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雀吞龙
想到自己此刻这颇显安逸颓废的模样,蔡琰就忍不住用手,在俏脸上轻轻的拍打了两下。
然后晃了晃脑袋。
似是想要更清醒一些。
也真不知是怎么了,她原本只是按照曹昂根据赌约内容,给自己定下的条件,到前院各房之中走个过场的。
想着各自差不多闲聊几句,就要再度返回后宅小别院中,继续宅起来。
结果谁知道,貂蝉这儿才只是第一站,自己就有些待着不想回去了。
蔡琰啊蔡琰,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研习计划都忘了吗?
“啪叽!”
昭姬翻了个身。
旋即将方才脑子里的想法给抛了出去,颓废一天,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在胡思乱想之际。
蔡琰无意中瞥见了,位于窗边的那架桌案,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简。
顿时想起之前疑惑的一个问题。
而后赶忙向貂蝉询问道。
“蝉儿,我冒昧的问一句,子脩他平日里会在你房中看书吗?”
……
如果是和旁人。
貂蝉是断然不会谈及,有关曹昂的诸多事情和消息的。
但这位昭姬姑娘,在貂蝉看来,假以时日必定会和自己成为姐妹。
故而她也没有想太多。
略带几分随意的回答道:“我房中这张桌案,上面所堆砌的每一摞书简,都是夫君他带来,并存放在这儿的。”
“只不过多数都是公文,或者一些和郡府、州府有关的内容,至于昭姬你所说的‘书’确实比较少见。”
“当然,最近一个月以来,情况稍稍有些不同。”
蔡琰闻言,顿时眸光闪烁。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想来蝉儿你所说的不同之处,这一个月以来,子脩看书的次数变多了?”
貂蝉略带诧异的看了一眼蔡昭姬。
但还是欣然点头道。
“诚如所言,最近几次夫君到我房中过夜时,手里都会捧着几卷厚厚的竹简,每每都能听见,他在那摇头晃脑的诵读其中的内容。”
“我虽不知夫君他读的是什么,但想来一定不会是公文。”
“而且一般在诵读完了之后,还要提笔在竹简上书写些什么,有时候入神太过,连我唤他都听不见。”
说到这儿。
貂蝉自觉有些好笑的扑哧一声。
眉眼顿时灿若繁花。
而后笑语晏晏的说道:“我想起之前有一次,夫君带着一本儒家经典来我这,说是要趁着睡前研读一番,日后也当一个经义研究方面的大家。”
“结果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变得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最后干脆把书往边上一撇,说是下辈子再做一个经义大家!”
此言一出。
蔡琰也不由得娇笑出声。
二女顿时笑作一团。
……
只不过在言笑之余。
蔡琰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首先到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彻底确定,昨日曹昂在自己房中所写的那首《孔雀东南飞》,的确是他亲手所作。
毕竟要是真有剽窃抄袭的话,实在没必要花上将近一个月的苦工,整日里在房中苦读。
而将最后一丝疑虑摒弃的同时。
昭姬的思绪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之前翻阅儒家经典,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翻到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的地步,这说明是完全看不进去。
可这一个月以来。
却能够诵读那些诗文,投入到忘我的地步,连边上有人在喊都听不见。
如此鲜明的对比。
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
和我之间的赌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子脩竟然能够,强行改变对这些古文经义的不适,硬着头皮学习。
这种感觉……
蔡琰觉得有些不好说。
索性趁着眼下这个功夫,将心中的疑惑付诸于口,问起了貂蝉。
……
“蝉儿,你说有一人能够为了另外一人,而强行改变自己的性子,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是怎样的想法?”
貂蝉不是傻子。
她或许文化水平没多高。
但人情世故,待人接物方面,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更何况自打入了曹家家门后,便一直替曹昂打理着府中内务,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她过问。
经过如此高强度的历练之后。
寻常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她呢?
故而蔡琰只是这么一问,貂蝉立马结合到自己二人先前的对话,再稍微联想了一番,当即若有所悟。
什么“有一人”和“另外一人”?
直白点说。
就是我家夫君和你昭姬姐姐。
啧啧啧!
先前自己还想着,昭姬早晚和自己成为姐妹,没想到如今便出现了苗头。
稍微思索了一番之后。
貂蝉决定推波助澜。
曹昂喜欢,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本身就已经值得貂蝉出力。
而另外一点更为重要的原因。
则是貂蝉琢磨着,日后曹家有了大妇后,自己管家的权力肯定会得到剥夺,再不济也会受到削弱。
不趁现在拢着几个妹子在身边,必要的时候结成抱团,站成一队。
待日后她丧失权力之际。
凭借着有几个姐妹和她站一边,最起码也能保证不会受人欺负。
……
思虑清楚之后。
貂蝉当即佯装随意的答道。
“无非是重视和迁就罢了!”
直截了当地下了一个定义。
还未等蔡琰追问。
貂蝉便已自顾自的说道:“这好比是有夫妻二人同吃一道菜,其中男子的口味清淡,而女子的口味则稍重。”
“男子出于对自己夫人的宠爱与迁就,对女子的重视和爱护,所以宁愿自己咸得慌,也要在菜里多加盐巴。”
“但若是换了与他无关的一人,那随你口味如何,我只吃清淡的。”
“这便是重视和迁就!”
貂蝉巧妙的偷换了一下概念。
甚至还故意用夫妻来做例子。
顿时把蔡琰说的一愣一愣的。
使其有些神思渺渺。
原来是这样吗?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其实是出于对自己的重视和迁就,而并非为了想要赢得赌约,并非是追寻胜负?
昭姬悟了。
但正是因为有所明悟,反倒变得越发难为情了起来。
曹昂待自己如此。
那自己心中又是做如何想呢?
似乎……有点,不,应该算是很有好感的吧!
……
正在思绪飘忽之际。
耳畔又听到貂蝉追述道。
“咱们做女子的,一辈子能够遇到个对自己重视,并且迁就的心仪男子,可谓是难上加难。”
“昭姬姐姐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千万不要让大好姻缘,白白从你手中流走啊!”
蔡琰“腾”的一下就坐不住了。
她直觉貂蝉话里有话。
作为一个大半青春岁月,都沉浸于诗文经义,弹琴书法之中的女子,此刻思想刚刚转变,哪能经得住如此直白的言语。
因此貂蝉话音刚落。
蔡琰便忍不住站起身来。
颇有些慌里慌张的意思,语气急促的说道:“接下来我还需要去小白她们那儿走动一番,再耽搁下去,恐怕时辰就晚了,改日再来拜会!”
说罢,还不等貂蝉起身送她。
蔡琰便步并作两步,脚步飞快的消失在了东厢房。
望着蔡琰那逃也似的背影。
貂蝉忍不住摇着头。
轻笑出声。
“跑得越快,陷得越深啊,若是把这事说与夫君听,他该如何奖赏我?”
…………
此时的曹昂。
并不知道自己的贤内助貂蝉,为他的后宅事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此刻他正待在府衙中,接待着来自于西都长安的一行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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