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的天
师萱儿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而后发现幕后放了一把演出用的道具软剑,她熟练地反手提起,而后便朝着台上走去。
此时,那台上乐声如轻泉流响。
…………
朱启靠在栏杆上看着舞蹈终于结束,随后音乐舒缓,一些潇湘馆的人开始为那些红烛上,挨个蒙上了一层薄纱,随着红光暗淡,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来了来了!花魁来了!”
“可算是等来了啊!”
光影黯淡之间,人群之中依然有窃窃私语之声,随着音乐渐趋舒缓,有一女子拖着广袖流裙,反手提着一把红穗长剑,戴着面纱缓缓走出。
当她走到舞台的中央,那乐声一凝,奏乐的几个人一瞧见师萱儿提着红穗长剑,便知道是剑舞,音乐陡然一转,起手便是唐朝名曲《秦王破阵乐》。
朱启只见到师萱儿剑尖垂地,虽蒙面纱,但一双眼眸如月下一河涟漪之水,如烟如尘欲语还休。
只是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女子眼眸里说的话,便听到音乐叮咚一声戛然而止,整个场中落针可闻。
当笛声悠然响起,那女子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剑舞流光之间,犹如隔雾之花,朦胧缥缈,青丝墨染,若仙若灵。
音乐声逐渐高昂,那女子的舞姿也是越来越快,剑舞伶俐,好似真的是在战场搏杀。
又听箫声骤然转急,台上师萱儿以右足为轴,轻舒长剑,那袖间绸带环绕开来,陡然就见高台之上,数十条蓝色的绸带轻扬而出,蓝色波涛之下,师萱儿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好啊——!”
“妙啊!”
“当真是绝美舞姿啊!”
“师萱儿舞艺见长啊,太好看了吧!”
大厅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台上舞蹈还在继续,下面站着的鸨母一脸懵逼的表情,看向了边上的丫鬟:
“这……这是你家小姐?何时竟有这等舞姿?”
那丫鬟也是额头一黑:女侠啊,我让你随便跳跳,你震惊全场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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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服务业价格暴涨,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一曲舞毕,那已经是技惊四座。
师萱儿倒提着剑,退回幕后,丫鬟赶忙迎了上去,一脸关心的扶着师萱儿,对着靠近过来满脸笑容的老鸨说道:
“鸨母,小姐很累了,等下还要接待入幕之宾呢,我就先带小姐回去休息休息了。”
老鸨还在心想着这小丫鬟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呢,但那边还有一大帮子的客户们需要自己出面处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给了旁边守卫们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跟上去免得出了差错。
今天可都是大客户,光是争夺入幕之宾的入围钱,一人就能收到一百两银子,在老鸨看来,师萱儿这个香馍馍可绝对不能跑了!她却不知道真正的师萱儿早就跑了,现在留在这里的,是一个江湖女子。
老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很快折身回了舞台。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感谢大家光临,还有说了一些场面话,中心主旨就一条:大家可以开始竞拍了。
当然了,送诗给师萱儿也是可以的,但最主要看的还是钱啊,诗词这种东西,只是彩头。
对于老鸨来说,诗词是彩头,钱才是重点,但对于今天来到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古来比斗一下文采,才是他们此行过来的目的。
当然,还有一部人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的诗作足够厉害,相信花魁师萱儿一定会看上自己出众的文采,然后抛弃那些世俗物质的东西,选择自己,比如徐增寿。
一听到台下老鸨说开始竞拍,徐增寿那是立马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纸条拿了出来,不过想到两个王爷还在边上呢,要是两个王爷出手要争这个入幕之宾的话,自己恐怕得让一让了。
他又不是傻子,跟王爷抢女人,这不是找记恨吗,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朱棣原以为朱启会出手,却没想到朱启只是背着手回到了屋内,屋子里的姑娘们立马就殷勤的凑了上来,朱启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其实也凑上来了,但朱启看到徐增寿之后,第一时间狠心挥手又让她们退下去了。
朱棣不解的说到:
“三哥,你还不出手吗?外面都开始报价了!”
朱棣这样一说,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是一脸关切的看向了朱启,毕竟指导朱启是写出了《花下酌酒歌》这样绝妙诗词的才子,若是今日还能有更精妙的诗词,她们也算是第一见证人啊,回头还能吹嘘一番呢。
但朱启只是喝着酒,随后听到外面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五百两!
好家伙,血压上来了,明初这时候就已经这么卷了吗,五百两什么概念,放后世就是五十万元啊!这花魁师萱儿纵然在漂亮,她是镶钻了还是漂白了啊?
第三产业娱乐费用上涨,跟这些舔狗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朱启当然不会出手啊,虽然朱棣带了一千两银子,但真的拿一千两银子去买一个花魁挂衣的入幕之宾?我可是王爷啊,以后什么女人没有,不至于。
再者,这事情要是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可不是小事情,一千两银子去买一个花魁的入幕之宾的资格,是他朱元璋藤鞭不解释了,还是我辽王朱启有点飘啊?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怀里的两个姑娘也是香喷喷,长得也不丑,那个师萱儿虽然气质不错,跳舞也不错,但毕竟自己离得远了,还是戴着面纱的,万一是个六分刚及格的,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一千两啊,我找五百个不重样的美女都够了!
朱启脑海中快速想到这些,于是左右手各搂一个姑娘,语重心长的对着朱棣说道:
“四弟啊,忘记为兄来之前跟你说的吗,咱们过来潇湘馆,绝对不是为了争什么入幕之宾,咱们来,是来学习,是来考察,是为了美好未来和远大前程,而做积累的,怎能被女人所诱惑,而误入歧途呢!”
朱启说完,搂着的一个姑娘紧紧贴着朱启的胸口,活把一对对A,挤成了一支3,手里还拿着一只葡萄,直往朱启嘴巴里塞,同时说道:
“公子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喂公子吃个葡萄。”
朱启将葡萄一口吃下,忍不住感慨道:
“这葡萄确实好甜,或许,是你的手甜吧。”
那姑娘顿时笑开了花。
朱棣在边上人都看傻了,老半天才一脸震撼的说道:
“虽然我不太懂,但总觉得三哥你说得对。”
“不懂没事,你能听三哥的话,三哥就很欣慰了。”
朱启说罢,外面叫喊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八百两了,朱启直呼惹不起,应天府的有钱人这么多吗?
………………
而在此时,潇湘馆的另外一间包间之中,气氛却略显沉重。
当然,沉重的并不是满脸笑意的朱元璋,而是下面那些战战兢兢的五个大臣,李善长,徐达,胡惟庸,宋濂还有汤和。
这五位都是位极人臣,可以说是文武百官的代表,但就算是有再大的功劳,除了徐达,汤和,这两个从小和朱元璋一起长大的玩伴之外,跟着皇帝一起上青楼这种事情,另外三人还真的没干过呢。
徐达,汤和两人倒是有类似的经验,但此时也是满心疑惑,有点搞不清楚头绪。
朱元璋那边也不明说,也不点姑娘,就带着他们在这里吃吃喝喝。
此时诸位大臣们的心里,都是这么想到:这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难道我平时上青楼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这是用这种特殊的方法在劝诫我们吗?
胡惟庸想的更多一点,觉得皇帝可能是看文武百官开始有了享乐之风,所以带着自己这五个大臣们上青楼,就是有暗示敲打的意思。
尤其是看到表演结束以后,朱元璋笑着夸赞了一声:“跳的确实不错,难怪天天过来呢。”,胡惟庸越发觉得,这一定是暗示了!
而当外面开始各种唱诗,各种飚价的时候,皇帝却显得有点不耐烦起来了。
胡惟庸知道自己身为右丞相,必须要表态了,下定决心,明天早朝的时候,率先做出表率,要严格律己,戒除享乐,潇湘馆这种地方没事还是不要来了。
不过朱元璋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是打听好了朱启他们的房间之后,等着朱启作诗,然后众人夸赞不已的时候,突然揭露真相!
“咦?这首诗不是吾儿朱启所作吗?”
就是这样。
但都等半天了,也没见到朱启作诗,朱元璋有点脸黑起来了。
什么个意思,没有像之前《花下酌酒歌》一样的诗词在手,你小子还天天带你弟弟往潇湘馆跑?他觉得再等下去,这花魁师萱儿都要跟别人进房了,自己带着五个大臣在这里干坐着可不是个事,自己这张脸还能不能长了!
朱元璋挥了挥手,对着边上内官使了个脸色。
去,麻溜点的提个醒去!
第二十章 辽王朱启赠诗一首——《一剪梅》
外面叫价依然在继续着,偶尔有书生出手,成诗传唱出去,引来一片吆喝。
朱启既然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便好好地跟着朱棣在屋子里饮酒作乐,听到价格飙升到1200两之后,也是心中感叹,这怕不是卖出了十四世纪的最高记录来了。
朱棣已经喝的七八分罪,此时在两个姑娘怀中,一会是脑垫波,一会又是洗面奶的,好不快活。
朱启这边自然是非常淡定,也就抱着三个姑娘,后面还趴着两个,那场面就跟姑娘们身上长了个朱启一样。
不过酒喝的有点多,朱启想要去上个厕所,念念不舍的从姑娘堆里抽出身来,随后推开门朝着茅房走去。屋外依然热闹非凡,一群人喊得那是面红耳赤,就是花魁早早的离场了,让人不免可惜没有瞧见正脸。
朱启刚走过走廊,却突然瞧见一个人影直直的朝着自己走来,他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那人到了他身旁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胳膊,随后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令牌,又耳语了一句。
“殿下,陛下在看着呢,您还是赶紧作诗一首技压群雄吧,不然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朱启酒醒了。
………………
徐妙云坐在朱启旁边的房间里,正耐心等待着辽王朱启的新诗作,她来此地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这个。
但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朱启的诗词出来,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唱诗的时候都有报房间号和人名,也算是书生们在人前露脸出名的一个机会。
徐妙云一口茶一口茶的喝着,边上的徐增寿的心情,则是越来越绝望了起来,原本还在担心辽王殿下会不会出手,却发现根本不用辽王殿下出手,外面那个离谱的报价就已经让他没了希望。
现在都已经1500两银子的价格了啊!1500两别说买一个花魁同床共枕,就算是买十个也够了啊!
反正徐增寿是真的买不起了,越想越伤心,100两白交了,把酒水喝完之后,便站起来对着徐妙云说道:
“妹子走吧,也没什么可看的,哥哥我这次真的是空手跑一趟了。”
徐妙云翻了翻白眼,说道:
“你不是拿了我两首诗吗。”
徐增寿心情不开心,一听这话难过说道:
“辽王在边上,我哪敢班门弄斧啊。”
徐妙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道:
“怎么得,我的诗词难道比辽王殿下差吗?”
徐增寿还没回话呢,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就听到隐约有人议论道:
“上次那位才子出手了!”
“是上次哪位才子?”
“写《花下酌酒歌》的那位啊!”
“真的啊?”
“可不是吗,上次做得《花下酌酒歌》,潇湘馆和其他青楼都在唱呢,这次好像做的诗也一定不差啊!”
徐增寿那是万万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又作诗了,只是外面嘈杂不堪,就连那唱诗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不过没关系,下面有人唱诗,旁边还有个年迈的书生,用着大头的毛笔写下来。
徐妙云几乎是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抓住栏杆朝下望去,就见到六张长桌搭起来的地方摆放了一张大纸,那书生笔走龙蛇,不多时便写下了诗句的前半首来。
“《一剪梅》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这《一剪梅》的上半首刚写出来,原本还因为王爷到场而喧闹不止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整个潇湘馆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人,此时却都不一而同的屏住呼吸,看向大厅中的书生,在那泼墨挥毫。
在场的虽然都是来娱乐场所寻开心的,但就和唐宋一般,明初此时的文坛之中,青楼斗诗那是常有的事情,如此盛会,很多其实都是有深厚的文学底蕴的。
一瞧见这半首,寥寥几句,仿佛在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宅院,那宅院之中有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亘古不变,时光虚度的仇怨之感跃然纸上。
有明眼人一眼瞧出来,说道:
“这是写闺怨的啊!”
自由唐宋诗词繁盛以来,“闺怨”之作在历代词人笔下堪称汗牛充栋,愈是常见的题材愈难出新意,唐宋八大家更是将古往今来的文气抢占了八斗,到了明初这时候,留给诗人的好句已经不多了。
但就上半篇来看,已是佳作。
那书写的老书生似乎也觉得诗词不错,停顿欣赏一下后,才在旁人催促下继续写到。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待那最后一字落笔而下,在众人的眼中,似乎隐约见到一个独居的女人,在四季之中,常常皱眉哭泣,看看天空,看看云朵,时而起身行走,时而叹息就坐,那种隔着时空,都能感受到的,幽婉女子心中的灼痛的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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