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29章

作者:寡欢太叔

朱允熥抱住朱元璋的胳膊,眼睛盯着跳动的火焰,“皇爷爷,您说,父亲以后会再追究吗。”

提到朱标,朱元璋不自然的抬起眉毛,作思考状。

想了想,朱元璋摇摇头,“咱不知道,可咱要是他,就一定会追究。不然呐,蓝玉能爬到他头上。”

“你别看蓝小二现在安分着呢,实际上,他心里头比谁都能蹦跶。要是没人能管住他,他就要把这天给捅翻了。”

朱允熥看着蜡烛上的火焰入神,正如朱元璋说的那样。

现在的蓝玉,在朝廷里,越来越不自知。做起事来,也不过自己的脑子。虽然,这就是蓝玉的性格。但这也是朱允熥,最为担心的一点。

余光偷偷的去看朱元璋,朱允熥显得有些心虚。

如果与原本那样,朱元璋再来一个蓝玉案。蓝玉一死,那自己若是有用兵的时候,手底下还有没有能够统兵的将军呢。

“想啥呢,吃饭了。”朱元璋拍了一下朱允熥的肩膀,起身往外头走。

“别想那么多,你还小呢,有些事,不是你该想的。你总想护着蓝玉,却也该想一想,他值不值得你去护着。这一点,你就不随你爹。”

“你爹他,也会护着别人。但从来不似你这样,什么事都护着。倘若日后出了事,咱看你怎么收场。”

不多时的功夫,桌子上摆满了菜。

三个圆碟子,一个长碟子。四个碟子,交叉在一起。菜色不多,却很实在。每一盘子,都给盛的满满的。

朱元璋嗦了一口筷子,夹一块肉送进嘴里。嘴里咀嚼着,说话也含糊不清,“今儿师傅,又教啥了。咱听说,你上课时,总会心不在焉的。这可不成,上学时,就好好的上。”

“你别看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可古往今来,还真离不开那玩意儿。你看那些个皇帝,哪个是不识字的。别跟咱学,咱自打当了兵,也能识几个字了。”

初到红巾军时,朱元璋大字不识几个。自己的名字,还是曹国公长公主(二姐)教给他的。

跟了郭子兴之后,随着自己的军功,地位也越来越高。

朱元璋便也开始了读书认字,学着费劲。但每天,也能认得几个。成亲之后,教他读书认字的差事,就落在了马皇后身上。

久而久之的,朱元璋就已经能认得大半的字,还能给自己的儿孙们,取上名字。

“孙儿上课认真着呢,只是孙儿觉得,朱家儿郎,不能只待在宫里,更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诗里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朱允熥越说声音越小,最终变成了哀求,“皇爷爷,孙儿想一块跟着去打仗...”

话音刚落几分,脑袋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你才多大,就想着出去打仗了。这吴伦生,每天教你的都是些啥。咋到了你这儿,脑袋里就光剩打仗了。”

朱允熥捂着头,声音更小,“皇爷爷,孙儿求您件事儿。”

“啥事,说吧。要出去打仗的话,那就甭说了。换谁来说,咱都不准。这事儿,没得商量。”

一听完这个,朱允熥喜笑颜开,连忙站起来,给朱元璋倒满酒,“皇爷爷,孙儿想请您,给魏国公和开国公两家,各下一道口谕,就说:无事了,一切如常。”

朱元璋听完一愣,细细的一想,顿时大怒,“好小子,编排人,编排到咱这儿来了。咱养着你,你胳膊肘往外拐。咱说呢,平时看着挺机灵,今儿咋变笨哩。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咱呢。”

嘴里虽然发着火,但腰身被朱允熥抱着,使不上力气。

这又是自己的亲孙子,要是真打下去,自个儿还得心疼。朱元璋叹一口气,把手放在朱允熥的后背,语气略微有些严厉,“你咋想的,他们要是联在一块儿了,有你好果子吃。”

朱允熥笑着解释,“皇爷爷,他们联不到一块儿。而且呀,您下这一道口谕。既让他们,认了自己的罪,又能对您感恩戴德的。”

朱允熥挠了挠头,“倒不是孙儿想,只是不这样,他们就越油头。他们这怕也怕了,担心受怕好些天了。您突然的不追究,他们还不想着如何谢恩呢。”

“抬起的棍子要快,落下的棍子要轻,不然根基不稳,得不着人心。这,还是皇爷爷您教孙儿的呢。”

第一百五十章 秦王

从子时起,从德胜门到紫禁城一段,全天开了禁严。应天府、五城兵马司,派出重兵,守在沿途两侧。

一早,应天府就放出消息,今儿秦王回京,闲杂人等,不得惊扰。

素闻秦王,乃是大明藩王之中,最为英勇的一位。因此,天刚蒙蒙亮时,京城百姓就聚在玄武大道上,一睹秦王的风采。

接了旨意,朱樉就一刻也没耽误,马不停蹄的从西安回来。

北边的战事,东北有蓝玉、朱棣,西北有晋王朱棡。每日在西安城闲暇无事,朱樉也是有些厌倦了。再往京城跑,朱樉自己也巴不得呢。

“殿下,要不要让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把周围的百姓,都给赶走。”

朱樉掀起轿帘,露出一角,看到外面成群的百姓。朱樉不由得笑了,微微的挑起眉毛,摆一摆手,“别,把百姓们赶走了,孤又要听老爷子啰嗦了。你是不知道,听着他啰嗦,头疼。”

外面人声鼎沸,里头就安静许多了。

应天府尹冯轩,站在远处的高楼上,看着如同长龙一样的秦王队伍,不由得冷笑,“咱们这位秦王,好大的排场。怪不得,朝廷里有人要削藩呢。”

同在轿中的管家,是朱樉小时奶妈的丈夫王成。

奶妈死了之后,朱樉就让奶妈的丈夫到自己的秦王府上,做自己的管家。平日里,帮着自己,料理料理府中的事。

王成低声说道,“殿下,小的听说,燕王那儿,北平大营的牌子,是给了蓝玉的。皇爷还下旨,北平大营,暂由蓝玉统领...”

“啥暂由蓝玉统领。”

朱樉直接打断,脸上露出不屑,“这不就是把老四手底下的兵权给拿了。整个天下都是老爷子的,何必搞这么些的弯弯绕。”

北平大营的事儿,朱樉是有所耳闻的。

他也曾想过有这么一天,朱元璋死后,后面的皇帝,还能容得下他们这些有兵有权的藩王吗。

朱樉不傻,他自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只是,朱樉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小的还听说,提这个主意的,是吴王。”

一提到吴王,朱樉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我这个外甥,可比他爹还要厉害。你看太子这么多年,可也从来没打过几个兄弟的主意。”

说话间,已经是到了奉天门。朱樉再看一眼熟悉的宫城,嘴巴动了几下,“走吧。老爷子把我叫来,恐怕也是和老四差不多的事儿。”

“秦王殿下...”大狗在门口接着,刚刚说了一句话,朱樉就把衣服脱下来,扔给他。

大狗默默的退到一边,“秦王殿下,皇爷有旨:正是廷议的时候,老二若是到了,就让他在门口候着。若是敢擅闯进来,咱就家法伺候。”

朱樉咧嘴一笑,“成,我等着。”

说完,朱樉就坐在台阶下,冲大狗招招手,“大狗,我问你,老爷子把我叫来,到底是为了个啥事。”

大狗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自始至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回殿下的话,下官不知。”

“那老爷子今儿,心情如何?”朱樉再问。

大狗还是那句话,“殿下,这个下官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下官只知道,皇爷怎么吩咐的,下官就怎么做。至于旁的,下官不便去猜,也不能去猜。”

朱樉笑道,“多少年了,你咋还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谁欠你钱呢。”

两人说话时,永安宫的门被推开。

六部尚书连带着几个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从里头出来。

见着朱樉时,纷纷行礼。

朱樉就这么站着,也不还礼。待人都走干净了,朱樉站在门口,声音喊的很大,“儿臣求见父皇!”

片刻,里头起了朱元璋的声音,“进来吧。”

三步并作两步,朱樉直接进了永安宫。左右瞅一瞅,朱樉笑道,“爹,这挺久没见,您咋又瘦了。要不,您跟儿臣,去一趟西安。那儿的羊肉,可真不错。”

朱元璋冷哼一声,把手上的毛笔放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咱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说国事时,要叫咱父皇。要是都像你似的,没规没矩的,咱看呐,大明朝也没几年了。”

“大狗,你去倒些茶水来。在门口看好了,没咱的旨意,谁都不准进,”

大狗领命去了,永安宫里,只剩下朱元璋和朱樉两个人。气氛略微有些奇怪,朱樉也表现得十分局促。

朱元璋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问道,“多时到的。”

“一个时辰前,进的城门。路上百姓挺多,儿臣走的也慢,就耽误了些时候。不然呐,还能再早点到。”朱樉撇一撇嘴。

“不过,早到也没啥用,还得在外头等着。这不,大臣们刚走,儿臣就进来了。”

朱元璋点一点头,““咱和你说个事儿。”

抬一抬手,示意朱樉先坐着。

可朱元璋越是这样,朱樉就越是不自在。半个屁股悬空,剩下一半,挨着布墩子。

“昨儿,高丽的李成桂来信,他说愿意臣服咱们。开京一破,打那时起,高丽就算是咱们的附属国了。整个辽东、大宁府,都由他们替咱们守着。”

“咱寻思着,既然辽东和大宁府,没了那么的事儿,那大宁府以西,也就不要那么多人一块儿守着了。老四刚把他那北平大营的牌子拿出来,你也把西安大营的牌子拿出来。”

“回来京城,替你大哥分分忧,管一管你们那几个兄弟。”

话音刚落几分,朱元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朱樉就连连的摇头,“凭啥呀,我在西安那么多年,咋说撸就撸了。再说,大宁府和辽东没了战事,与我西安有啥关系。他老三的牌子,您还没给收了呢,咋就到我这儿了。”

即便是路上有了心理准备,可这话真从朱元璋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又是那么一回事了。

朱元璋一咬牙,瞪着眼睛,“凭啥?凭咱是你爹!这一大家子的,哪个不是咱给挣来的。少他娘的,在咱面前讨价还价的。把牌子拿出来,给老三送去。”

话说到这儿,朱樉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眼面前这个人,是他爹,但更是大明朝的皇帝。也就是朱元璋心情不错时,能这么说话。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是父子变君臣了。

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朱樉还是装模作样,“儿臣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进城

进城正途中,百姓都来围观。

上一次,这样的大军进城,竟还是在朱元璋打集庆路时。大军集结,旌旗蔽天,分而入城。

抢了一辈子的常遇春,在这个时候,也下令不得惊扰百姓。所经一处,与民秋毫无犯。三天的安民榜,七天的镇河湾。无论是从何处去看,百姓们都对朱元璋,充满了期待。

与那时不同,如今的得胜大军,凯旋回京。

除去走在最前头的蓝玉与朱允熥外,后面的将士们,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口袋里都是装的鼓鼓囊囊的。

他们盼望着天下太平,如此,自己的家人便可免于战火。

又盼望着能够打仗,打仗就意味着军功,意味着皇恩浩荡,能再多赏几亩地,多赏几匹布,多赏几贯银子。志在报国的男儿,身上的前程富贵,都在鞑子的头颅。

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装的就是他们的军功!

秦淮河,素以花柳而闻名天下。

南朝时,就有了“半朝半城皆商女,一国满江无男儿”的说法。这一句,倒与后来杜牧之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走德胜门,走中山门。”

中山门临近秦淮河,秦淮河上男人的阳刚与女人的阴美,相得益彰。

蓝玉先是愣住,继而一喜,嘴上感叹着,“还是三爷您懂俺们这些粗人的心思。不瞒您说,臣手底下这帮人,在外半年,没咋碰过女人。那可真教儿郎们,给憋坏了。”

朱允熥笑道,“怎么,破了开京城,没去抢?”

“没。”顿时,蓝玉脸色一红,心中哑言。对朱允熥,却也不敢有什么隐瞒,只得实话实说,“抢了,只是抢了他们的王宫里。宫外百姓,也想抢来着。燕王不给,还派北平兵,把路给截了。”

为此,蓝玉与朱棣,闹得十分不痛快。

打仗之前,蓝玉许诺,开京城破时,可随心所欲。可城破之日,朱棣却先贴了安民告示。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下面,盖着的是朱标的大印。虽然心中忿忿,但蓝玉也不敢再去纵兵。

朱允熥听着,蓝玉说的似是有着告状的意思,反过来去问,“怎么,孤听着,你像是来告状的。不让你抢,还委屈了你不成。”

“可...”

朱允熥再给打断,“你若是真的抢了,在高丽激起民变。这个时候,你怕是还在高丽打仗呢。你打的赢高丽,打的赢高丽百姓?”

当牲畜,女人,上好的布料衣物,精美的首饰财宝,还有金银铜钱....

这些都摆在蓝玉面前时,蓝玉确实是心动了。不是自家的百姓,抢起来时,蓝玉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在他看来,打仗就是抢东西。

“不得不说,四叔的眼光,要比你远的多。若真的去抢了,恐怕咱们得前功尽弃。不抢是最好的,你也学着点。已经是侯爵了,可不能似从前那么莽撞。”

听着朱允熥的话,蓝玉不以为意,他抽一抽嘴,开口说道,“臣不懂那些个弯弯绕,臣只知道,皇爷让臣打谁,臣就去打谁。臣只懂得打仗,别的事情,还是让皇爷、太子、三爷,您们去做吧。”

朱允熥边听边点头,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倘若日后,你这脾性与四叔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你只有不到四成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