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稻草人
大唐内部没有他们为非作歹的土壤,大唐外部全都是。
不过,李元吉并没有把这个写在唐俭的奏疏上,只是隐晦的给唐俭提了一下,他相信唐俭能看懂。
在给唐俭的奏疏做了批示以后,李元吉又相继给吏部、刑部、工部、兵部,以及其他各寺的奏疏做了批示。
其他各部各寺的奏疏,都大同小异。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就是‘爸爸给钱’。
要的数目都不多,但加起来超过了去年大唐税赋的一倍多。
大唐一下子就达到了入不敷出的局面上了。
这在李渊在位的时候虽然有,但绝对没有这么夸张。
李元吉敢肯定,这绝对是李纲、陈叔达两个人搞出来的鬼。
一定是两个人看到了国库里有进项了,而且还是大把大把的进钱,就惦记起这些钱了,开始变着花样的要钱。
李纲和陈叔达要是在上奏之前,没有把六部尚书叫在一起商量过,李元吉敢把脑袋摘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不过,即便是看透了李纲和陈叔达的心思,李元吉也没说什么,更没想过做任何反应。
他弄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让大唐拿来发展的嘛。
如果只是堆在国库里不花,那要它们干嘛?
反正,钱在他眼里是花不完了。
只要他手里还有权,只要大唐的军队还听他的,那世界上所有的钱都是他的,他想花多少花多少,想怎么花怎么花。
不够了,派人去取就是咯。
反正都是他的钱,他想怎么取,想怎么花,还不用问别人的意见。
“嗯?!”
在批示完了各部和各寺的奏疏以后,李元吉看到了一本特立独行的奏疏,之所以特立独行,是因为它跟其他奏疏的颜色不一样,用本也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内容还不一样。
打开一瞧,李元吉就不知道说啥好了。
奏疏的一段,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大字。
《论佛害疏》。
内容就是一一列举的佛出现以后,所产生的所有危害。
萧瑀家那个把自己卖给寺庙的老祖宗再次被拉出来鞭了一回尸。
李元吉不用看末尾都知道这本奏疏是谁写了。
除了太史令傅奕外,没人对佛门这么执着。
自打大唐立国起,他是每年上一封请求灭佛的奏疏,雷打不动。
你说佛门跟他有仇有怨吧,那倒没有。
他出身不低,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一出仕就是前隋汉王杨谅的近臣,杨谅要造反,都得找他问吉凶。
杨谅事败以后,他不仅没被砍头,还被免了罪,调到了扶风任职。
大唐立国以后,他就被征召入京,拜为了太史丞,成为了太史署的二把手,跟当时的太史署一把手庾俭的父亲庾质谈论占侯,稳压其一头,庾俭果断就让位给了他。
而在他任职太史令期间,什么袁天罡啊,李淳风啊,都得乖乖靠边站。
他在天文历法方面,可以说是大唐第一人。
纵观他的履历,跟佛门完全没有交集,更谈不上迫害他,跟他有什么仇怨了。
如果非要说他跟佛门之间有什么恩怨的话,那就是信仰不合。
他信仰的是老庄,而佛门信仰的是释迦摩尼。
而道教在大唐又是国教,作为国教中的领军人物,对其他教派有敌意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李元吉还听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从南北朝开始,佛教盛极一时,寺院遍及各地,僧尼人数与日俱增,所侵占的田亩更是数不胜数。
傅奕就是看不惯这种情况,所以在大唐立了道教为国教以后,才屡屡上书请求灭佛。
一开始的时候,傅奕的言论还没有那么激烈,也不提灭佛,只说废除佛教。
上奏了几次不起作用以后,傅奕的言论才变得激烈的许多。
这一点李元吉能够理解。
如果他给谁说事,说个两三次对方也无动于衷的话,那他的言辞也会变得很激烈。
从历史上看,傅奕到最后虽然没有成功的灭掉佛教,但也遏制了佛教的发展势头。
不过,在玄奘去天竺走了一趟后,佛教又重新大兴了起来。
李元吉觉得傅奕生错了什候。
如果生在柴荣在位的时候,那绝对有机会得偿所愿。
可惜他生在了唐初。
生在了这个历史上中原最羸弱的时候,羸弱到不敢跟佛教翻脸。
等到有实力跟佛教翻脸的时候,玄奘又出世了。
虽说大唐和柴周都是在乱世中建立起来的,但大唐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了,薄到连占据着小半壁江山的柴周也比不过。
大唐的疆域虽然比柴周大,但是大唐的丁口却没有柴周多。
大唐立国之初,丁口只有一百五十多万户,按照一户五人算,才七百多万人口。
而且这还是全天下的人口(隐户、逃户不算,柴周时期也有隐户和逃户)。
而柴周建立之初,就有上千万人口,全天下的人口更是多达三千多万。
虽说隋末乱世远没有五代十国的纷乱那么长,但大隋给大唐留下的家底,远远没有大唐给五代十国留下的家底厚。
所以大唐有足够的地盘折腾,但没足够的人口去折腾。
柴周的地盘虽然不大,但有足够的人口去折腾。
如果说大唐初期有柴周初期的人口的话,那大唐敢跟所有势力叫板。
那样的话,傅奕奏请废除佛教,才会得到李渊的回应。
所以,不是李渊不想废除佛教,也不是李渊不想让李家老祖宗的道教一枝独秀,而是大唐初期没有跟佛教翻脸的资本。
因为大唐初期,站在大唐对立面的不只有外敌,还有内贼,还有世家豪门。
如果再跟佛教起争执的话,那大唐就顾不过来了。
而大唐初期,从不缺少敢于造反的内贼。
为了大唐的安定,也为了李氏的统治,李渊必须尽可能的维护着大唐的稳定,而不是四处去树敌,尤其是树佛教这种你不碰它,它也不碰你的敌人。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上元无闲
而傅奕的奏请李渊既然没有答应,李元吉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虽说李元吉心底里对佛教也没有什么好感,但大唐如今正处在恢复生机的阶段,李渊在位期间的大敌到现在也有很多没有清除。
还有很多潜在的敌人也需要清除,所以李元吉不想去捅佛教这个马蜂窝。
李元吉当即在傅奕的奏疏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否字,然后揉了揉眉心,缓解了一下疲劳,让人把奏疏给傅奕送了回去。
“忙完了?”
王阮一直带着李承德在一边守着,见李元吉似乎忙完了,主动抱着李承德凑上前。
李承德已经睡着了,趴在王阮怀里一个劲的冒鼻涕泡,不过还是不老实,小手在那里一动一动的,一会儿拂过王阮的头发,一会儿搭在王阮的肩头,一会儿又在王阮的下巴处动来动去,也不知道想谁。
反正,在李元吉的记忆中,他小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杨妙言似乎也不是。
“可要用膳?”
王阮凑到案几前,柔声问。
李元吉刚好感到腹中有点解,就点了一下头。
王阮当即吩咐殿内的女官去传膳。
没过多久以后,尚膳的人就送来了一桌丰盛的午膳。
由于正值正月,万物还没有开始复苏,所以能吃的多是一些肉食,以及一些面食,仅有一两道蔬菜。
其中一道是由干货烹调的,还有一道是绿菜。
绿菜在这个季节可不常见,仅有宫里的汤泉,以及宫外九龙潭山的九道宫里有一些产出。
其中大部分供给了李渊,剩下的被分成了十数小份,分给了有资格享用它们的人。
李元吉作为大唐的掌权者,自然有这个资格。
不过,他并不常吃,绝大多数时候都让杨妙言享用了他那一份,谁叫杨妙言现在是个大肚婆呢。
不仅需要供着,还需要营养。
虽说李渊偶尔也会从他份子中拿出一部分赐给杨妙言。
但丈夫给的跟公公给的,意义不一样。
李元吉可不希望在这件事上被杨妙言埋怨。
毕竟,怀了孕的杨妙言,埋怨起人来,真的让人有点扛不住。
“不是告诉过你们,将绿菜留给王妃吃吗?怎么今天给我端过来了?”
李元吉指着案几上的绿菜发问。
伺候在一侧的女官赶忙躬身道:“回殿下,王妃看您近些日子比较劳累,所以让下官将绿菜给您送过来了。”
李元吉问清楚缘由以后,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妙言懂得体恤他,他兜着就是了。
剩下的不用多说。
夫妻之间相处,就这么回事。
糊里糊涂,恍恍惚惚才能长久。
问东问西,过于计较,反倒容易出茬子。
吃过午膳以后,李元吉让王阮抱着熟睡的李承德先下去了,自己再次处理起了政务。
大唐的政务可不仅仅只有奏疏,还有各种各样的文书,还有各种各样的国事需要主动过问。
你要是不管不问,那下面的人绝对不会主动汇报。
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什么时候,官场上的人都讲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上面不问下面不管,上面不拨下面不动。
所以要时不时的问一问,拨一拨才行。
……
往后数日。
李元吉都待在武德殿前殿或者太极殿处理各种文书,以及询问各种国事。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的时候才处理完所有的文书,问过了所有的国事。
不过,李元吉仍旧没有闲下来,因为李纲乞骸骨的奏疏又递上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在前两次厚赐了李纲,李纲仍旧没有回心转意之后,作为掌权者的李元吉,就得亲自到李纲府上走一趟,劝说李纲收回乞骸骨的奏疏。
这么做是为了彰显对老臣的敬重和不舍。
属于乞骸骨一整套规矩中最重要的一环。
在劝说之后,李纲如果还执意要乞骸骨,那就证明李纲主意已定,不能挽回,这个时候就能答应了。
所以李元吉依照规矩,在拿到李纲第三次递上来的乞骸骨的奏疏的时候,就摆明了仪仗,大张旗鼓的出了太极宫,赶往了李纲府上。
李元吉抵达李纲府上的时候,李府的门人已经将府门口收拾的干干净净,并且撒上了水,确保不会扬起任何灰尘,然后一家子人在门口恭迎。
其中就包括已经取得了不必恭迎君王的特权的李纲。
“老臣李纲,恭迎雍王殿下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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