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邓元觉趁势扑来,大巴掌挟着恶风,猛扫在姚平仲脸上,打得眼前金星乱冒,满口牙齿一齐松动,合身向侧面飞出。
不料姚平仲也是狠人,飞出之时,右腿重重弹出,只踢得鸟毛纷飞,邓元觉长声惨呼,捂住小小小小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倒地,满地打滚。
姚平仲落在两丈开外,张口吐出几枚牙齿,挣扎着站起,却似没了重心一般,歪歪倒倒跌出几步,又复栽倒。
两军将士张口结舌,寂静无声:谁也不曾料到,这两个从中午打到日暮,最后竟是战了个两败俱伤。
石宝、方七佛双骑齐出,庞万春搭箭在弦,紧随其后,来抢邓元觉。
那边是王德、王禀齐齐奔出,来救护姚平仲,后面一员六十余岁战将,满脸风霜,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刀刻斧凿一般,亦弯弓搭箭,默默护在二将身后。
两边各自搭了自家将领回去,庞万春和对方那员老将留在最后,双方眼神一汇,庞万春只觉眼珠一痛,仿佛是被对方用眼神射了一箭,顿时一惊,再细看时,又见对方眼神晦暗,丝毫不见神采。
他不由暗自称奇,勒住马喝道:“吾乃明尊座下西锐元帅庞万春,人称我‘小养由基’。看你也似是善射的,可敢留下姓名?”
那将听了,哂然一笑,用极浓重的西北口音说道:“小养由基?呵呵,便是真个养由基重生,某家也不夹他在眼里,何况你个小养由基。”说着勒马而回。
要知道“百步穿杨”这个专门形容射手能耐的成语,便是因养由基而生,庞万春被人叫了七八年“小养由基”,内心深以为自豪,岂容他这般折辱?当即大怒,猛地抬起手臂,弓开满弦,指着对方背心:“我让你走了么?”
那老将带住马,沉默片刻,忽然转身,手中弓弦一撤即放,啪啪两箭,庞万春手中那张能值千金的好弓,应声而断,随即一道红影从眼前坠落,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盔上红缨!
庞万春惊得神魂都要飘散了——他是南国有口皆碑的第一位神射手,如今弓开如月,对方竟然能在他撒手之间,便射出无比精准两箭,这等技艺,已非惊世骇俗可以形容,便是天上神仙,怕是亦无此等神技!
那老将微微一笑,淡然道:“我同你相距不过十丈,短短距离,何必要拉满弦?既然引弦却又不发,徒耗精力控制,又何必引弦?想吓唬我,直接射我坐骑、兜鍪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都不懂,你练得甚么弓箭?”
庞万春身形一震,冷汗流了一背,滚鞍下马,空着双手走到对方近前,抱拳施礼:“多谢前辈赐教,愿求前辈姓名。”
那老将看向西北,眼神空茫,似有无穷风沙掠过,淡淡道:“你既学射箭,可曾听过‘眉间插花’么?”
庞万春又是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张嘴半晌。这才呆呆说道:“你、你是,你是两个时辰之间,发箭逾千,箭无虚发的王、王舜臣前辈?你、你还活着?”
有分教:自负无敌庞万春,今朝终遇更高人。一弓在手西贼乱,千古无双王舜臣。
第四百四十四回 七佛子急献巧计
那老将方才本可直接射杀庞万春,却只是断其弓、摘其缨。
童贯见了,暗自不快,却不料那庞万春如此失态,几乎追到他阵前来,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觉得这般处理也还高明,毕竟诛心更胜杀人,便暂时掐了雅赠老将一双小鞋穿穿的念头。
他就势做出个和蔼模样,把手一拍,呵呵笑道:“姓庞的,你的勇名,老夫亦是久闻,明教五方元帅,人称你是江南第一神箭手!呵呵,然而江南鸟雀,哪里见过厚地高天?江湖中称雄,又岂比得过万马军中建功立业?你既晓得王舜臣的本事,今日老夫便做个主,你若肯降于马前,老夫不止赦你一应前罪,还叫舜臣收你为徒,日后封侯万里,指日可期,你道如何?”
庞万春“啊”的一声,这才惊觉自己在两军阵前失态,顿时急红了眼,喝道:“我教中兄弟,义气深重,同生共死,你这等人又岂懂得?”
说罢扭头就跑,跳上坐骑直归本阵,童贯在身后大笑:“投降乃是大事,你且细细去想,老夫这门,始终替你留着……”
庞万春晓得他存心挑拨,回到阵上,正欲解释,便见方天定气得脸都涨红了:“庞帅,你还嫌我们今日不够丢人么?如何便拜那敌将?”
庞万春心中愧疚,低下了头,又忍不住道:“他、他是王舜臣……”
方天定一口打断:“什么王舜臣、张舜臣,难道他区区两箭,射没了你的胆子么?”
忿忿不再理他,径直看向石宝:“石叔叔,我军的脸面,全仗你来挽回。”
石宝心中全无把握:他最忌惮的王德还没登场呢!
但此时此刻,难道说不行?果断点头:“放心,石某宁死也要赢他一场!且看他派何人出阵。”
第四场轮到了官兵先派人,童贯打了个呵欠,指了指天色,微笑道:“时辰已晚,今日且到这里吧。一日三战,三天也便分了胜负。呵呵,记得明日还是此处,我们再决胜负。”
说罢一挥手,官兵潮水般退下。
方天定咬牙切齿,不情不愿下令回城,自己把马一带,当先跑入城中。
曹操策马来到庞万春身边,低声道:“庞兄弟,那个西军老将,很了得么?”
庞万春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佩服至极的目光:“非是小弟长他人威风,南至大理,西至吐蕃,北至金辽,万国各族,若以弓箭上的本事论,怕是无一个能及他的。”
嚯!这话说得就大了。众人都露出不信之色,史进笑道:“我梁山兄弟花荣,人称‘小李广’,那个射术,嘿……”
庞万春摇头道:“花知寨的好名,我亦久闻,然而他的本事,至多略胜我一筹,和王舜臣相比,呵呵……”
阮小七气得跳脚:“那厮端的如何了得,你倒说来听听,若只这般空口白牙,灭我梁山威风,却是不当人子。”
樊瑞、刘唐等也都侧目而视。
方七佛一旁听见,怕起纷争,连忙赶来近前:“万春之言,并不为过,说出那厮厉害处,谁个也要吃一惊——”
他半生南来北往,最是博闻强记,当即把王舜臣成名经过细细告知众人。
原来那个王舜臣,昔年乃是种家将种朴麾下偏将,元符二年(1099年),种朴赴任河州知州,上任十余日,羌族叛乱,种朴欲坚守城池,以待时机,上司胡宗回不许,强令出战,不料遭了敌人大军埋伏,种朴当场战死,宋军溃败,羌兵万余骑兵趁势掩杀数十里,宋军马少不能脱身,纷纷绝望大哭。
这时偏将王舜臣挺身而出,指着追来的羌军大笑道:“尔等可知,何为眉间插花耶?”
宋军们都以为他吓疯了,不料王舜臣单骑反冲,是时羌军七员骁将冲在最前,被他开弓连射三人,都是一箭正中眉心,余下四个吓得回马就跑,亦被他一一射杀,箭矢自后背贯出前胸,力透铁甲,万余羌骑,齐齐勒马。
宋军们见了大喜,都要趁机逃跑,王舜臣喝住众人道:敌人不过暂惊,回头必然还要杀来,只有彻地击溃,才能真正脱身。
宋军们从其言,鼓勇再战,阵势刚刚列好,羌兵果然大举杀来。
这一场大战,从申时战至酉时,整整打了两个时辰,王舜臣立于阵中高处,挽弓四射,弓断则换,双手交替开弓,连发千余矢,无一落空,自家手指肉烂见骨,血流至肘,双臂皆赤,羌军死伤狼藉,神为之夺,只得黯然遁去。
事后朝廷论功,封其为兰州知州。
说至此处,方七佛唏嘘道:“前些年,听说他同上司不睦,因过去了官职,都传说其郁郁而死,不料仍在人世,更被童贯带来江南,和我们做了对头。”
众人听他说得详尽,不似吹嘘,都不由骇然失色,均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将!”
刘唐、阮小七等面面相觑,心道花荣箭法通神,怕也没法力敌千军。
夜间,方天定令人请曹操议事,曹操到时,见堂中只方七佛、石宝二人,心中有数,笑道:“贤弟找我,可是要议明日三战,如何安排?”
方天定点头,神情焦躁:“早知他西军中这般多猛将,我便不该答应同他斗将!本以为凭着七佛叔叔,邓、石、司、庞四位,稳稳拿下无战,可今日宋兄也瞧见了,除了七佛叔叔见功,邓法王、司元帅一平一负,庞元帅见了王舜臣那老头,却如耗子见猫,眼瞅着上不得阵了,就算石宝叔叔拿下一场,后面五场,如何应付?”
曹操凝重地点点头,缓缓道:“史大郎和唐斌,武勇不逊于贵教五方元帅,谅不输于官军。”
方天定急得转圈,摇头道:“这般说来,若石宝叔叔、史大郎、唐将军三人,输得任意一阵,我等便大大不利,唉,宋兄,我听说梁山高手,莫过于豹子头、花和尚、青面兽、小李广,如何不带挈同来?若他四个在此,此战稳如泰山。”
曹操苦笑道:“贤弟,若早知官兵中猛将如云,早带了来也。却是当时以为贵教足以力扛,我等此来,是为江湖上的义气,若真个全力以赴,说句不中听的,倒怕贵教要疑心我梁山别有所图。”
方天定一呆,随即苦笑:可不是么?梁山若真大举而来,他的确担心对方是不是打着守望相助旗号,行那鸠占鹊巢之实。
方七佛忽然道:“罢了,明日便请史大郎、唐将军相助,石宝再打一场,不须同他死战,能赢固然好,不能赢便果断认输,就算三场皆败,也不过输了四场。”
方天定脸都白了,跳脚道:“若输了四场,后日便连赢三场,也不过平局,只消输得一场,我便把杭州输了去也。”
方七佛冷然喝道:“哪有后日?明日若是连胜,再作道理,若是局势真个不利,明日夜间,我等全军出动,劫了官兵大营,他指望着后日厮杀,哪里有备?正好一鼓作气,灭此朝食!”
曹操一愕,随即苦笑,却不料方七佛竟想出这般一条计策来,这可不是……巧了么?
方天定呆呆望他片刻,脑子里渐渐转过弯来,不由喜上眉梢:“照啊!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我干嘛真和他打赌?能赢便赢,不能赢就掀桌子!哈哈哈哈,童贯老贼,这一次他还不死?”
同一时刻,童贯亦在中军大帐呵呵大笑:“今日占成平手,本帅正好用计,你等凡出战的,都不必死战,若是一时难胜,便认输何妨?呵呵,明日夜间,才是大伙儿用命杀贼之时!”
他麾下众将一个个杀气腾腾,齐齐抱拳道:“大帅神机妙算,我等谨遵号令!”
有分教:千矢射落羌人胆,四海漫夸大将豪。佛子运筹思巧计,官贼各趁夜抽刀。
第四百四十五回 童枢密趁夜鏖兵
次日天光,童贯兵临河畔,方天定也领兵出城,依旧如昨日一般,各自在江涨桥两侧列阵。
童贯挺着胸,高喝道:“方天定小反贼!昨日你侥幸打成平手,今日定教你大败亏输。”
方天定不甘示弱,回口大骂:“呸!老阉贼!焉敢口出大言?今日必杀得阵阵皆败。”
两边主将各自开了嘴炮,童贯嘴巴一努,身旁刘延庆将手一挥,一员四十余岁、满面虬髯的战将飞马上桥,手中仗长刀一口,指着南兵阵中喝道:“吾乃湟州临宗寨知寨王渊,谁敢来与我一战?”
史进飞马而出:“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在此!”
童贯先前便听说梁山派了一支偏师,来助方腊,心中一直有些惴惴——
两年之前,朝廷发几路大军征剿梁山,却吃他各个击破,杀得星流云散。
怕官家得知问罪,便和蔡京、高俅等合谋,诈称各路兵马水土不服,军中病死多人,以此遮瞒过了,好在此后梁山足不出水泊,甚是老实,干脆就假装视而不见。
谁知这老实的梁山如今竟不甘寂寞,相帮方腊打仗,这倒不打紧,他怕的是梁山既静极思动,说不得便要兵马齐出,直击汴梁,若是那时,官家受惊,龙心震怒,翻起旧账来,又费许多手脚。
他这里皱着眉头思前想后,桥上二将早已杀成一团。
王渊亦是西军中有名勇将,手中这口长刀威力出众,史进也非等闲之辈,把三尖两刃刀舞成一片寒光,不折半点锋芒。
两个你来我往大战六十合,王渊暗道:“此人刀法一派名家风范,又是龙精虎猛年岁,我若不出奇招,怎能取胜?”
当即卖个破绽,扭马就走。
史进本待要追,猛可间想起曹操、唐斌教诲,要他心存静气,知道进退。当即勒马,笑道:“你既认输,放你活命。”
说罢一拉缰绳,不紧不慢,竟回本阵去了。
王渊自忖弓马娴熟,又欺史进年少,本欲诈败诱他来追,趁机暗箭伤人,不料史进老道的很,不仅不追,还口口声声说他认输了,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扭头去追史进,打马如飞,大喝道:“谁说老子认了输?快快回来再同我打过!”
史进头也不回,只做未闻,悄悄把刀挂在得胜钩上,取出鞍边弓箭,忽然回头望月,弓开如月,撒手处,雕翎箭正中王渊战马左眼。
那马儿悲嘶一声,扑地便倒,把王渊掼将下来,倒亏他身手好,顺势翻个筋斗起身,回头就跑,史进哈哈大笑,曹操在阵中见了,不由满面欢喜,连连点头。
方天定也是眉开眼笑,高声赞道:“不愧是梁山‘九纹龙’,真个奢遮!”
到了第五场,又该南兵先派人出战,唐斌、石宝对视一眼,唐斌道:“石兄为我压阵,这一阵且让小弟厮杀。”
说罢提矛出战,宋军一方,猛将王德提斧而出,两个也不打话,放手厮杀,大战四十余合,唐斌终是力怯,被王德一轮快斧砍得险象环生,曹操不欲同童贯照面,躲在身后,连声催促方七佛道:“方兄,快快替我认输。”
方七佛也怕梁山客将有失,倒持青龙戟,奔至桥上大喝:“宋将且慢!这一阵我等认输。”
王德呵呵大笑,唐斌垂首而回,曹操安慰道:“兄弟勿要在意,好歹兑掉了他这员猛将,后面一阵,石宝兄弟必能取胜。”
第六场,环庆兵主将杨可世亲自出马。
杨可世所提长棍,来历不浅:乃是昔年杨五郎杨延德所使,通体洁白如玉,号为“白梃”。
原来此人年少时,在山西走镖,机缘巧合,救助了一位五台山的高僧,那僧人感他恩德,赠了此棍,又传授一套棍法,却是昔年杨五郎五台山落发后,将杨家家传的刀法、枪法汇融一炉,细心推演出六十四招棍法,暗合八八六十四卦之数,故名之“五郎八卦棍”是也。
凭借这套棍法,杨可世从军后屡立战功,一直坐到环庆路的主将,特意精心练了一千重甲铁骑,皆使大棍,号为“白梃军”。
石宝见来将使条长棍,心中大喜,自忖掌中劈风刀锋利绝伦,重甲都砍得三层,砍这木棍,岂不是触之即折?
当即策马迎上桥头,大喝道:“明尊座下南离大元帅石宝,特来一战!”
杨可世冷笑道:“甚么猫儿狗儿,都唤作大元帅,好大的脸面。”
手起一招“青蛇扑面”,那棍便似条活蛇,嗖地飙射石宝面门。
石宝挥刀拦去,手上运足了力,满拟兵刃一交,其棍必折,不料叮的一声,声似金石,两般兵器撞在一处,白梃竟是丝毫无损。
石宝哪里晓得,此棍乃是取降龙木之心制成,其坚逾铁,刀砍无痕,只听得声音古怪,顿时叫道:“你这厮莫非拿条铁棍唬弄人?”
杨可世不屑一笑,丝毫不理:铁棍虽坚,却是沉重的多,哪有白梃这般既轻且硬?使来又迅捷又省力。
借着相撞力道,棍在腰上绕走一遭,呼的甩出,却是一招“金龙甩尾”,石宝挥刀挡住,看出对手武艺强横,当即收拾杂念,沉心同他周旋。
这两个刀棍并举,打得恶风呼啸,大战了五十余合胜负难分。
石宝不由暗恼:难得唐斌替我挡了王德,本道官兵之中,再无对手,哪里晓得他的猛将层出不穷?此人棍法高明,兵刃神异,斗得久了,若是稍挫威风,岂能对得起人家唐斌?
恶斗之中,悄悄摸出流星锤藏在腕底,忽然奋力一刀砍去,杨可世不疑有他,挥棍相迎,两个都使了大力,那口刀、那条棍同时震开。
石宝窥见机会,怪叫一声,左手抖处,流星锤化为一道金光,正中杨可世胸口,打得护心镜粉碎,翻筋斗落马,口中鲜血连喷。
石宝暗叫道:“既然已使暗器取胜,干脆斩杀了他,折他一员大将也好!”
纵马挥刀,便要劈杀杨可世,不料刀方举起,忽听弓弦响动,石宝心头一凛,晓得不妙,下意识急闪时,肩头已被一只长箭贯穿——幸亏是闪让快,假使稍慢一瞬,这箭便要在他心口开个窟窿。
石宝满脸狰狞,愤然望去,却是老将王舜臣,手上提弓,冷冷望着他道:“此前你们要认输,我们可曾追杀?胜负既分,还要下这毒手,这一箭便是你的教训。”
石宝晓得此人箭法通神,亦不敢造次,点头冷笑道:“妙哉,妙哉,这个教训,姓石的记下了。”
捂着伤口,慢慢退回本阵。
官兵一边,也自有人去救了杨可世回营救治。
童贯面沉如水,喝道:“倒是被你们多胜一场!哼,如今你方三胜,我方两胜,平局一场,今日各自有人带伤,暂且罢战,待明日决出胜负,或是老夫退兵,或是小贼你让了杭州。”
方天定叫道:“便是如此!”
心中冷笑:我哪里还有好手出战?只今夜便要你老命!老贼,中我计也。
两边各怀鬼胎,退兵而去。
是夜三更,漫天黑气,不见半点星月光辉。
童贯、方天定在杭州内外各自望天,同时露出狞笑:“妙哉,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老天助我成功!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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