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平阳虽然是个府城,但并不是什么重要城池,既没有特别高大的城墙,也没有特别厚重的城墙,连护城河也只有不到五米宽,而且水浅的只能没过膝盖。
两百多年从没遭遇过战事,城墙只是外面看起来还算规整,但里面什么样早就不知道了。
城墙上既没有几座马面,城门后面也没有瓮城,而且因为看不起“流民军”,连城门都没有堵住,这样的城门能经得住几发十斤炮弹?
不过三轮炮的时间,一分钟多点,平阳城的两处城门都被打碎,十二门十斤炮一边六门,连带着把吊桥都打垮了,守城的明军除了值夜的。
下面的兵马都没来得及上城墙,就被率先入城的掷弹兵们招待了一通铁坨坨。
守城的明军完全被这样的攻城方式给打傻了,通常即使传说里也只听说过“一鼓而下”的事情。
可这支“流贼兵马”不过推了几架大铁筒上来,几下就把城门给碎了,城墙上的明军兵卒连床弩的箭支都还没装上。
吸取了洪洞的教训,两个团的长枪兵全部抛弃了长枪,只拿了腰刀,跟着掷弹兵和火枪兵就冲进了城池。
因为城门破的太快太突然,城里没有谁想到不过半刻钟时间“流贼兵马”就能入城。
虽然这股叫做霸天虎的流贼兵马已经两次在浪战中大破官军,但所有的文武官员都不相信城们能这么快被攻破。
泽州被破的情况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据说据是混入了内应,朱樉自进驻平阳以来,对于入城的关卡也把持的极严,凡是没有城内担保的早就不被允许进城。
为此还惹的平阳上下怨声载道,可自从昨天流贼兵马兵临城下之后,大伙又原谅了总督大人之前的严苛。
现在守城的都是客兵,左良玉的人马守东城,虎大威带着李卑、贺人龙的残部守北城,总督的中军一部分守西门、南门,一部分充作应援游兵。
另外平阳知府还组织了两千百姓负责协守城墙搬运物资,连城内的缙绅也安排了家丁护院,以便需要时可以随时上城墙支援。
有了这样的布置,谁也没想到霸天虎的第一次进攻就能破城,这时不论明军也好,组织的各处人丁也罢,大半连床都还没起。
这样出乎预料的进攻让入城的杉西军团官兵省了好多事,为了应对攻城,明军几乎都集结在了城墙附近。
平常没有严苛的训练,突然遭逢变故的明军营地里乱成一片,军将们大喝着让逃散的兵卒们赶紧往城门去,想要堵住进城的流贼兵马,甚至亲兵们已经开始挥刀砍杀。
而混乱之中,伍长、旗长、把总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兵卒跑去了哪里?.
第390章 格杀勿论
虽然说起来都是一个营头的,可不是自家的官长,兵卒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加上人声鼎沸,大多数兵卒连官长的命令都听不清。
火枪兵的第一轮火枪射倒了一片明军之后,军官们就再也约束不住兵卒了。
伴随着“跪地投降不杀”的喊声,还有几颗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过来,随着几声巨响和惨叫之后,大半在城墙下面的明军都被震的晕晕乎乎的就跪在了地下。
即使再怎么谋划,到了这样的时候,平阳城里的混乱也是不可避免的。
东城和北城的大部分明军都在这样迅猛的进攻势头下投降,可朱樉的大军却大半还在城内驻扎着。
随着乱起,因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形,中军带着人马想去府衙保护朱樉,但有些军将却又带兵想去抵御进城的流贼。
本来明军集结就慢,就算没有战时,平常一直营头想要整队出营都要半个时辰,这时军将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亲兵、家丁们用棍棒、刀子驱赶兵卒迅速出营。
可好不容易出了营门,大街上已经到处都是惊慌奔逃的百姓,军将正要下令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从东、北两个方向传来了高喊声。
“百姓各自回家,兵卒各归营地,凡在街面上的格杀勿论!”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爆响以及凄惨的嚎叫。
军将们都是骑着马匹的,听到声音就一看,远远的一支兵马象劈波斩浪一般就冲了过来,当下也顾不得兵卒了,招呼亲兵家丁们就往西城跑。
朱樉连冠服都没有穿,就被亲卫首领挟着从平阳府衙的后院里扛了出来,汇合了三十多个亲兵后,不管不顾的就往西城门狂奔。
已经骑不得马了,街面上到处都奔逃的百姓,西门外三里的地方就是汾水,那上面还有官船,坐船比骑马逃命要容易的多。
杉西巡抚许鼎臣晚上到底没有在城楼上睡。
毕竟他带领的营伍是在城外被偷袭击破的,洪洞失守也算不得他的首责,如果在平阳能退了流贼兵马,顺势还能收回洪洞的话,那他的罪责就很轻了。
见到希望的他,晚上还是住进了城西的一处缙绅家里,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大半可能官位不保,但谁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呢?毕竟他现在还是杉西巡抚。
许鼎臣同样也是被亲卫叫醒的,昨晚所幸没有喝酒,因为心里在为前途担忧,睡的也不沉,醒来一听平阳城也被破了,跳起来就往西城门跑。
张应昌、苟伏威、史记三人在最后时刻被放进了平阳城,庆幸之余难免晚上就去了青楼压惊。
巡抚许大人上了西城墙之后,三员军将还在楼子里搂着姑娘酣睡,和其他城墙上不同,因为许鼎臣的迅速赶到,驻守西城墙的兵卒见来了大人总算不那么慌乱了。
随着北面、东面的喊声越来越大,西城也终于乱了起来,没用多久,就有大批百姓围在西城门之内,哭喊着请求巡抚大人打开城门让他们逃命。
可这时候情况不明,许鼎臣哪里敢让兵卒开城门?
其实城楼下面的大多不是普通百姓,大半都是些缙绅富户,百姓有什么可逃的,流贼只杀缙绅富户,除了有些家财的,百姓能逃去哪里?
缙绅富户们开始还是哀求,可不见看门,又听见各处的喧闹声响越发的大了起来,哀求就变成了谩骂。
平阳府也是富庶之地,文风也一向昌盛,缙绅家里也多有官员在各处任职,一向都看不起军卒。
许鼎臣也不敢露面,他很明白不论开不开城门都是大错,不开得罪缙绅,开了国法不容。
正僵持着,眼见城下的兵卒越来越愤怒就要压不住动手时,下面有人高喊着“总督大人到了!”
朱樉带头逃跑让西城门下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时城里已经起了几处火光,喊杀声到处响起,烧着火盆的城墙上还能看见往下跑的守城兵卒k流贼兵马影影绰绰的在北城墙上急速向西城墙接近。
叽叽咯咯……吱呀呀,吊桥升起及城门被打开时轴承摩擦的刺耳声音听的人牙齿酸倒,头皮发麻。
“城外有埋伏,去不得啊!”
许鼎臣先是长揖一礼,然后嘶声劝朱樉。
“平阳守不住了,我等当去汾州、沁州再调集兵马,死在此处何益之有?”
看着已经大开的城门,朱樉向自己的中军微微一点头,中军几声厉呵,一队步卒率先走进了城门洞。
他中军的军将就叫做中军,不是最亲信的将领不能担任,中军的一身荣华富贵都托付在总督身上,他拼死带着自己的亲信兵马总算找到了张宗衡。
此时天已微微放亮,见劝解无效,许鼎臣行礼过后就走上了城墙,西城墙和北城墙转角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流贼兵马正快速杀散官军。
西城墙上大半都是张应昌等三位杉西军将的亲信兵马,朱樉没来之前,虽然将主不在,但因为巡抚许鼎臣在,亲兵们虽然惊惶,但好歹还手执兵器没有逃散。
此时见到城门打开,流贼兵马已经转上了西城墙,几人大喝几句,守城的兵马顿时就跑下了城墙,只剩下许鼎臣的二十多个亲卫和家丁。
朱樉的亲卫和中军到底在路上以及城墙下抢了百余匹马,可除了十几个当值的亲卫和中军的几个亲信,大半兵卒连甲都没来得及穿上。
许鼎臣在城楼上看着朱樉先派步卒出了城,等兵卒走了二三十步远,城里的朱樉才在百余骑的紧紧护卫下缓缓的走进了城门洞。
朱樉可以弃城,因为他的辖地广大,他可以有理由以去别处调兵,其实许鼎臣也可以,但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对他而言太牵强,杉西前后已经被打垮了近两万兵马。
现在整个杉西,除了宁武的总兵尤世禄手上还有一营约三千人马能称得上精兵,其余兵马几乎都不可战了,特别这次,他带着的是除总兵之外全杉西仅余的精锐了,可就这么一战报销。
“走不了,走不得了……”许鼎臣在城楼上看着正在催动马匹起速,准备去汾水码头的总督一行喃喃自语着.
第391章 等待处理
正失神不已,忽然听到城外远处一声号想起,然后看到似乎百步左右有什么东西翻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一片火光闪现,跟着就是巨响声传来。
朱樉怎么会不知道西城外有埋伏?可有埋伏他也得走,这可是天下仅次于蓟辽的地方大员。
杉西糜烂,可大同宣府还有大军,只要能逃走,还可以源源不断的调兵来剿贼。
平阳西城的吊桥刚动,就被侦察兵发现,西城有两处城门,一处是大门,一处只是便门,因为离汾水最近,平常商贾们大多走便门运送货物。
便门窄小,勘勘只能容两架牛车错身,宣大总督要逃也得走大门。
现在平阳西城外,南北两个方向已经被降兵们挖出了深浅不一的几条壕沟,还有大约五六百骑兵在逡巡。
这些消息昨日早就被报知了朱樉,但从城墙到汾水码头间只挖了一条长壕,明知流贼有后手,可他也不得不冲。
杉西军团的布置很简单,因为兵力不足,西城和南城除了两个骑兵营,主要安排了炮兵来驻守。
听到军号声,一块块浅浅盖着枯草的木板被掀开,二十多个炮组乘夜早早埋伏在了这里。
炮组埋伏的位置距离城门不过两百米远,臼炮首先向吊桥的位置最大射距吊射了十二枚开花弹。
冲在前面的张宗衡一行听到后面的爆炸声催马更急,可不过两三息功夫,又一片火光闪起,十二门散弹炮又依次打响。
对付百余骑实在用不上齐射,指挥散弹炮的排长临时决定依次射击,一门喷子一次能发射八十颗弹丸。
虽说依次,可每门喷子发射间隔最多一秒,九百六十颗弹丸依次扑向了百余骑兵。
张宗衡等人仿佛被一把硕大的镰刀扫过一般,炮声停止后,只有两骑还在向前跑动,马上的骑士仿佛傻掉了一样,虽然手还抓着缰绳,但完全就马匹自己在躲避障碍跑动。
轰……又是火光和巨响传来,炮组的第二轮开花弹又打响了,此时吊桥附近已经乱成一团,已经出城的在四散奔逃,吊桥上和城门洞里的人则慌乱的向城内反跑。
两个还在马上傻傻前冲的骑卒终于被胖子发射的声响惊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栽下马匹就边哭边磕头。
杉西巡抚许鼎臣先是被开花弹在十几步外爆炸给吓坏,等镇定下来起身就看到朱樉一行被散弹炮打击。
一百余骑最后只看见两人还能动弹,他也直到第二轮开花弹炸响才恢复了思考。
拔开要把他拉下城楼的亲卫,看着刚才还在城内叫嚣喝骂的缙绅,有的在城外惨叫,有的在拼命的往回跑。
他只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正了正衣冠,就朝着西北方向突然跪了下去。
亲卫、家丁见他跪下,先是吓了一跳,紧跟着也跪了下去,许鼎臣朝着京师的方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起身后拔着城楼上的城砖,脚下一使劲,就从六七米高的城楼上纵身而下。
亲卫、家丁们本来就被他一番叩拜的行动搞蒙了,加上同样被杉西军团的火炮吓的不轻,思维能力自然减弱了不少。
等看到朱樉跳出了城楼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来不及抱住他。
朱樉生死不知,但看起来凶多吉少,杉西巡抚许鼎臣坠城殉国,想出城的不是被火炮猛轰就是被骑兵追上,不反抗还只是被抓,反抗的尽数都被杀死。
等清扫城墙的部队占据了城门。
在外围阻击的炮组把火炮架上城墙并空射了几次后,平阳城里的百姓、明军见没了逃跑的指望,这才开始各自按照不时响起的“百姓回家,兵卒归营”的呼喊,各自散去。
平阳城内近九千明军事后经过清点,被俘了大约七千四百,朱樉在城内存储的十五万两军饷以及三万石粮草也都被杉西军团接收。
和在泽州一样,征发百姓把城里城外的战场以及城内的为生统统清扫过一遍之后,平阳的戒严也接触了。
平阳之役大明震动,折损两万余兵马几员经制大将倒是没人在意,但这是自嘉靖以来百年里第一次在腹心之地阵殁总督、巡抚这样的大员,而且一次就是两位。
播州和奢安之乱中虽然也有巡抚身死,但是那里都是边陲之地,对云贵之地大明多半都是羁縻统治,这些地方不仅收不上税,还需要四川湖广补贴。
可杉西不同,这是自古以来华夏各王朝的腹心之地,历来也都是财税重地,平阳一丢,整个杉西西南都丢失了,而且这一州一府还都是富庶之地。
兵部右侍郎王之采被迅速任命为宣大总督,即刻赴任,不仅是为了安抚杉西局势。
因为根据大同总兵侯世禄上报,虎蹲兔(林丹汗)聚兵大青山、兴和(张北)一带,似有扣边之意。
而辽右巡抚陈方极也发来急报,建奴兵马大会耀州,似有进军山海之意。
这几条消息一汇总,朝野顿时大哗,虽然袁崇焕已被定了凌迟死罪,但去年他提醒朝廷建奴可能会从蓟镇扣边的情形大家都还记得。
今年辽东方面依然丝毫没有侦得建奴的军情,反倒是新命的辽右巡抚发来了示警。
虽然信报上建奴陈兵耀州,可谁也不敢说建奴一定就是要进攻山海,万一又从蓟镇来一次呢?
不仅如此,虎蹲兔居然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以往春季他大半驻账边墙附近,但都是为了带兵保护游牧的安全。
兴和距离宣镇的万全右卫不足五十里,这个季节蒙古大汗虎蹲兔驻账此处的意图也就不难猜了。
虽说新任宣大总督的职责里有稳定杉西的职责,但此时朝时野内外都知道,只要建奴鞑子有动静,那么九边重镇的第一要务就是防备鞑掳,很显然,目前是顾不上杉西的。
朝廷不仅顾不上杉西,连杉西巡抚都找不出来了,没有别的原因,只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杉西就换了四任巡抚,其中三人身死,只有宋统殷还在狱中等待处理。
无奈之下,杉西只好暂时不任巡抚,由左布政使石维屏暂领全晋事务.
第392章 人尽皆知
崇祯三年十月十六,朱樉在福州接到了升任福建总兵的旨意。
此时他已经懒得装了,本来不论如何,他都应该在都司衙门跪接圣旨的,但他连理由都懒得想,最后还是巡抚熊文灿想办法接下了旨意。
朱樉来福州也不是为了接旨,而是前大明首辅,阉党干将顾秉谦特意来拜访他,到福州也是为了先祭奠一下前“独相”叶向高,在朱樉得到消息特意赶过来迎接的。
顾秉谦来拜访有些出乎朱樉的意料,虽然他作为阉党干将没有被判罪,只被削职为民了事,况且已经八十岁了。
而顾秉谦不顾年高也要来拜会朱樉还有一个原因,崇祯元年,京师的华夏银行到底还是办了起来,虽然从未和华夏联盟的人谋面。
但作为苏州人的他一直都是盐商们拉拢结交的重要大臣,在他手上给华夏联盟遮掩了不少事情,为此,华夏银行京师分行成立后,他把家中的银子都存进了进去。
九千岁倒台后,本来已经致仕的顾秉谦也被几个言官拉进了逆案里去。
虽然皇帝朱由检曾经把他的名字从逆案里划去,可言官们不依不饶,说他贪墨甚多,最后皇帝下令削职抄家。
可锦衣卫抄家的结果极其尴尬,只从他府里抄出来八十两银子,贪墨一说因此根本不成立,最后也只是削职了事。
京师的华夏银行并不是个公开的铺子,只有商盟成员以及一些和联盟关系密切的人才能办理业务,比如顾秉谦、丁启睿、周延儒等,因此名声不显。
原本大明的朝廷的高官,只要被抄家,一条贪墨的罪名总是跑不掉的,顾秉谦却因为被抄家而名声大震,这是个大清官啊!
知道华夏银行存在的自然笑而不语。
可不知道的根本不相信前首辅顾大人是个家里只有八十两存银的清官,在首辅位置上近两年,即使不贪墨,光是各种常例孝敬一年也不止十万两。
至于传说里什么秘密银窖这种东西,百姓总是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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