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再带人来。”曹操声音冷漠的响起。
耿恭又领百余名贼兵到来,这些贼兵望见现场惨况,都惊得魂飞天外,官兵们连骂带打,这才强押着彼等跪下。
杜壆换了一口刀,面色如铁,也不说话,只是排头砍起,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贼兵们顿时大哭大闹起来,这伙贼兵中,有几个大约是杜壆亲兵,情谊深厚,一个个悲呼哭求:“都督,你答应俺娘,必会照管俺的,如何来砍俺头?”“都督,我不想死,你饶我一命啊。”“都督,我、我是你老乡啊!”
杜壆恍若未闻,刀出如电,一刀一条性命。
渐渐的,那些哭求声都变成了骂声,骂他无情无义,骂他为了活命杀戮兄弟,骂他愚不可及,明明做了贼寇还装甚么好人。
这些骂声曹操听在耳内,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杜壆这厮,虽然治军不力,却没有同流合污。
卢俊义走上来,低低道:“仁兄,这厮倒不是坏人,他这身武艺,若是杀之,不免可惜。”
曹操点头道:“且安心,吾自有主张。”
不多时,人又杀尽。
曹操道:“再带人来。”
……暮色四合,大街上尸积如山,血没足胫。
耿恭面色苍白,禀告道:“将军,欠了血债的,共是一千四百三十七人,今已诛杀殆尽。”
曹操道:“拉去乱葬岗埋了。”
耿恭点点头,押着俘虏收拾尸体。
百姓们齐齐磕头退散,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
杜壆抬起头,看向曹操,嘴角抽动:“害民之贼,吾已杀尽,如今再将这条性命赔出,其他事情莫再寻我。”
说罢回刀斩向自己咽喉。
许贯忠早有防备,袖中细铁棒滑出,当的一声,那柄单刀应声脱手。
杜壆一呆,曹操道:“两千余张状子,无一人告你杜壆,你虽有不查之罪,亦不至死。你降了吧,既然有济世救民之心,这天下受苦之人多矣,你这身本事,总能为这些苦命人做一些事。”
杜壆仰头冷笑:“有道是匪过如梳,官过如篦,你当官兵便不害民?”
曹操走近几步,低声道:“官兵不愿当,就去梁山泊吧。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头,你须信得过!”
“晁天王!”杜壆一愣,忽然想起此人方才自称武植:“你和梁山认识,你是……‘武孟德’?”
曹操点点头:“我敬你为人刚正,因此不愿相瞒,我来从军,不过权宜之计,要暗取山东河北为基业,以便抵御金辽。”
“你要对付外族!”杜壆露出惊讶、敬重之色,寻思片刻,拜下道:“若是如此,小弟愿鞍前马后效力。”
曹操大喜,伸手扶起:“壮士乃当今虎士,今肯相助,何愁事不能为!”
又数日,派出兵马皆回,荆南州十三县尽数平定。
曹操收拾军马,溯汉水而上,不出数日,回到襄阳,孙安、柳元说降了“汉水龙王”闻人世崇,并“吞舟鼋”胡敬、“鼓浪鼍”胡显两个,尽复南丰九县。
至此,三州叛乱平定,曹操计点麾下人马,连同去芜存精、优中选优的贼兵降卒,共计三万余人,当下一声令下,便往西京开赴。
沿途晓行夜宿,走至伏牛山下,刚刚扎寨,忽有小卒来报,道是营门口有一位白衣秀士,特地来求见曹操。
曹操请进军帐一看,略觉面熟,细细一想,此人乃是荆南守将李怀,领军攻襄阳时,远远见过一面。
曹操看他双手空空,未带兵器,奇道:“先生襄阳城下不知所踪,今日忽然来见,必有以教我也!”
分教:府衙前累累人头,大街上滔滔血流。往昔尽尝世道苦,如今咄咄欲谁尤。
第二百八十六回 李怀设下单刀宴
李怀微笑道:“小可李怀,江湖人称‘夺命书生’,那‘金剑先生’李助,乃是在下叔父。尊驾义释吾叔,恩德莫大,李某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恭恭敬敬,一揖到地。
怪不得襄阳城下,这厮忽然不知所踪,曹操暗自点头,心中了然大半,笑着还了半礼,说道:“原来是李先生的子侄!李先生胸怀高远,在下与他一晤,幸会平生,已指他往梁山去也。小李先生,且请就座。”
两个坐下,曹操令人递上茶水,遣退左右,与他细细攀谈。
李怀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可虽在荆南,也闻得那梁山泊近两年好生奢遮,端的是龙蟠虎踞,气势非凡,想来其中泰半人物,大约都是冲了‘武孟德’的面子而去。”
曹操摆手道:“不敢不敢,晁天王自身亦是豪杰。”
李怀笑了笑,却不追根问底,又说道:“前些日,我叔父孤身来我营中,说及王庆事败,他为‘武孟德’风采慑服,决心去梁山,助你成就一番事业。小可手下两万纪山军,五虎战将,加上酆泰、縻貹两个猛士,他都要一并交给你,只是叔父心细,担心这般多人去了梁山,难免有以客压主之势,旁人多心,未免不美,因此只孤身而去,教我领麾下人马,藏于八百里伏牛山中开山立寨,随时等‘武孟德’差遣。”
曹操闻得此言,顿时欢喜——
“双锏开天”酆泰、“斧魔”縻貹之勇,曹操乃是见识过的,比之“赛张飞”杜壆,也是不遑多让。
至于荆南纪山五虎,童贯军中也探得了资料,其中使双挝的“赤面虎”袁朗,和孙安酣战许多合不分胜负,战力之高,世所罕见。
余下还有“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食象虎”滕戣、“下山虎”滕戡四个,也都身怀惊人艺业,不然也难以和袁朗并列。
纵然撇开这七个猛将,只说李怀手下两万人马,在淮西贼中,也是战力最为出挑的,尤其那五千铁甲精骑,乃是李怀在荆南,不知勒索了多少大户、地主,这才凑够钱粮练成,便是放在一国立场,也足以堪称镇压气运之重器,如何让老曹不流口水?
便是这五千甲骑兵,稍显锋芒,已压得童贯紧锁城门,若不是曹操在房州使一招绝户计速破王庆,待段五消息一到,便是童贯大军的末日。
因此能够白得这么一股人马,饶是以老曹之器量,也不由七情上面,喜动眉梢:“啊呀,令叔侄这番美意,教武某实在不知何以为报……”
话没说完,便见李怀笑着摆了摆手:“‘武孟德’且莫称谢,这其中还有些手脚,小可正要先行告知。”
曹操心头顿时一咯噔,面上笑容却是不改:“哦?不知是何手脚,武某愿闻其详。”
李怀笑容一敛,正色道:“小可自幼失怙,全仗叔父养大,叔父虽只大我八九岁,却如父亲一般。尊驾放了我叔父性命,于小可便是再生之德,拜尊驾为主,本是分内事,然而我麾下五虎,都是骄横之辈,轻易不肯服人。酆、縻两个,本就是客将,还有左谋、阙翥两个,都是因段二兵败,逃至荆南,不得已,暂时归我统率,如今日日争吵不休,都要小可自立,他们亦好趁机揽权坐大,因此对归顺尊驾之事,极为排斥。”
曹操起身,深深一揖,诚挚道:“小李先生肯以肺腑相告,武某深怀感激,无伦此事成否,都认下你这朋友。”
李怀起身还礼,叹道:“尊驾襟怀坦荡,难怪叔父心折。且容小可直言——这支军马,是小可一手造就,如臂使指,左谋乃至縻貹等,唾手可诛。只是左、阙两个还则罢了,酆縻二将,着实是猛士难得,若能收服,自然极佳。”
曹操点点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等以后,难免和辽人、金人为敌,尤其金人,据说猛士无数,我这里若乏英杰,岂是对手?小李先生且告我,当如何收此二将,乃至五虎之心。”
李怀微笑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却是前两日议事,酆泰放言,宁同好汉子牵马,不给癞汉子当爹。说武孟德若是好汉,便请去伏牛山山寨一叙,若是敢来,大家面对面议定章法,若不敢来,万事皆休,如今虽无了王庆,伏牛山八百里,也足够彼辈纵横。其余那些武夫闻言,无不赞同,因此与他约定,吾来营中,邀尊驾前往伏牛山饮酒说话,若是无暇往赴,大家便各走各道,再不相干。”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这般说来,诸将却欲观吾胆色也。吾又岂肯令好汉子失望?小李先生今日且回,明日此时,武某自去山寨做客。”
李怀闻言,身躯一震:“武将军好胆色,当真不怕吾等赚你?”
曹操起身,大笑道:“我既欲得英雄报效,又岂能学太公望愿者上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上又岂有无风无险之道途。”
李怀见他凛凛气派,亦觉心折,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可暂时告退,明日大寨之中,小可和一众军将恭候大驾!”
曹操将李怀送出营区,回到帐中,卢俊义、孙安等一众兄弟,早已到此等待。
曹操将事情经过一说,卢俊义迫不及待先开口:“仁兄,此人来此,非是个好事。有道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不如兄弟拿出银子,摆一桌上等席面请大家吃酒,仁兄吃的润了,便不必去吃他的也。”
曹操听了大笑:“贤弟,你道为兄的馋他一口酒喝?”
正色对众人道:“李怀手下,精锐万五,铁骑五千!林教头苦心造诣,合山寨之力,又托了高俅赠连环马之福,也只练了三千。便是如此,已足以稳保山寨乃至四州安危!何况他那几个将,你们也都见识过,着实不是庸手,这等实力,将心比心,换了我们哪一个,肯甘心随随便便认人为主?”
卢俊义只把头摇:“雄兵虽好,我等未尝不能练出。仁兄若是羡慕人家,回头见了燕青我嘱咐他一声,把我卢家在各处的财产尽数卖了,聚集起钱财,也练五千铁甲兵送你。至于甚么猛将,哼,放着小弟、孙安、杜壆兄弟,哪一个不是万夫敌?难道这也和女人一样,得不到手的便最好?”
这一番话说出,众人大笑,曹操又是忍不住好笑,又是感动,上前抱住卢俊义,拍着他道:“兄弟,你素来不爱妇人,为兄的常常担心你家香火,如今却是开了窍也。莫非是见了泼韩五私奔,你这富贵神仙,也自动了凡心?”
卢俊义一张白胖脸儿,顿时红了一片,嗔道:“同你等议正事,如何把我取笑?再说韩老弟那个眼光……兄弟便是宁愿娶一匹马,也不肯娶那样的。”
众人愈发大笑,孙安笑得双手捧着一张大脸,只怕腮帮子掉了下来:“哥哥哎,你见了韩五可莫说这话,他的武艺虽略逊你些,如今夫妻两个并你一个,你却不是对手。”
卢俊义细细一想,果然显出畏色,点头道:“我自不同他说,我家五世经商,说话之道,却是从小学起的本事。且不说老婆的事,你众人也说说,我哥哥该不该去冒险。”
萧嘉穗道:“李怀这厮,执掌荆南数年,以吾观之,虽然有些智计,却不是阴险小人。”
杜壆道:“他这厮,一来仗着他叔,二来也的确读了些书,对我等不大看得起。这番为何同他火并?便是得知了楚王战死,大家说起前程时,他全无同我商量意思,满口只是吩咐我这般那般,老子须不归他管!不过他若真是阴险,暗中埋伏下刀斧手,麾下五虎上来三个,我便要死在他帐里。因此萧先生这话,我倒是同意的。”
卢俊义一听急了,指着许贯忠道:“小许,你最有智谋的人,你怎么说?”
许贯忠起身,看看众人:“萧兄、杜兄既然说那厮不是阴险的,小弟自然深信。何况我哥哥的眼力,海内无双,对方若是存心设计,我不信哥哥看不出。如今所想提防的,却是那厮里若有蠢蛮的,三言两语不合动手,不过若是如此,也不怕他——想当年关公带个周仓,便敢去东吴千丈虎狼穴,如今放着兄弟们如狼似虎,难道还保不得哥哥走一趟区区伏牛山?”
这番话说出,孙安、竺敬等都跳起身叫好,卢俊义将大腿啪的一拍,跳起来道:“这话倒不错!卢某陪着哥哥去,若有不对,起手先拿了李怀为人质——哎,他叔叔的剑术,不知道他学了几成!”
许贯忠笑道:“那剑法不是好学的,资质稍差也难练成。即使与‘金剑先生’无二又如何?若不是哥哥爱才,那日我等兄弟齐上,他一口剑能挡住几个去围攻?”
杜壆起身道:“上次火并,纪山五虎打得我苦,初来帐前又无功劳,这番赴他单刀会,也带我老杜一个。真正动起手,好歹挡他两三头虎。”
这话一出,孙安、竺敬、柳元几个,亦要争去。
有分教:伏牛山里甲兵藏,虎将谋臣骄且狂。岂有英雄乏胆色,天生霸主自轩昂。
第二百八十七回 哪有好汉不争先
眼见众人都争相要随他去伏牛山,赴那“单刀会”,曹操心中安慰:可见兄弟们都是真心,愿意同吾生死与共!
面上却是呵呵笑道:“你等且不要争竞,他所以邀为兄的去,便是意欲观吾胆色耳,你等众兄弟若都去,这座伏牛山也教你们掀翻了,如何见得为兄胆色?”
众人听了齐声大笑,杜壆大声道:“李怀那厮,心肠直似鸡儿般短窄,干脆掀了伏牛山教他服气。”
曹操笑罢,将众人看一遭道:“这样吧,便让贯忠同我去,你众人只紧紧守住营寨,待我归来。”
卢俊义听了急躁道:“你虽然是哥哥,这一遭也不能只听你的。他那里虎狼重重,一个小许,又没有三头六臂,真有个长短,如何如何保得住哥哥平安,小弟若不同走一遭,如何能够放心?”
曹操安抚道:“你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便等若我自家身体一般,我不在寨中,三万人马,有个闪失岂不坏了大事,你不得替我守住?”
卢俊义一想也是,我老卢的确也很重要也,便退一步道:“若是如此,哥哥且带杜壆同去,兄弟多少也得放心。”
他此话一出,杜壆顿时大喜,跳起身大叫道:“不愧是河北玉麒麟!端的有眼识得真好汉,杜某放句话在此处:这趟我同武大哥同去,除非杜某身化肉泥,不然任谁也动不得大哥一根汗毛。”
一旁孙安却是大怒,喝道:“卢兄,杜壆兄弟去得,我孙安去不得?难道在你心中,姓孙的这身本事,竟是弱似他姓杜的?”
杜壆笑吟吟道:“孙兄却莫要这般说,我想卢兄家里五代经商,说话自然极为宛转,你又何必偏要揭他实底,岂不辜负了卢兄好意?便是小弟也不由羞涩。你的武艺我也见过的,嗯嗯——就算和我一般,好了吧?”
孙安愈发怒道:“这般说来,你这厮也自以为胜得过我?罢罢罢,我也不同你说大话,外面比斗一回,赢得那个便随哥哥去。”
竺敬接口道:“孙安哥哥这个法子倒公平,既然如此,小弟这口斧头倒也不甘寂寞。”
孙安焦躁起来:“你又多什么事,你的武艺或可和杜壆比较,但孙某既然出头,你若要争,不免须多练几年也。”
杜壆冷笑道:“这般说来,孙兄竟是吃定了小弟也,哼哼,小弟若不陪你练上一练,你也不得甘心。”
他三个吵得热闹,‘汉水龙王’闻人世崇,带着两个副将胡敬、胡显,一直在旁边听他众人说话,未出一声,此时却忍不住起来,对曹操施一礼,朗声道:“武兄,我兄弟三个来投,未曾展露手段,本来不敢争先,可既然要比武竞技,胜出那个陪武兄赴宴,请恕小弟不才,倒也要参与一番。孙兄、竺兄两个手段我虽不知,杜壆这厮,我自认不输他。”
杜壆听了怒极反笑:“呵呵呵,闻人,我往昔便常常听人说你在背后议论于我,本来只道是婆子嘴传些闲言碎语,如今看来却是果有其事!呵呵,若是比试凫水,你拿大我倒认了,陆上比武你也敢说这等大话?老爷这条蛇矛,便先领教你的方天画戟!”
他四个一时争竞起来,都互相扯拽着衣服,要去外面比试,曹操又好气又好笑,又不由担心。
他对武将心思谙知极深:大家平常虽然亲兄热弟讲义气,水里火里为彼此死都无妨,但武人毕竟是武人,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除非舍命打一场,不然谁肯轻服人?
不由想起前世时,为贺铜雀台造成,他叫众将比箭夺锦袍,这还不是直接比武呢,曹休、文聘、曹洪、张郃、夏侯渊、徐晃次第争先,各自逞耀,最后徐晃以百步穿杨射法胜出一筹,许褚却吃醋,径自来夺,气得徐晃用弓劈面就抽,被许褚扯住弓,拖下马厮打,锦袍扯得粉碎,一个睁眉怒目、一个咬牙切齿,若不是曹操急忙喝止,怕不是要打死一个才得罢休——武将们争先之心,其烈性可见。
想到此节,忙将桌儿一拍,喝道:“咄!中军大帐,你等当是菜市场不成?屠龙手,铁肝胆、赛张飞、汉水龙王,好大名头,如何跟孩儿般厮闹?”
他平时嘻嘻哈哈似乎无甚威严,这一翻脸,那帐篷中温度便似凭空降了十余度,卢俊义、孙安这些老兄弟尚不必说,杜壆、闻人世崇却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此刻却都不由打个寒噤,顿时闭住了嘴不敢多说一字,心地暗自惊奇——罢了,这个武兄,个头也不高,长得也不狰狞,如何一发起火,我竟这般怕他?
萧嘉穗眼前却是一亮:啊呀,怪不得他敢立下那等改天换地志向,竟是天然生成的霸主之气,果然是不同凡响!萧某这番,却来对了也。
曹操前世领兵数十年,一声令下,赤地千里,那赫赫威风已是沁到了骨血里,如今虽只一发即收,也惊得杜壆、闻人这等没见过真英雄的人脚软胆寒。
他见众人慑服了,收起气势来,露出些笑意道:“其实卢兄弟说让杜壆陪我去,并不是说他比你们几个厉害,这其中,却有一个缘故。”
他这一笑,众人都觉一阵松快,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下意识便想:这个兄长发作好生可怖,却不可轻易惹他发怒。不知不觉,一丝敬畏,便死死扎根心底。
听老曹这番说法,卢俊义眼一瞪,心想不是啊,我就是觉得杜壆的确狠啊,这厮跟我前后两局都没打出个上下,比史文恭也不弱分毫,孙安这厮虽勇,多少要逊色半筹。
不过他虽然直,却又不傻,听得曹操这般话口,如何肯逆了他说?当即瞪着眼道:“不错,其中却有一个缘故。”
孙安、竺敬、闻人世崇齐看向卢俊义道:“什么缘故?”
卢俊义抬起了头故作高深,想了片刻,想不出来,便道:“什么缘故,我一说哥哥便知,偏你们不知,你们若要知,还待哥哥同你们说知。”
曹操看他死撑,不由好笑,终不忍为难这厮,接过话头道:“只因杜兄弟和这几个曾同殿为臣,他这番同去,首先便叫对方知道我等绝无歹意。闻人老弟,你虽也曾和他们为臣,却不如杜兄弟同他们火并过一回,那厮有几个悍将,怕是也不大服气杜壆,这份不服气的心思,却正好为我所用。”
闻人世崇闻言,点头道:“武兄算得精深,王庆这厮败的不冤。既然如此,小弟只助卢家哥哥守寨子罢了。”
孙安一听不是武功层面考量,也不恼了,瞪着杜壆道:“既然如此,你这厮可要好好护住哥哥才好。”
杜壆傲然道:“自是不消吩咐,杜某但有一口气,也不容人伤他丝毫。”
眼见众人说罢,萧嘉穗笑吟吟起身:“杜将军果然可去,不惟如此,小弟在荆南住了数年,和李怀也有些浅交,便一同去一遭。”
孙安皱眉道:“若是这般说来,多孙某一个何妨?”
萧嘉穗笑道:“孙将军身高九尺有余,虎士之资,你若去时,见不得武兄胆色也。我和贯忠两个,可以做文士装扮,算是随军参谋的身份,那些悍将心高气傲,必然不以为意。”
许贯忠拍手道:“妙哉!这般一来,虽是四人去,明面上真正武将,却只杜兄一个,又和他们有同袍前谊,去的理所当然,足见哥哥胆色。真若到了难时,杜将军自是万人敌,我和嘉穗兄,也必叫他们大吃一惊。”
众人议定了,各自安歇,到了次日下午,曹操四个,除杜壆外,都不带长兵器,曹操悬了倚天剑,萧嘉穗挂了家传宝刀,许贯忠更是两袖清风,四个人四匹马,径自离了大营,望伏牛山而去。
有分教:一身绝艺非轻来,自古英雄重奇才。都愿人前争显圣,谁甘马后做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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