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叶无忧笑了笑:“谁说攻,就一定要大举来攻?”
三日后,深夜,中军这边忽然一阵嘈杂,紧跟着就传来号角示警之声。
当值的队伍迅速的赶往中军大帐,等围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先锋军将军宗政怜海遇刺了,虽然没有当场毙命,可被人打成了重伤,奄奄一息。
娄樊人顿时又气又怒,玉人竟然如此印痕狡诈!
大帐之内,叶无忧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递给宗政怜海:“若殿下信任我,就把这药吃下去,这药有轻微毒性,不会致死,但会让人上吐下泻,一日之后便看起来虚弱无比。”
“若不出意外,宗政显赫安排在军中的人必会过来打探虚实,殿下只需让他们看到,确实是重伤了。”
宗政怜海下意识的看了吴珂玛多一眼,他倒不是更信任吴珂玛多,而是害怕,天知道自己吃了这药会不会被毒死。
他也不是信不过叶无忧,而是……那可真是毒药啊。
吴珂玛多却也觉得此计可行,劝说宗政怜海把药吃了。
果然,吃过之后没多久,宗政怜海就开始上吐下泻,眼看着就烧了起来,军中医官过来检查,判断是中了毒。
又五六日之后,消息传到了娄樊主力大军之中。
宗政显赫听完汇报之后,脸色又是阴沉下来。
一位宗族长老听完后说道:“之前有人说过,怜海殿下有通敌嫌疑,现在,这通敌一说不攻自破。”
来报信的人说,刺客打伤了宗政怜海,还在宗政怜海喝的水里下了毒,现在宗政怜海已奄奄一息,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宗政显赫却不信。
“派人去看看,带上医官。”
他一摆手:“快去快回!”
赶往先锋军营地的人用最快速度到了,医官亲自检查之后,确定宗政怜海是中了毒,而且骨头还断了几根。
这骨头,是叶无忧让吴珂玛多打断的。
当时叶无忧说,殿下要想成大事就该狠厉一些,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该狠厉的时候就不能心慈手软。
肋骨断了几根,胳膊也断了,还中了毒,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趁此机会,叶无忧派人赶去迎接宗政显赫的时候请求说,殿下伤重如此,怕是难以主攻云州,请求先锋军后撤十五里,在侧翼安营。
宗政显赫得到消息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信,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下令催促大军加速,毕竟也已快到云州了,路上不会再有玉军埋伏。
等他到了云州城外,亲自带着人去探视宗政怜海,发现这家伙,确实虚弱的连呼吸的劲儿都不足。
宗政显赫假惺惺的安慰了一番之后,同意先锋军向后撤出十五里,让宗政怜海安心修养,打仗的事就不必多想了。
这一段日子,宗政怜海也被折磨的确实感觉自己快死了,纯粹靠着一股必须争夺皇位的信念支撑,好在是总算熬了过来。
先锋军后撤十五里之后,叶无忧就让人寻来一个与宗政怜海身材样貌相似的人,装扮成宗政怜海,只管每日都躺在帐篷里。
而宗政怜海,在叶无忧的陪同下,只带了百十个亲信,悄悄离开,返回娄樊去了。
第970章 恭请陛下登高
云州。
林叶坐在城垛上看着城外正在搭建的营寨,像是在平地上起了一片连绵不尽的山丘。
山丘沟壑之内皆是翠竹指天,那是兵甲如林。
娄樊人这次如此大规模的南下,又极顺利的直穿冬泊,所以军心大盛,士气如虹。
宗政显赫压下来宗政重火被杀的事,且把宗政重火的前军改为后军,那两万多人扔在草束城戒备后路,所以此时云州城外的这百万大军,并不知道有一位亲王已经被大玉那位怯莽大将军给斩了。
至于先锋军将军宗政怜海的事,宗政显赫一样给压了下来,只说是宗政怜海过于劳累又染了风寒,所以需要静养,军务大事也不必请他过来商议。
此时的娄樊大军,看起来像是烧到了云州城外的一片火海。
“朝中已经有信儿送过来,宁大人派人送来的。”
宁海棠站在林叶身边,手扶着城垛语气平静的说道:“现在满朝文武,有一多半人在骂你。”
林叶道:“才一半?”
宁海棠眉角一扬……这个家伙啊。
放弃冬泊位战场,直接把战火引到了云州城,这件事一在歌陵城内传开,别说满朝文武不理解,百姓们也不理解。
朝中有一小半人没有骂林叶的,也不是因为觉得林叶这样做就一定对。
一部分是对他素有敬仰,比如年青一代的将领们,武院的弟子们,对林叶的崇拜近乎狂热。
他们想不通林叶为什么这样做,但他们觉得怯莽大将军这样做就一定是对的,他们想不通,只是因为自己远远不如大将军。
“大部分人说你妇人之仁。”
宁海棠道:“他们都觉得,你是为了冬泊百姓才放弃在冬泊境内与娄樊人周旋。”
林叶:“他们觉得的……不是没道理,对外就这么宣称吧,最起码冬泊人知道了念我好。”
冬泊作为战场,在绝大部分人眼中是最完美的选择。
死的不是大玉百姓,烧毁的也不是大玉城池,国破家亡更和大玉没有任何关系。
而林叶却把战火引到了云州,如此一来那可能受到牵连的岂不是玉人了?
也有人冷静的思考之后觉得,林叶这样做其实更为合理。
因为大玉的兵力没办法和娄樊相提并论,娄樊南下,正规军队过百万,民夫奴隶加起来六七十万,规模如此之大,在平原交手,现在聚集起来的玉军不过三十万人左右,怎么打?
林叶侧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一脸的沧桑。
“陛下,观你娄樊大军雄壮否?”
林叶问了一句。
站在那看着城外连营的宗政世全脸色看起来并无多大变化,可是眼神里,还是有一抹悲伤一闪即逝,那悲伤闪的再快也像是刀刻了一下那么深。
林叶叹道:“陛下你看,你的百万大军来的多快。”
宗政世全深深吸了口气。
这正是悲伤之处。
他落在玉人之手,这么快百万大军都到了,可娄樊国内,就是没有人想过用外交的方式来把他赎回去。
宗政世全曾经幻想过,如果娄樊派人来,他就怒斥臣下,让他们回去,不许丢了娄樊的威严和荣耀。
然而,真的没人来。
哪怕有一个分量足够重的人盼着宗政世全活着回去,也会组建使团赶往大玉交涉。
看看大玉提什么条件,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哪怕是割让一小块领土,赔上一大笔银子,只要能把帝君接回去就行。
可是没人来,一个都没有。
他被生擒的消息一传回去,所有人都在思考怎么才能把皇位争夺到手。
难道宗政世全不明白,娄樊不靠外交途径解决此事,就是已经宣布放弃他这个皇帝了,而且放弃的干脆利索。
有些时候宗政世全忍不住去想,若是大玉的皇帝谢拂为被生擒在娄樊,那玉人的反应会是什么?会穷尽心思把皇帝救回去吗?
这种事不能乱想,越想越觉得人间不值得。
那个他耗费了半生精力的帝国,如今已经和他没任何关系了。
外边的百万大军,能做主的人全都盼着他早点死呢,他不死,且在云州,对于娄樊大军攻城来说还有几分忌惮,只有他死了,那些能做主的人才会宣扬仇恨,哭喊着为他这个帝王报仇……
真可笑。
宗政世全觉得,自己也很可笑。
他一直都觉得,最不团结的就是中原人,在娄樊的时候,还经常拿这件事来当笑话说。
此时看着林叶一句陛下看你的百万大军雄壮否,打的宗政世全脸上生疼生疼的。
林叶才不会因为这样的羞辱显得有些不高级就不去羞辱这一句,他其实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高级到哪里去。
有仇就报吃亏不行的性格,历来都不会得到那些高级的人认可。
当然,这种所谓高级也是他们自命不凡罢了,反正太上圣君谢拂为对林叶是喜欢的不得了。
再高级,你还能比谢拂为高级?
良久后,宗政世全缓声说道:“大将军把战事定在云州,是想让朕每日在城墙上都看着,朕的百万大军,是怎么朝着朕身上招呼刀枪剑戟的?”
林叶道:“我哪有那么低趣味。”
宗政世全看向林叶:“朕不信。”
林叶道:“我趣味更低,如果他们真的不计代价攻城,我就让人把你吊起来在城墙上推着来回跑,哪里箭密集就把你往哪里推,我还会拿你威胁你的忠诚臣子,告诉他们若敢攻城我就拿刀在你腿上戳……”
说到这林叶看向宗政世全:“比光指望着他们杀了你,实用些。”
宗政世全沉默片刻点头说道:“果然是不拘一格的人,果然是大玉两百年才出一个的大将军。”
林叶道:“我只是从不遮掩自己的善良,也从不遮掩自己的恶意。”
宗政世全道:“谢拂为眼光真好。”
林叶道:“我替太上圣君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当回事。”
宁海棠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想着这才是那个林叶啊,哪怕已经贵为当朝第一人,却还是从不肯装模作样的表现什么高格调。
能讥讽的时候就讥讽,能打人的时候就打人,他不会因为他想骂的他想打的人远远不是和他在一个层面上就忍了,形象之类的事,对于林叶来说,是他并不十分在意的东西。
林叶坐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娄樊大军好像正常人在正常高度俯瞰密密麻麻的蚁群。
“提前恭喜大将军。”
宗政世全道:“这一仗打赢了,大将军名垂青史,将来中原的史书上连玉国当今皇帝做了些什么都不会多写几个字,但一定会把林叶两个字大书特书。”
林叶:“幼稚。”
宗政世全面无表情。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对面:“中原人的史书上怎么写我,我并不太在乎,如果我此生不灭娄樊,让娄樊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将来娄樊的史书上对我大书特书,我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侧头看向宗政世全:“让娄樊无历史,我比较喜欢。”
宗政世全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他看向林叶,沉默片刻后说出两个字。
“狂妄。”
林叶笑了笑。
宗政世全道:“纵然朕不慎落于玉人之手,娄樊传承不断,你让朕看城外百万大军是否雄壮,朕告诉你……即便今日这百万大军败了,明日娄樊依然还有百万大军!依然雄壮!”
林叶道:“这么没信心?”
宗政世全:“什么?”
林叶道:“今日百万大军败了,明日还有百万大军,连你都觉得,城外的人赢不了。”
宗政世全脸色变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好像都是解释,而强者从来都无需刻意解释。
他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从一开始,就觉得城外这百万娄樊大军,打不赢站在他身边的这少年大将军?
放在以往,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如今,他竟然好像默认了。
良久之后,宗政世全道:“早晚有一日,玉国的皇帝也会被娄樊人抓了,也会被押在城墙上,让他看着城外他的臣子们有多狼狈。”
林叶道:“此时的你,发狠也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他看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陛下他永远都不会像你一样成为阶下囚,哪怕他能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以帝王之尊深入敌国。”
“他走在敌国的土地上,也会如走在自己的疆域上一样,他看敌国的臣民,也如在看自己的臣民一样。”
林叶轻轻的说道:“不过,我还是真的盼着,此时在这云州城墙上,让你陪着一起看城外百万强敌却谈笑风生的人不是我,可是,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宗政世全脸上不由自主从抽搐了几下,这个原本相貌朗俊的中年男人,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稍显狰狞。
他说:“你也永远不会成为他,你羞辱朕,但你也永远到达不了朕的高度。”
林叶道:“越发无趣了。”
宗政世全听到这句话,脸色也就越发狰狞。
宁海棠倒是嘴角微微一扬,心说宗政世全你为什么要选择与他斗嘴?
你该不会想不到,他激怒你之后希望你做些什么吧?
林叶道:“我没有谈笑风生的雅兴,我只是个手段无所不起劲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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