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第729章

作者:圣诞稻草人

  太极殿是大唐最隆重的会议场所,所以除了除夕夜宴,以及庆功宴以外,其他的宴会都不能摆。

  所以宫里还有其他吃饭的地方。

  简单的吃过了一顿饭,李元吉吩咐刘俊派谒者将唐俭送出了宫。

  唐俭出宫以后没两天,就开始操持起了出使西突厥的事宜。

  虽说外交工作一直都是由鸿胪寺负责,但礼部也兼任着一部分外交工作,必要的时候,鸿胪寺还得在礼部的指导下做事。

  所以唐俭这个礼部尚书亲自出马,鸿胪寺的人磕绊都没打,就快速的配合起了唐俭的工作。

  ……

  时间一晃到了冬月。

  在唐俭将第一批出使西突厥的使臣派出长安城以后,颉利和苏尼失之间的战事出现了变化。

  颉利在侵吞了苏尼失治下十分之一的疆域以后,选择了罢战。

  苏尼失也没有趁机去反击,也选择了罢战,并且再次派人向大唐索要大量的军事援助。

  颉利和苏尼失之所以会罢战,倒不是说颉利想放过苏尼失,又或者是苏尼失向颉利认怂了。

  而是一旦进入冬月,突厥的气温会骤然下降,最寒冷的时候,撒一泡尿出去,可能都会冻掉小弟弟。

  所以突厥人每一年在立秋左右,就会准备起过冬的事宜,等到入冬以后,就会像是熊瞎子一样,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弹。

  今年之所以一直耗到冬月,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颉利和苏尼失恐怕早就找一个临近水源的地方去窝冬了。

  所以促成颉利和苏尼失罢战的不是某一方要放过某一方,也不是某一方怂了,而是天气原因。

  在颉利和苏尼失同时选择了罢战以后,大唐在代州和灵州的边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热了起来。

  苏尼失在向大唐索要军事援助之余,拿出了大量的牛羊马匹,跟大唐兑换物资。

  并且亲自出现在代州的边市上,监督着每一笔货物的交割。

第八百三十五章 钱和权

  梁师都和大贺咄罗虽然跟大唐有仇,也很鄙夷大唐趁机发战争财的行为,但还是默默的拿出了一大批的突厥、梁国、大贺氏的特产跟大唐交换物资。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他们今年光忙着打仗了,并且还一直打到了冬月,根本就没有准备过冬的物资。

  为了让部下们、族人们,能顺利的熬过这个冬天。

  他们必须咬着牙跟大唐交换物资。

  颉利那边的情况也一样,也没有准备过冬的物资,所以在一边声讨着大唐不讲信用,给苏尼失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一边派人疯狂的在灵州交换着各种物资。

  大唐借着跟突厥的交易,快赚麻了。

  李孝恭从荥阳回来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元吉,我从没有想过,开设边市居然这么赚钱,光是这一整个冬月,我们所赚的钱财恐怕就要突破五百万贯了,这已经快赶上我大唐三四年的税收了,这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孝恭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大声的嚷嚷着。

  这要搁以前,确实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大唐以前一年的税收才一百万贯,如今随着休养生息,有所上涨,但也没突破两百万贯。

  而大唐仅凭着两处边市一个月所获的钱财,就超过了五百万贯,可见边市到底有多赚钱。

  这还不算从漕运和海运上赚到的,以及从郑氏家中抄没的。

  全部加起来的话,大唐今岁所获的钱财,恐怕达到了一千七八百万贯,或者两千万贯。

  不过,除了从郑氏抄没的数百万是铜钱、金银外,其他绝大多数都是物资。

  大唐从漕运和海运上所获的基本上都换成了粮食,在填满了扬州和棣州的粮仓以后,还给洛阳粮仓运送了一部分。

  如今扬州和棣州的两位刺史还在加紧的营造码头、营造仓库、营造粮仓。

  因为扬州和棣州现有的一切,已经没办法满足漕运和海运所需了。

  也就洛阳的粮仓还没有被填满,准确的说才填满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将去年、今年两年从都畿道征购的粮,以及从郑氏抄没的粮算进去的结果。

  这还的归用于那位好大喜功的隋炀帝。

  是他为了将洛阳经营成一个旷古绝今的都城,在洛阳建的粮仓太多了,才使得大唐将数百万石粮食运进去,也没有将这些粮仓填满。

  不过,李元吉坚信,大唐很快就能将它们填满。

  无论是查抄博陵崔氏来个暴富,还是按照现在的征购情况发展下去,洛阳所有的粮仓都会有被填满的一天。

  到时候大唐就可以开始新的征程了。

  此外,大唐在跟颉利、苏尼失、梁师都、大贺咄罗的交易中,所获的最多的也是牛羊、战马、以及突厥的特产,钱财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只不过,牛羊和马匹并不是死物,并不能囤放,所以得尽快消化了才行。

  不过,这件事有民部和三省操持,李元吉倒不用太担心。

  得益于此前大唐从突厥手里缴获了大批牛羊和马匹的经验,如今民部和三省的官员已经学会了如何将牛羊和战马化作大唐的国力了。

  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他们将牛羊和马匹给贱卖了,又或者浪费了。

  “堂兄说的是,堂兄这次也没少赚啊。”

  李元吉笑着附和。

  李孝恭更乐了,不过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很谦逊的道:“也没多少,也没多少……”

  李元吉笑着道:“没多少是多少呢?”

  李孝恭愣了愣,笑容有些不自然了,继续敷衍道:“真的没多少……”

  李元吉继续笑道:“堂兄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呢,堂兄觉得瞒得住我吗?”

  李孝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无论是漕运还是海运,亦或者边市,都是李元吉在背后推动起来的,如今管理漕运、海运、边市的人,除了他李孝恭以外,剩下的全是李元吉的心腹。

  他今年赚了多少,李元吉想查的话他根本瞒不住。

  他现在不确定李元吉问这个是几个意思,是不是要打土豪分田地,所以心里在打鼓。

  “呵呵,我也没瞒你,就是我也没仔细算过……”

  李孝恭在心里打鼓之余,半巴巴的笑着说。

  李元吉笑问道:“那要不要我找人帮你算算?”

  李孝恭彻底笑不出来了,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有想占我的便宜?!”

  李元吉好笑的道:“你有什么便宜值得我占的?就你手里那点钱,还不够引起我的觊觎之心的,而且我能想出的赚钱的点子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没必要觊觎你的钱。

  我只是觉得,我给你的财路已经够多了,以后也会给你新的财路,你没必要再多吃多占。”

  李孝恭先是一愣,然后脸彻底黑了,瓮声瓮气的道:“有人把我给告了?”

  李元吉没说话。

  但他相信,李孝恭能领会他的意思。

  李孝恭脸一下子更黑了,咬牙切齿的道:“是那些跟我一起去抄郑氏的家伙?”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嘛。

  他分派下去的可贪污的数字就五十万贯,结果李神通吃了二十五万贯,李孝恭吃了十五万贯,留给其他人的才十万贯。

  其他人分到手,再分给属下以后,落下来的还不足五千贯。

  人家当然不乐意了,当然得将李神通和李孝恭给告了啊。

  虽说李神通和李孝恭地位尊崇,又是领头人,有吃大头的权力,但他们也吃的太狠了,狠到其他人都没得吃了。

  那人家还能没有怨言?

  就拿秦琼来说,贡献出了一个侄子,生死未知,又拖着残躯在朝堂上呐喊了半天,最后还让人抬着亲自跑了一趟荥阳,结果到头来只分到了一千贯钱,外加郑氏在长安城内的一座布铺。

  如果说此次在郑氏所获不多的话,那秦琼分到一千贯钱也很不错了。

  毕竟,一千贯钱在现在的大唐,购买力度也很强。

  可此次所获的钱财多达数百万,可以分润的数目也达到了五十万贯,秦琼却只得了一千贯。

  偏偏他付出的又多,他怎么可能甘心?

  虽说秦琼没有上书弹劾i李神通和李孝恭,甚至都没有出声。

  可李神通和李孝恭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这对秦琼不公平。

  “是谁告的我的刁状?”

  李孝恭瞪起了眼睛喝问。

  李元吉板起脸道:“真是刁状吗?你和王叔在荥阳私吞了多少田产、多少宅院、多少铺面,我就不问了。

  不过我相信这些东西足以让你们暴富一波。

  可你们还是贪心不足,我给你们分配的五十万贯,你们两个人足足吃了八成。

  其他人分到手里的只有几千贯,秦琼更惨,仅仅分到了一千贯。

  人家好歹是一位国公,地位仅比你们次一等而已,人家在这件事上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你们怎么好意思拿一千贯打发人家呢?”

  李孝恭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以他今年的收获来看,一千贯那都不算事钱。

  秦琼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拿到了一千贯,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

  不过他还是强行为自己辩解道:“我们给秦琼分了六千多贯,不是一千贯。”

  李元吉冷冷一笑道:“人家一个国公,在搭上了一个侄子的情况下,就值六千贯?”

  李孝恭意识到李元吉动肝火了,张了张嘴,却没敢再为自己辩解。

  李元吉冷哼道:“按我的意思,这五十万贯,你和王叔两个就应该一文也别拿。你们借着漕运、海运、边市已经吃的够多了,又侵吞了郑氏那么多家产,还分润到了近三十万石的粮食,你们还贪?

  如果我李氏人人都是这个样子,那还有谁愿意为我李氏卖命?

  还有谁肯保我李氏江山?”

  李孝恭张着嘴,却无力反驳。

  李元吉继续道:“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在晋阳城里厮混的纨绔子弟了,你现在是我大唐的郡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的脑袋也该变一变了,该学会如何做一个郡王了。

  以前我父亲没教过你们,叔伯们也没教过你们,是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皇族,没什么经验。

  现在我就教教你,对我李氏而言,对你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权柄,而不是钱财。

  只要我们手握着大权,手握着天下兵马,我们想要什么没有?

  别人手里的钱财,跟在我们手里有什么区别?

  我们随时能通过我们手里的权柄将它们拿回来,我们也随时能通过我们麾下的兵马将它们抢过来。

  所以钱这个东西,在我们手里,跟在其他人手里,是一样的。

  根本影响不了我们的荣华富贵。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把手里的钱全散出去,换取更多人的忠诚,换取更坚固的权柄呢?”

  李孝恭愣愣的瞪着眼,错愕的看着李元吉。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番话,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钱这个东西,再权面前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意识不到,他手里最宝贵的是权,而不是钱。

  更意识不到,钱跟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单纯的用他固有的思想来衡量钱和权。