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50章

作者:寡欢太叔

所幸,朱允熥聪慧非常,且从不得寸进尺,懂得进退。如此之下,朱元璋与马皇后,对朱允熥,也是更为喜爱。

久久未立,只是因为朱元璋,想将立储的权利,交给朱标。

朱元璋不希望,朱标成为他的傀儡。朱标应当比他更优秀,成为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那在立储的事上,朱元璋也不便与朱标做主。

“当真?”

“自然当真,若熥儿不学无术,可废。若熥儿德以配位,当立。征服高丽,可谓大功一件。武德充沛,德礼却有欠佳。需有良师以辅,不似当初董伦,只教仁义礼德,更该有帝王御下之术。”

朱元璋深以为然,“成,这事儿,就你去办。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你告诉咱,咱替你料理他!”

回去景仁宫,朱标脚步渐慢。

他几次回头,去看渐入黑幕的奉天殿。大热天,朱标竟轻轻咳嗽几声。沉闷的胸口,让他重重的握拳砸了几下。

“吴王在哪。”

“回殿下,吴王在皇爷的永安宫呢。”

朱标点点头,目光变得柔顺许多,“走,去永安宫看看。吩咐下去,沿途不得报。再让尚食,多预备些吴王爱吃的菜。”

太监得了吩咐,转身就去。

黑幕转角处,朱标收回目光,轻轻开口,“咱们也去吧。”

身后,几个太监宫女,收起灯笼。只在朱标左右,有两盏灯亮着。朱标走的不快,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宫砖上。有些硌脚,却也习惯了。

永安宫的灯,还未灭去。虽有些昏暗,倒也是足够用了。

朱标轻手挑起门帘,朝里面去看。

书桌上,朱允熥趴在桌前,睡眼蓬松。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几次松开,再握紧。耳朵动一动,朱允熥突然的惊醒,扭头去看,“父亲!”

丢下笔,朱允熥连忙请安,“孩儿给父亲请安。”

朱标把朱允熥扶起,细看桌上抄写的内容,不禁摇一摇头。“鬼画符了不是,这字写的,我见了,可是要打你的。”

纸上抄写的内容,虽不整齐,却也说不上潦草。

绕开这话题,朱标看着朱允熥的眼睛,“熥儿,我问你。李景隆与詹徽力主开海一事,这可是你要他们这么做的?这可是祖训,你年纪小,他们也跟着你胡闹?”

朱允熥拉长声音,“父亲,皇爷爷也说,祖宗之法,并非不成不变。若以国情,可徐图以变。”

“哦?”,朱标故作惊讶,“这是谁教你的。”

“皇爷爷。”

朱允熥自然敢说,朱棣一事,就是破了祖宗家法。虽是不得已,但以此可知,并非不可为。

所谓祖宗之法,朱元璋只是不准后世,做出质的改变,但准许酌情做出轻微的改变。但朱允炆所为,是根本上不顾朱元璋所定下的规矩,也给了朱棣靖难的理由。

祖宗家法,都对吗?不见得。

立下《皇明祖训》,规定嫡长子继承制。但转身,朱元璋就立了朱允炆为皇太孙。诸臣自有不满的,那朱元璋的对策就是,杀光。

从此,朱允熥也有了启发。

破祖宗之法,就该由朱元璋去破。

朱标眼含着笑,拉着朱允熥的手,“祖母寿辰之后,我要奉旨,巡抚浙江。届时,你跟着一块儿去。李景隆或是常森,你挑一个,让他跟着去,留在信国公身边,以做调遣。”

朱允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常森!”

至于李景隆,朱允熥可不敢想。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李景隆的军事带兵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只是,到了这儿。朱允熥才算明白,朱标的用意所在。

“也好,那就常森。信国公老了,带不了几年。常森年富力强,虎父无犬子。你外公当年何其神勇,常森自然不差。信国公退下来后,常森可为大明水师总兵。”

朱允熥惊讶的看着朱标,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你提出来的开海,那你就得跟好了。常森也是你选出来的,他若是做的不好,你也是要负责的。你皇爷爷说了,打今儿起。水师大营的折子,先过你,再呈送奉天殿。”

这并不是朱元璋所言,而是朱标自己的决定。他站起来,拍一拍朱允熥的肩膀,“你也该学着,替你皇爷爷分忧了。”

朱允熥点一点头,“那父亲您?”

朱标笑道,“你也该有自己的可用之人不是。指望蓝玉,他多大了,还能护你周全多少年。”

此时,尚食送来食盒,按制放在门口。

贴身太监,开门将食盒拿进永安宫。掀开盖子,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只有饭菜,没有佳酿。太监将盘子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整齐的放在案上,“太子、吴王,奴婢先去了。”

朱标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朱允熥的碗里,“多吃些,皇祖母也总说你瘦了。”

汤汁渗进饭里,朱允熥刨了几口。

贴身的顺喜,过来给朱标添饭,失手掉了几个米粒。朱标怒道,“这点事怎么也做不好,跟在孤身边那么多年了,毛手毛脚的!”

顺喜哭着跪在地上,“爷,奴婢心中担心您啊。”

接着,顺喜抱住朱允熥的腿,“吴王,今日太子爷身子不适,见了太医。太医说了,这是为国事操劳所致...”

朱标怒斥一句,“闭嘴!”

朱允熥原本不知此事,但他却知,朱标一直体弱多病。且在长子死后,就多有小疾。这也都是,朱标死后,才有得知。

可事后想起,朱允熥便知,绝不只是国事操劳那么简单。

【《明史·兴宗孝康皇帝列传三》十七年,君适然不觉,召太医。太医惧,不敢言。夫徒告君,国不可劳。】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阴谋的味道

“如何?”

太医院院使李恪收起了把脉的手,蹙眉轻皱。他慢慢的转身,脑子里思绪万千。

刚刚把脉时,朱标摁住李恪的手背,眼神示意。觉察之后,李恪心知,这不是个好的差事。无奈,他也只能是对着朱标轻轻的点头。

转过身,李恪只得扯一个谎,“回禀陛下,太子脉虚筋弱,臣有一良方,主以金钱子,次以当归。每日三帖,定时送服。往后不可再有劳累,当多多加休息。如此,便可无恙。”

朱元璋死死盯住李恪的眼睛,慢慢开口,“是嘛,当初虞怀王的病,你也是这么说的。”

李恪心神不安,支支吾吾,“臣...臣死罪。”

十五年时,虞怀王朱雄英的病,主治并非李恪。原太医院院使如今,已经成了虞怀王朱雄英的陪葬。不得已之间,李恪主太医院之后,才有这事。

“父皇,太医都说了,儿臣没什么大碍。”许是察觉到异样,朱标说话为李恪开脱。

朱元璋甩开袖子,忿忿道,“咱信不过这些人,却又不得不信他们!”

李恪趴在地面上,惶恐不安而不能动。直到余光所及之处,那一双绣着龙纹的布鞋,走了出去。

耳边,才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直至周围无声。

朱标轻轻的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李恪,你起来吧。先前,也有太医给孤号了脉。只是,他们不说实话。今儿,你实话与孤说,到底如何。”

听到朱标唤了自己,李恪连忙起身,走到朱标的床边,“殿下,容臣再给您号上一脉。”

朱标将手放平,呼吸逐渐平稳。

这时候,李恪用热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坐在矮墩子上,用指腹轻轻按压朱标的脉处。四下无声,只有李恪嘴里念念有词,“一下...两下...三下... ”

将右手收回,李恪再擦手,“殿下,脉象不稳,似无大碍。可时缓时急,不像好脉。臣自小学医,多年极少见过如此脉象。臣初号时,却只觉得似曾相识。有如...有如...”

“你说,孤恕你无罪。”

“有如当年虞怀王的脉象。”李恪咬牙说完。

十分明显的,朱标几乎是瞬间暴起。他盯住李恪的眼睛,许久才移开视线。双目之中,有惊讶、有错愕、也有愤怒。

朱标收起左手,将手腕处的水擦干。掀开锦被,翻身下床。

“你与孤说的话,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即便是皇上或者皇后那儿,都不准说。有人问起,你只说先前与皇上所说的那几句话,听到了没。”

李恪深深拜下,“臣遵旨。”

“皇上怪罪下来,孤自与你开脱。定让你无罪,不受半点的委屈。”

“殿下,臣给您一帖方子,您可至宫外拿药。或是臣在家中备好,给您带进宫来。臣再叩请殿下,不可过于操劳。请殿下,保重身子!”

朱标点点头,“孤知道了,你去吧。”

“臣告退。”李恪起身,慢慢的往后退。直到门边时,他才转过身,开门离开。

走下御阶,李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出一口气。旁边再有太监,碎步过来,“李大人,吴王请您过去呢。”

李恪心中咯噔一下,“吴王找下官何事。”

“这个,奴婢哪能知道呢。奴婢只知道,李恪您今日,必须过去一趟。”

跟着太监,只绕了一个弯,就能见到坐在坊口朱允熥。偷偷的抬头去看,正好与朱允熥目光撞在一起。

李恪加快步子,“臣见过吴王。”

朱允熥开门见山,“李恪,孤问你。父亲那病,究竟为何。孤确实不懂医术,但孤看的懂你的眼睛。若是寻常小病,你慌什么!”

“回禀吴王,太子之病,只是劳累所致。多多的休息,便无大碍了。”

说话间,李恪闭上双眼,不再去看朱允熥。尽力的平息气神,让自己不似看上去那般慌乱。

朱允熥笑了笑,蹲在李恪面前。

渐渐收起笑容,厉声呵斥,“李恪,你这是欺孤年幼乎!”

“臣不敢!”

朱允熥冷笑道,“你怎么不敢,当着孤的面,就敢信口开河了。往后给宫里别人瞧病,你还不是张嘴就来。如此,太医院怎么能留你。”

“来人,拖去给毛镶,禀明皇爷爷,严加审问!”

李恪面不改色,被两边跑来的殿前军拖走。地上的尘土,给拉开一条道。

“慢着。”朱允熥抬一抬手,走到李恪身边,“好骨气,你果真不怕。想必,这是父亲,与你说过什么了。既然是有父亲护着你,你当然有恃无恐。”

被说穿了心思,李恪也不开口。他直视着朱允熥的眼睛,一动不动。

朱允熥拍手笑道,“好,不愧是读书人,有骨气。怪不得,即便你那时说错了话,皇爷爷也要把你留在宫里。一直不解,现在孤是明白了。”

“得,既然你不想说,那孤也不强人所难了。”

听到这话时,李恪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再响起朱允熥的声音。

“这事儿,咱们先放在一边,不去提它。孤再问你,十一年时,也就是孤出生那一年。太子嫔,给孤母亲送药。那药里,是放了毒的吧。”

“你是太医,药洒在地上,你一眼便能看出,那一碗药的不寻常。所幸,孤的母亲没喝到这碗药,你便也本着息事宁人,闭口不提。孤说的,可对?”

李恪脸色变得苍白,这么多年,他都以为这事儿已经是过去了。

吕氏再也没了当初的权势,李恪心中的疙瘩,也终于是解开了。

尘封旧事,再度被提起。李恪心中,充满了恐惧。尤其是朱允熥,那一脸玩味的表情。

“孤再问你,说还是不说。”

李恪释然的笑了笑,“太子的病,臣也摸不准。此时也是初露端倪,有的也只是觉得疲累。除此之外,别无他症。臣只知道,太子的脉象,与当年虞怀王的脉象,十分的相近。”

“虽不完全相同,却亦是忽快忽慢。臣该死,也只得给太子开一副安神补血之药,再观后效。”

朱允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去吧,既然父亲发话了,那孤也不会多嘴。只是往后,你要尽心。若是再有虞怀王那般,你一心求死,也要顾及你的妻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朝会

这样的深宫秘事,外臣自然是不知。天刚初亮,他们如同往常,跨过奉天门,进宫上朝。

按照规矩,今儿是大朝会的日子。

文武分左右站开,中间留得一道空隙。奉天殿广场四边,长角齐鸣时,宫门大开。朱元璋坐在龙辇之上,双只手担在辇扶。目光炯炯,神色泰然。

门开时,文武一阵低语。

直直跨过朱元璋的龙辇过了龙道时,文武之中,才渐渐安静。

他们之中,有人窃喜,有人不安。但更多的,是不解。目光所看到的,朱允熥小小的身子,扶着龙辇。为了让朱允熥能够跟上,抬龙辇的宫人,脚步放的很慢。

再往后,没有朱标!

“詹大人,这是怎么个意思!”

詹徽也是心头狂跳,他是文官之中,为数不多的心中窃喜的人。扶着龙辇,这可是朱标的事情。更准确的说,是储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