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东月
严嵩的巡查御史一去,就给嘉靖帝多巡了一百多万两。
最后气的某人不喜反怒:“鄢懋卿,冒青烟!”
“他们拿两百万,朕拿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吗?”
脑海里想着这些。
但苏闲的话可没停下,他看向朱元璋,郑重问道:“御史台从古至今还都有呢,但满朝文武的贪官权臣,怎么就除不尽呢?”
朱元璋一愣,马皇后却是莞尔。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治标不治本!
“就算陛下给各路盐运使身边,每人放一个巡盐御史监察者,到最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长久下去,反而还多了一张张饕鬄巨口!”
“你!”朱元璋气极,“就算如此,咱现在也不可能废除盐引!”
“没让陛下废除盐引。”
“嗯?”
“只是想给陛下算一笔账。”
苏闲掰着手指头,“大明有六千万百姓。”
“一斤盐,根据各地交通不同、战乱之后恢复经济不同,两淮地区,盐场就在附近,所以一斤盐,五厘银也就是五十文。而贵的地方,一斤盐,有一分银、三分银,便是一百文或者三百文!”
实际上,现在大明的盐价,根本没有准确的统计。
苏闲说的这些,也只是取一个大概的中间值,有些贵的地方,三分银一斤盐,毫不为过。
朱元璋显然知道这些,且《盐引论》上已经说明了,交通不便的地方,官盐自然而然涨价,有的地方官盐的价格,甚至是京城的七八倍都不止!
“取最低值,就按照一斤盐,五十文来算。”
“不算其中的盐税、运输损耗等等东西,六千万百姓,一年要花费多少钱,才能满足日常所需?”
此话一出。
朱元璋的呼吸一滞,旋即看向朱标、还有一旁的内官监高符都算上。
那意思很明显,还愣着干什么,算账!
“不用算了!”
苏闲直接道:“是三千万两的白银!”
唰!
此话一出,朱元璋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再算一笔账!”
苏闲背着手,实际上脑瓜子在疯狂运算,加减乘除还难不倒他。
“刚才算的这些,只是百姓的基本需求,可实际上,朝廷盐场每年要制造出来的盐,当然不会是这么一点儿满足日常就可。”
“有和外邦交易的,有商贾故意屯的盐,还有路途耗费,有人吃马嚼,还有许多其他地方同样需要盐,林林总总,陛下,大明一年规定,各类盐场总和,制造多少斤盐?”
这个的确是苏闲想问的。
而朱元璋则压抑着心情,缓缓道:“十倍于人口。”
“那就是六亿斤!换算成银两,同样不精确去算,只算应得的预估收入,那就是三亿两白银!”
砰砰!
朱元璋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悸动。
苏闲却又问道:“大明去年的盐政收入是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很隐秘了。
朱元璋此刻,也不知道是心神悸动还是什么原因,并未说话。
而苏闲自顾自说道:“朝廷眼下是两税法,分别是每年的七八月份,和明年的二三月份。主要税收方式,以税粮为主!”
“这部分不用计算,只需要计算银两。”
“宝钞提举司之前,陛下定下的印发银两,是一千万贯!也就是一千万两!”
“那么实际的银两税收,一定是远远小于一千万两的,就按照大于一倍来算,估摸着是五百万两以上,不会超出太多。”
“而盐政只是其中之一,毕竟还有丝绸、绢布、茶叶、铁器等等……盐政收入就算半分天下,也不过是二百多万两左右!”
“陛下,数字出来了。”
苏闲语气淡然。
“取刚才百姓省吃俭用,一年耗费的最基本消耗在盐上的银两,三千万两!减去这两百多万的盐政税收,便是两千七百多万两的亏空!”
朱元璋瞳孔骤然紧缩。
就连一旁的马皇后和朱标,都有些心中发紧。
因为苏闲的话还没说完。
“而往大了算,按照各个盐场每年产盐的规模,六亿斤盐,那就是三亿两白银!”
“陛下……”
算到这里。
其实某些数字已经不用苏闲说,就足够的惊心动魄了!
“当然这三亿两白银是按照市价的估算,还要刨除掉路途损耗,盐引本身的耗费、和外邦的交易,以及百姓不可能耗费如此多,甚至还有留存在盐场的余盐等等等等……那么去一半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亿五千万两白银!”
“呼!”
算到这里,哪怕是苏闲的脑袋,都有些昏涨。
“一亿五千万两白银,减去两百多万两的盐政收入,那就是……”
“一亿四千多万两白银!”
说到这里,连苏闲都有些茫然了,这第二波算法实际上太过吓人。
但,哪怕是第一波的三千万两,都值得让苏闲问出最后的问题。
“陛下,朝廷的钱呢?”
朱元璋猛地转过头,压抑住心头悸动,不答反问。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做什么?”
苏闲缓缓道:“这便是刚才说的大公了。”
声音顿了顿,下一刻,铿锵有力的字音,已经是再度响起。
“一、把这些钱找回来!”
“二、让百姓吃得起盐!好盐!”
第138章 盐法:积分制
大私!
大公?
刚才面对自己,苏闲毫无隐瞒的说出,其之所以说出《盐引论》,就是想报之前胡惟庸屡次针对他们的仇怨。
这是私怨!
而现在,听到苏闲说出那两个理由,朱元璋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那一番数字,让自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
也或许是真的是身为大明天子,肩上承担的……沉甸甸的责任。
“好一个把这些钱找回来。”
终于。
朱元璋徐徐开口,目光复杂,压抑住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
“单一个盐引制度,已经是穷尽国朝之力了。既激发起了商人的积极性,又填补了普通百姓去运送粮草的劳民伤财。”
“不论如何,此法目前都是变不了的。”
朱元璋说的也是大明的实情。
把给百姓卖盐的责任,交给商人,当然,商人是会在里面择取利润。但是相比较军国大事而言,这点利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让朱元璋一直在意的,其实还是私盐之利。
想到这里,他便继续说道:“还是谈谈私盐吧,你所谓的把钱找回来,其实就是涉及私盐吧?”
苏闲听到问题,先是看了看那边的火盆。
说实在的,如果现在是夏天就很好了,也用不到这种方式,看来还得再等等。
而面对朱元璋的疑问,马皇后和朱标的视线,也是紧跟着望来。
“对也不对。”
苏闲不答反问道:“如果是陛下自己来办,该如何掌控私盐的利润?”
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直接把自己想的和盘托出,为下下策。
而是先将其自己的理论体系,彻底击溃,之后才能顺着这个豁口,逐渐的让其接受外来的理论体系。
而此刻,朱元璋并没有计较苏闲的问题,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直言道:“当然是加强惩治力度,敢于贩卖私盐的,根据其贩卖的斤两,判处杖刑、乃至死刑。这死刑上面还得分其它类别,比如活剐……”
朱元璋说起这些,那是滔滔不绝,毕竟大明的好多刑罚还是他拍脑袋想出来,再由亲军都尉府的人实施的。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马皇后直接打断,“孙儿在这里,你说什么呢?”
朱元璋看向朱雄英,后者小脸巴巴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有一片惊恐。
朱元璋这才道:“总之你清楚就行了,鞭打之上是杖刑,杖之上是流放,流放之上,是特别重大的私盐贩子便会判处斩立决。”
“有用吗?”苏闲似乎是真的疑惑。
朱元璋哑然但还是回答道:“还是有用的。”
说完这些,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继续说道:“当然,正如那盐引论上所言,咱大明地大物博。有交通便利的水路,也有山林众多的山路。”
“有些地方不是你严禁就行的,百姓也需要活。官盐进不去、甚至是没有足够利润去的地方,百姓也只有自谋出路。”
说到这里,朱元璋似乎有些感慨,“咱这些年,也用了好些办法,去迁移百姓。可故土难离的情绪谁都有,有些人那是真的宁愿葬在家乡,也不愿意迁移的。所以很多类似之地,甚至是自己找盐吃的。”
朱元璋这一番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对于私盐,官府采取的虽然是严厉打击的态度,但很多情况下,却是不闻不问,也是力不能及。
矛盾而又合理。
苏闲沉吟片刻,才道:“看来陛下也清楚,私盐并非是想禁就能禁的,就跟之前的宝钞一样,如果百姓自己都愿意使用银两,甚至逼急了私下里以物换物,那么以现在地方官府的能力,实际上是毫无办法的。”
朱元璋点头。
“而盐也一样,百姓自己吃不起官盐,哪怕是在私下里,去山里找矿盐,找私盐贩子买私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民不告而官不咎。官府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真的去深入民间查探私盐。”
这也是正理。
“所以,解决私盐的办法,其实和宝钞的办法殊途同归。”
苏闲这句话说出后。
朱标似乎想起当即眼睛一亮。
“你是说,让民间百姓,如同接受宝钞一样,去接受官盐?”
“可是宝钞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而且还是在钱庄立起来之后才有了一丝成效,未来等新的宝钞发出去,或许成效会更大。”
朱标叹了口气,说出当下的实情,“但盐上,可没有这种手法。”
“谁说没有?”苏闲说着,看向朱雄英,“我那天给了皇长孙那些细盐,不就是比任何私盐还要好的吗?”
“若是这种盐,百姓难道会不愿意?”
“你这小子!”马皇后无奈道:“咱们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懂市井行情。这盐场的盐,分为上中下三等盐。”
“宫里的御盐,那更是灶户们制作的最好的盐。可即使如此,也比不上你带来的那些盐。”
朱元璋接着说道:“更何况,上等盐的价格,可要远远比所谓的一斤盐一分银贵的许多,百姓连最普通的下等盐都吃不起,如何去吃上等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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