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释青云
不光是他。
沿岸的江东守军，荆州士卒们，无不是一片哗然惊恐。
“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那锦帆贼怎么杀到咱们这里来了？”
刘琮抓住鲁肃，惊恐茫然的大叫。
鲁肃思绪飞转半晌，蓦的打了个寒战，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
“败了！”
“公瑾他必是败了，否则刘备的水军，绝无可能攻我南岸大营。”
“必是公瑾的火攻计失败了啊！”
鲁肃声音颤栗，脱口道出了这残酷的真相。
刘琮骇然变色，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了下去。
“鲁先生，你在胡说八道吧！”
“蒯异度他可是跟我保证，周都督的计策天衣无缝，一定会重创刘备。”
“他怎么可能败，这不可能——”
刘琮站稳了身形，却如情绪失控一般，冲着鲁肃嘶哑的叫嚷。
鲁肃大口吸着凉气，震愕恍惚的目光，向着北岸方向再次望去。
“邓牧！”
他口中缓缓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此时此刻，他猜不还有谁，能识破了周瑜这天衣无缝的计策。
邓牧，始终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无时无刻心存忌惮。
“邓牧？”
刘琮愣了一却，却猛然摇头：
“这不可能，他绝不可能识破了周都督的计策。”
“蒯异度说了，周都督的计策神鬼难测，纵使是张良再生也不可能识破。”
“我不相信，邓牧那个寒门鼠辈，他真能多智近妖到如此地步！”
多智近妖…
这四个字，仿佛提醒了鲁肃。
他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
“也许，这个邓子御的智谋26，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不可测。”
“或许如你所说，他真的是多智近妖吧…”
刘琮哑然。
就在他们惊恐茫然时。
甘宁统帅的舰队，已呼啸而近。
或许是老天也在帮刘备，此时东南风结束，反倒刮起了北风。
甘宁一声令下，战船上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的箭雨，借着顺风之势，铺天盖地向着江东大营倾泄而下。
刹那间。
沉浸在恐慌中的江东卒，成片成片被钉倒在地，性命被无情收割。
惨叫声此起彼伏。
幸存的江东士卒，这才回过神来，如受惊的羊群一般，开始四散而逃。
鲁肃也清醒过来，一声无奈叹息，急是翻身上马。
“鲁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你要去哪里？”
刘琮也回过神来，上前抓住鲁肃，恐怖的叫道。
鲁肃神色黯然，苦涩道：
“公瑾多半已逃往柴桑，我们这些人已经是弃卒。”
“各自弃营而逃，退往柴桑去吧，看谁能有命逃过这一劫吧！”
说罢鲁肃马鞭一扬，仓皇而去。
刘琮却被扔下，急的在原地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右那些亲卫，皆乃是蒯越的亲信，现下蒯越不知死活，他们谁还管刘琮这个所谓主公。
众人一哄而散，便将刘琮遗弃。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啊~~”
刘琮一面苦苦哀求，一面夹杂在溃军之中，向营外逃去。
江滩上。
刘军的战舰已冲入水营，全线攻上南岸。
甘宁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刘军将士，如下山的猛虎冲上江滩，向着溃散的敌军袭卷而去。
一场一边倒的杀戮，就此在南岸展开。
鲜血，转眼已将江水染红。
…
正午时分。
长江两岸的杀声，终于沉寂下来，宣告这场决战告一段落。
楼船徐徐靠岸。
刘备是意气风发，策马扬鞭，信步下船登岸。
“禀主公，我军此役俘获降卒一万五千余人，大小战船五百余艘。”
“军械旗鼓所获，不计其数。”
“敌营所屯粮草，约有三十万斛左右，皆为我军所得。”
甘宁一脸意犹未尽，上前迎接老刘，禀报战果。
刘备是满脸欣慰，对甘宁及诸将，大加赞许。
“恭喜主公。”
“此战之后，孙策再无力来犯，这荆州彻底为主公所有。”
“荆州与江东的实力对比，已然随之逆转。”
“这长江霸主之名，就此归属主公！”
邓牧笑呵呵的向老刘拱手贺喜。
老刘眼中满是感激，当即向邓牧拱手一揖：
“若非军师神机妙算，识破了周瑜毒计，备今日怕已被烧成了灰。”
“备能有今日之胜，全拜军师所赐，请受备一拜！”
主公亲拜，这是何等殊荣。
邓牧自然懂人情事故，还真能让刘备拜下去不成，忙是扶住老刘，说了一番诚惶诚恐之词。
谈笑间，主臣一众登上了水营。
一名年轻贵公子，早已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等着刘备裁决。
“主公，此贼便是刘琮！”
“末将攻上南岸时，他想要逃往柴桑，为末将追上生擒！”
甘宁指着那贵公子，道出了其名号。
刘备脸上笑容收起，剑眉凝起，俯视向了那惶恐之徒。
“刘琮啊刘琮……”
老刘轻捋着短髯，心中就在思索着如何处置自己这个同宗侄子。
邓牧一眼就瞧出老刘的心思。
凭心而论，刘琮厚颜无耻，不惜投靠孙策这个死敌，只为与他为敌，确实是可恶。
但刘表已死，老刘多半是想念在其同宗的份上，想要放他儿子一条活路。
现下老刘已坐稳荆州，蒯越蔡瑁等刘表心腹势力，皆已覆没殆尽。
这一战后，聚集在刘琮周围，那些刘表残存拥护者，也一波被团灭。
此时的刘琮，可以说是对老刘毫无半点威胁。
若是曹老板的话，邓牧可能会提议，将刘琮杀了斩草除根。
但老刘却不同，从来都不是那种赶尽杀绝之人。
眼见老刘没有起杀心，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玄德叔父饶命啊。”
“是那蒯越毒杀了我父亲，强行拥立我做荆州牧，逼着我来投靠孙策，与叔父你为敌。”
“所有的恶事全是那蒯越所为，侄儿我是迫不得已，什么都不知道啊。”
“其实我早就想放弃抵抗，向叔父你投降了，是那蒯越不准啊！！”
“请叔父看在咱们同宗血脉的份上，放侄儿一条生路吧~~”
没等刘备做出处置，刘琮便哭哭啼啼的哀求起来。
顺便还把蒯越毒杀刘表的秘密，全都给抖落了出来。
此言一出。
在场立时一片哗然。
刘备身形一震，脸色立时化为震惊。
蒯越竟然弑主？
在此之前，包括刘备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刘表是重伤不治。
任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蒯越弑主，毒杀了刘表！
“刘景升视蒯越为肱股之臣，他竟然弑杀刘景升？”
“这等不忠不义，丧尽天良的奸贼，早知他做出如此恶行，我就该将他千刀万剐！”
刘备愤慨怒骂，只恨当初让蒯越死的太轻松。
哪怕蒯越所杀，乃是他的敌人，但这等弑主的行径，也令他出离的愤怒。
邓牧却并不感到意外。
历史上刘表在曹操南征之时，突然就病逝，本来就死的极为蹊跷。
他本就怀疑，极有可能是蔡瑁和蒯越这俩投降派，暗中毒害了刘表，好扶持刘琮继位，顺利的投降曹操。
“刘表虽是自守之贼，但几分骨气还是有的，若是他活着，绝不可能向孙策低头。”
“蒯越此贼，为了保住他蒯家的权势，自然只能不惜弑杀刘表，才好扶持刘琮，投靠孙策。”
邓牧将蒯越的动机点破。
刘备恍悟，遂厉声道：
“传我之命，只要我执掌荆州一日，从今往后荆州大小官职，蒯氏一族永不录用！”
这道命令一出。
众将们彼此对视，皆是暗赞老刘做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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