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东月
而朱元璋则是看向朱标,为人父,又怎么不能体会到这一刻的心酸。
只是。
“倒是一个好父亲,让咱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
“标儿你恐怕没体会过这种日子,寻常百姓父母,缩衣节食,每到新年,若是手头充裕,儿女的新衣是免不了的,扯一些布,年关之时,自家孩子走出去,自己也有面。”
“至于父母,看到这里就已心满意足。”
说到这些,朱元璋露出回忆。
“记得咱小时候,标儿你的祖父祖母,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咱家更穷,嘿……你的祖父祖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咱们这些儿女做了一套衣服。”
“那时候,是他们穿了咱再穿,那个新衣服的劲儿,咱现在还记得……”
“可惜啊,咱的记忆里,就只有这么一次。”
朱元璋露出感怀。
朱标赶忙安慰道:“孩儿今日下朝后,要不就去随父皇拜祭一下祖父祖母?”
就连一众百官也连忙道:“圣上节哀!”
“节哀个屁!”可谁知。
帝王的喜怒无常,在朱元璋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伱们可知他们为什么过得这么惨?你们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饿死的!是活生生的一个接着一个饿死的!”
“咱们明明种了地,明明是咱们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到最后却都一粒米吃不上?”
“那么多的土地,一眼看上去,山川湖泊何其大?”
“而他们死后,咱给他们连一个安寝之地都找不到?”
“为什么?”
朱元璋记忆沉浸,此时的他,极为吓人!
不等众人回答,他就怒道:
“是贪官污吏与地方豪绅沆瀣一气,是他们狼狈为奸,是他们拿着暴元的差使,来害咱们的百姓!”
“徭役、赋税,年年比年年高!土地、粮食全被那地主豪绅给夺了!”
“所以咱才要反元!”
“咱从那个时候就看见了,看多了,看的眼睛里流血……”
“咱不知暗地里发过了多少誓言,若有一朝,咱有那么一丁点的力气,就要把这些害人的贪官污吏、地主豪绅,一个一个全都拉出来砍了,把他们皮扒了,骨头拆了,埋在地下让万千人踩踏!”
“咱还要看看他们的心肝肺,是不是全是黑的!”
“空印空印!尔等皆说冤!”
“但咱却知道,这里面没冤!”
朱元璋大手一挥,此时的他,摆明了被这奉奏疏,调动起了以往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暴戾疯狂的情绪之中。
他猛地看向一旁的朱标。
连后者迎上其目光,都不由得一阵忐忑。
“标儿你给咱记住了!咱知道,你和你那娘亲都想劝咱。”
“别的事都可以,但这件事绝对不行!”
“杀一个能警示十个!”
“杀十个能警示一万个!”
“咱杀的越多,让那些曾经现在还有即将打着坏水的地主豪绅,贪官污吏,就能看到……”
“咱洪武的刀,是谁都能杀的,就悬在他们的头顶,有一个坏心眼,说落就落,咱就让他们睡觉都睡不安稳!”
说完这些。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而后又再道:
“咱再送你一句话:矫枉必须过正!”
说完这些。
他头也不转,而是手指一伸,直接指向了涂节。
“继续念!”
刚刚因为陛下态度好了不少,将心放回肚子里的涂节。
此时因为这番局面,又不由得提在了嗓子眼。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
他心有戚戚然。
便不由得继续念道:“【陛下开国大明,短短十年,天下贤才亦如过江之龙,一飞而起,再飞冲天!唯有我父,五年之前,担任检校,五年之后,同僚或已升任六品主事,……而我父,仍是九品检校……】
【试问陛下,天下有如此呆板迂腐之贪官?】”
念到这里,涂节下意识的一顿。
果然。
“哼!本事不大,能耐不大,自然就耗时间了。不过……真无关吗?”
朱元璋讥讽道: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检校,怎么就没发现其中的纠葛,怎么就不知道给咱进言?”
“期满包庇同罪!”
“喊什么冤?拉在午门,一同斩了!”
言罢。
他猛地看向朱标,“看清楚了,矫枉必须过正,这就叫治国!”
有人看吗?单机很无奈,想JJ了
第14章 这是打咱的脸!
一众大臣讷讷不敢言。
朱标心里有苦,却不说。
这个时候的父皇,他根本不敢去劝。
那小子也真是的,写着写着,为何勾起父皇的伤心回忆?
不过。
父皇所说,确有道理。
身在户部,虽为检校九品检校,难道他不知道其中纠葛。
既然知道,在父皇的眼里,当然是知情不报!
该斩!
当然。
朱标也可以理解,一个九品检校,根本不可能有和父皇进言奏疏的机会,更别说什么接触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父皇可是劝不了的。
天下这么多人,这么些官。
有多少人是迫于无奈,是被冤枉?
不过。
也顾不得了。
怪就怪事发之时,你在那户部!
五年时间,多少人从微末之流晋升朝堂!
一介秀才,还是洪武十年来,唯一一届的秀才,却混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可怜可悲又可恨了。
心念一转。
朱标注意到。
涂节听到“带下去斩”的话,也连忙松了口气。
念这封奏疏的危险程度,太大。
还不如如同刚才一样的“过场”呢。
然而。
这奏疏足足有十几张,那孩童之字奇大无比,又歪歪扭扭,浪费纸张!
他只能将刚才念完的拿起,准备重新塞回去。
谁知。
朱元璋一直就冷眼看着他,或许这个动作,让他注意到后面还有那么多。
不由得好奇心大发。
“等等!那小子说了这么多?先是拿着‘咱杀得好’之类的话糊弄咱,后面就一通常见的诉苦求情。”
“咱寻思,就算是再聪慧的孩童,现在也该笔墨用尽了,现在怎么还没念完?”
涂节心中一抖。
甚至不敢回答,直接就以最快的速度,想将其装回去。
“小儿乱语,不值得陛下费心,微臣念别的……”
说完这句话。
他余光瞥到圣上,似乎微微皱眉。
暗道不好。
果然!
或许是他的动作,让朱元璋产生了逆反心理。
“咱让你收回去了吗?继续念!”
涂节身形一顿,叫苦不迭。
不敢回答,只能继续取出,连忙翻到他刚才念到的地方。
不由得道:
【此次空印案,陛下因官官包庇……】
“直接略过,念后面的。”
涂节目光搜索,想找到一些让陛下开心的。
最终,他眼睛一亮,连忙道:“【空印一案,为各省与户部往来之账目明细,各地主官为空白文书加印,大开方便之门……其内若有公权私售、贪污舞弊、侵吞税粮之举,防不胜防。】
【故,小儿曾在开篇名言:皇帝老爷杀的好!】
【此皆为发自肺腑之言!】
“哦?肺腑之言?看来是犬父虎子啊。”
“是个明白道理的。”
朱元璋显然对此极为适用。
又直接看向朱标,“标儿看到了吧,一介六岁孩童尚且能理解咱的苦心,你听完后,把这奏疏拿着,也给伱娘看看……”
“别给咱添堵!”
教训完儿子后。
朱元璋再度看向涂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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