一片,阴煞之气重重席卷,像是一浪叠上一浪,先是凝聚成一点,而后猛地向外推开。

  “不好,是妖法!”

  殷惟郢急声说着,双脚已踏起罡步。

  而阴煞之气中,似有一张张人脸浮现,这些人脸大抵稚嫩而扭曲,俨然如同未出世的婴儿,光是目视,便让人极其骇然。

  陈易身上泛起佛光,而先前见识到佛光的螣蛇早有准备,它蛇口诵咒,一尊被符咒遮蔽面目的天鼓雷音佛再度出现。

  藏经阁内响起扭曲鼓音,似梵而非梵,深紫的光芒随之蔓延开来,竟瞬间压胜住了赤金舍利子的佛光。

  陈易皱紧眉头,提剑企图破去妖雾,可雾气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多。

  一种无形的挤压感由外而内地袭来,耳畔能听见杂乱的哀鸣哭号,合欢宗成千上万的未出世婴孩的怖畏,竟瞬间席卷心神。

  殷惟郢口诵清心咒,勉强维持住心神不摇曳,而她看见在浓雾之中,螣蛇骤然现身,庞大的蛇尾朝陈易狠狠扫去。

  轰!

  陈易硬生生吃下这击,身影倒飞出去,嘴角泛起丝丝鲜血。

  陈易抹去鲜血,而螣蛇身影又没入妖雾之中,只留下狞笑的面容,不知何时又来一击。

  殷惟郢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惶恐。

  连他也没法对付这螣蛇?

  女冠心思百转,片刻后便收拢惊愕。

  是了,他自然不行,纵奇遇频出,到头来也仍是凡夫俗子。

  心思安定,殷惟郢深吸一气,莫名觉得陈易没有那么可怕了。

  而陈易却侧头看向了另一边。

  一路斩妖除魔所靠多是这赤金舍利子,如今被螣蛇以咒法压胜,倒有点不习惯。

  所以,

  加点!

  陈易毫不犹豫,将三枚真元尽数灌注于面前那虚幻大椿处!

  殷惟郢提剑掐诀,正欲再出一道雷符,以求胜机,却忽然察觉到一阵磅礴元炁荡起,将四方妖雾震开层层涟漪。

  女冠的眼睛慢慢瞪大,被眼前这一幕惊住。

  那人提着剑,衣袖飘忽,如洗涤玉髓般,不似方才那般凡俗,如似山上之人。

  而四周妖雾避之而不及!

  一刻之间,连破三境了?!

  女冠摇晃了下,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哪怕天眼通也不带这样的呀!怎么破境之势比三个她加起来还要迅猛?

  须知太华山上,她早已是公认的天道之才,也正是有着这份天资凭依,她才会想修到金丹反杀陈易。

  可眼前的景象,却给了她一次重击。

  哪怕她修到了金丹,那时的他岂不是已经元婴,甚至更高一层……

  完了,

  她好像要当一辈子的鼎炉了!

  而且,这一世甚至下一世都无法将他摆脱不知要给人当多少世的鼎炉

  刹那之间,她连继续诵咒都忘了,面如死灰,桃木剑垂落在地,无明覆盖整座心湖。

  那一边,奇毒燃烧窍穴的感触涌起,陈易咬着牙硬挺着。

  而螣蛇忽见他气势如虹,一时竟也不敢轻举妄动。

  它难以判断,陈易是否在引它上钩,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它蛇瞳凝住,接着嗅到了浓浓的怖畏。

  是谁?

  螣蛇转过头,妖雾之中看见了面如死灰的女冠。

  心念落下,动作便起,螣蛇张开血盆大口,以鲸吸之法,贪婪攥取这份怖畏。

  本以为那人不好对付,不曾想这女冠竟有如此多的怖畏,简直天助我也。

  螣蛇的身躯开始膨胀起来,越发肿大,眨眼之间已是原先三圈,蛇鳞漆黑似铁。

  好精纯的怖畏!

  还竟是世间少有的无明怖畏!

  螣蛇欣喜若狂,身躯不断涨大,几乎挤满了整座藏经阁顶层。

  然而,它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

  它的长势并未停下,身躯仍在涨大,一些细碎的蛇鳞已经爆开,露出其中皮肉。

  一旦吸取人怖畏,就无法停止,螣蛇骇然地看着那女冠,惊觉她的无明怖畏……

  好似无穷无尽!

  她一个人的无明怖畏,为何竟有如此之多!

  到底谁是她的无明?怖畏如此庞大,她又是怎么装下的?!

  蛇鳞寸寸暴起,体内蛇胆涨得肿大,螣蛇痛苦地哀鸣起来,声嘶力竭,山般的身躯撞得整栋藏经阁剧震。

  紧接着,轰地一声,螣蛇蛇胆爆裂,整具身躯土崩瓦解!

  烟尘弥漫。

  陈易睁开眼,窍穴的灼痛终于被压了下去,但就在他提起剑时,却见满地鲜血,以及巨大的蛇尸。

  他错愕了下,忍不住疑惑。

  自己都还没发力,这螣蛇怎么就死了?

第171章 我够安分了

  “它…被撑死了。”

  陆英看着地上的蛇尸,掐指算过之后,满脸错愕。

  蛇属多贪,往往能吞下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猎物,不然也不会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说法,而这螣蛇之胃想来也庞大得远超同族,但竟能被活活撑死,陆英实在难以想象。

  殷惟郢只是淡淡回应:“嗯。”

  她一袭白衣静立原地,没有多半分言语。

  陆英惊疑道:“道友竟…如此平静?”

  这是在试探我?殷惟郢想到了陆英对自己的半信半疑,这剑甲弟子果真道心如鹤。

  于是,她轻笑一声道:

  “意料之中的事,又何需惊异?”

  陆英先是目光一闪,接着缓过来后,不住轻轻点头。

  她看着那蛇躯,琢磨了那句话片刻。

  螣蛇已死乃是既定之事,而无论它是怎样死的,死了就是死了,人惊异不惊异,又有何意义可言,故此,意料之中,何需惊异?

  致虚极,守静笃,心湖无声无波,陆英心中暗叹,不曾想殷惟郢的这番话,竟然暗合虚极静笃的道经真理。

  短短一句话内,不知有多少道理回转,太华神女,果真并非浪得虚名。

  殷惟郢将陆英反应看在眼里,敏锐地觉察到她似有所悟,心中暗笑。

  可在她侧眸扫到陈易的一瞬间,又莫名心虚。

  她把陆英和东宫若疏都瞒过去了,瞒得近乎天衣无缝,唯一的致命之处,就是陈易。

  如果不让陈易配合的话,要是这事被戳破,那就全完了。

  陈易站在蛇尸面前,伴随螣蛇的死亡,四周雾气缓缓散尽,而在蛇尸之中,一尊灿金色的天王像遇血而不染,其手持琵琶,是为东方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的琵琶大有佛理,松则无声,紧则易断,唯有持如儒家般的中庸之心,不可过犹不及,方可有声有色,此为中道。

  殷听雪好奇地看着那金色的天王像,她看了好一会。

  不知怎么地,心里有种想碰一碰的冲动。

  陈易大手一卷,以炁御物,天王像落入包裹之中。

  殷听雪勉强收回目光。

  白衣女冠远远看着这一幕,想了一想,径直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殷惟郢出声问道。

  陈易扫了她一眼,回道:“还能是为什么?我在追查合欢宗。”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藏经阁?”

  殷惟郢顿了顿,试探问: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天王像?”

  陈易琢磨地看了她一眼,调笑道:

  “我就不能是为了采补你而来?”

  殷惟郢瞬间耳根就红了,“你!”

  还好声音不大,陆英正在照看昏迷的东宫若疏,根本听不到。

  陈易看了女冠一会,反问道:“那么你呢?”

  “我自然是…”

  殷惟郢眼睛一转,刻意放缓嗓音道:“还能是为什么…”

  “哦?”

  “…为了你。”她故作眼波流转,曼声道:“锦雅阁的事,你还没看出来吗?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苦踏足此地?”

  她这番话,陈易倒是有些意想不到,仔细想想也合理,她与合欢宗无冤无仇,若不是为了他,又何须涉险来此?

  念及至此,虽然还有疑点,但陈易嗓音依旧柔和了些:“不管怎么样,你别涉险。”

  女冠听见这话,表面仍作漫不经意,暗暗则翘起琼鼻,

  他终归凡夫俗子,

  还不是要被我玩弄股掌之间?

  得意之际,她的眸子捕捉到一个细节,忽地心里一空。

  殷听雪正直直地盯着她看,小小的耳朵微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陈易刚好侧过头看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

  襄王女有些犹豫,不安地看了殷惟郢一眼。

  女冠生怕被看出异样,连摇头都不敢。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骗我。”陈易轻声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殷听雪想瞒一下,但又不敢骗他,犹豫之后,她还是小声道:“惟郢姐好像…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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