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另两个副将脸色煞白,齐齐勒马——这会儿银子喂熟了也没用啦,就如同再护主的狗,见了老虎也没几个不夹尾巴的。
然而不待他两个掉头,李逵身后闪出两条好汉,一个“赤发鬼”刘唐,一个“九纹龙”史进,各持一条朴刀,咔嚓刳嚓,各自斩杀了一名副将。
李逵杀了两将,血披满身,赫赫狂笑,径撞向敌军中去,两口大斧子此起彼落,那些亲兵虽着铁甲,也难当他劈砍,两侧刘唐、史进带着精锐一冲,顿时土崩瓦解,谁还管方貌如何?各自东西乱蹿,只要活命。
曹操本以为方貌必然要去调集大军,决死顽抗,因此急急带人杀来,谁料这厮竟然要逃,也是喜出望外,见兄弟们杀得激烈,自家也拔出化龙刀杀上前去,武松紧随其后,生怕乱军中伤了大哥。
方貌有心逃命,却被自家溃军遮挡了退路,把心一横,打马硬冲,刘唐正砍杀敌兵,一个不防被他从身侧冲过,扭头一看,不由大呼:“哥哥小心!”
曹操眼神一凝,蓄势待发——待他马到,我侧步斩他马脚;若将戟来戳我,让侧身抓他戟杆,扯过来就是一刀……
正想之间,眼前忽然不见了方貌踪影,入目所及,却是二弟武松顶天立地身影。
武松不晓得方貌是一心逃命,只道对方是要擒贼擒王,有意策马来撞他大哥,心中顿时暴怒,一个箭步拦在了曹操身前,及见方貌马到,炸雷也似一声大喝,铁戟卷起一道狂飙,偌大马头顿时飞起。
那马虽死,余力不息,依旧望前撞来,却见武松不退不让,力由地起,贯走周身,脚一踏,腰半拧,铁肩靠出,噗的一声闷响,人肩、马胸重重撞在一出,那无头死马带着方貌斜飞出去。
曹操看得大惊,疾呼“二郎!”
武松微微一晃,稳住身形,扭了扭腰,扩了扩胸,回头笑道:“哥哥放心,武二无事!”随即走向方貌。
可怜方貌摔得满头流血,头盔也不知甩去了何处,一条腿压在马下抽之不出,眼见武松走来,呆滞片刻,才想起方才惊人场景,骇然惨呼:“好汉,我把美人、珍宝都送于你,莫伤我命!”
武松理也不理,提起大戟,就要砍落。
有分教:二郎神力扛奔马,方貌魂惊陷困城。至此苏州一战下,大军将至嫉功成。
第四百二十五回 众西将嫉恨功高
“二弟且住!”
老曹不紧不慢喝了一声,嗡!铁戟月牙刃蓦然而停,距离方貌面门不足半寸。
方貌只觉裤裆湿暖,随即一阵夜风吹过,又变成了湿凉。
“不必此时杀他,带在营中,此后吾自有用。”
武松点了点头,唤人过来捆了,又好奇道:“莫非要向童贯献功?他是方腊兄弟,怕是要吃一剐。”
方貌一听,膀胱充盈,忍不住又尿一泡,哭泣道:“求好汉速速杀我。”
李逵啪嗒啪嗒走了过来,身上血腥冲天,脸上却是去了杀意,憨憨笑道:“二哥猜错了也,此事铁牛晓得,这个方貌乃是方姑娘嫡亲叔叔,哥哥自然不肯杀他。”
方貌顿时来了精神,惊喜莫名看向老曹。
老曹瞪了李逵一眼,李逵晓得多说了话,舌头一吐,跑去追杀溃兵了。
方貌兴奋看向老曹:“却不知好汉……”
“堵了这厮的嘴。”老曹淡淡下令,顿时有人割了方貌一块衣襟,就要塞嘴。
“慢来慢来,只有一句话、一句话!”方貌急忙叫道。
“且慢!”曹操喝住小兵,看向方貌。
方貌露出讨好神气,陪笑道:“好汉,我有两个爱妾,都与我生死与共,好汉若赏给别人,她两个必含恨而死,还请好汉容她两个留在小人身边……”
话音未落,便听不远处大车里,传出两个银铃般声音,只是这铃铛怕是打得急了,入耳有些嘈杂:“将军莫听这反贼胡言,我姐妹恨不得生食其肉。”
“将军,我两个都是苦命女子,遭他百般胁迫玷污了身子,若是将军不弃,愿为暖脚小婢,终生服侍将军。”
两个妖娆女子一脸惊惶,忙不迭下车,蝴蝶般扑来,一左一右抱住武松。
武松勃然色变,双臂一振,把一双花儿般娇娘摔做了滚地葫芦,瞠目喝道:“某家是个顶天立地、噙齿带发的男子汉,家中既有贤妻,岂肯沾花惹草?你这些贱人,识趣的远远避了我,若要不知廉耻来纠缠,某家眼里认你是女子,拳头却不认得人!”
那两个花魁倒在地上,滚得遍身血污泥泞,一个紫胀了面皮,一个惨白了脸儿,眼眶里含着泪,珍珠般贝齿噙着嘴唇,老曹看在眼里,不由暗叹:噫!我见犹怜。这两个也是不识趣的,若是来撩拨我,胡乱欢乐一番,待拔营,留些钱财打发自去,岂不是好?偏要惹我兄弟,我家二弟一身正气,难道同你怜香惜玉?
暗地叹息一番,然而武松骂了她贱人,自己终不好沾手,当下也摆一个柳下惠的冷面孔,淡淡道:“我兄弟一身正气,铁石心肠,你来撩拨,却不是自取其辱?那后面车里可是金银?若是时,怜你两个被这反贼霸占一场,自去取些银两,将来找个老实人好生度日吧。”
那两个挣扎起身,彼此搀扶连连致谢,也不敢多拿,一人取了两块银子做盘缠,不知走去那里了。
曹操暗地叹息一声,扭头看方貌,只见他面如死灰,见曹操看过来,嘴巴嘟哝两下,自去摸了割下的衣襟,团团塞入口中,伸手任凭绑了,默默低头发愣。
这时史进等人收兵回来,曹操令赶了那几辆车,都往西门去,走到半途,迎面遇见韩世忠等人杀来,见了曹操,一众好汉连忙下马:“哥哥妙计!西门已被马灵等夺了,我等特地来寻哥哥。”
曹操将方貌扯到身前,低声道:“你等来得正好,带了此人,去令那些贼兵投降,此人性命不要伤了,回头偷偷找个形貌相似的杀了,穿上他这金甲,回头给童贯交差,这个人你偷偷藏在营中,我自有大用。”
韩世忠连连点头,叫分匹马让方貌坐了,众人重新上马,虎狼般杀去军营。
不多时,马灵等来报功,原来他几个好汉上下夹攻,尤其马灵使出金砖法,黄灿灿大砖头子四下纷飞,当真是当者披靡,很快便抢下了城门。
外面韩世忠、卢俊义等望见火起,便点兵出营杀来,刚到城下,便见门开,一股脑儿杀入,恰遇着“飞山将”甄诚领了两千余人来救城门,卢俊义、杜壆、卞祥、韩世忠四将齐齐发威,杀得贼兵星流云散,甄诚斜刺里逃走,吕方认出是此前的老对手,策马追出一二里,背后一戟,将甄诚戳杀。
至此方貌麾下英勇八骠,皆归尘土。
苏州既下,曹操出榜安民,令众将轮流带兵巡逻,凡有趁乱滋事者,立斩于市,一连斩杀七十余人,苏州遂安。
待睡了一觉醒来,吕将来见,进言道:“主公,秀州守将段凯,曾于小生有数面之缘,此人是个识实务的,小生愿乞一匹驽马,让太湖四杰护卫,去往秀州,说他献城来降。”
曹操闻言,摆了摆手,微笑道:“先生好意,武某心领,只是此番朝廷起大军十五万来征方腊,我引三千军为先锋,却从扬州一路打到苏州,先后夺城数座,斩将数十员,击溃贼兵十余万,若是再取功劳,只怕要生大祸。”
吕将猛醒,惭愧道:“小生失算,险些误了主公大事。”
曹操笑道:“不必如此,非你失算,只是你不知道我的虚实……”
当下将自己前后经历,尽数相告,吕将这才晓得,曹操所作所为,所思所图,竟比自己所知还要恢弘十倍,不由大是叹服。
又过数日,吴用同唐斌、山士奇,引军两千,自无锡而来,见了曹操,忿忿说道:“西军前军统领辛兴宗,好生无礼!他领两万熙河兵先至无锡,小生出城相接,此人高踞马上,阴阳怪气,句句说我军争功,又说我军见了软柿子不要命,看见方腊好打,便一味吃尽独食,若不是小弟死命拦住,山士奇险些要打杀他。待入城后,又纵兵抢掠百姓财物,闹得民不聊生,小生同他说理,险些与我火并,怕误了哥哥大事,只得领兵离了无锡,来寻哥哥。”
曹操闻言冷笑道:“既然方腊好打。后面的仗且都留给他便是。吴学究,我且同你介绍一位好朋友……”
说着便将吕将引荐给吴用,吴用得知是献计让方腊先取金陵的谋士,大为赞叹,两个彼此谈论,甚是相得。
曹操说不打,果然便不打——当夜三更,曹操领三千余兵马,挟带大批钱粮、财物,悄然离了苏州,由太湖四杰引路,要去西山岛驻扎。
苏州城中,只留武松、卢俊义、杜壆三个,叫他三个带了杨再兴、燕青、吕方、郭盛四人,引一千二百人马驻守。
老曹提前细细传授了一番说辞,又特地留下吴用相帮,以便有什么意外时,可以随机应变。
这八个里,前五个俱有官身,唯有吕方、郭盛、吴用三个白身,按老曹布置,吕、郭算是杜壆在青州收录的部下,吴用则算武松聘请的谋士。
老曹走后两天,童贯引大军十五万,来到苏州,于城外扎下大营,派人来传武松等去述职。
中军大帐中,武松三人顶盔贯甲而入,童贯居中高坐,面无表情,麾下众将雁立两行,一个个横眉怒目,满脸俱是不快之色,唯有刘延庆、王禀,算是旧识,倒是无甚敌意,含笑点了点头。
武松三人齐齐抱拳,口称:“末将见过枢相,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童贯爽快地一摆手:“行军在外,不讲究许多。你三个长驱直入,大灭贼兵威风,功劳不小。本帅问你们,若再使你们为先锋,去打秀州、杭州,可还有余力否?”
此言一出,那些西军众将都把眉毛竖起,凶神恶煞盯向三人。
杜壆不屑冷笑,卢俊义冷眼睥睨,武松倒是不卑不亢,视若未见一般,抱拳道:“不瞒枢相,我等自山东出兵时,领兵三千八百人,自扬州初战至今,虽屡屡选拔降兵补充,也仅仅剩下一千二百余人,其中山东兵不足五百,可谓强弩之末,若要再战,只得求恳枢相调拨些精兵。”
童贯微笑道:“我见你等连战连捷,只道贼兵不堪一击,原来损失却也不小!若是不算新补之兵,折损超过八成,足见你等带兵之能,亦见你等忠义之心。罢了,大军十五万人,也不能只让你等苦战!”
他此话一出,那些西军战将,顿时面露喜色,武松冷眼旁观,暗自好笑:大哥说过,方腊手下猛士不少,然而我等一路打下来,堪称猛将的,也只吕师囊、钱振鹏,还有苏州八骠骑中几人,按大哥说法,真正狠的都还没路露面哩,这些夯货如今“闻战则喜”,到要看他笑到何时也。
童贯皱眉仰头,佯装思索,过了一会才说道:“你等功劳,还待平了方腊,班师回朝,才好论定。但你这一路厮杀辛苦,本帅且给你一桩好差事——”
“你等去苏州降兵中,选拔三五千得用的,本帅一应拨付衣甲兵刃,好生修整十日,且做一支偏师,沿太湖而上,去打湖、宣二州,待下了宣州,便去金陵,接了朱勔朱大人,护送他回苏州,这里乃是他的老家,得以荣归,必记你等好处,呵呵,此人富可敌国,随手赏赐,便能让尔等大富大贵也。”
武松心中一动,他在扬州阵斩“太岁神”高可立,喝令其残部投降时,那些兵士声称被朱勔迫害,武松当即表示会诛杀此獠,于是贼兵皆降。此事若是别人,说过便也算了,武二郎却是一诺千金好汉,当即想到:我正无暇去杀他,童贯这厮却是怕他死得晚了,竟要我去接他!
当即露出笑容,拱手领命:“谨遵将令!吾等定会将朱勔大人尽快送回‘老家’,呵呵。”
童贯见他恭顺,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兄长武植,乃是本帅心腹爱将,可惜为国家陷在了金国,大约是难以生返了!你容貌本领,远胜汝兄,以后好生替本帅效力,本帅自会看顾提拔你——还有你两个,都是武植旧部,也都有一身本事,在本帅麾下,不愁没个前途,记住了么?”
三个心头各自大怒,武松咬牙抱拳道:“枢相的话,我们牢牢记下,死不敢忘。”
童贯不疑有他,挥挥手让他们站入班内,神色威严,望向两边重将:“山东兵马已无再战之力,如今谁敢领兵先行,替本帅取秀州,下杭州?”
辛兴宗、刘镇、杨可世等一干战将精神一振,辛兴宗反应最快,一招公鸡展翅挡住两边同僚,一步迈到中间,大吼道:“末将辛兴宗,愿为王师前驱!”
卢俊义冲着武松挤了挤眼,低身道:“此人对吴学究说,我们捡了软柿子捏没够,如今他也想去捏了。”
杜壆亦不怀好意道:“只怕他捏的柿子里藏了铁钉也。”
三个齐声冷笑,眼睁睁看着辛兴宗兴高采烈夺了先锋将印。
有分教:武二师疲不可征,兴宗瘾大要相争。杭州城下群魔怒,软柿硬吃往死撑。
第四百二十六回 曹孟德霸主本色
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童贯坐在空空的米店。
他一手拿着果脯,一手拿着捷报,身前是一炉龙涎香。
几个月的战乱,耗尽了城中的粮食,粮商们很自然的开始囤货居奇,米价腾贵,怨声载道。
粮商们醉心于发财,却忘了童枢密未曾打点孝敬。因此童枢密也不介意客串一次为国为民的忠良,亲自带了亲兵,一家家上门拿人,主事的当街问斩,连斩七家粮商,将其囤积的粮米全数搜刮出来,半价售予百姓。
当然,这个半价,是基于粮商涨了十几轮后的价格。
至于所卖银钱,童大人难道白白做这回忠良?自然尽充私囊,算作自家的辛苦费也。
看着又一间卖空的米店,童枢密内心充盈:百姓得了活命粮,老夫赚了上百万,简直两全其美。
唯一不美的是粮商,可是谁叫他们囤货居奇?
不见斩了弃市后,百姓们纷纷往尸体上吐口水,口口声声欢呼童青天么?
想到这里,童贯眯起了眼睛,惬意地咬一口果脯,慢慢咀嚼。
毕竟也是六十六岁的老人了,在这年代,称得上一声高寿。
虽然偏爱以铁血悍将的形象示人,但苏州的蜜饯做的实在诱人,对于一个老人来说,阴湿的雨天里,舌尖缠绵一抹久久不散的甜香,实是莫大的慰藉。
果脯甜。
赚钱香。
捷报又甜又香。
捷报是辛兴宗派了快马送来的,这厮进军倒是十分利索,似乎也要学老曹甩掉中军主力的套路——童贯大军还在苏州未动,他已接连抢下秀州嘉兴、崇德二县,实可谓兵贵神速。
童贯见辛兴宗立功,兴致颇高。这是什么缘故呀?
原来辛兴宗的亲爹辛叔献,乃是西军宿将,有名的文武双全,武职做到都统制,文职做到湟州知州,对童贯忠心耿耿,素为童贯所重。
辛叔献一生戎马倥偬,忙里偷闲,生了四个好大儿,依次叫做辛兴宗、辛企宗、辛道宗、辛永宗,还有一个侄儿辛彦宗,合称辛家五虎。
这辛家五虎算是童贯看着长起来的,被他视作真正嫡系,这番打得仗好,回头便有借口提拔重用。
看官不禁要问,这个辛兴宗,怎么就打得这么好呢?
却说辛兴宗此前在中军帐中,力拔头筹,抢下先锋之任,次日便同熙河兵另一员主将杨惟忠,领他本部两万人马,出发杀向秀州。
秀州州治乃是嘉兴县,守将名唤段凯,本是当地一个富户,平生最是与人为善,人送绰号“一身油”,一是说他家里富贵,吃了一身肥油,二是说他滑不溜手,无短处可拿。
此前方腊造反,三大王方貌挥兵一路杀过来,这“一身油”当机立断,取出一半家产献于方貌,口称“弥勒降世,普天同庆,谨以薄财,权充军资,惟愿大王战无不胜,明耀九州。”
方貌大喜——他曾听教中长辈汪公老佛讲过一个故事:说三国时江东有个好汉子叫鲁肃,家中景况殷实,恰值周瑜随孙策起兵,带兵来同他借粮,鲁肃家里有粮食两囷,顺手指着其一道:“说什么借不借的,这一囷送你了。”周瑜喜其豪爽,与其结为莫逆之交,后来周瑜病逝,全靠鲁肃接班,稳住了江东八十一州局面。
方貌把自己往故事里一套,心想巧了不是?我哥哥方腊便如同孙策,我这三大王便如俊俏无双美周郎,这个段凯献出一半家产,岂不就是鲁肃?
他也不想孙策、周瑜都是壮年夭亡的不详案例,还为自己的博学美的不行,一心要提拔这个有鲁肃之风的“一身油”,写信给他哥哥,大加誉美,一力保举了此人守把秀州。
段凯为人,知趣务实,胆色却是不壮,日前听说苏州遭宋军攻陷了,自家恩主三大王方貌兵败身死,三魂六魄,早吓散了一半,暗自思量要不要打点家私,来一个一走了之?
可惜此前献军资,浮财尽数都拿出去了,如今所余,多是屋舍田亩,急切间如何收拾?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却不料辛兴宗立功心切,驱着部下急行而至,有城中探马飞奔回报,连忙上城一看,只见大路上旌旗蔽日,大军浩荡而来,不由骨软筋酥。
没多久,辛兴宗兵临城下,亲自出马,喝城叫阵,段凯难道真同他厮杀?连忙高声叫道:“不须攻击,不须攻击,吾已归降也。”
随即便令开了城门,亲自捧着香花灯烛,令人牵羊担酒,点头哈腰,来迎辛兴宗入城,口称:“小人本是大宋良民,胸膛中有忠君之心,肺腑里藏报国之志,只因方腊那贼势大,为保一方百姓,不得已屈身投顺,自此来每夜无眠,以泪洗面,终日北望,今日终于盼到天兵!”
他自问这一番话说得再合适不过,谁知辛兴宗劈手就是一马鞭,将他抽翻在地,指着骂道:“无能鼠辈,爷爷管你要报国还是叛国,你怎么就不敢出城和爷爷打一场?哼,你这软骨头得了献城功劳,爷爷的斩将功劳却被你害得没了!”
说罢啐他一口,扬长进城。
辛家五虎其余四个,也都是二三十岁年轻人,一个个心高气傲目无余子,这一番南征,正欲大显身手,谁知首战敌人便献城而降,都是心头起火,一人走过时都啐了他一口。
段凯都吓傻了,还是另一员主将杨惟忠看不过眼,下马将他扶起,好生安抚一番,仍叫他复守地方。
按段凯原本想法,是要将杭州详细军情,方腊那些重将的手段、根底,都一一告知官兵,如今见辛兴宗这等态度,哪里还肯开口?干脆学那锯嘴儿葫芦,给他来个闷声大发财。
辛兴宗轻取嘉兴,也不多耽,次日就出兵,直奔崇德县杀去。
杨惟忠特地劝了一句,要不要等童贯大军来到,再行出兵,辛兴宗却是大笑道:“惟忠谬矣!你不见那武松三个,引着几千青州军便屡下名城,吾起初还道他们有些本领,今日方知方腊军中都是这等脓包货色,你我不趁机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其实二人同为熙河兵主将,若论职衔,杨惟忠倒还高些,只是辛兴宗乃是正经八百的西军将门子弟,杨惟忠出身却是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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