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周侗一笑,捧起便吃,吃相很是豪迈,然而只吃了不过数口,便自沉沉睡去。
林冲想起他昔年教授自己武艺,诲之不倦,不由红了眼眶。
当日三更,榆次兵马尽出,天光未明,已至太原城下,一声呐喊,众军奋起直冲,种师中策马当先,一举荡开西夏数重营寨,直冲至太原城下,厉声高呼:“吾乃种师中,我兄长何在?快快替我等开门!”
这一战颇是惨烈,种师中一万余人,生入太原者,不过七千,但是城中士气,却是因此大涨。
又过数日,娄室兵到,依旧团团围了太原,日夜攻打。
然而城中不乏粮秣,又新添了一伙生力军,以及林冲、呼延灼这等勇将,金夏联军围攻许多日,依旧难克。
正僵持之际,西北噩耗忽然传来,道是一支宋军千里奔袭,一举夺回兰州,随即兵分两路,一路向西横扫诸胡,一路北上打下兴庆府,继而渡河南来,搅得西夏境内天翻地覆。
西夏国主闻之,怒不可遏,遣晋王李察哥,领兵五万去剿。
太原城头,林冲、呼延灼望着一支夏军离营而去,冷笑道:“必是武大哥破了他家国都,这才仓促回军,只是仅仅数万人马,也想对付武大哥?”
与此同时,永兴军路,庆州州治所在,老曹正同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汉子相谈甚欢。
但听老曹道:“李贤弟且听我说,我军袭破兴庆府,西夏人必怒发如狂,只是他此时攻打太原正酣,能否一举而成大国,在此一举,因此若要回师灭我,岂不怕坐失良机?若要听之任之,又怕被我荡尽他根基,因此回师乃是必然,却也必然不是全师,以吾猜度,大约五万上下!”
那汉子听得满脸佩服,却又不由皱眉:“武兄分析着实有理,可即便他只来五万,武兄手下却也只得万余人马,小弟这里亦只三四千人,一共也还不足两万,如何斗得过他?”
老曹呵呵一笑,说出一番话来。
第六百六十一回 我知彼知我知否
“兵法云,十则围之。”老曹顺手取一茶碗,搁在桌上,指着道:“亦可理解为,若有坚城在手,可御十倍之敌。”
那汉子眼神一亮:“懂了!武兄的意思是,西夏国主若遣偏师回转,他必欲速战速决,我们却反其道行之,依城而守,慢慢同他拖延。”
老曹摆摆手,摇头笑道:“若只为拖延,又何必守城?吾只顾引军纵横河东,游走各处,让他跟在后面吃屁,岂不更妙?”
说罢,脸上露出诡笑来:“贤弟,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亦可理解为,若欲胜敌,当出乎意料,方是高招。”
那汉子眼神又是一亮,思忖片刻,却苦笑道:“不瞒仁兄,这番道理,小弟似乎懂了,但该当如何去做,却又是一头雾水。”
曹操笑道:“若是详细说来,也不过是使得彼以为彼知,其实彼不知也,彼以为吾不知,其实吾皆知也,彼所知者,皆吾欲其知之也,吾所举者,皆彼所不得知也!既不得知,自不能意料也。”
老曹这一段话出口,非止那李姓汉子,便是老曹手下兄弟、那汉子手下头领,都露出若有所思模样。
花荣、石宝、姚兴、李怀……几个有心的,已是口齿微动,默默背诵。
焦挺更是从怀中取出纸笔,拿舌头舔了舔笔尖,眼珠左右一分,扫过两边众人,随即复位,面上虽无表情,小眼中却露出得意神气。
扈三娘惊呼道:“啊哟,焦挺兄弟如今果然知道上进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当真是用心了。”
焦挺忍不住,嘿嘿一笑,把纸笔塞给时迁:“且替我记下来。”
时迁佯怒道:“我是你家小厮么?”
焦挺一脸天经地义:“我不识字。”
时迁一愣,拿起那叠纸来看,只见上面果然无一个字,都是些小人,头发或长或短,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焦挺指着小人告诉他:“这是女人,这是男人,这是哥哥……”
扈三娘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交待焦挺,留意老曹可曾同谁亲近,顿时感动不已:这个傻兄弟,当真是用心了!
老曹斜目看去,焦挺认认真真对时迁道:“迁哥儿帮我记下:彼所知者,皆吾欲其知之也……”
老曹神情顿时微妙,忽然不能确定,自己所知之焦挺,究竟是真实之焦挺,还是焦挺欲自己所知之焦挺?
时迁神情也微妙起来,心道焦挺说他不认字,究竟是真个不认字,还是他欲自己知其不认字?
石宝却不曾想这许多,他念叨老曹一番言语,若有所得,自己思忖一回,忽然一拍手:“啊呀,我悟了!于西夏人眼中,我等孤军远征,行踪又极为隐匿,那么我等所部人马必然有限。这个‘有限’,便是他‘知彼’之处了!他知我人马有限,故此所派偏师,既要尽量不损他太原大局,又要足以一举将我等扑灭,因此,哥哥断他是五万上下的人马。”
曹操赞许道:“好兄弟,说的不错!你且再说,他派这些人马来,我却当如何应对?”
石宝不由皱眉,边想边说:“他如今一心要打太原,派兵回来,必然是要尽快扫平我等,恩,他要‘快战’,这便是我的‘知彼’了,那我既知他要快战,自然不容他得意,我偏偏不战……”
“非也!”花荣忽然打断石宝:“石帅看得浅了一层!他不是欲快战,他是要吞宋土,做大国,因这缘故,才要快战,使后方尽快平定,能专注前线厮杀。因此归根究底,‘做大国’才是我们的‘知彼’,我们不容他做大国。只是如何不容,还要细细思量……”
姚兴听到此处,神情一愣,随即露出狂喜之色:“对啊!武帅何以冒奇险,去打兴庆府?正是为了不许西夏做大!西夏如今派兵来对付我等,我等初衷,却不是要赢这支兵,依旧是不许他坐大!因此、因此……”
“哈哈哈哈!”老曹开怀大笑,鼓励道:“姚兄弟,快说,因此便怎样?”
这个曾经孤身刺杀方七佛、被擒临死面不改色的年轻战将,此刻鼻孔中几乎喷出白气来,脸孔红的仿佛一匹布,眼睛瞪得如发情之公牛,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要说的话:“因此、因此我等正该趁他分兵,以为后方无事之机,长驱直入,直捣太原!啊!不会吧?武帅,不会吧?”
姚兴跳着脚,满脸不可思议,却又期待地看着老曹。
其余众人,也都惊得张大了口,呆呆望向老曹,显然姚兴“长驱直入、直捣太原”八字,震撼他们不轻。
老曹亦是露出讶然之意,却是万万没料到,现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的推敲出他的计策。
尤其最后猜出这人,还是年轻的姚兴。
不由满眼欣赏,伸手轻抚其背:“甚么武帅,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哥哥?”
姚兴脸色愈红:“武大哥!好哥哥,我们真个去打太原?那他杀来这支兵如何处置?”
老曹笑吟吟看向李姓汉子。
那汉子打个激灵,想起老曹前言后语,顿时瞪大了眼,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我装作你,守、守城?牵制住他的偏师?”
“不错!”曹操正色道:“诸位兄弟,西夏此次来侵,是举倾国之力,十五万大军,我等于潼关外击溃了他虚张声势的两万疑军,他围攻太原的,至多便是十三万西夏兵、数千女真兵,剩下就是投降的宋军,若如我所料,派出五万人来剿我,便只余八万!”
他拿几个杯盏,在桌上摆放,示意各部兵马:“李兄弟守把在此,牵住他那支偏师,我却引本部军,直冲太原!管教那厮们出乎意料、大败亏输!”
说到直冲太原一句,老曹拿只杯子,气势汹汹一推,那杯子呼的滑去,将象征太原的几只杯子尽数撞开,其中更有一只从桌面跌出,“啪”的一声,跌个粉碎。
李姓汉子愣楞盯着碎裂的杯盏,半晌才道:“果然出乎意料!可是太原之围,除了夏狗,还有折可求那干宋军!”
曹操撇嘴道:“主子既死,走狗自不免分崩离析,真个敢来讨野火,肠子也踹断它的。”
李姓汉子连连点头,佩服道:“千里奔袭兴庆府,转身回援太原城,武兄用兵,真有天马行空之妙!罢了,我等兄弟,便……”
话未说完,忽然李怀走出一步:“武节度若行此事,守城之军,绝不容失,吾愿请两千兵,誓死守城御敌。”
“咄!”那汉子眼一瞪,连忙叫道:“这位哥哥,莫要与我争抢,我这些兄弟,多有本地军汉,若是守城,莫说五万,便是十万夏狗,亦有信心守个数月不失!”
李怀摇头道:“本地军汉一败再败,早已不足言勇。我却怕汝等一两日被人破了城,失了机密,岂不误了大事。”
此话一出,那汉子手下一众兄弟,齐齐大怒:“你这厮吃灯草灰、放轻巧屁!分明是朝廷颠三倒四在先,把我各军的精兵强将陆续调出,又是上官们无能应对,以至于兄弟们一腔热血,都无处泼洒!你说我等不足言勇,来来来,洒家们这双拳头,先让你知道勇字如何写。”
李姓汉子亦不快道:“武兄,我这些兄弟,无一个是孬种,哪个手上,没有十条八条夏狗的性命?”
曹操笑道:“小李先生,我要直逼太原,全仗纪山铁骑力量,你自是须臾不能离我的,而你这位本家,你也休要小觑了他,在武某心中,‘陇右大侠’四字,足抵千军万马!至于‘邵氏三英’、‘庆州六虎’,又有哪个不是响当当硬汉?”
看官听说,这个李姓汉子,来历着实非小!
此人今年二十六岁,姓李,双名孝忠,乃是陇右一代最富声名的豪杰,出名的为人仗义、本事高强。
若是有人受了欺凌,走投无路来求他,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说清情由,他便把天捅个窟窿,也必替人出头。
因此年纪轻轻便已声名远播,江湖人称“陇右大侠”,不拘汉人胡儿,凡自诩侠义之辈的,都唯他马首是瞻。
若在原本历史上,这个李孝忠因听闻靖康之惨,惹动敌忾之心,毁家纾难,募兵勤王,于建炎元年,上书弹劾李纲“不知兵”,因此惹了官司,改名逃匿在江湖上。
直到金兵占领河东,激于义愤,便以化名从军,连战连捷,一路做到右武大夫,宁州观察使兼同、虢二州制置使,便连娄室也曾在其手下吃瘪,后于三十六岁战死陕州,堪称襟怀壮烈。
其所用化名,叫做李彦仙。
至于老曹所言“邵氏三英”,乃是“邵大伯”邵兴、“邵二叔”邵翼兄弟,还有一个叫“流云剑”邵云的好汉;“庆州六虎”则是“吞天虎”党松、“霸王虎”吕圆登、“火焰虎”宋炎、“回头虎”贾何、“啸山虎”阎平、“哈哈虎”赵成六个,都是李孝忠生死兄弟。
此前刘锜之父,陇右都护刘仲武,吃群胡杀败,逃到熙州,正是李孝忠仗义相帮,这才站稳脚跟。
后来刘锜寻到,双方把酒言欢,席间刘锜说起曹操席卷幽云,奇袭兰州壮举,李孝忠好生钦慕,当即引着邵氏三英,带了二三千健儿,前往投奔。
不料抵达兰州时,曹操已顺着黄河去了,李孝忠没敢走黄河,欲绕路前往接应,忽又想起“庆州六虎”兄弟来。
这六虎本来都是西军军汉,吃西夏杀败后,恨主将无能,索性立寨落草,也聚了一二千人马,一意同西夏人为难。
李孝忠便前往庆州,欲汇合这六人,再一道去投奔老曹。
双方见面,六虎却有别的主意,道是:“庆州丢在我等手上,此乃奇耻,因此一心一意,只想克复,本来实力不足,正自无可奈何,哥哥既然到此,如何不为我等做主?”
李孝忠被他缠得无奈,便说定:“助你等恢复庆州,依旧随我去投武元帅。”
于是几个定计,趁着某天月黑风高,里应外合,夺了庆州城门,大张旗鼓便往里杀。
谁料无巧不成书,老曹一路转战至此,正要夺这城子歇脚,本来是要夜里摸城的,及赶来时,只见李孝忠人马和西夏兵杀得难解难分。
老曹自然不客气,趁他两家东门厮杀,趁虚便抢了北城去,绕后一击,将一干守军杀绝。
这本也不打紧,偏偏老曹这里,打先锋的乃是“独眼虎”马劲。
杀光了守军,两边照面,不免各自警惕,那边便喊:“我等是庆州六虎,你等是什么人?”
马劲见对方三四千人,和一千余西夏兵杀得手平,不由小觑,顺口便说了句便宜话儿:“嘿,甚么家猫崽儿,也敢在咱‘独眼虎’面前称虎?你等这绰号还是改改的好,莫让世间好汉笑话。”
那六虎听了这等狂言,岂有不怒的?“哈哈虎”赵成当即邀战,马劲劲劲儿的,也不怵他,梃枪便迎战,两边一个对一个,战了十余合,马劲占了上风,于是“回头虎”贾何、“啸山虎”阎平次第下场。
三虎斗一虎,这一虎还只一目,如何能敌?只得吃对方横托倒拽,自马上生擒了去。
这时史文恭赶来,一见擒了马劲,正绑哩,顿时大怒,让他放还不肯,当即亲自出马,只三合,生擒“啸山虎”。
余下五虎见他这般生猛,齐齐杀出,史文恭的本事,却又不是马劲可比,一条鬼哭枪使发了,大斗四十合,陆续将“霸王虎”、“火焰虎”打落马下,余下三个肝胆俱裂,慌忙逃走。
史文恭正待追击,李孝忠闻报赶来,一人一枪,拦下史文恭。
双方大战三十合,史文恭那条枪神出鬼没,鬼叫连连,李孝忠虽然自负本事了得,也吃他杀出一身热汗,慌忙叫停,求问姓名,一听是“神枪”史文恭,顿时想起却听刘锜提过此人!
“咦,你不是武帅手下大将么?武帅如今何在?小弟寻他好苦。”
这也正是:
没误会怎做朋友?不打架难成相识。金汤巩固万夫守,天狼杀破千里击。
第六百六十二回 老曹小计破延州
史文恭听李孝忠言语,晓得是友非敌,遂收了兵刃,各自放回俘虏,引他一行来见曹操。
两个相见,李孝忠自陈来历,曹操喜道:“吾经过秦州时,即听‘陇右大侠’之名,惜不得见,不料此处相逢。”
便同他说了破兴庆府经过,又取西夏皇宫宝库所得夏人剑一柄,相赠孝忠,孝忠大为感激,当即表示,国家局势如此,自己有心出力,愿引一众弟兄,瞻老曹马首,随他杀敌。
老曹得他一支生力军,也自欢喜,两下说起后续行止,这才有了老曹指点战局、料敌定策一幕。
按李孝忠本来所想,兴庆府既破,又扰得西夏境内大乱,已是大功告成,后面大可同夏军慢慢周旋,毕竟双方人马合在一处,也不足两万人,似乎也只有敲边鼓、打配合的气力。
却不知老曹这等人,不论麾下有兵多少,却从未想过要配合谁个,天经地义便觉得,吾在何处,主战场便在何处。甚么慢慢周旋,更是无从谈起,把每一战都打成决战,才是老曹用兵本色。
因此老曹定计,让李孝忠佯装主力,吸引敌军围攻,自己则趁机跳出敌人视线,再来一次千里奔袭。
只不过上一次奔袭的是兵微将寡的兴庆府,这一次的目的,则是西夏主力所在的太原城。
李孝忠叹服之余,慨然从命,愿意把自己舍出,去做明面上的棋子。
双方商议妥了,当即卷了庆州粮秣辎重,直奔延安府而去。
因何要去延安府?只因此处乃是永兴军路的重镇,夯土成墙,外垒巨石,其高三丈,西依凤凰山绵延上下,东临延河水顺安展伸,端的是易守难攻。
当初西夏大举来袭,小种相公领勤王军折返,便是据守此地,意图反攻,西夏人几番攻打,都难动摇。
不料葵向阳忽然赶来,死活要小种相公领军去汴梁,几番大闹,又杀了西军几名战将立威,以至军心动摇,几乎便要生变,此时完颜兀术领了女真兵来打,内忧外患之下,这才失陷。
如今西夏留守延安府的,不过五百余人,见了老曹大军来,一面派出信使求援,一面紧闭城门,显然存心死守。
老曹却没径直攻打,只令人在城下搭起一台,台上竖起木架,木架旁熊熊点起一堆火,上面架了大釜,咕嘟嘟炖得水开——
这番操作,倒把城上守军都看傻了眼,心道这矮子要做甚?莫非是要当众烹饪,大快朵颐,生生馋死我等?
正议论呢,便见宋军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解了绳索,扯了衣服,一丝不挂吊起在台上木架上,那少年一身好白肉,守军中有好男风的,口水都不由滴答。
守将倒没流口水,这厮瞪着眼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那白皙少年缘何眼熟!
当场脸色一白,却似死了爹娘一般惊呼:“啊呀!该死的宋狗,那吊着得乃是本朝太子殿下!”
守军们闻声大惊,这些宋军,把自家太子脱了绑起,又烧一大锅水,却是要做什么?
这时老曹慢悠悠登台,一双袖子高挽,执一把牛耳朵尖刀,上台立在李仁爱身旁,高声喝道:“呔!城中兵将听真!尔国无道,侵我疆土,汉家天威,岂能任由尔等添堵?如今尔国太子李仁爱,吃本帅捉了在此,尔等识相的,乖乖献城,若迟上半晌,活活剐了你家太子,煮一锅‘西夏太子羹’,分于诸军尝鲜。”
说罢反手一挥,把牛耳尖刀钉在了李仁爱肩膀上,那太子长声惨叫,殷红鲜血,哗啦一下流了半身。
老曹哈哈大笑,又叫道:“在下不才,曾在汴梁进修,学得便是大剐活人,三千六百刀割完,他才气绝!哈哈哈哈,尔等若是不信,且好生替我数着,若有一刀不对的,吾愿认罚十倍,再多割他十刀。”
又一指那沸腾铁釜:“咱们割一刀,煮一刀,诸位且数好了啊!”
说罢搓搓手,兴高采烈,便去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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