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对于此时的朱樉来说,不管横在面前的难关多么令人绝望,都必须专心致志地从眼前做起,一步一步地坚实往前奋进。
一切,不能回头,不能逃避,唯有向前!
恢复了一些精力之后,吕布威向朱樉长身一揖:“周室没有实力庇护我,若朱樉还念昔日之情,请借我些盘缠,我想逃亡渼洲。”
朱樉当然知道周室确实没对抗尚京的实力,在原本的历史上,周室便是在赵简子的逼迫下将方一志处死的,那时的周室远胜于现在,而赵简子不过只是一名晋国的卿大夫。
想了想,朱樉摊着手道:“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
吕布威直视朱樉双眼,颓然叹息:“千金之资竟一年散尽,如此,不韦告辞。”
“我确实没钱了,而且还欠着十万金的债。”看着转生欲去的吕布威,朱樉不紧不忙:“但是,我的长处便是善于解决问题,嗯,大多数问题。”
想着之前的苦闷,朱樉只好心虚地将之前向姬研所说的特长稍作修改。
吕布威停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身:“我的问题恐怕不在这大多数里面。”
朱樉微微摇头,极是肯定地道:“不,你的问题只是个小问题。”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谈不上多深的了解,但吕布威至少可以肯定朱樉并非虚伪之人,只不过他仍然有些迟疑:“为什么要帮我?得罪尚京,恐怕你这冢宰之位也保不住。”
朱樉推案而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大问题,对来我说或许只是个小问题;而我现在有个大问题,对你来说又或者只是个小问题。”
吕布威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焯焯:“愿闻其详。”
“这个方法其实我早就告诉你了。”朱樉嘴角微动:“赵侯想要杀你,无非是为了保住秘密,但如果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呢?”
望远镜就如同这个时代的“核武器”,要想避免遭到核威胁,唯一的办法便是核平衡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最佳的办法,但却在他那个时代经过实践验证过。
所以当高式子视望远镜如洪水猛兽之时,朱樉所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扩散。
在卖给吕布威望远镜的时候也表示不能只卖一国,只不过自以为奇货可居的吕布威,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只想着独占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
唯一可惜的是,持有他这种想法的,并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
此前他还因为收了赵盛封口费而心存顾忌,若不是意外成为周室的天官冢宰,他或许会守诺满足赵盛的要求。
嗯,马蹬是个意外,那可是于芫自己发现的,总不能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连自己也不能用了吧。
可现在,他的立场已经发生了改变,考虑问题需要涉及的不仅仅是自己了。
作为一国执政,当然得以国家利益为重,而要解决眼前周地最难突破的困困,吕布威无疑至关重要。
作为一个商人,吕布威竟然能逃脱尚京国君下君达的追杀令,还安然逃到了周地,朱樉甚至觉得这就是上天赐予他打开局面的钥匙。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朱樉算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
让他觉得一切不会这么简单,冥冥中似乎真有一股力量主导着一切,否则便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怪异无比的时代。
如果真的有神灵存在,那他希望它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思虑一番之后,吕布威终于认同了朱樉解决办法:“望远镜你还有多少?”
“足以供应列国。”朱樉傲然回应。
若是之前,他还受限于材料,透明水晶虽然并不名贵,但以他现在的条件想要获得适合磨制镜片的,却也并不容易。
可是现在,透明玻璃虽然还有一些瑕疵,却足够制作望远镜的需求,原材料已经彻底不再是问题,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时间,做出几百杆也不成问题。
吕布威向朱樉大礼一拜:“大恩不言谢,朱樉再造不韦,敢不效死报答。如此,敢问朱樉有何难题。”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吕布威眼神沉稳起来,恢复了一个商人特有的神色。
二人再次落座,朱樉倒也不隐讳,将自己如何被逼无奈当上这天官冢宰、王室所欠债务、自己原本打算的生财之法、与亚普商人的多次交锋尽数吐露,总归到底就是一个词:缺钱。
一听朱樉说完,吕布威哈哈一笑:“洛邑的商人不过是守门之犬,朱樉虽然手握奇货,但想要靠他们代售生财,当然找错了门道。不韦能在十年间积起万金家资,朱樉可知为何?”
对于经商朱樉可就是一窍不通了,想起第一次与吕布威相遇的情景,试探地问:“只居奇货?”
吕布威点了点头,神色又如当日那般傲然:“天下商贸多为贵族所把持,不论粮食还是其他的平民行商,只不过捡残羹剩汁罢了。
民商要想立足以此道,不居奇无以获大利矣。是以,越是稀有之物,价值便越大;越是别人求之不得之物,便越能获得暴利。”
朱樉沉吟道:“就如望远镜那样?”
吕布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着说:“所以善居奇货者,还需要谨记两条:一是要寻找出得起高价的买主,二是要有保存自己之道。
唉,我吕氏一族与肥人本是三代通家之好,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惜还是棋差一着。”
朱樉也是深有感触:“权力就是危险莫测之物。”虽然他不善权谋,但凭他对人类数千年文明史的粗略了解,当然知道权力在其间扮演的角色以及种种倾轧的丑恶。
似乎不愿再提及他这一宗失败的生意,吕布威拿起朱樉身旁书架上的一本书.
第599章 称为奇货矣
详细检查其质地、装订和印刷文字甚至气味,稍作沉吟后说道:“难怪他们如此压价,若换成是我,绝对不会接这桩生意的。周礼,谁还稀罕这样的东西?”
“不止周礼,尚书……”朱樉掰着手指头一本一本地将这段时间整理成印的书报了出来,虽然指望卖书挣钱的计划落空了,但恢复周室藏书的事却并没有停顿。
朱樉甚至打算在印制完原有藏书之后,把这段时间许星及众弟子在《农书》的基础上整理出的神农经三十五篇也印刷成册。
就连姬研也曾提及要重修乐经,再加上方一志正在埋头制作的星图,一两年里,印刷坊都不愁没事干。
吕布威摇了摇头:“朱樉所制之书,确实比竹简木牍好很多倍,但只占了奇货的两点,人所不欲,欲而不甚,不可称为奇货矣。
不过,成书所用的这个,是叫纸对吧,反而是一件难得的奇货。”
再想了想,吕布威自信地道:“有了,朱樉可多备空白之书,空白之纸,纸还能再做大一点吗?能,那就好,越大越好,朱樉尽管制出,无论多少,保你大卖。”
朱樉惊奇道:“真能大卖?”他寄予希望的书吃了个闭门羹,纸却反而被吕布威称为奇货,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吕布威笑了笑,耐心地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纸非常适合书写,不论达官贵人还是游学士子,都会有所‘欲’。
我们再想个名头,嗯,就说是以仓颉古法制出,是当初造字之时所创,为仓颉写字之专用,绝对会掀起一股用纸热潮。”
“仓颉古法?”朱樉已是无语,真正成熟的制纸技法本来还要在数百年之后才能出现,而仓颉这位传说中上古的造字之祖,与黄帝是同一时期的人物,两者似乎八杆子都打不着吧。
吕布威一听到朱樉的疑虑,不以为意地道:“谁会真正在意这纸是不是仓颉所制,之前我还对肥义说望远镜是以黄帝秘法而成,献给赵侯的那杆便是当年黄帝大败蚩尤时所持。”
“呃……”看着面不改色的吕布威,朱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佩服还是鄙夷。果然隔行如隔山,营商之道到底还是不适合自己。
无视朱樉复杂的眼神,吕布威继续说道:“我暂时还不能公然露面,此计尚缺一造势之人,嗯,周地此时正有合适人选。”
“周地也有这样的人才?”朱樉略有些意外,自己手里可是拥有整个周地详尽的人力资源数据,却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人才。
不过转念一想,便也释然,他所关注的,主要是技术性的人才,比如铁匠、木匠、织工等等,此时还不能囊括所有特长。
吕布威伸出两个指头:“周人苏钦已为燕相,但他的两个族弟并未同往,仍在家修学。
我与二人曾有一面之缘,虽然这两人才学逊于其兄,但担任此次造势之任,却也绰绰有余。只要朱樉能够说动二人,分别前往天下财货中心临淄和安邑,此事必成。”
苏钦朱樉还是知道,合纵六国之纵横名士,只是对他的两个弟弟就不怎么了解了。经吕布威这一说,他才想起之前大举归城的运动中,还有少数人没有响应。
这些人大多是没有攀附几大贵族的小富之家,有自己的庄园和产业,由于人数不多,朱樉的时间又安排得太紧,也就由他们去了。
只是没想到其中竟然会有个名人之家,苏钦此时当了燕相,可大明朝尚未崛起,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当上六国之相,成就千古之名。
二人计议一番之后,朱樉问清苏庄之所在,便出城径直而往。
苏氏是周地为数不多的富户之一,一就在洛邑城外不远,二人安步当车,此时正值冬小麦浇灌返青水的关键时刻。
沿途尽是绿油油的麦田,忙碌的农夫星罗棋布,正在清除杂草,守看水渠浇灌麦田。偶有认出朱樉之人,无不驻足致敬。
见朱樉如此深获民心,吕布威更对此行信心倍增。
朱樉的出现在苏庄引起轰动,尚在庄内的男女老幼无不闻讯而来,夹道相迎,更有人在朱樉打听苏家所在时飞速往报。
对于少数不愿意进城的周人,朱樉并不强迫,但也无法像互助会社那样进行“关照”了,只是减免了他们的一些赋税而已,饶是如此,已让他们感激不尽。
朱樉不停与村民交谈,询问春耕与民生之事,走到半路苏钦之父苏坑已亲自来迎。
苏坑已经年过五十,早年四处经商,几年前在周地购买了一个落魄贵族的庄园,将商事交给长子苏昌之后,便准备在此安度晚年。
由于周地商税太重,商人难以获利,所以苏氏的经商范围都以亚普为主,并未涉足周地。
大步赶上扶起正欲下拜的苏坑,朱樉道:“老丈无需多礼,冒昧来访,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苏坑有些兴奋:“冢宰亲访,苏门生辉。”
二人一路寒喧,进入苏家。大堂坐定之后,一听朱樉表明来意,苏坑立即着人找来苏岱和苏利。
此时的苏岱年纪与朱樉相仿,苏利却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听到最近被百姓交相称赞的朱樉亲自登门竟然是寻访自己,都兴奋不已。
吕布威见机将二人带至一旁商讨事宜,留下朱樉与苏坑闲话家常。
聊了一会儿,苏坑长身而起,向朱樉一揖:“朱樉执政,一心为民,实为周地之福。草民有一些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樉回礼,极是恳切:“晚辈求之不得,老丈尽可言之。”
苏坑坦言道:“朱樉善政之下,百姓可富矣。然,商路不兴,为售一物竟然要远赴魏齐,如此舍近求远实不可取。
草民斗胆,请朱樉大兴商贸,若王城百贾云集,不论售卖何物,岂不易哉。”
朱樉无奈地道:“我也有此意,奈何商贾不至。”
卖书遇挫之后,朱樉也曾暗自分析过,洛邑的商人实在太少,不要说想要售卖东西,就是要买,都只能高价订购,无法及时获得.
第600章 首选之地
周地商贸凋零,原因是多种多样的,而且积弊数十年,一时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
苏坑道:“周地无商,无他,税赋太重而已。朱樉既然能免去百姓农税,何不大幅减免商税,以此吸引商人前来。
周地交易量虽小,却居天下之中,可连通列国,绝对是商人首选之地。”
朱樉赞同道:“若真能吸引商人前来,减税何妨。不要说减,若真能引得商贾云集,全免之又何妨。”反正现在也收不起税,用自己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去交换,朱樉可是毫不吝啬。
苏坑没想到朱樉竟然爽快,不无担忧地道:“全免之后,国府收入如何维持?”
各国的财富最主要的支柱便农商两道,朱樉免去农税,周地商贸不兴,很多债主都在担心他如何兑现自己的还债承诺。
“这就是我此次前来拜托令郎之由。”朱樉解释道:“百姓温饱之后,我准备大兴各类工坊,工坊所产之物销售得利,用以雇佣工匠,添补国府。”
苏坑点头道:“草民行商三十年,唯守四字:薄利多销。朱樉前番大兴归城建社,惠民之举周人有目共睹,但原本依附的农户感念往日恩情,并没弃我而去。
朱樉若真能全免商税,嗯,铺面租金也可降低一些,再加上工坊产出足够,此策可行矣。”
虽然没有参加朱樉的互助会社,可周地的变化当然也逃不过苏坑的眼睛,不提洛水边矗立的那一排排水车,就是国府分发给互助会社的那些农具。
在苏坑看来也无不质量上乘,设计新颖,比起亚普等国更要优胜。农具之类也在他的经营范围之内,若是能由他来贩售满足周地之后的多余器具,绝对不愁销路。
“如此,晚生也有一请。”朱樉道:“老丈经商多年,想必对各国商人比较熟悉。宣扬商政、引商来周之事,还望不要推托。”
苏坑爽快答应:“草民虽老,然有犬子苏昌游走行商,必不负朱樉之托。”
第一项建议得到了超出预料的回应,苏坑再无拘谨,直接道出自己的第二项建议:“开市铸币。”
周地商业凋零,除了因为重税之外,百姓困顿无力消费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朱樉执政之后,大兴互助会社,以农家教民耕种,不仅推行稻麦轮作,还大力种植蔬菜、桑麻等作物。
一旦这季冬小麦收获之后,由于不用缴税,百姓便有多余的产出用来交换自己所需。
这一点也是朱樉有所预料的,在他的计划里,泰杉和高式子的下一步任务,就是制作大量百姓所需的器物。
用来交换多出的粮食、桑麻,自己再以这些东西维持王室的生计和国府的运转。
至于铸币,本来他已想好用两座铜矿的产出进行来铸造钱币,奈何矿脉已枯竭,无法满足要求,只能暂时搁置在旁,等待解决的时机。
毕竟这个时代的货币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属铸造,不是想造就能造的。
说实话,他早就对现在混乱的货币状况忍无可忍了,每次想要购买所需,最头痛的就是确定价格。
对于这个时代的商人他也极是佩服,竟然能在这样的货币状况下经营列国,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掌握这个繁杂的货币兑换系统的。
苏坑在了解到此中原由之后,便建议以铁和布为币,这其实也是各国通行的做法。
比如**便有以釿、铢为单位不同币值的布币;中原各国都通行的圜金,大多采用青铜制成,也有铁制。
只不过铁器容易氧化,所以保存起来比较麻烦,当时被称为恶金,难以在国与国之间通用,大多只在本国使用。
铁币的缺陷除了不易保存,还有就是比较容易伪造。
虽然冶炼技术大多掌握在贵族手里,百姓伪造自然不易,但国与国之间却没有这种障碍,相比于铜矿,各国拥有的铁矿数量都极为可观。
所以对铁币的使用也比较谨慎,有着种种严格的限制。
比如**商贸发达,为了防止铜的流失,便专门制作了一批含铜很少的铁币,以此用于与他国交易和边境贸易,在其国内却并不使用。
作为天下的商贸中心,仅凭此项就让**收入颇丰。
但这个障碍却并不对朱樉造成影响,他有绝对的信心,自己造出来的钱币别人绝对没有办法伪造。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夏国文明的铸币方法都是采用浇注法,将金属溶液浇注在事先制好的硬型或砂型范内,待其冷却之后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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