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坐月子的传统历来悠久,虽然明文记载是在西汉时修补编写的《礼记》之中,可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有了雏形。
当然,能够在产后修养足足一个月,那只是贵族才能享受的待遇。劳苦大众哪有什么月子可坐,临产仍在干活,产后照常劳作才是普遍现象。
对于坐月子这一传统,后世争论相当大,有人认为其是属于“封建糟粕”,是愚昧无知的陋俗,也有人认为其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和实际效用。
朱樉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少了解,只是在当初制订周地生育守则时,通过大量实际事例,制订出针对性的预防措施。
因为卫生条件及各常识的缺乏,妇女在产前产后同样存在极大的威胁,比如各个文明普遍存在死亡率颇高的产褥热。
从病原学的角度看,这其实是一种因衣原体或细菌感染而出现的病症。
可在微观世界没被打开之前,再高明的医生也不可能知道其真正的原因,只能以各种后世看起来近乎“愚昧”的方法来加以防治。
在经历了这一场伤寒防疫战之后,洛邑的医学也开始进一步发展起来,细菌及消毒的理念得到了一定的普及,让产妇的安全得到了更大的保障。
所以到单芸儿生下岚雪之时,母婴不能洗澡只能擦拭的限制已然取消,恒温浴室和阳光长廊足以保障洗浴和日常活动的进行。
当朱樉抱着小岚雪慢慢走在阳光长廓之际,刚刚午睡过后的单芸儿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吓得朱樉直呼让她慢点。
从小扛起一家的生计,单芸儿的身体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待产期间又受到全方位的照顾,所以产后恢复得极快。
当天就能下床活动,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嚷着要回家甚至去上班了。
对朱樉的关切单芸儿并不怎么领情,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又看了一眼孩子:“三天了,你怎么还这么抱着。”
乖乖地在单芸儿的指导下纠正自己的姿势,向一旁偷笑告辞的姬希点了点头,朱樉才憨然笑道:“我这不是怕伤着雪儿了么,她也太小了。”
或许这是每个初为人父者都要经历过的阶段,抱着这么一个小家伙一点都无法做到轻松自然,即使在用心学习过后,朱樉仍然摆脱不了紧张僵硬的动作。
单芸儿接过岚雪,与朱樉并肩而行,脸上颇有些担心:“我看母亲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因为……”
“你想多了。”朱樉连忙制止,伸手将母女二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都一样,我非常喜欢,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啊。”
单芸儿将头靠在朱樉肩上,有些幽怨地道:“要不,还是给你娶两个妾室吧,不然还以为是我从中做梗。”
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夏国,事实上各个文明都普遍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儿子在家族中的意义都要重要得多。
朱樉却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包袱,他自己可属于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独生子女一代,从小便接受着男女平等的思想教育,由此成长起来的观念自然也根深蒂固。
听到这话,朱樉稍稍用力搂了搂单芸儿,摇头拒绝:“连你我都很少陪伴,哪里有心思娶什么妾,以后这样的话就别提了。我们还年轻,总要生上三个五个儿女,急什么。”
虽然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朱樉还真没多少这方面的想法,主要还是根本就没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想这方面的“闲事”,忙都忙不过来呢。
单芸儿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一家三口就这么静静地立在窗着,看着窗外越加密集的漫天飞雪,静享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可惜这份安宁并没能维持多久,不久之后朱樉便收到了消息,U国大司行晏婴率团来访。
听说来的晏婴来了,朱樉不敢怠慢,第二天便在政务中心隆重地接待U国外交使团。
本来他还想亲自到驿馆迎接的,可空梓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找上门来以双方身份不对等,太过礼遇反而遭人轻视为由,极力阻止。
朱樉当然知道,孔门和晏婴是有“过节”的,当初空梓落迫奔赴U国,一番交谈之后眼看封地和实爵上卿的职位就要到手.
第1179章 适得其反
可最终却被晏婴给搅黄了,只得了个客居的待遇,这才终于打消求仕之心返回鲁国故地。
U国的大司行相当于外相,只不过与普荆并立的五相不同,是属于国相府的附属机构,虽然与掌权没法比,但地位也不算低了。
朱樉之所以如此郑重,既有“名人效应”的因素在内,毕竟那篇《晏子使楚》他还记忆犹新。
除此之外,周地的外交发展迅猛,可与中原两大霸主国之间仍然没能停留在当年那份不平等条约的境地,没有实质上的进展。
别看周地现在的朋友圈已经不小了,可真正的影响力仍然远不及齐魏两国,不把这两个拉下水,自己的矩行天下自是难以名副其实。
可空梓说的话虽然难免掺杂着一些私人因素在内,可也不无道理,对方的来意尚不尚明确,自己太热络地贴上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饶是如此,朱樉给晏婴的礼遇也高过了各国大使,不仅亲率国际交流与合作部的要员在政务中心大门迎接,还派出一百治安军作为仪仗队沿途跟随。
马车隆隆而来,朱樉终于见到了在后世几乎能与管仲相提并论的U国两大贤相之一。
说起来这倒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当初在彭城相王的大典上,朱樉还是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只不过当时负责接待他的是孟尝君的父亲,U国大司田田莺,两人并没有正式的会面。
对晏婴的认知,多半还是出于那篇课文,纯粹历史角度方面的反而知之甚少。一见其从马车上下来,朱樉终于知道楚王为何要刁难他。
在朱樉所见过的各国官员里面,晏婴恐怕是最矮小的了。
按新周制,朱樉身高超过一米七,在民众之中也算是高了,可与向来不缺乏营养的贵族相比,只能位于中下水平。而同样出身贵族的晏婴,身高估计不超过一米五。
可朱樉却不敢生出丝毫轻视之心,历史上身材矮小却卓有成就的名人数不胜数,而面前这个还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人,搞不好反而会自取其辱。
上前一步,朱樉长身一揖:“久仰晏子之名,今日到访实为洛邑之幸,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不称职爵而称子,这在官方会面中是比较失礼的行为。晏婴打量了一下朱樉,倒也无意指出其错误,回礼道:“U国大司行晏婴,拜见周相,周相礼重也,何有怠慢之说。”
稍作寒喧之后,朱樉引着晏婴简要地参观了一下政务中心,随即在专门的会议厅中接待了其一行。
朱樉本想好好与晏婴套套交情,可见其一路上一直不咸不淡的与自己交谈着,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才收起一厢情愿的结交之心。
分宾主入座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敢问大司行此次来周,所为何事。”
初来这个时空时,朱樉颇有结交天下名士之心,这几年下来也确实让他结交了不少名人,只不过并非一帆风顺,时不时也会遭到冷遇,他倒还能泰然处之。
晏婴正在打量着厅中的长方桌和椅子等陈设,并没有马上回答朱樉的提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早闻周相心思灵巧,治下多有奇淫技巧之物,果如是也。”
朱樉一时分不清这是在表扬还是讽刺,只好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静待下文。
晏婴这才转过头来,直视朱樉:“此行不为其他,专为修约而来。”
修约?朱樉这才想起,周室当年与齐魏也算是签订了盟约的,两国在周的外交定位中,也属于友好合作伙伴之例。
只不过这份盟约并没有被齐魏当做一回事,至少朱樉所求的公平交往,互通有无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受在新圳意外与管仲会面并获赠一箱子书籍的影响,朱樉对U国的“友好度”极大提升。
也连带着对晏婴所提的修约心怀期望:“好啊,是该修改一下当初的盟约了,不知大司行有没有看过周的外交范例文本,欲将双方关系提升到何种程度。”
一想到极有可能与U国提升到战略伙伴关系,朱樉心里实在乐开了花。U国一旦被“拿下”,不仅举棋不定的燕赵会跟风而动,最后的堡垒普荆也将不攻而破。
如此一来,至少在外交层面,将周地的影响力渗透到天下各国已经不再有多少阻碍,自己要影响并改变夏国的大业无疑就更进一步了。
晏婴取出当初与周室签订的盟约,铺在桌面:“旧约有所不平,吾欲先修旧约,再谈新约不迟。”
对于当初那份“城下之盟”,朱樉早已释怀,连连摆手:“大司行客气了,旧约已成过往,何需再提。”
在潜意识里,朱樉只道这是管仲再度送上的一份“厚礼”,要修改这份“不平等条约”。这几年他也确实深受其苦,幸好通过结交其他诸侯国,这才缓解了部分危机。
随着大明朝的湖盐源源不断地运抵,齐魏联手把持的盐铁配给已经无法继续卡住周地的脖子了,不仅盐荒不复存在。
提炼工艺逐渐成熟后,以前那种掺杂着石子沙砾的粗盐在市场上消失了踪影。
充足的供应下,朱樉已经可以偶尔铺张一把,尝试着搞搞盐方面的小实验。同时他也没少惦记叶邑那座天下第一盐都,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小组一直寻找开采地下盐矿的方法。
毕竟狡兔也需要三窟,这些关键民生方面,绝对不能仅仅依靠一种途径进行保障。
有鉴于此,他甚至在有了秦盐之后,仍然保持着魏盐的进口,毕竟这东西放久了也不会坏,随便建个仓库放着也不碍事。
至于铁、铜等其他原材料,朱樉也在不断开拓来源渠道,在韩楚两国的供应已足够满足周地所需的情况下。
继续大量吃进大明朝甚至尚京的铁矿铁锭,如果齐魏向他打开口子,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若只是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周地目前从原料供给到市场覆盖,即使没有齐魏两国,也足以进行良好的运转。仅靠目前的圈子,至少十年内周地的发展已经没有多大障碍.
第1180章 坐享其成
可朱樉并不满足于关起门来当个富家翁,一心想着“先富带动后富”,让整个文明共同进步。从这方面看,齐魏则不可或缺了。
可惜他却理解错了,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好人”和好事呢?
晏婴皱着眉头,拍了拍盟约道:“还是得提,旧约让U国吃了很大的亏,非常不公平,理应得到补偿。”
“什么?”朱樉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就成了对U国的不平等条约了呢?明明周地才是“受害者”吧!
听到晏婴嘴里居然说出这么颠倒黑白的话,朱樉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人们总喜欢给他人贴上个标签加以辨识,比如好人、坏人,正派、反派,可现实哪有这么简单。
即使是十恶不赦之徒,总会有人接触到得其好的一面;而万人称颂者,又怎么可能毫无瑕疵呢?
一个民族的英雄,可能是另一个民族的恶魔;一个国家的功臣,也有可能是他人的眼中钉。
能够与管仲并列为U国两大贤相,后世评价也非常高,可这仅代表晏婴很好地尽到了他所肩负的职责,那就是维护U国的利益。
不管对周还是朱樉个人,他就未必会是一个“好人”了。
一意识到“好人”也有可能干“坏事”,朱樉顿时清醒了过来,暗责自己总改不了这种幼稚的天真之后,迅速调整好心态,不露声色地道:“大司行但言无妨。”
当年齐魏联手围攻洛邑,U国的积极性并不高,照顾普荆情面的因素更多一点,不仅在攻打洛邑时出工不出力。
订约的过程中也没有派出任何一个有份量的人物参与,几乎可以说是坐享其成。
连普荆都不好意思说在这份盟约上吃了亏,U国又哪来的理由呢?朱樉知道晏婴晏能言善辩,可却不相信在这件事上他就能明目张胆地颠倒是非。
见朱樉的脸色沉了下来,晏婴却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道:“按此盟约,U国有护卫周的义务,而周却没有任何付出,岂非不公?”
朱樉一愣,稍稍回想了一下,还确实有这么一条,随即回道:“怎么能说没有付出呢?周取消了军役征召,从此不再拥有军队,这付出还不够大吗?”
当初这一条可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那几乎赞同于周室“自废武功”,从此不再拥有依靠武力进行扩张的可能性。
若不是当在洛邑拥有极大话语权的农、墨都是坚定的反战派,很难相信一个国家会同意这样的条约。
晏婴摇了摇头,耐心的纠正朱樉的错误:“周相搞错了一件事情,周取消军役,齐有何益可得?
这就好像你跟人打架我来帮了你,并且宣布以后谁打你我就打谁,不管我要不要,你总该报答我吧?可你只是表示以后不再惹是生非,这可算不上什么报答。”
好用比喻也是晏婴的一大特色。
初一听这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不等朱樉反驳,坐在他旁边的端牧茨却不同意了:“大司行此言差矣,如果你坐在家里,有人跑来打你一顿。
然后声称以后会保护你,还要让你交点东西报答他的保护。这与流氓无赖有何区别?堂堂U国,竟自甘如此么?”
本想以外交手段化解魏武计的刁难,却没想到正好碰上魏斯崩逝,端牧茨的安义之行并没有多少收获。
星官大会之后,朱樉便将他召回洛邑,在新的机构改革中,任命其为国际交流与合作部部正,专职外交事宜。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现在的职位与晏婴相同,理应由他来主持与U国的会谈,这才算符合身份相当。
只不过朱樉如此重视晏婴,他也只好听之任之了。哪料到晏婴却并非带着善意而来,他这个外交主官自然要有所表示。
苏厉也忍不住冷言讥讽:“保护?你们何曾保护过我们?吾年少识浅,倒不知三代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以一敌三,晏婴却一点也不动怒,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周也承认U国为王,这点没有改变吧?
当年兵临洛邑,所为何事,真的需要我提醒各位吗?国与国相交,义利缺一不可,这也不需要我提点吧?”
连续三问,端牧茨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年齐魏兵临洛邑时他也在,之所以齐魏敢陈兵成周之地,除了称王带来的膨胀,也确实抓住了朱樉的“小辫子”。
这牵涉到原则性的问题,回答自然需要异常谨慎。
苏厉却是初生牛犊,张口便道:“周为天子,本就有处置诸侯之权,哪有封臣带兵围困王畿问罪的道理来!”
此言一出,端牧茨脸色大变,朱樉也暗暗叫糟。
天下共主这块招牌可是朱樉自己主动砸掉的,天子的身份更成为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加以回避,无人主动提及,因为这牵涉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果然,晏婴似乎就等着这句话,立即将眼神锁定朱樉,极是严肃地道:“洛邑大兴,周相果欲复周而号令天下乎?”
身为天官冢宰,这本来是朱樉最主要的职责,可他却不敢在任何场合说出来,甚至不知该如何回答晏婴的质问,因为不管回答,都只能是错误。
苏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可是个礼崩乐坏的乱世,即使他的话在道义上光明正大,无可挑剔,可在现实面前不仅毫无力度,甚至会招来灾祸。
本想再辩驳几句,可有了这个教训,他却不敢再言,生怕自己又说错话,落到对方的圈套之中。同时也暗自警示,自己与成熟的外交官之间,仍然存在着极大的距离。
逃避不是办法,朱樉只好字斟句酌地道:“周仍然坚持五项对外基本原则,愿与天下列国和平相处,平等互利,共同繁荣。此心,绝无改变。”
一旦周仍以天下共主的身份自居,不仅成不了天下共主,只怕会立即成为“天下公敌”。
齐魏就不必说了,连目前正处于“蜜月期”的韩、秦、楚恐怕也会立即变脸,千方百计遏制周的发展.
第1181章 毫无异议
一个强盛的周,远比其他任何一个强大的诸侯国“可怕”!
晏婴并不买账:“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何以为信?”
这个怎么立信?自己早就公开表示与各国平等相待,总不能把姬研拉出来指天赌咒,那也太有失颜面了,更会成为天下之笑柄。
正在朱樉陷入困境不知如何回答之际,晏婴却主动解围:“看来这个话题周相不太喜欢,那我们换回来。
现在是不是觉得U国要求周为其受到保护而有所表示,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议题呢?”
朱樉与端牧茨面面相觑,心里不由暗叹:好厉害的晏婴,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虽然可以算在年轻气盛的苏厉头上,可即使换作朱樉自己,恐怕也难逃晏婴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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